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九州(FZ)——红夜
红夜  发于:2011年1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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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顿住脚步,他慢慢走向我。

我说:“好巧。”

他微微一笑,道:“是挺巧。”

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漫步着,市集上的行人慢慢多了起来,然后,街道上小贩的要喝声也逐渐大了起来。

漫无目的地走在市集上,偶然间遇见一个摆摊,卖着热腾腾的阳春面。

两个铜币一碗。

我下意识地说:“我请你吃。”

温润男子一愣,唇角微扬,他道了一句好。

我与他格格不入地坐在了小摊上,要了两碗阳春面。

不久,小贩上了面,我拿起桌上的筷子,却不小心掉落了桌面。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眉头微微皱起。

我说:“弹筝,划破了手指。”

他放下我的手。

我笑一笑,拿起一双新筷子,吃下了第一口面。

面嚼劲十足,汤水香甜,比想象中的要好吃许多。

心满意足地吃过阳春面,他说,他要带我去买指套。

我一愣,唇角微微扬起,道了一句谢谢。

现代为了护手,用的是假指甲,而古代,用的则是皮套模样的指甲。

和他找了一位工匠师,我跟他风比了比指甲的图样,最后,我要求他以牛角古为我制假指甲。

工匠师说,两日后,会做好。

他为我付了定金,我想要推辞,想了想,既然人家已经付了我又何必做作地不接受人家的好意呢?我又一次对他道了句

谢谢。

他说,他要带我去看梅花。

那是处于城门外的梅花林。

天空中飘起飘雪,与漫天的梅花花瓣一起飞扬,缓缓滑落。

他说,到了冬日,他总喜欢在这里赏梅,心情会变得比较愉悦。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把墨绿色的笛子,凑到唇轻轻吹

起。

跟他的人一样,他的曲子优美而动听,旋律中却在无言中透着一抹悲哀。

蓦然,他问:“你可会舞?”

我一愣,犹豫了一下,我摇了摇头。并不是不会舞,只是,舞让我想起了那个女人,身为我母亲的女人……

忽然,他说,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很小,他看到一个女人在这梅花林里跳舞……那个女人很漂亮,他想要叫住

她……可眨眼间,她就消失了……

他还说,在我身上,能感觉到她的神韵。这个时候,我并不懂,他说的意思。

或者说,我懂,可我在潜意识中无视了我的心。

雪停了,风吹起,吹动了飘落在地上的雪花与梅花花瓣……

它们在漫天起舞。

他一步步地朝我走进,与我的距离只在他的咫尺间,他温润的呼吸悄悄地吹在我的颊上。

我双唇微微开启,我说:“我该走了。”

我几乎是落荒而逃。

两日后,我去工匠师处领取指甲,理所当然地与他相遇了。

他笑笑,他说,他等了我一天。

我垂下眼睫毛,不语。

他牵起我的手,又一次去了梅林。

梅花的花瓣纷飞,他从袖口拿出假指甲,一片片地为我戴上。

当十指上都戴上了假指甲,我后退一步,想要拉开与他的距离,他的右手却一下子揽在了我的腰上。

风吹,头上的纱帽随风摇摆,然后,他右手向上,扯下了我戴在头上的纱帽。

未被束缚住的发在寒风中轻轻飞舞……

他的左手轻轻地抚了抚我的长发,然后,放在我的背上……

我与他的双瞳对视。

这一刻,我以为,他会吻我。

事实上,他垂下了头,在我的唇上落下了一吻……

我不知道这个吻持续了多久,我只知道,我推开了,仓皇失措地离开了梅林。

直到这个时候,我依旧把他当作一个生活中的小插曲,不需要在意的插曲。

半个月后,朝廷又一次进行三年一次的科举考试。

那天,我在书院门口在报名与不报名之间犹豫了半天。最终,我还是打住了步伐。

这天晚上,我早早去了胭脂楼。

在京都,笔墨砚台还是比较贵的,若是能不买,这钱还是省着点儿比较好。

老鸨知道我的来意后,让我住到二楼空着的客房里。她待我还算好。

跟小兰要了一些笔墨,我右手不稳地拿着毛笔,蘸了墨水,一笔一笔地在素纸上写下字。

写一张,扔一张……

最后,姑且还算是写了一张不错的,我左看右看,挺满意。

蓦然,房门被开启。

我眯着眼睛看过去,是锦衣公子。

他漫步到我面前,双瞳瞥了眼我的字,线条冷硬的面容忽然就多出了一抹嘲弄。他道:“字能写成这样,也不容易。”

事实上,这对他们古人来说是挺不容易的。

就我所知,我这写一个字的空间够他们写几十个字了。

这文状元,我大概是不用考了。那不大不小的考卷大概都不够我写字用。

丢下手中的毛笔,我单手支腮,思考着考武状元……

我这样的考科举是不可能了,若说武状元,还有一些可能。

眉头皱起,我思考了挺久,然后……我才想起来,面前多了个人。

我眨眨眼,从椅上站起,慢半拍地对锦衣人打了个招呼。

锦衣人坐到我对面的椅上,说道:“我想要你。”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跟我说,第一次,我可以巧妙的回避,第二次……我怕是回避不了。

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可是,如今我再来一句“卖艺不卖身”却有一种做作的感觉。

我询问:“官爷,若是我跟您在一起,您能给我什么?”

