那里天水连成一线,风景极为唯美。
小兰还说,每年胭脂楼会砸下大量的银子向官方租借画舫。
那里长年又貌美的楼里的姑娘们谈诗吟唱,公子们吟诗作对,气氛极为唯美。所以,时至至今,清河湖畔都是京都的一
大胜景。
醉心于风景也好,醉心于乐曲也好,即使醉心于美人儿也罢,那里,是所有人所向往之地。
马车声辘辘,风吹,车连半起,马车穿过一片被雪色所包裹的树林,林中间便可瞧见伫立湖畔上的几条画舫。
随着马车的走进,耳中传入一首首动听的乐音。
当马车停,从马车上走下,画舫里姑娘们漂亮的身姿若隐若现。
回首,依稀能看到不少人在不远处翘望着画舫。
小兰说:“有人曾戏言清河湖畔是官人的地盘,除了官人外可以随意出入,剩下的……”小楼唇角微勾,自嘲一笑,她
说:“剩下的,就是娼妓了。”
抿了抿唇,我不语。
小兰领着我进入了画舫二楼,老鸨正忙忙碌碌地跑前跑后,似乎,这一天会来贵客。
老鸨看到我朝我招招手,我走去。
她领着我走向一楼角落,被一画有百花,底色为墨色的屏风后。
屏风后的地方不大,这一小小的空间里摆着一把古筝,古筝边儿上放了一座茶几。
茶几上有一壶茶与一个墨绿色的杯盏与一本书籍。
从华丽的画舫大厅里看不到着屏风后的角落,而从屏风后也见不到画舫大厅里的鲜丽。
老鸨许是觉得我会无聊,才会多于地放上了这一本书籍。
老鸨笑吟吟地说:“今儿你就在这里坐坐,晌午每半个时辰弹一首曲子,共弹七首曲子便可离开。今儿晚上也不用去胭
脂楼了。”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
老鸨又说,若是觉得无聊,可以趁着官爷不注意,走出屏风,在甲板上走走吹吹风也好。
微微一笑,跟老鸨道了一声谢,我说我知道了。
老鸨又去忙碌了。
我坐在椅上为自己倒了一杯茶,看看书籍,打发时间。
很快,晌午便至。
姑娘们娇笑声与男人的调笑声更为鲜明。
不久,小兰走到屏风后,跟我说:“小楠哥哥,这一首曲子结束后由你来弹。”
我点点头。
小兰微微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小手伸出,仿若不经意间摸了摸放置于茶几上的茶壶,随后又走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托着一个托盘又回来了。
托盘上放着一壶温热的茶水以及几块糕点。
她说:“厅里姐姐们跳舞,跳的很漂亮,只可惜小楠哥哥你看不到,我给你带几块糕点,给你解解闷。”
我笑一笑,同她道谢。
她的脸颊上染上一层嫣红,颠颠儿走开了。
当楼里姑娘的一首曲子终结,我跟上。
当曲终,耳中听到画舫里的官爷叫好的声音,以及说我这首曲子真特别。
现代的曲子放在古代,不特别似乎也挺难。
这就好像是一种小插曲,不管插曲是如何,时间依旧会流逝,以饮酒作乐为主的客官们自然不会在意这个小插曲。
蓦然,老鸨手中提着一壶酒走入了屏风内。
老鸨把酒壶放在茶几上,说:“这是风四爷请你的。”
“风四爷?”
“你为他弹奏了数夜的曲子,却还不知他是谁?”
“……”我沉默。
老鸨又说:“我也不知那位风四爷身份为何,只知道,在胭脂楼里的官爷们几乎没人敢得罪他。”
“……嗯。”
老鸨微微一笑,隐隐约约中,我似乎听到她叹息的声音。她说:“也不知该说是你的曲风特别,还是风四爷对你的偏爱
,只一首曲子,便知你便是近日为胭脂楼所请的乐师。”
我笑一笑,道:“嬷嬷,每一个乐师的曲子都有自己的曲韵,要辨认起来并不难。”
“……也是。只是,在这宾客云集,被众多貌美的姑娘们所环绕的情况下所发现,还是有所苦难的。”老鸨说着,离开
了。
我趴在古筝上,心里有些烦乱。
时间慢慢地过,一个半时辰后,有些闷了。
从椅上站起,走出屏风,尽量在不引人注目的地方走出了大厅,在画舫甲板上站立。
冬日的风虽凉,可湖畔上的风却给人一种清新而干净的感觉。虽然冷了点儿,可我还是喜欢。
回首,从敞开的窗子我看到了在画舫里跳舞的姑娘们。
她们着着暗红色衣裳,腰间束着墨色的腰带勾勒出腰部纤细的线条,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均是魅惑。
画舫里的宾客门殇杯交错……
这似乎就是纸醉金迷的世界吧。
