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梦寒——子泱
子泱  发于:2011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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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梦楼轻抚著赵墨言的颊,对於他这平时并不太常见的举动,後者以微讶而担忧的眼神望了过来,厚实而温暖的掌没有

迟疑的覆上了他的手,一如以往的给予坚定的支持。

「一青,你想多了,少陵只是担心现在的京城罢了,城南的命案还没结案,少陵是不会放下心的,毕竟我只是个手无寸

铁的夫子不是吗?」江梦楼笑的俊雅非凡,温润的如同春风拂过面颊,看得赵墨言想说的话都硬生生的梗在喉中,竟是

一点也无法问出口。

一开始的命案,映梦开演的意义,诸般种种就像是套好的局,让他如墬五里雾中,唯一看到的只有隐隐约约的影子,梦

楼像是为了追溯那抹残影,义无反顾的让自己游走在危险边缘,所有的苦他都往自己的肚里吞,没有意愿说出一切,也

不肯寻求帮助。

就连他在一旁,梦楼也不肯多任性些,宁愿表现得稳重从容,只是梦楼不知道的是,这样的表现只会让他更加担心,甚

至是焦急。

「梦楼……」开了口,却不知道从何表达他的意思,只好僵在那儿像是鱼一般开开阖阖,而打破这窘境的,是梦楼懒洋

洋的威胁声。

「一青贤弟,你还要抱多久呢?」

「啊?」赵墨言闻言低头,自个儿的手还揽在江梦楼的腰际,虽说怀中美人的杀气正逐渐酝酿飙升,但他还是舍不得放

开。

哎呀呀好不容易吃到豆腐怎麽能放开?

「赵一青!你是没看到旁边有人吗!」

咦?捕头什麽时候来的?

只见景少陵保持一惯沉默的伫立一旁,面色不改的把头转了个方向装没看见。

刚刚那副暧昧的景象被看光光,沅湘夫子羞到恨不得把没头没脑抱住他的画师给埋了种树,於是扬手一挥……

「啪!」

「子泱、一青,记得不要迟了开演的时间,我先走了。」景捕快相当冷静的说道,显然是不当眼前的闹剧是一回事,一

说完转身就走,行了几步後不经意的抬头望了望天色。

今天天气真不错。

景少陵在心中冒出了如此感想,头也不回的前行,把正闹成一团的两人远远抛在身後。

第十四章:

