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子的爱情——绯裂°
绯裂°  发于:2011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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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庭广众之下羞辱了他的儿子,这口气不出,他心中愤懑难平,“给我摁住他!”

几个狱卒上前,将宁修染用力摁到地上。脸上的伤口紧紧贴着冰冷的地面,越发疼痛难忍。

“嘿,审不审是你说了算么?没记错的话,不是皇上说他亲自审的么?”用力挣扎,无力的身体却无论如何都挣不开四

五个人的桎梏。

“哼,就你这鼠辈还妄想惊动皇上?”简递之冷哼了一声,递了一个眼色,刚才摔倒地上的那个狱卒已经从地上爬了起

来,从宁修染手中夺回鞭子,朝着他的背脊狠狠抽了上去。

淡淡的血腥味在刑堂中迅速蔓延开来,负责用刑的狱卒都已是满头大汗了,宁修染的衣裳也已经被血染得透湿,烂开的

碎布和模糊成一片的血肉黏在了一起,他却依旧咬着牙喘息着冷笑着。

“好了,住手。”简递之说道。狱卒收了鞭子退到了一边。

“说吧,你杀的那些人都有谁?”简递之以眼神示意摁住宁修染的狱卒也退下,这才慢条斯理地问道——既然是审讯,

刑也用了,那就审审吧。

“我……忘记了……”宁休案咳嗽了两声,背上顿时泛滥开一阵阵尖锐的疼痛。脑袋里一片混沌,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胡说!”简递之用力拍了桌子。

“嘿……咳咳……那么多人,谁记得……咳咳……”好难受啊,身上一阵冷一阵热的。宁修染翻起眼睛看了简递之一眼

,居然还有心思去想这个办事颠三倒四的混帐家伙是怎么做到刑部尚书的。

“哼,”简递之哼了一声,“那么,是谁指使你的。”

宁修染闻言居然笑了出来,没有答话。

简递之被宁修染轻蔑的态度激怒,腾然起身,从桌后走出劈手夺过狱卒手中的鞭子又狠狠抽了宁修染一通泄愤,这才气

喘吁吁地甩了鞭子命人将他拖回牢房。

“唔!”被推入牢房,宁修染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上,牵动了身上的伤口。他“嘿”地一笑,勉强地地上爬了起来,大口

喘息着坐到墙边。

“哎,我说老郑,这家伙骨头还真硬啊!”锁了门,一个狱卒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的同行,搓着下巴说道。

“啧,有人还说这家伙还是个……那个……”老郑顿时笑得下流起来。

“那个?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嘛……喜欢跟男人做的那个嘛!”老郑放声笑了两声,一点也不怕这些话被牢房里的宁修染给听了去

,“老济,有点意思吧。”

“唉?不是吧……”老济瞥了浑身是血的宁修染一眼,乍舌——这个男人,倒不像是那种娘娘腔的相公。说他喜欢跟男

人做,还真是让人有些难以置信——至少他就不信。

“怎么不是!”老郑立刻反驳道,接着又嘿嘿一笑,低声说道,“有人还特别关照过的……不会错的。”说着,他又拿

出要是重新打开了牢门,低头走进牢房。

“喂老郑,你干吗!”老济站在门外叫道。

他们的对话宁修染一字不漏地都听到了。抬眼看了已经占到自己跟前的老郑,他歪歪一笑,哑声道:“做什么?”

“听话的话,我会叫你舒服的。”老郑的回答貌似有些答非所问。

“帮我脱吧……我没有力气了。”宁修染仰起脸看着老郑,脸上的拿到伤口还淌着血,却为他平添了几分妖气的魅惑。

老郑竟就真的俯身下去拉开了宁修染胸前的衣襟,露出了他肌理匀称的胸膛。老郑咽下一口唾沫,伸手抚摸着宁修染的

锁骨。

“喂!老郑,老郑!你他妈疯啦!他是要犯啊!”老济在门外着急地嚷嚷。

宁修染一直半眯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了,用尽全力推倒老郑,抬腿跨坐在了他的腹上。

“这么慢……调情么?我还以为……你很着急呢……”喘着气,只要稍微动一下,伤口处就会传来火烧一样的痛。疼痛

让汗液瞬间布满全身,染上伤口,愈发地痛,“关照你的人……呵,没说过么?男人做的话,只要摩擦就好了……不会

像女人那么麻烦的……”说着,宁修染伸手拉开了老郑的衣裤。

老济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呛了一口唾沫,他连忙钻进牢房,想在情况彻底失控之前拉开宁修染。

“嗯?你也要……不,一边等着!”宁修染白着脸摇了摇头,声音沙哑得可怕,抬掌用了全力拍在老济身上,老济竟然

向后腾空飞了起来,背猛地撞到墙壁上,摔倒地上,半天起不来身。

“好了,动吧!动啊!”宁修染狞笑着看着身下脸色骤变的老郑,伸手拍了拍他的脸,“喂……喂,不是我要强暴你啊

……呵,动啊!”双手卡住老郑的脖子,陡然收紧。老郑被掐得呼吸困难,伸手想掰开宁修染的手。

真好笑啊……有人关照?谁关照你的?这里还有别人知道所谓的“他喜欢跟男人做”么?

