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番外——菊花三弄
菊花三弄  发于:2011年12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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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寸步难行,自己手下的精锐也是越来越少,这样下去,情况可就是大大的不妙。

自己的帐前两个人影唰唰闪来,死死守住门口。

已经这么近了吗?

叶锦帛心下一惊,这一次的偷袭,似乎和往常不太一样。

手堪堪撩起帘子,帘外是一片暗黑中无声的厮杀。

帘外两人又靠的近了些,是自己贴身的两个守卫,因为自己的特殊身份,一般都是在帐外待命。

“公子请不要出来。”撩起的帐子被压下,其中一人低沉的说。

叶锦帛不会武功,此时露脸不啻俎上鱼肉,被人一箭射穿也不是不可能。

刀剑相撞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叶锦帛凝神细听,可以分辨出一人的脚步由远而近,踏碎林中落叶,向这边而来。

“沈段的人都打退了吗?”他凑到那一方帘帐前问道。

门外守卫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替他掀开帘帐。浓重的血腥味随着黎明时的夜风迎面扑来,借着帐子里的微弱火光,可以

看见掩在枯枝落叶间的人类残缺不全的尸体。那脚下的泥土不消说,肯定是浸润了足够的血,漆黑如墨。

纵是在宫中见惯了各种不动声色的大规模的血洗,很多时候作为主使的他在刘泽显的庇荫下甚至不曾亲眼看过法场上杀

人。今日多亏了浓浓的夜色遮掩,才没让他失态地吐出来。

特别是在这样一位不共戴天的仇家面前。

沈段嘴角上扬笑得嚣张,负刀站在他面前几步远的地方,那刀尖饮饱了血,还在一滴滴往下坠。

这几日他派出的死士死缠他们慢慢削尽叶锦帛的势力却引而不发,就是为了拖延时间等他来做这最后的了断。

“叶大公子,你让我好找。”沈段凤眼微眯,左右扫了一下,两名守卫会意,当即利索的引刀,自断颈脉。

自始叶锦帛都是静默,直到两侍卫血雾四溅温热的液体溅上了他脸,他才仿佛大梦初醒一般,那漆黑的眸子盯向沈段,

满满的不可置信。

“他们……他们一直是你的人?”

沈段好整以暇的望望已经渐亮的天光:“我想,应该有人告诉过你‘事成之后知道这事的一个不留,全部杀光’这样的

话吧。”

“只不过这个‘事成’,歧义很大啊……”

叶锦帛冷哼,恨恨地看了沈段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下颌狠狠地一合——

沈段见他已经是光杆司令囊中之物,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情急之下一个箭步冲过去,本只想阻止他咬舌,没想用力过

猛,只听“喀嚓”一声,叶锦帛的下颌生生被他卸脱了臼,剧烈的痛感刺激得泪水不自觉涌上眼眶。

不顾叶锦帛疯也似的挣扎,沈段牢牢制着他的下颚,细细地端详着这张和那人有几分相似的脸:“我留你的命,你应该

谢谢你做的朝闻道!”

一阵眩晕好死不死这时候袭来,沈段定了定神,毫不含糊地一记手刀将叶锦帛劈晕。

“怎么,还是不肯吃东西?”沈段从榻上坐起,左右活动着肩膀,时间进入四月,他身体倒没有继续坏下去,只是全身

肌肉容易酸痛僵硬,搞得他只能像老人一样未老先衰,成日躺在院子里晒太阳。

“不是都说过了,不吃就捏着鼻子灌!”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沈段重新躺回去,看蔚蓝的天上的一只风筝。

今天易和难得体贴,见他穷极无聊,居然扎了只风筝放给他看。沈段身残志坚,看他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衣跑跑颠颠,举

起的手臂大半裸露在外,眼睛就不由自主从天上转到地上,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风筝飞得很高,已经成了小小的一点,上上下下起伏着,命运系于一线的感觉。

“那叶锦帛强硬的很,灌进去了他就吐,卸了他下巴灌也一样,他是一心求死,奴才们也是实在没有办法……”小厮诺

诺的回道。

易和分神,牵着线绳的手顿了一下,那风筝一时失了平衡,开始掉头往下栽。

相比之下沈段还是更在乎风筝的死活,当即拖着不甚方便的腿脚,整个人从后面覆住易和的手,拖拖拽拽的把那摇摇欲

坠的纸鸟成功回天。然后易和身上一沉,耳边感觉到沈段急促的喘气,伴随着胸口大起大伏。易和回头,看他脸上冷汗

涔涔,顺着额角流到死灰色的唇边:“借我靠一下,有点累……”

“那风筝就不要再放,我扶大人去屋里休息。”易和欲收线的动作被沈段压下,身体虚弱的人在这时倒是还能显出一贯

的强硬:“不要,好不容易放这么高,就让它再多飞一会儿……”

易和叹一口气,也就由着他,把线轴也一并递到了他手里,自己垂手站在他身侧,抬手细细为他擦掉流出的冷汗,道:

“大人,离两月之期只有十几天,叶锦帛也已经找到,大人怎么还……”

沈段两眼看天只是微微侧过头,答非所问道:“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很好,好到我都不忍去打破它。”

“大人,只要活着,以后这样的日子还有很多。”

沈段促狭的朝他笑笑:“叶二少,不舍得我死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哦。”

易和垂下眼,目光闪闪烁烁躲着他的:“大人何必自寻死路……”

“你说,你说你不舍得我死,否则我就在你面前耗着,耗到油尽灯枯,蜡炬成灰泪始干。”沈段痞起来,那是相当无赖

易和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欲哭无泪狠狠跺脚。

“然后拉上你亲爱的大哥叶锦帛陪葬!”撒手锏使出。

“我……我不能让你死……”声音小小好像蚊子在叫。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果然是云泥有别。

也罢,人家是易神棍同血同宗的大哥,都说比什么都不要比血缘,沈段纵然心中几万个不快,还是只好认命,臭着一张

脸来到关押叶锦帛的密室里。

偌大的沈府,只要他沈大爷说一声,随便一个房间都能做密室。

所以叶锦帛除了不能踏出房门半步,其实还是相当自由的。

沈段一向讲究,就是给人下药,肯定也是下在好酒好菜里。

就是这样的好条件,还是有人不领情。

所以在沈段眼里,他叶锦帛就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二愣子,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的一根筋。这样的人,甚是不招他待

见,换了平时这人恐怕早就死得透透的了。

脚步在踏进囚禁叶锦帛的院子前堪堪停下,易和跟在后面不知在想什么走神,脚下不停人就从后面撞上了沈段的背,易

和抬头,发现沈段微微转着头也在看他,两眼微眯好像有所考量,忙试探性的问道:“大人干嘛停下来?”

沈段向他侧过身,眼神复杂的盯着他半晌,终于缓缓开口:“你很关心。”

“事关大人的性命,易和当然关心。”还是波澜不惊的打太极。

“你关心的是什么我不管,我现在要你一句话,”沈段伸手扣住他的腰拉近两人的距离,“放了叶锦帛,你以为他就能

自由?”

易和闻言目光一黯,被沈段清楚地看在眼里。

自从他牵出叶锦帛这根线,沈段中毒的前因后果就明明白白摆在眼前,不止沈泊懂,易和心里也是明白通透。

如今沈家想要求太平,就只有沈段诈死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叶锦帛,最好就是杀人灭口。

“大人,当时明明应下易和……”

“哦是吗?那……”沈段嘴角掀起一个邪魅的弧度,笑得几分玩味,“留着他对我没有半点好处,你觉得,你有什么筹

码保证我不食言?”

小神棍眉峰蹙起,开动脑筋后果然第一时间说道:“大人若是还要叶锦帛性命,教他如何拿出解药?”

沈段闻言朗笑,果然是绝对,看向易和的眼光多了几分赞赏。

“不过我沈段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让一个人死于意外还是很容易。”

然后满意的看易和脸色一青,明显如坠冰窖。

“大人……若是放不下心……那就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到时候他就是废人一个,不可能再威胁到你……”易和垂头,双

拳紧握在抖,平静的语调已经做得很勉强。

“那你,是不是还要去鞍前马后的伺候?”沈段丢给他一句,人摇摇晃晃的向前行了几步,转头,苍白消瘦的脸上满意

的绽开一抹笑容,“你知不知道,有的时候拜托一个人,并不需要算无遗策的筹码。”

话毕,他腰背挺直,无视易和的脸色,进院的步伐居然一丝不乱。沈大爷找人谈判,气势就算是强撑,也绝对不会低人

一等。

房门被粗鲁的推开,沈段逆光,嚣张的架势已经做足。

三日水米未进,叶锦帛早就没了原来颠倒众生的模样,见有人进来也只是微微抬了抬眼,黑眼球稍稍一转,马上又回到

原位。

“我没绑着你,你也没再寻死,叶大公子,我很好奇这几天你都想通了些什么。”沈段也不恼,寻了张椅子到他面前坐

定,一副你不给爷笑爷给你笑的样子。

叶锦帛再次抬眼,眼中闪过一道凌厉。

—— 一道受伤的兽在垂死前的凌厉。

自那一日在林中一战,加上路上那几天,堪堪十几天的光景,足够他把这桩桩件件,颠来倒去想个明白。

当时选择路线时他就隐隐觉得不对,明明有更加便捷的路可走,皇上却一再叮嘱一定按地图走,再加上后来身边死士的

自行了断,刘泽显把他当成了钓大鱼上钩的诱饵,显而易见。

只是这条大鱼如何就上了钩,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这样已经足够,足够将他掏心掏肺献出的那一片真心,无情的踩在脚底。

所以这几天,他是连寻死的心也无,不吃不喝,就这么一天天耗着。

“皇上为什么要杀你,你知不知道?”沈段这边镇定,还有闲心瞄一眼一进门就如履薄冰状的易和。

“朝闻道,夕死可也,做这药的人是真真有才。”复述了一遍刘泽显的话,沈段稍顿,自顾自说下去,“只因为杀了你

,朝闻道就真正是无解。”

“他是要借我的手,让我亲手了断了自己生的希望。”沈段语气带了些自嘲,“不如我们打个赌,赌两月之期到了的那

一天,我会不会收到一份临终大礼,告诉我这药的作者,让我气血翻涌,吐血三升提前升天?”