他说:“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

我微微一笑,我说:“我想要做官,做不了一品,没关系,我想要二品官,你可能给我?好,我跟您,我不要钱,我要

官,你能给我文状元,还是给我武状元?”

锦衣人的眉宇间忽然闪过一抹厌恶。

想来,他是极为厌恶这种人吧。

苦笑出声,我道:“或许,是我太贪婪了。可是,您知道的吧?只要有权,钱这种东西便会到手了……可,若是说钱,

到底要堆积多少才能换得了一个七品芝麻小官呢?”

他不语。

从椅上站起,我一步步地走到他面前,询问:“事实上,我并没有考科举的才能。官爷,您能给我我想要的东西吗?您

若是能,我甘愿成为您的人。”

他唇角微微扬起,他说:“你给我的感觉过于脏。”

“我从未说过我干净。只要你能给我我想要的,让我牺牲掉一切也无所谓。”

他讥讽地说:“可是,你这种人却是我最为厌恶的。”

是,我就是没出息。微微一笑,我说:“我一直认为我很坦荡。”

忽然,他说:“你想要的并不是无法给你,只是,你不值。”语毕,他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临走时,他回头,他说,你的曲子很澄澈,给人的感觉极为舒服……

他还说,他并不讨厌贪婪的人,却讨厌你这样的人……

我笑笑,我说,我从不认为我高尚。

然后,他走了。

我想,这个人就这样从我人生的角落里退出去了。这样,也好。

就好像老鸨说的,他愿意认识我,我便让他认识,然后,慢慢地让他厌倦我。

唇角勾起一抹笑容,这夜的弹奏少了一抹忧郁,多了一抹轻快。

小兰说,我今天看起来挺乐和。

摸了摸小兰的头,我并未说什么。

夜晚结束,回到家里,犹纯依旧是晚归。

回房睡了一觉,第二日一大早跑去书院门口报考武举,却被报考人拿着诧异的眸子看了几眼。

那双瞳似乎写着:以你这小身板能考武举吗?

心里有些微的郁闷,表面上却依旧是如沐春风的微笑。

报考人给了我一张纸,让我填写。

我拿起一边儿早已准备好的纸墨,战战兢兢几个比划上去,以着不伦不类的字迹填写了起来。

报考人一看,嘴角抽了一下,以着意义不明的目光多看了我一眼。

我懂,他那眼神在告诉我,我这种人比起考武举,科举是更不可能的。

从书院走出,朝阳亮得刺目。

在市集上四处询问一处最好的铁匠师傅是哪位,路人纷纷说,是城西一家武器店。

道了几声谢,便跑至城西。

根本就不需要询问人,只要一路朝着城西的街道上走去,便能看到顶着“兵器行”三个字的偌大牌匾。

走入兵器行,里面兵器琳琅满目,精致的,华美的,锋利的……甚至是腐朽的,应有尽有……

里面有三三两两的人挑选着武器。

店主见我,笑容满面地询问我需要怎样的武器。

我说:“我想请店家能为我打造一把新的武器。”

店主闻言眉头一皱,不说话。

我跟店主说,我想要的是一个容器,里面可以容纳数百甚至数千个弦丝的容器,而容器的各处有着相应的按钮,可以在

按下去的同时抽出弦丝。而弦则是要比蚕丝还薄。

店主说,这种东西有难度。

首先不说容器是否做得出来,这弦丝的费用可不少。

那双瞳在我的身上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我说,我有钱。

最终,我用尽了锦衣人给我的所有钱财,才勉强让铁匠愿意为我打造出名为“离弦”的武器。

这把武器很好用,它就像是一把琴,在音的拨动中杀人于无形。

前世时在组织里学乐的同时,也被教导着离弦的用法。

可因为要学会它,便要对乐的悟性有一定程度的认知,而弹奏的古筝古琴也要有一定的境界,否则,无法学会。就我那

一期的孩子来说,除了我,也只有另一个孩子学会了。后来,那个男人跟我说,为了不成为别人的眼中钉,为了不被最

为亲近的人所害……他告诉我,即使学会了,也不要使用……

即使在组织里,太过出风头并不是好的。后来,事实证明,那个学会离弦的孩子没多久便死了。

那时候,离弦成了我的禁物。

第十四章

一路走回家,发现房里传来翻箱倒柜声。

我挺好奇,是不是被宵小闯入,可又想,即使是宵小应该也不会闯我这种穷人家吧?