伤口真痛啊!浑身都好烫,可是为什么自己觉得好冷!

老济缓了一口气,又连忙爬起来,刚想去推开发了疯似的宁修染,一抬头缺瞥见牢房外站着的人,双目蓦地瞪圆,咽了

一口唾沫,哆嗦着“扑通”一声跪倒了地上。

自己一定是在发抖——气得浑身发抖!自己一路自责着冲进天牢,还生怕那个人反感,特地叫人不准通报。结果,他看

到了什么!宁修染,你还是犯人呵!你居然就在牢里,居然这样勾引狱卒!没错吧这样,是勾引吧!宁修染,你,你该

死!

觉得自己简直是要气疯了,红了眼的雷峻影一把抽出身边侍卫腰间的长剑,冲进牢房里,直直指向了宁修染。

剑光投到宁修染脸上,刺目的白让他不适地皱下了眉头。缓缓抬眼,看到一张愤怒到了极点的脸。

拿剑的是雷峻影,是那个说过“杀了他”的雷峻影。

居然亲自拿了剑呵!你还是想杀了我么?我活着……不好么?

宁修染仰着脸,雷峻影看清了他颊上那道长得骇人的伤口,惊愕稍稍拉回了些许理智,雷峻影注意到宁修染的衣服上沾

满了血。

“雷峻影……你要杀我吧,”宁修染露出了温柔而凄惘的表情,浅浅地微笑——那是雷峻影久违了的温柔的宁修染——

低语,“你一直都想杀我吧……”伸手,握住指着自己的长剑,用力,手掌一痛,血顷刻间染红了指间,“杀吧,我不

逃了。杀吧……不要再折磨我了……我真的以为我能逃走的……杀吧,这里,只要从这里刺下去,我就可以……你就如

愿了……”说着,握住剑猛地刺向自己有着浅浅疤痕的胸口。

“混帐!”雷峻影陡然瞠大了双目,立刻抽手将剑扔到了一边。他听见宁修染沙哑哑地低喃着“杀了我啊,不要折磨我

了”之类的话,身体笔直地向地上倒去。矮身将宁修染揽入怀中,手上却触碰到一片湿热的黏腻。

这是……抬手,满眼的血!

心跳得好快,喉咙里干干地直发涩。雷峻影半跪着抱着已经晕过去的宁修染。半晌,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躁语调大声

咆哮道:“传御医!把所有的御医都给朕找来!”天牢里顿时乱作一团。

第八章

身体虚弱、加上鞭伤,宁修染竟发烧了。

摒退了所有人,雷峻影坐在床边,看着伏在床上熟睡、脸色苍白、身上裹满纱布的宁修染苦笑。

是我折磨你么?如果真是我在折磨你,你就更应该善待你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虐待你自己?即使你这样对待自己,也没

有人会为你心痛……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根本不会因为你而心痛。

伸手,轻轻抚上宁修染的脸颊。像是被碰痛了似的,他下意识地向床里面缩了缩,却扯到了背后的伤,一声含混的呻吟

逸出双唇。眼皮抖动了两下,他睁开双眼。

看到雷峻影的脸——眉轻蹙,唇紧抿,却显得……那么温柔。

雷峻影?宁修染的眼神很迷茫。他死了么?是啊,应该是死了吧。活着的时候,雷峻影是不会有如此温柔的表情的。宁

修染露出一丝很满足的笑容,眨了眨眼,小声说道:“我死了也很好啊……能见到这么温柔的雷峻影……不会再是刻意

做出来的虚情假意吧……”没有必要对一个死人假仁假慈了吧。笑容越来越大,宁修染嘟囔着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雷峻影深吸了一口气。他听到了,刚才宁修染说的那句话。为什么他会觉得心上像是被人开了一个大洞一般,灌满了风

,呼呼作响,又冷又痛。

宁修染,在你心目中,我就是一个冷酷无情又虚伪的人么?

虽从不指望宁修染对自己能有什么好的评价,却也从未想过在他心目中的自己竟是如此不堪——不堪到令他在有生之年

都不会去期待自己会对他流露出真诚的温柔。

不,不,怎么没有过?雷峻影自嘲地笑了笑,燕好的时候,他一直都是很温柔的,很真诚地温柔。

明明该生气的——被别人想像得那般恶心的不堪——可是雷峻影却一点都怒不起来,只是一个劲儿地想苦笑,想叹气。

只是很想,去抱住宁修染,想对他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误会我了。”

然,面对浑身是伤酣睡在床的宁修染,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抱住他,也说不出解释的话。

他怕弄痛了宁修染,他怕宁修染以为他是在狡辩而愈发厌恶他恨他。

他只是在害怕。从来都是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雷峻影在害怕。

情况已经够坏了,他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他和宁修染之间仅剩的那点脆弱得可怜的联系彻底断掉——上次是他逼宁

