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一笑,试着运行内力,对准他的胸口便狠狠地拍下去。
他的身子瞬间后退。
我没有打到他,而我俩之间的距离已经有了一段的距离。
我后退一步,一步步地重新踏入了五行八卦里。
隐隐约约中,我听见他说,他是第一次见到我这种人。哪种人?我挺好奇,而他也没有辜负我的失望,让我听到了。
他说,我是他见过对于自己最为残忍的人。
会对自己残忍只是为了达成目的……
我能做的,只有越过他天罗地网一般的狩猎。
进入五行八卦阵里,四处瞄了瞄,我把可能是作为媒介的石子,铜钱等各个可疑的东西随意诺动了位置,却也没敢忘记
它们最初所被放置的位置。
这个本是偏离的地方似乎更为偏离了。
避开火舌,我朝着湖畔的方向而去。
火势依旧连天,这一场火我不知道它们会燃烧多少个日子……
安静地坐在湖畔上,许是冬日的关系,这火没有燃烧太久,只一天,便在漫天的雪花下停了。
空间的四处有着一股股的烧焦味。
卷缩着身体,我阖上双眼睡了一觉。
等起来的时候,我觉得这天挺蓝,空气挺白,但是不够新鲜,总会感觉到有一股烧焦味……
然后,脑子就是一片的空白。
若是现在走出了这里,那个“疯死”爷会不会在院落外紧紧地守着?
想了想,我还是觉得脑子一片空白比较舒服。
阖上眼睛,我考虑要再睡一觉,还是起来找吃的……或者,离开这里……
第二十章
我在这里住了三天,三天以后,我挺勤奋地研究起五行八卦。
我对这类的不懂,若说懂,那便是前世里处于好奇看的几本书,然后这辈子犹纯给我弄来的基本书籍。
可是,书籍里的东西始终是书籍里的。
我并非万能,这东西算是真真难到我了。算了,我就在这里等吧,等风四爷解开我弄得乱七八糟的八卦阵,我在跟在他
身后偷摸溜出去好了。
这个时候,我想风四爷领着一群人马在八卦阵外整整守株待兔等了我十天,而我也在这里整整守株待兔等了他们十天。
十天以后,风四爷成了兔子,我躲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他们搜查被烧毁的宅子。
那群白衣美人儿搜寻得挺彻底,可以算是地毯式搜索了。
只可惜,我这人也挺会躲,即使瘸了半只脚,我照样能用轻功飞,就是飞起来累,脚痛。
没多久,风四爷便出了宅子,我挺认真地看着他离去时的步伐,紧紧地记在心中。
又是两个日子后,风四爷前脚刚出去,我后脚就跟上。
心脏扑腾扑腾地跳动,我以为,我逃过去了。
事实上,我是逃过风四爷了,可我没逃过白衣美人儿们。
白衣美人儿蜂拥向我,我拿着离弦也舍不得打……左右为难的时候又一队黑衣人出现。
他们出手不留情,招招至白衣美人儿们为死地……
最终,可以说他们两败俱伤,同时,也可以说白衣美人儿们全灭。
黑衣人消失了。
四处,回归一片的寂静。
我瘸着脚快速离开,走着走着,我却发现我无处可去,当我意识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回了胭脂楼。
进入胭脂楼,我第一个见到的依旧是小兰。经过城门事件,她眉眼间少了一抹灵动,却多了一抹成熟的韵味。
一个人的成长,有时候也是被迫的。有些人明明不想长大,却被生活残忍地逼迫。
小兰轻轻一笑,说:“楠楠哥,你先快回小草屋里躲着,被人撞见了可不好。这几天在外你也受苦了,我去厨房给你找
些好料的。”说着,她离开了。
瘸着脚向小草屋迈进。
半路上,我与老鸨相遇。
老鸨见我阻路的方式一愣,颤抖着手指着我,久久吐不出一言半字。
我说:“被他打断了。”
老鸨一瞬间就懂了我的话。像是安慰一般,她跟我说,只要人活着,不管是什么病都可以治好。
我笑一笑,接受了她的安慰。
她跟我说,小兰刚去找她,说我回来了,她便放下胭脂楼不管,跑回来看我了。
我笑笑,她这份情已经不是“谢谢”二字能说的清的了。
蓦然,她跟我说了一句恭喜。
我“啊?”了一声。“我腿坏了你还恭喜我?”我心里不怎么乐意了。
她咯吱咯吱笑出声,她说:“城墙上已经贴出了武举的榜单。辰公子,恭喜你获得武状元头衔。”