带着一抹诡异的心情,我推开房门,看到的是犹纯在我的房内四处搜索。

目光一偏,我看到屋内唯一的桌上铺着一块布,不上琳琅满目地摆着乱糟糟的东西。

我眯着眼睛看,里面有我惯用的手帕,惯穿的黑衣,束发用的发绳……以及,我换洗用的几件中衣、垫裤……

眉头微微皱起,我倚在门框上,询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犹纯一愣,抬眸瞥了我一眼,脸上染上一层红晕。

大概是过于聚精会神地做宵小,到现在才发现我的存在……也或者说,他对于我的气息已经习惯,下意识地没有防备。

犹纯说:“我,我是想给你收拾一下房间?”

我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衣裳,道:“你那是要丢的?”

犹纯不说话。

唇角微微勾起,我道:“你把我唯一一件换洗衣裳丢掉了,你让我穿什么?”

“我给你买两件!”

“犹纯!告诉我,你这是做什么?”我冷下脸询问。

犹纯垂下头,小声地说:“明天,我就要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

“去西北边境,参与凌国的战役。”

“……”我沉默。

犹纯偷眼瞥了我一眼,又说:“我舍不得离开你,所以,想带走你的东西。你不在的时候,就看着你的东西……”

所以,就为这理由把我的垫裤都带上了吗?被人惦记着的感觉让我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想笑,又觉得笑不出来。

他,不过是一个孩子而已。

我不说话。

犹纯咬了咬嘴唇,一脸的大义凛然,他说:“楠楠,你放心,我一定会在战场上有所作为,不会让你失望的。”

“你从未让我失望过。”我从未希望你为我做过什么,因为,我不想你有过多的负担。

迈出脚步向前,走到犹纯的身边,我从怀中掏出一枚印有“霜”字的玉佩交到了犹纯手上。

犹纯一愣,静静地接过。

我说:“这一枚霜玉早在很久以前便一直戴在我身上了。”从穿越来的那一天,可我到现在依旧不知道是为谁所赠。

摸了摸犹纯的头,我说:“如果你想我了,就拿着这个看看。若是还想我,就出门看看天,犹纯,你要时时刻刻地记住

,在这一片天空下还有我,所以,你要自重。”

犹纯点了点头。

我又说:“犹纯,不许过于拼命,也不可急着提升自己的地位,你要一步步地,脚踏实地的得到你想要的东西。若是我

对你说,我对你没有期望,你一定会伤心,可是,我不想你有压力,过大的压力会毁掉一个人,我只想你在你的世界里

自由奔放。”

犹纯点了点头。

微微一笑,只手抚了抚犹纯的脸,在他紧紧攥住手中玉佩时,我迅速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了一吻。

犹纯的脸更红了。

我笑说:“你还小,若是你愿意,出门历练也不是不好,不过切记,万事小心。”

犹纯再三点头,隐隐约约中,我见他的头上冒出一股白烟。

隔日清晨,我还在懵懂睡梦间,犹纯向我告别。

这个时候,天还没亮。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坐起身。

犹纯说,他该走了。

我说,我送你。他把我按在床上,他说,他想见我睡着的样子。

许是累了,我真的又睡了。睡梦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我唇瓣上落下一吻。

睁开眼睛,室内已一片的冷寂。

犹纯走了。

慢慢坐起身,那个时候,离别的时候……我或许该送送他,可是,我不想看到他哭,或许,是我会流泪……

我舍不得他,舍不得从我一穿越便一直陪伴在我身边数月的孩子。

离别,总是会让人脆弱,总是会让人难过。

吸了吸鼻子,下床,想要换下一身衣裳,却发现,以往着在身上的陈旧衣裳均被一扫而空,却多出了一柜子的新衣。

犹纯始终是把那个包裹给带走了,带走还不够,顺道又把我的房间扫了一遍。

我顿时哭笑不得。

换下一身衣裳,厌恶室内的空寂,我顶着一袭纱帽想要走出房间,没想,耳中传来一阵的门环声。

前去开门,才发现是胭脂楼的小兰。

小兰看着我的目光闪闪亮亮,她说:“小楠哥哥,劲儿晌午清湖画舫有几位贵客,嬷嬷想请你前去弹奏几曲。这几首曲

子价格单算。小楠哥哥,你可愿去?”

我点点头。

小兰乐颠颠地拽着我的胳膊便跑出了院子。

院门外早已有一架马车所等候。

与小兰一同坐上马车,小兰问道:“哥哥,你可去过清湖?”

我摇摇头。

小兰咯咯笑出声,“小楠哥哥一定是外来人吧?”

我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小兰说,在诺兰国京都最有名的一处便为清湖,那里无论春夏秋冬风景均别用一番风味,特别是时至冬天,清河湖畔的

树木被一片雪白所包裹,雪白的中间徒有一座墨绿色的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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