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的爱情——绯裂°
绯裂°  发于:201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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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把他安置到这儿……合适么?”

“哼!”雷峻影咧开一抹冷笑,眼神幽冷冷地锐利起来,“如果不合适,朕可以让天牢里所有被施刑的犯人全都住进皇

宫里来!”

虽然知道皇上是认真的,齐笑因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笑了起来——皇上登基大赦天下,天牢理的要犯也都悉数被释放出去

了。而现在天牢里呆着的都是被皇上亲自拉下马的曾经的重臣,谅刑部那些人胆子再大也不敢轻易对他们用私刑吧。也

就是说,所谓“被施刑的犯人”也就只有宁修染一人而已。

“偷笑完了就跟朕把事好好办了。”雷峻影白了齐笑因一眼,忽而咬牙道,“朕倒是很想杀了简递之。”那个混帐,居

然私设刑堂,借公务之名发泄私愤。想到宁修染背后已经模糊成一片烂肉的伤口,雷峻影就恨不能亲手将简递之千刀万

剐。

“皇上,”齐笑因这次真的笑了出来,“私设刑堂,过不了两天就会有参他的本子递上来的。”

“过程朕不管,朕只要结果——这简递之朕已经忍他很久了。”之前多少人参过这个混帐都被他压了下去,这次他不会

再纵容了——他不会甘心一直都做个小心翼翼屈于一个皇太后威严下的无能皇帝的。

唉!他怎么会跟随这么个任性的主子……说风就是雨的,还老是扔给他一大堆事去处理。不过抱怨归抱怨,齐笑因却从

未后悔过跟随了雷峻影。

“对了,那群狱卒怎么处理的?”雷峻影铁着脸问道——其实他指向知道那个狱卒,那个在他面前与宁修染……

“每人杖责四十棍,扣发三个月薪饷。”

“就这样?”

“是。”

“每个人都是这么打发的?”雷峻影的声调赫然高了好几度,语气却陡然冷酷起来。

“是。”齐笑因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皇上啊,律法上可是没说狱卒与犯人……呃……“通奸”该怎么处理。这样的处罚

已经是很重了。

“朕真想踢死你!”要是他,他一定会亲手阉了那个该死的狱卒,然后挖了他的双眼,剁了他的双手!

“皇上……就算皇上踢死臣,臣也只能这样办。”

雷峻影狠狠瞪了齐笑因一眼,他总不能真踢死自己这个得力的左膀右臂吧,“好了好了,退下吧。朕为什么每次都会浪

费时间跟你这家伙抬杠!”

“臣告退。”齐笑因说着,起身倒退着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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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公子……”

宁修染勉强撑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动了动身子,下一刻,背后传来的疼痛让他忍不住敛紧了眉。

这里……是哪里?他……没有死么?雷峻影没有杀他么?

宫女见足足昏睡了一天的宁修染醒了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她把布巾从盆子里捞起来拧干,要为宁修染拭脸,却被他

抓住了手腕。

“这是哪里?”他就着伏身的姿势勉强爬了起来,跪坐在床上,伤痛让他有些喘。

“皇……皇宫……”这个公子看她的眼神,幽幽的冷冷的,就像是……鬼一样。

皇宫?眉敛得更紧了,放开宫女的手,宁修染强忍着着痛作势要下床。

“公子……你不能动!不然伤口会裂开的!公子!”宫女连忙拦下宁修染,扶着他的手臂不让他下床。

“没关系……”我要离开这里。

宁修染轻轻推开宫女,一只脚刚刚触地,这时,一道阴影罩上了他的脸。抬头,是雷峻影。

“皇上。”宫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雷峻影挥了挥手,宫女起身,收了布巾端了水盆退出了房间。

“伤还没好,你要去哪里?”雷峻影口气很强硬,手上却分外温柔将宁修染扶住,“躺着吧。”

“要是不想杀我的话,就让我走。”宁修染低着头没有去看雷峻影的脸,他挥手想挣开雷峻影的手,却扯到了伤口,重

心一个不稳直接倒进了雷峻影的怀里。雷峻影顺势很轻柔地搂住了他。

“放开我……放开我!”鼻尖盈满了雷峻影的味道,身体一瞬间僵直。宁修染不想承认自己居然很想念这个味道,想念

这个怀抱里的温度。他倔强地扭动着身体,比起伤口的疼痛,这个熟悉到令他想流泪的怀抱才是最可怕的。他不想呆在

这里,他不想呆在有雷峻影的地方。他想忘记雷峻影,爱也好恨也好,那些伤害通通一笔勾销都无所谓。让他离开这里

吧,如此思念着雷峻影的自己在面对了他指向他的剑尖之后,已经懦弱得无法正视雷峻影了。

心上已经找不到一块完整的地方了,他已经心碎不起了。

要么杀了他,要么让他离开。雷峻影,给他一个痛快的决定吧。他已经没有用了不是么?不需要用来铲除异己的杀手了

,也不再需要他这样一个失败的泄欲对象了,既然已经没有任何价值了,那就随便做个决定吧——丢弃还是毁掉,都随

你,雷峻影。

“别动!”雷峻影低喝,“伤口又裂开了!”