叶锦帛于是陪着他笑,干渴了许久的喉咙发出的声音沙哑:“所以沈段你身边有贵人,你我都拣了条命。”眼尾似有若

无的瞟了易和一眼。

“不过我这个人只喜欢做毒药,不喜欢做解药。”叶锦帛摊手,“不好意思,朝闻道还是无解。”

沈段也不气,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说,只是叹口气指了指易和:“非是我贪生,只是有人舍不得我死,顺便也给你

找个活下去的借口。”

叶锦帛死气沉沉的眸子看向易和,空空的没有一丝波动。

“我的命随你处置,至于你的命有没有人在乎,也不关我事。”半晌他收回目光,还是半分不为所动,沉默的好像一尊

雕塑。

沈段见他这般模样,也不恋战,行礼告辞,礼数做得是真真周全。

“现在怎么办?”刚走出院子,易和就迫不及待的问。

刚才还伶牙俐齿的沈段却迟迟没有回应,易和还道是自己耳聋眼拙错过了他的回答,再看向沈段时,却对上了一张苍白

的跟死人没什么两样的脸。沈段左手扶墙双目紧闭,右手捂嘴,五指缝间只见道道殷红流下。

这次没晕,不知道可不可以算是一种进步,半盏茶后沈段躺在卧房,依旧十分精神的调戏易和。

自从他身体每况愈下,激情的事情是绝对不可能做,所以易和相当配合,只当陪他小弄怡情。可是今天这位明显走神,

直到沈段狠狠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才一惊一乍的回过神来。

“我去跟他说。”易和猝然起身,却被沈段拉住衣角。沈段虚弱,就那样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不许去,留下来陪我。

”鼻音糯糯让人产生了此攻非攻的错觉。

易和暗自叹气,只好复又在床沿坐下。

“呐,知不知道我这一个多月,想的最多的是什么?”沈段神秘的对他眨眨眼,示意他猜。

“……想如何抓到我哥,从他手里套出解药。”思索了半天,给了个最最没创意的答案。

“错,”沈段伸出食指摆了摆,“是怎么去死,才死得凄美,最最令人难忘。”

易和微怔,缓缓说道:“原来大人早就生无所恋……”

“非也,生无所恋的那是你哥,我现在不一样,有人舍不得我死,我哪敢死。”沈段看着他睫毛闪动,“不过你哥看你

的眼神就像看仇家,我觉得把你的头剁下来扔给他,谈判成功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番外一:罪孽

易和总是说,他欠一个人良多,用一辈子去还怕是也还不清。

这时沈段早就诈死成功,已经成功转型成了一个堪比陶朱公的富商。人一旦到了一定岁数就会变得大叔,这位不仅这几

年来品位越发不济,举止也越发粗俗,早就没了当年倜傥风流的影子。听了这话,他一边对光观赏着自己手指上白玉圆

润的扳指,一边轻描淡写的说:“那你就想办法让他欠你两辈子不就结了。”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沈段你果然有悟性,不遁入空门真是可惜。”易和一击掌,惋惜的表情做的十足十到位。

“嗯,道观是个好地方,以后我会考虑建一个仿照道观的楚馆,绝对能大把来钱。”沈段托腮,“让人体验在圣地放纵

的感觉,果然是好创意。”

“沈段你……早晚要遭天谴……”易和银牙咬碎,为他的无耻。

“你舍得?”沈段人不规矩的贴近,热气呼在他的耳廓,那里没了听力,触觉倒是异常敏锐:“开店要先考察,我们就

先体验一下如何?”戴了扳指的手灵活的下潜,抓住了因为身体的贴近而敏感的微微抬头的部位,白玉冰凉手指火热,

只是幅度稍大的一下摩挲就让易和在他怀里颤抖着软成了一滩水。

门外阳光大好,鸣蝉不知疲倦的叫过炎炎夏日。

十二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长得令人无计可施的夏天。

“哥,你就和我试一下嘛。”卧室里也是闷热,却门窗紧闭,两个同样是十几岁的少年拉扯在一起,小一点的那个扯着

明显是他大哥的袖子,不知是故意还是不知轻重,生生把他大哥的半个肩头扯得露在外面。

“那种事儿……川儿怕嘛,和大哥一起做第一次,说不定以后会轻松一点儿……”叶家二少叶锦川嘴巴一嘟,可着劲儿

的给他大哥灌迷汤。

“皇宫里自然会有最好的调教师傅,这个你不用担心……”苕样叶锦帛还不知道自己弟弟心里的小算盘,还是一味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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