一连串的祸事之后总会有一块甘甜的糖果递给受苦的人。
为了那一抹甘甜,总不想放弃自己的梦想。事实上,我也是放弃不得的。
我抱住老鸨,忽然觉得鼻子一阵的酸楚,想要哭……
老鸨回抱住我,跟我说:“傻孩子,想哭就哭吧。”
我忍住,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可是,越是想要忍,我越是忍不住……
就好像是在宣泄自己心中的不满一般,我嚎啕一声哭了出来。
老鸨轻轻地拍打着我的背,双唇微微开启,她说:“……即使你再成熟,也不过是一个孩子罢了。”
孩子。前世也好,今生也罢……我从来没有过过纯粹的属于孩子的生活……
我向往,我不想长大……可是,不得不长大。因为,不长大,我便存活不下去……
这一天,我抱着老鸨哭了许久许久。
等我哭够了,她跟我说,我腿瘸了,这种样子即使考上了武状元,也会立刻被撤职。毕竟,律法有一条规则,残疾之人
无法入朝为官。
现实总是残忍的。
她跟我说,明儿她偷偷找几位大夫给我诊治腿,能不能完全治疗这个还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在我走路的时候让人看不出
我的腿出了问题。
她说,她多多少少能看出来,我为了得到武状元的头衔而有多么拼命。
到手的东西从自己的手上轻轻地溜走……以现在的我的心态来说,我会崩溃。而事实上,我把武状元这一条路当成了我
入朝获得权势的唯一路径。
老鸨拍拍我的头,领着我去了胭脂楼后院的小破房子里。
这一瞬间,我忽然就有一种久违了的感觉。事实上也不过是几天没有来,却感觉上好怀念好怀念……
房间里有点儿灰尘的味道,有些呛人,却不让人讨厌。
老鸨说,她唤小兰来收拾收拾,让我好好儿坐在椅上休息一会儿,她去唤大夫。
我说好,瘸着腿儿走到椅边儿,拍了拍椅上的灰尘,我坐在椅上静静地阖上双眼。
隐隐约约中听到门被开启的声音,睁开眼睛去看,是小兰。她轻手轻脚地收拾屋子,不久后,她扯了扯我的袖子。
我睁开眼,她说:“去床上躺着。”
我“嗯”了一声,静静地躺在床上。
不久后,又是一阵开门声,老鸨带着大夫走入小茅草屋。
大夫掀开被子,为我把了把脉,又把我的裤腿给掀起来,检查了一下我的腿骨。
他眉头微皱,说:“这要完全治好除非是再世华佗,否则可不容易。”
我不说话,他又说:“不过,等服用过几帖药后,公子在步行上可与常人无异。”
他说着,走到了桌前的椅上坐下。
老鸨对小兰使了个颜色,小兰立刻把文房四宝准备到小破屋里。
大夫执起毛笔开了几帖药,有内服的,有外敷的。随后,老鸨给大夫诊治费,小兰便送大夫走出了门。
我说:“这银子我会还您。”
她笑一笑,道:“这银子不是我的,是小兰的。你已经考上武状元了,到时候,你就负责把小兰从楼里赎出去,过你做
侍女就好。”
我唇角微扬,淡笑不语。
几个日子后,我内外用药,再经过多日的锻炼,行走已与常人无异。只是,路走多了腿骨就会隐隐发痛。
天冷了,也会痛。忽然想起风四爷说的话,我对自己太残忍,残忍到,我懂得照顾别人,却永远不懂得照顾自己。
有哪个傻子会在受伤的情况下占着自己有微博的内功心法在湖畔大雪地上睡一觉的。
自嘲一笑,我又开始每日的练习。毛笔字。
敲门声传来,还没等我应声,门便被开启,小兰提着食盒走入,把桌上的文房四宝撇到一边儿,道:“楠楠哥,该吃饭
了。”
我“嗯”了一声,想了想,我又说:“小楠,你去城墙上看一下,有没有告示之类的。”
她“啊”了一声,说:“嗯,有啊。新科状元早入朝觐见圣上了,然后是你。不过,官府联系不到你,恐怕你得先去一
下书院与官员面见一下,然后再……”
我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等吃过午膳,我朝着书院走去。
许是巧合,我又遇见了上次给我考口试的考官。考官笑意蓉蓉,他跟我说,他挺喜欢这书院的风气,每次抽出空闲时便
会来此绕一圈。
我“哦”一声,不说话。
他又问:“辰公子家住何处?”
“我没家。”
“现住何处?”