一个山眼间,我看见小兰手中提着一壶酒,忙忙碌碌地为官爷们斟酒。
一位身子微浮肿,脸上染上微红的中年男人一把握住了小兰的手。
能入胭脂楼,哪怕是服饰的丫环的容貌也不必姑娘们差,只是,丫环们从不卖身。这是胭脂楼内无言的规矩。
如今,这位中年男人似是醉了,便借着宿醉来对小兰动手动脚。
小兰的面色在瞬间惨白,我能从她的瞳孔里瞧见畏惧,却也见她不慌不忙地从中年男人手中抽出素手,为其斟了一杯酒
,便想要抛开,中间男人却握住了小兰的腰。
他嘴里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强制性地把小兰抱入了怀中。
许是学了武耳力变得好,隐隐约约中,我从楼里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话语中听出,这个中年人从挺早以前便对小兰极为
关心……
会出现这种事儿是迟早的事,只是,却没想到是今日。
中年男人面色赤红,一只手悄悄地深入小兰的衣襟。
小兰颤抖着,眸底的恐惧加深,然后,她疯狂地在中年男人的怀里挣扎。
中年男人在小兰的脸颊上狠狠拍打了一巴掌。
老鸨连忙领着几位楼里面容美貌的姑娘去服侍中年男人,中年男人不语。
拽着小兰的胳膊便走出了画舫……
中年男人笑,笑的很疯狂,笑的很嗜血……我觉得这个男人是虐待狂。
然后,我看到中年男人伸手一推,便把小兰推下了冬日清冷的湖水里。
小兰不断地在湖水里挣扎,着在身上的菱纱在水中膨胀……她的双唇微微开启,能听到她呼唤救命救命的声音。
可中年男人发话,不允许任何人救她,否则……
否则怎么样他没说下去,只是,他的双瞳眯成一条缝,画舫里本准备下水救小兰的人忽然就不敢乱动了。
小兰双唇微微开启,她挣扎着说,她不会水,救命……
然后,她似乎看到了我,双瞳里染上一层希望,就好像我是她唯一的浮木。
她说:“救命,救命……小楠哥哥……”
这就好像是她用最后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喊叫出来的呼救声一般。
然后,她便沉入了水底。
第十五章
谁都听到了这一生呼救声,画舫里的姑娘们看向我,老鸨看向我……
然后,那个知道我的名为“辰楠”的“风四爷”也看向我。那一双瞳孔宛若深潭湖水一般,从中,我能看到一片的死寂
,可死寂下沉淀的是什么,我便看不透了。
一阵风吹过,朝着甲板的尽头一步步地走进,然后,跳入了水中。
发上的纱帽随着风飘散,不知飞至哪个角落……
身子忍受着湖水宛若割肉的冰冷,一点点地潜入水底深处才看到了那一抹白。
慢慢地潜入,然后环绕住她的纤腰。
小兰缓缓睁开眼睛,她的双唇微微蠕动,我听不到声,可从她的唇形中,我知道,她说:我就知道,小楠哥哥你会救我
……
你凭什么如此认定呢?
你可相信,若不是因为今日那一壶温暖的茶水,那一盘甜的腻死人糕点……我便不会下定决心入水救你?
双唇微微贴向小兰的,缓缓渡气……
双足扑腾,慢慢地上了岸。
墨色长发被水浸湿,缕了缕有些妨碍视线的长发,想要打横抱起小兰,这才发现画舫里不少的人已经出来了……
他们,目光笔直地看着我。
从那些人的目光里我能看到惊艳,诧异,以及……艳羡。
事实上一张漂亮的脸也没什么好的。
这时,那个中年男人忽然嘿嘿直笑地握住了我的胳膊。
我眉头一皱,想要甩开中年男人的手,他却捏住我的下巴,双瞳眯成一条线,他说:“好,很好,既然得不到她,就由
你来陪我吧。”
这一刻,我对他起了杀意。
双手握紧成拳,我一点儿也不怀疑,下一刻我便会杀了他。
蓦然,一只手忽然揽住了我的腰。
偏头,我看到了风四爷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中年男人捏住我下巴的时候忽然就放开了。
男人看向我,瞳孔危险滴眯起,他说:“他是我的人。”
四处一片哗然。
男人忽然把头埋入我湿漉漉的脖颈里,温热的呼吸吐在我的脖颈间,以着不冷不温的声音,说:“辰楠,你所谓的见不
得人……指的便是你这一张脸?”
从他平淡的语气中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抹愤怒。可我不在意。
甩开风四爷缠绕于我腰间的手,我打横抱起小兰,走向老鸨。询问道:“嬷嬷,这里可有休憩的地方?”