修染走的,他说了很过份的话,他说要杀了他,他让宁修染彻底绝望了。还以为,宁修染走了,那么他们之间就不会再

有任何瓜葛了。

一个月里,没有去任何一个后妃那里留宿过。身体对于宁修染的记忆太过鲜明,即使闭上眼睛,手上的触感也会告诉他

,那不是宁修染。于是就会忍不住失望,就变得很可笑地对性事显得兴趣缺缺起来。

不停地告诉自己,不会再回来了,宁修染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他离开了,就不会再恨了,也不会再刻毒了不会再痛苦

了。可是这一个月来,每天每天都会不自觉地想到宁修染,想他离开时的眼神,想他离开时的那种仿佛一切都已经幻灭

的表情。如同自虐般的,就任自责每日每日地撕扯着不知道为何还能思考问题的大脑,就任心痛每晚每晚地啃噬着不知

道为什么还在搏动的心脏。明明是痛苦的,却有种报复过后的快感。

然,再次面对着宁修染那张脸,雷峻影才发现,自己对于他的想念远远超过自己的想像。在宸南殿上,他就恨不得冲过

去将宁修染狠狠拥进怀里,狠狠吻他。

刚才,看见宁修染将剑刺向自己的胸口,看见他满身的血,看到他就这样倒进自己怀里,自己全身就这样被困在一个名

为恐惧的冰窟里。那一刻,他好怕,害怕宁修染就这样……死在他面前。

怕得不得了!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自己竟陷得这么深!原来痛苦不只是宁修染,其实自己也很痛苦,只是自己也被骗了而已。只是,

现在还是不行,他还不能告诉宁修染。就当是他自私吧。

苦笑着摇头,低头,一个空的荷包正捏在一直搁在膝上的手中。

黑色的,绣着一枝海棠。

这是刚才为宁修染包扎更衣时从他腰带里滚出来的。

雷峻影记得,宁修染是没有用荷包的习惯的。只是看荷包上的海棠,他猜,大概是那个叫海棠的女人做的。

当看到倒在花圃旁边的女尸时,即使她的脸已经被老鼠啃得面目全非,而雷峻影知道,那是海棠。只是他不明白,宁修

染为什么会杀她,又为什么要这样小心翼翼地收着她的荷包。

你摔碎了我送给你的玉环,却这般珍惜那个女人为你绣的荷包。

雷峻影在嫉妒。那个女人活着的时候可以与宁修染朝夕相处,死了也可以被宁修染如此惦念着,而他……真是令人不快

“皇上,齐大人觐见。”门外响起太监尖细的声音。

吐出一口气将荷包收入袖中,强迫自己先将这些事放在一边,雷峻影沉声道:“传。”

齐笑因走进房间,刚要跪下,雷峻影摆了摆手道:“又没人在,这一套就免了。”

齐笑因闻言,意有所指地瞟了瞟床上的宁修染。雷峻影横了他一眼,继而冷冷说道:“你还是跪着吧。放纵你太久,连

规矩都忘记了?”

齐笑因一怔,摸了摸鼻子,无奈地跪了下去。

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皇上的玩笑开不得——可是怎么连床上那位的玩笑也不让开了?皇上你每次都说着宁修染只是一颗

棋子,现在看来,皇上真是要被他手下的那颗棋给吃定了。

“昨晚的事先搁一边。”雷峻影看了床上的宁修染一眼。

“呃?”齐笑因一愕,“皇上,昨晚的事臣已经布署下去了,这搁一边的话……”

“已经开始布署了?”雷峻影振眉,扯唇一笑,“你的动作倒是越来越快了。荷髻还没有给我那些人的底细呢。”

“与其说臣的速度快倒不如说是荷髻慢了。”齐笑因淡然说道,“据臣了解,荷髻手下也养了一批人吧。”

“嗯?她手下确实有一批人……你,提这个做什么?”雷峻影“啧”了一声,渐渐敛容,似乎有些了解齐笑因话中的意

思了,“荷髻……先由着她,她还不至于敢做出什么背叛朕的事。”疑人不用是他一贯的原则,所以他很自信自己可以

做到“用人不疑”。

可是齐笑因总觉得,荷髻迟早会做出比背叛更可怕的事。

虽然藏得很好,但是她看皇上的那种眼神啊,不会有假的。皇上也觉察到了吧,可是为什么不点破?想让她做第二个宁

修染么?

可是荷髻不是宁修染,而皇上也不会去顾惜荷髻的……至少是不会像对待宁修染那样去对荷髻。

如果安分一点也就无所谓了……齐笑因忽然觉得自己虽然一直对荷髻抱有防备,但是此刻他倒是有些同情起她来。

“已经开始行动的那些人你就按照你原定的计划让他们去做,而你现在,”一直坐在床边的雷峻影起身,走到齐笑因身

边,“帮朕去把那个真正的杀人狂找出来。”

话说到这里,齐笑因已经了然,皇上让他为床上的那位找一个替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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