“放开我……不杀我就让我走!”仿佛没有听见雷峻影的话,宁修染只是不停地挣扎着,不停地重复着那句话。

“朕……我不杀你,宁修染,我不杀你。可是像你这样,即使我放了你,你能好好走出这里么?”雷峻影强行扳住宁修

染的肩膀,看着他始终低垂着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想走的话,就给我先把伤养好!”

“我不想在这里养伤……我不想见到你。”有你在,我的伤根本好不了。在一个没有你的地方,我才可以慢慢舔着伤口

。即使好不了,也不会像现在这么痛。

雷峻影闻言默然,眼神蓦地深邃起来。半晌,深吸了一口气,他才略显艰涩地开口说道:“好……我马上离开,我不会

再出现在你面前了,可以么?我会派几个宫女过来服侍你,好好养伤,可以么?伤好了,我就让你走,可以么?”

宁修染猛地抬头——他不相信雷峻影会这样轻易地就让步。可是抬眼,对上他眼睛的却是他从未见过的、带着心痛与悲

哀的眼神。

——那是从雷峻影的眼中流露出来的感情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眼神?就像,就像受到伤害的人是你一样!为什么,

雷峻影,为什么要在我面前给我看你那样的眼神?就像是,受伤的人是你?可明明就是你自己让我此般厌恶你的,明明

就是你自己让我如此恨你的,明明就是你自己让我绝望了让我不愿意再见到你的!明明就是……明明就是你的不对!

“嗯?可以么?这样可以了么?”说好,说可以吧!我都已经这样让步了,如果你再倔强下去,我就……我就真的不知

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从来没有这样低声下气过。不仅仅是愧疚,只想对宁修染好,对他好一点。虽然不能直接告诉他,但是也多希望他能明

白,明白自己对他不是没有感情的,明白自己对他不是他自己想像的那么无情……那么毫不怜惜。

“真的……不会再出现在我面前么……真的么?”像是要逃避什么似的,宁修染又低下头,只是哑声问道,像是期待,

又像是害怕。

“嗯……”即使这样,退一步讲,也算是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了。至少是跟自己同住在这个皇宫里……只要这样想着,心

里多多少少也总会觉得有些安慰。

“……好。”点头,宁修染顿时觉得自己的力气像是被什么抽干了一样,一袭前所未有的疲倦笼罩住了他。腿都软了,

要不是雷峻影的手还扶着他的肩膀,他只怕就这样要跌到地上去了吧。

“好了……那就躺到床上去吧。伤口又裂开了,很痛吧!我去叫人来给你重新包扎一下……”为什么自己连说话都带着

叹息的味道?这太不像自己了。他明明就该再强硬一点的,至少,也该有个帝王该有的架势。

宁修染,我真的是,败给你了。

把宁修染扶上床,深深看了他一眼,雷峻影转身走出这个对他来说已经变成禁地的房间。

那之后雷峻影果然就没有再来过了。成天只是一群宫女围着宁修染侍侯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惹了他不高兴而触犯了圣

怒。

“宁公子,该换药了。”一个宫女恭敬地说道。

宁修染嗯了一声,跪在床上,由着宫女解开他的衣服为他解下纱布。起先伤还比较厉害的时候,纱布和血肉都黏到了一

块,宫女们一点点小心翼翼地揭着纱布,生怕弄痛了宁修染,却不知道这样反而更痛。

“用力扯下来就好了。”宁修染这样告诉她们,她们却不敢照做。挥开胆小宫女的手,只是一皱眉一咬牙狠狠扯下了黏

着些许碎肉的纱布扔到地上,“这样我也会好受一些。”

那不过是几天前的事。皇宫毕竟还是皇宫,那些用的药都是宁修染听都没听过的。而拜那些据说是贡品的名贵药材所赐

,背上的伤口也好得很快。

大概再过不到半个月,他就可以痊愈了。疤大概还是会留的吧,不过应该不会再痛了,不会妨碍到他的行动了。

那个时候,他就该走了。收拾好宁修染的一切,彻底消失在雷峻影能够看到的地方。而他,也不用再看到雷峻影的那张

脸,然后,用力忘记。

最后,路归路桥归桥,皆大欢喜。

不过,在这之前……

“你们,有没有人见过一个荷包?”趁着宫女为他包扎的时候,宁修染问道,手上比划着,“大概这么大,黑色的,上

面绣着一枝海棠。”