“……风餐露宿。”我说了个谎,实在是因为说成是胭脂楼,一是怕会让有心人惹上胭脂楼的麻烦,二是怕朝廷又以着
“毁坏风俗”的名义给我带上一顶高帽子,撤掉我辛苦考出的武状元头衔。
考官微微一笑,道:“若是辰公子不嫌弃,老夫府里倒是有诸多空置的厢房,可以让你小住几日。直到朝廷为你安排下
住宅为止。”
我一愣,匆忙道了一声谢,想了想,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事实上,让我很意外。
这笑容满面给人的感觉挺和乐的是当朝的丞相大人,可是又不觉得挺意外,毕竟,这人气容貌胸襟感觉上都挺有当丞相
的素质的。
丞相府占地极为广阔,听说,这是朝廷分配下的宅子,可里面倒也挺朴素。
进入丞相府,丞相与丞相夫人住于中心的院落,而东侧则是客居。去了客居“决歌楼”,他让我随意挑选了一间相仿。
我挑选的是二楼临窗的厢房,这里敞开窗子会有暖暖的阳光射入,走到窗畔会看到窗外漫天的雪白。
这里虽朴素,可这里的美并非人工,而是自然的美。
这一天晚上,我回到胭脂楼跟老鸨道别。小兰双手环抱着我的腰不肯松手,双瞳已经红了。
我摸了摸她的头,我跟她说,我会来接她。
小兰抽抽噎噎地,放手了。她跟我说,等我有钱了,他给我做丫环,等我以后官做的大了,她给我做媳妇儿。
我微微一笑,略显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我跟她说,我不需要丫环,可是,我需要妹妹。
她似乎有些伤心了,然后又破涕为笑了。她说,比起妹妹还是做妻子的亲,可是……比起丫环,还是做妹妹比较好。
我轻笑出声,收拾收拾行囊,离开了丞相府。
丞相似乎挺忙,自他带我来过客居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可这里对我的待遇倒是极好,每日桌上的茶重来不会是凉的
,清晨一醒来,放置于房外的木盘上的水温是正好的……
然后,一晃眼就过了七天。
七天后,丞相忽然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隔日我便要入宫觐见皇上。
心里的感觉五味杂陈,说不上太高兴,潜意识里……似乎,还夹杂着一种害怕。害怕的心情,源自于我总有预感,会见
到不想见的人。
隔日天未露鱼肚白,丞相拿出一套胜雪的衣裳给我,说这是入宫面圣,这衣裳可得穿得体面一些。
可白色是我的禁色,而丞相似乎还挺讨厌黑色。说黑色不吉利。我还想说白色不吉利呢。
左右为难间,我挑选了一抹暗红色。丞相对暗红色的衣裳似乎也不是很喜欢,可我穿在身上后,他只说,很配。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这一张脸穿任何色泽的衣裳都很配。
腰间束上墨黑色的腰带,长发以发绳竖起,我便同丞相一同坐上了马车。
天色在白与黑之间,呈现于灰色的状态。车路声辘辘,行驶一段后,停在了皇宫威严的朱门外。
同丞相一起下了马车,在兵卫的盘查下徒步进入诺达的皇宫。
既然入了宫,身份的差距便明显了起来。丞相现行在前,我亦步亦趋地跟在丞相的身后。
进入皇宫的第一个感觉,便是这里大的不可思议,进入大门,从高耸的围墙边缘看不到边际……
第二个感觉,这里极为奢侈,却不给人俗气的感觉。我想,这多少跟帝王的品性有些关系。
天渐渐亮了起来。
丞相率先进入朝堂,我跟在他的身后,仰头看了看天……
这时候的天还未亮的透彻,朝阳还不显得过于刺眼。
然后,我一步步地踏入朝堂之中……
最初,朝堂里隐隐约约的攀谈之声一瞬间寂静,所有人都看向我。
之后,不知道是谁说,既然是武状元,想必身材魁梧,头大脖租,却没想身板挺小,斯斯文文地不像一届武人。
有些人看着我的目光极为露骨,又不知道是谁,忽然就说:年纪轻轻便能考上武状元,这实力还真是莫不可测啊……可
从武状元这人来看,除了这一张脸出色过了头外,还真看不出有哪些过人之处啊……
这人巧妙地在“脸”字上加重了。仿若在提醒众人什么一般。
这时,朝堂里陆续进入几位官员。这里人说多还不多,说少,也真不少。至少,我能感觉到诸多的目光同时射向我,却
没办法把这些人一一看遍。
或者说,不是不能回视,而是以我现在的身份来说还不够资格,否则就成了不礼貌,不尊重。
不久后,一位太监以着奸细又嘹亮的高分贝嗓音道一句:“皇上驾到——”尾音拖得长长的。
整个朝堂瞬间便寂静了下来。
第二十一章
满朝官员以着品级分成文武四排,顺序排列得挺好。我忽然就无处可去了。
想了想,我迅速排列到了最后最不显眼的位置,之后跟着满朝文武官员行了跪拜之礼。
耳中听到了一阵的脚步声。
官员齐声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以着清冽的声音道了一句“众卿家平身。”
……这声音,很熟悉,记忆里……经常听到。是那个人吗?
心跳的频率加速,胸口闷得慌。
满朝文武相继站起。
我位处最后,虽然也在朝堂之上,却与皇上委实隔了一段不少的距离,从后看过去,那边是排列有序着着官袍的官员。
再前一些,我能看到的是阶梯。
阶梯的上面我是不敢直视的。
这是,皇上忽然谈到了武状元。并且命令武状元上前接见。
朝堂一片地静谧,官员自动侧身站好,为我让出了一条路。
我一步步地上前。
一个闪神,我看到了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还有,他身侧的……风四爷。
双手微微地握紧成拳,当走到了稍微前面的位置,我停下了步伐。
皇上以着温和的声音,说:“抬起头来。”
我仰头,与他的目光对视。
心里曾经猜测过,这个人或许在朝堂上举足轻重,却从未想过,这江山都是他的。而我,则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