老鸨指了指二楼,道:“二楼有供客人休息的包间。”
抱着小兰走入二楼,路途中与风四爷擦身而过……
他的瞳孔深沉如水,从那里我依旧看不出什么,可被那一双瞳孔注视着却有着被火灼烧的错觉。
这一刻,我错觉地认为了我是他的猎物。
双足迈动的步伐下意识地加快,跑向了二楼最里面的一间厢房,把怀中的小兰放到了床上。
没多久老鸨领着两个丫环跟上,对我挥了挥手,说要给小兰换一套衣裳,我待着碍眼。
我笑一笑,便走出了厢房。
厢房外,风四爷斜倚在门框,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我只当做没有见到他,便想要路过他。
他忽然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眉头一皱,回头看他,我说:“放手。”
他唇角弯起一抹弧度,道:“辰楠,你那一句当真是好一句见不得人啊。”
我说:“我并不认为我有对您说谎。”
他右手微使力,我很理所当然地跌入了他的怀抱。
他的头轻轻地埋在我的脖颈处,双唇轻咬我的耳垂,说:“可我却感觉被你骗了。”
我想要推开他,甚至使用了一些内气,却发现,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他的怀抱。
论身高,这个男人比我高,论体力,我比不过人家……论武功,我依旧比他弱。
我仰头看他,我说:“你单看我一张脸便说我骗了你,那么,你可曾有想过,我这一张脸也是你的错觉?”
他从我的脖颈间抬起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我不说话。
我又说:“你可相信,为了得到权势,我可以抛弃我所有的一切,自然也可以做出一切的假象?”
“你倒是说得坦荡。”
“对你,我从来都是坦荡。”
“……辰楠,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做我的人?”
我微微一笑,空置的右手缓缓抚上他的脸,我道:“你若是愿意给我权势,我自然愿意成为你的人。风四爷,我可以跟
你说,只要能让我得到权势,不要说让我服侍你,就是适才那个男人……也无所谓。”我说的淡然。
他眉头微皱,脸色泛冷,“你不需要权势。”他说的决绝。
“我命由我不由你。”
他冷笑,“你只要依附于我便好。”
“我从不信所谓的凭依能让我得到我所想要的东西,也不认为凭依这种东西能维持多久。”就好像,我不认为眼前这个
人对我的兴趣能维持多久。
“是与不是,由不得你来选择。”
“……”我沉默。
他放开抓住我腕的手,轻轻抚上我的脸颊,笑说:“只要你乖乖的,你想要做的事,以我的权利都可以帮你做。你并不
需要权,也不需要势。你只要有我就好了。”
……又是一个被我的容貌所迷惑住的人。
他拉着我的手走下了阶梯,沿路,我看到一位妙龄姑娘漫步至他的面前,说:“风四爷,各位爷都等着您呢。”
他笑一笑,带着我一同进入了一楼大厅。
明明在甲板上出了那么一场闹剧,可大厅里依旧是歌舞升平,似乎没有感染到适才的闹剧。
这里的人非富即贵,或者,这里有那么一两位高官之子,无数的商界奇才,我也不需要有什么好好奇的。
微垂下脸,我并不想被这些人看出容貌,怕只怕,等以后我真考上了状元后会面对的尴尬。
众人见了他从进入大厅,纷纷自椅上站起,朝风四爷看过去,调侃道:“没想到风四爷好这一口。”眉眼间均是暧昧。
“不过,美人儿似乎挺害羞,小脸一直低垂着啊。”
“既然是四爷的人,必定会美的令人惊艳,真想让人拜见一下。”
风四爷笑一笑,倒也没见他为难我,只是拉着我的手坐在高位上,把我抱在了怀中。
无数的探索的视线朝我看过来,视线灼热得让人恶心。
被无数人惦记的感觉并不好。眉头微皱,我把头埋入了风四爷的怀中,遮挡住了众人的视线。
众人也只是啧啧两声,朝风四爷敬了几杯酒,这一场酒宴便继续进行着。
这时候,我才知道这一场酒宴是为风四爷所开。近日,风四爷在京都四处开设了大量的酒馆,不少人明面儿庆祝,暗地
里却在诅咒风四爷在抢生意。
可京都地段及贵,并不是有钱财便能在京都开设酒馆的,显然,风四爷后台极硬,谁也得罪不起。
风四爷几杯佳酿下腹,眉眼间的笑意加深,他似乎挺乐。
这是,不知是谁说,向风四爷“的”美人儿敬一杯酒。
他倒是挺大度,垂首在我的耳边儿轻轻吐息,询问:“你可要喝?”
这时,一阵凉风从敞开的窗口吹入。
冬日江上的寒风有些微的冷,再加上我一身衣裳湿漉漉地,这些寒风便似尖锐的刀子刺入我身体里一般地痛。
眼前这个男人并不温柔,所以,即使知道我一身微湿,却也怕我自他的眼前逃跑,而不给我机会去换下一身湿衣,也不
愿意陪伴我去风换下一身湿衣裳。
或者,他认为我着着着一身湿淋淋的衣裳也挺好看。
他在我的耳边询问道:“冷了?”
我不语,双手环住他的腰,湿淋淋的衣裳在他身上蹭了一蹭。
他笑一笑,以着抱住我的姿势褪下身上的华服,披在了我的身上。他说:“其实,你湿着衣裳身子紧紧地贴在我的身上
,倒是让我别有一番感受。我很喜欢。”
“……”我沉默。
我说:“我要喝酒。”我是真冷了。
他点了点头,一只手抱着我,一只手拿起自己的酒杯。
丫环见状立刻为了他斟了一杯酒。
他仰头灌入,然后,在我显得有些惊愕的目光下双唇轻轻贴在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