宫女们听了相互看了一眼,眼里尽是迷惑,而后很一致地摇了摇头。

“奴婢没有见过公子说的荷包。”

“没有么?”那就大概是雷峻影把他带来皇宫的时候掉到哪里去了吧。找不回来了吧。

如此执着于那个荷包,是不想让自己忘记海棠——虽然没有了荷包,他也忘不了那个女子——他是可怜她才把她赎回来

的,让她呆在自己身边,即使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也没有杀她。可怜海棠,就像可怜着自己一样。如果对她好一点

,自己也会觉得安慰,觉得自己也被善待了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杀了她。如果那晚他还清醒的话,他一定不会

杀海棠的!

可是再自责也没有用了。所以只想借着那个荷包来提醒自己,那天他犯了罪,犯了很深的罪,无法饶恕。

“包扎好了吧……我觉得有点困了,待会儿吃饭不用叫我起来……你们忙别的去吧。”仿佛真的是很倦了,宁修染穿好

衣服,躺在床上闭上眼睛,马上就进入了梦乡。

夜很深了,皇上的寝宫里却还亮着灯火。

无论什么时候都觉得心不在焉。想到自己明明就和宁修染同在一个皇宫之内却无法见面,雷峻影就觉得难以忍受了。

什么把他留在自己身边也算是安慰!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谎话!想见他,想抚摸他的脸,想把他揽进自己的怀里……怎么

样都好,怎么样都比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好。

怎么现在只要一遇上跟宁修染有关的事,他就变得如此焦躁如此怯懦。手上没有处理的事还有一大堆,可是无论如何都

无法集中精力——不行啊雷峻影,你的天下还没有彻底太平,连龙椅都没有坐稳的你,还有心思去想别的事情么?

如是强迫着自己,让自己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到接下来的事情上,雷峻影在心上苦笑了一下——从前以为自己无论如何都

不会对一个人投入如此深刻的感情,不会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去念着一个人,想讨好他。原来从前不是不会,只是不

识,只是没有意识到,只是一直在自欺欺人而已。

小小地叹了一口气,雷峻影抬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已经二更了。”一直在雷峻影身边随侍的荷髻答道。

这么快就二更了,看来自己还真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在了发呆上啊。雷峻影合上手中的奏折放到一边,随口问了句:“荷

髻,交代的事办好了吗?”

“回皇上,已经全部办妥。”

“嗯。”雷峻影点头,接着扭头看着荷髻淡淡道,“朕觉得……荷髻你这几天有点心不在焉啊……”

荷髻闻言,脸色一变慌忙矮身跪下,道:“奴婢不知皇上何出此言……奴婢一直是在为皇上尽心尽力地办事……”只要

是他的命令,她就会不顾一切地去达成,只要是有害于他的,她就会不惜一切代价地去拔除!

“呵,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雷峻影笑了笑,却没有马上叫荷髻起来,“朕只是在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让你分神

了。”

“奴婢没有什么事值得分神。”我所做的每件事,都是为了你。

“那就好,如果觉得勉强的话记得告诉朕。朕想……朕还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吧。”雷峻影愈发显得笑容可掬,“今

晚谁值夜?荷髻你下去休息吧。”

荷髻不想在雷峻影休息之前离开他身边,可是她却不敢拂逆他,只好应了一声退出门外,招来值夜的宫女吩咐了几句,

这才怀着满肚子的不放心离开。

重新拿起刚刚放到一边的奏折,又细细看了一边,这才拿起朱笔批了几个字。雷峻影看着手中的奏折,不禁露出一抹得

意且冷酷的笑。放下折子对值夜的宫女说道:“更衣吧。”不过立刻地,他又说道,“等一下。”

宫女被他前后意思相左的两句给搞懵了,走了两步又愣在原地,不知是该上前还是该站着不动。

“朕想去一个地方……”低声说着也不等宫女反应过来,雷峻影已经大步走出了自己的寝宫。

示意太监提灯站到一边候着,雷峻影放轻了脚步走到那扇门前,以眼神警告值夜的宫女太监不准发出任何声响,他伸手

,轻轻推开了那扇门。

花厅,左边有一架紫檀点翠镶牙屏风,屏风后面是槅门,槅门后面……

走到屏风前,雷峻影停下脚步,手扶上屏风,一副犹豫的表情。

屏风后面是槅门,槅门后面是宁修染。

宁修染他现在在休息吧。如果他现在过去看他一眼……只是看他一眼,他也一定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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