因一戏《映梦》而声名远播的戏班依旧忙碌,等著上台的戏子,或是负责准备道具的人,没有一个是闲著的,戏正演到

前半部,映梦的正角儿都在上头,其中尤以那对蟠王佳侣为最,虽说在演技上还算是有些不足,但光是看那赏心悦目的

景象,众人只觉得来看这戏实是不虚此行,此时的观众群中的所有男人都被某人反串的蟠王妃迷得神魂颠倒,女人们正

等著喝采,爆出一声比一声还震撼的「赵郎~~」,然後某位饰演蟠王的画师,就在下一刻被蟠王妃追著逃,上演「你追

不到我你追不到我」的打情骂俏戏码。

「这两人看起来还真像夫妻呐,站在一块儿真是相配呢……」从後台出来偷闲的小厮不经意的一个抬首,正好看见蟠王

妃嫣然一笑,绝姿风华在刹那绽放而出,暴虐无道的妖王就此为其神牵梦萦,开启了悲剧的序幕,更引出三人难以诉尽

的复杂牵扯。

在一旁的景少陵闻言不禁颤动了一下嘴角,他相信现在他如果在喝茶的话一定会呛到岔气,这小厮还真是独具慧眼,把

某种程度相当准确的事情给说了出来,还很不巧的让他这个知道「蟠王妃」底细的人给听到,然後子泱知道以後一定会

当场抓狂。

「说这什麽话?还不快帮忙去,没看到已经乱成那样了吗?」景少陵开口提醒小厮别让叶娘抓著他在摸鱼,一方面也是

在阻止他说出更诡异的感想,後者听到他开口说话後吓了一跳,心想偷个闲也被抓个正著,一溜烟闪得不见人影了。

「易儿那小子就是会偷懒,到现在多少年纪了,当初说要成为当家戏子的不知道是谁……」叶娘的声音伴随著轻笑传来

,不减风韵的她缓缓向景少陵走来,美豔的姿色令在场的许多男子都瞪直了眼,浑然忘了自己正在看戏。

「老板娘。」景少陵微微点头,他知道眼前这名女子是个不简单的人物,戏班的人几乎各个都是有武功底子的好手,手

下的那群歌姬舞女胆识也是不小,沁徉楼由於名声远播,隐密性又高,常常会有些特殊身分的人物在此进出,有些江湖

中人就是冲动,一言不合就打起来的是根本是家常便饭,胆子小一些的女子早就吓昏了,只有沁徉楼的女子,看到这种

景象依旧谈笑自若,罔若无闻。

「景大人别这麽唤叶沁,和赵爷一般叫一声叶娘便是,沁洋楼的老板娘可不是叶沁,小女子仅是代管而已,」叶娘微微

的笑了,少了几分豔,多了几分清雅的味道,「景大人,这些日子您也辛苦了,城南的事未结,想必大人是不会有任何

松懈的吧?虽说如此,景大人也别因为此而怠慢了您的身子,官府的事儿还有人管,江南六俊可不能少了景大人啊。」

叶娘笑得甚欢,不著痕迹的代某人劝了劝景少陵,也在语末顺便调侃了一下。

「谢叶娘替在下关心,在下感激不尽。」景少陵对於叶娘的话没什麽太大的反应,会让叶娘亲自来劝的,也只有江梦楼

了,身为知己的他眼见景少陵劝也劝不动,便拐个弯让别人来当说客。

上次是那个风流成性的画师,这次是沁洋楼的叶娘?下次该不会是班剡吧?

「瞧您一脸无奈的像什麽似的,若真要不让江夫子担心,就多少听听夫子的劝吧,总不会害您的。」叶娘这麽道,顺手

把经过的易儿给拉住,低声吩咐了几句,见易儿一脸苦瓜的放下手边的东西,急也似的往外跑去。

景少陵没多留意叶娘和易儿的动作,看向台前观众的眼神微凝,两名坐在离台前有些远的男子正专注的看戏,衣饰非富

即贵,其中一个更是十足十的纨裤子弟的模样,现场并不乏这种身分的客人,景少陵会对那人印象那麽深,是因为那种

玩世不恭的姿态实在是太像某人,若不是容貌不大相像,他或许会以为这两人有什麽血缘关系。

「景大人在看林公子麽?别看林公子那模样,其实他可是琴棋书画无不一样精通,对我们这些俗艺也颇为欣赏,前些日

子才从远乡回来,现在就住在中樊街附近,是沁徉楼的常客呢。」叶娘看景少陵在看那名男子便开口道。

景少陵点点头,并没有将心中的疑虑表现在脸上,只是转过了头继续注意台上的动静,不再开口,也因为如此,他并没

有看到叶娘在说林公子时,那抹一闪即逝的淡淡冷意。

正在注意台面的景少陵拧起眉,一阵骚动突然从台上蔓延开来,观众到处都是惊讶的抽气声,更有人站起来想看得更清

楚,四周也传来窃窃私语。

「前面是怎麽了?」

「好像是突然……」

「梦楼!」正在台上的赵墨言微颤的喊道,景少陵闻声俐落的一个翻身上台,此时台上早就乱成一团,饰演麟襄的江梦

楼突然在戏演到一半时,脚步一软的往旁倒去,赵墨言连忙伸手接住了人,俯首一看,那怀中的人儿竟是昏了过去,气

息在顷刻间变得细若犹丝,赵墨言看到不远处一抹残影掠过,他把梦楼交给上了台的景少陵,提气便要追去。

「别追!」景少陵腾出了一只手拉住赵墨言,後者一脸不解的便要挣脱,景少陵却低喝道:「一青!」

赵墨言一怔便停下了动作,看著景少陵按著江梦楼的某个穴道,江梦楼便在一阵呻吟後醒了过来,景少陵便把人给赵墨

言抱著。

「咳咳……别让人知道我醒了,带我先走。」听到江梦楼在怀中轻声的开口,不慎呛咳出一丝血沫,赵墨言毫不迟疑的

抱起了江梦楼,跟著後来上台的叶娘离去。

「子泱……」仍留在台上的景少陵握紧了拳,嘴唇微抿的看著两人离去的方向。

第十五章:

城北的宅邸中,景少陵醒目的赭红官服在长廊上特别的引人注目,冷著一张脸半靠在木制雕栏边,旁边一些便是一脸憔

悴的赵墨言,经过早上的那番折腾,人前风流潇洒的画师颓然坐倒在墙边,被手遮住的脸看不到什麽表情,担心的情绪

却清清楚楚的透露了出来。

「梦楼不会有事吧?」

「他跟我保证过,不会有事的。」景少陵看著远方的树林,语气一如往常,「但是,这次他做得太过分了。」他语末的

音调难得的添上了一丝愠意,至始至尾,他的目光从来没有移开过远方,只怕自己一想起方才的情景,就会忍不住失控

赵墨言没有再开口,因为他现在没有回话的心情,梦楼这次根本就打算把他蒙在鼓底,就算有什麽再好的理由,他都不

该一个人把一切都承担下来的,明明他说过,若是乏了,後头还有他可以依靠,可以暂时忘记所有,千万不要一个人扛

,一个人苦。

但是梦楼却笑著拒绝他伸过去的臂膀,执意的以自己的性命当做赌注,没有任何的犹豫,不管是为了谁好,赵墨言都不

许梦楼这麽放弃自己,他也是个聪明人,难道就看不到旁人对他的担忧?

这不禁让他想著,在梦楼的心中,究竟是把他定位在何处。

他抱著梦楼回来後,景少陵也在後头赶了过来,途中梦楼喊了一句「找连叔过来」便昏了过去,是不再咳血了,但是突

然昏过去的情形也没让他少担心过,微弱的气息像是在下一刻便要断绝一般,他除了抱紧他,就只能加快脚步的回到梦

楼现在暂住的地方。

那唯恐失去的慌乱,又怎能以言语形容?

若是失去梦楼……不,他连这种事都无法想像,更是不愿去想,说他逃避也无所谓,但是他真的不希望梦楼会出什麽事

「子泱曾对在下说了一些事情,包括方才不让你追上去,都是出自他的意思,当时我并不懂,现在我衷心希望,那时能

够猜透他的打算,但是我并没有如此。」景少陵的声音将他从思绪中拉回,有些沉重,又有些迷惘。

「或许我们在後悔的是……为什麽我们对他不够了解?一个人越难猜透,他就越有越需要保护的东西,」景少陵从怀中

拿出了一枚染血的玉佩,递给了赵墨言,「这枚玉佩是城南命案中从尸首身上找到的东西,你应该有发现子泱也有一枚

和它极为相似的随身玉佩,但是现在,我不认为这只是单纯的巧合,这命案只不过是一个序端,如同子泱先前所提,这

牵扯的层面太多,不希望我太深入调查……」

「我们都没想到,他想自己解决这事情,但是为什麽……」赵墨言把话接了过去,低头注视著景少陵递过来的玉佩。

温润的翠玉光华黯淡的从其上反射而出,暗褐色的血迹几乎掩盖了三分之一的面积,精简的刻印像是某种图案,这和梦

楼的玉佩几乎没什麽区别,只是梦楼的那枚多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楼」字,听梦楼说过是他父亲给他的,能够保他一生

平安无恙。

他怎麽就没注意到梦楼在说玉佩之事时,那抹不自然的笑容?

突地一声轻响,房门由内向外推了开,连溯泉面色疲惫的走了出来,从内飘出的药味浓厚的刺激众人的神经,彷佛下一

刻就会因为太过紧张而绷断。

「梦楼他……」赵墨言才刚启口便说不下去了,只等著连溯泉回答,先前他还不知道梦楼叫连叔来做什麽,後来才知道

这个连叔连溯泉在京城有一间药铺,自身更是甚通歧黄之术,让他讶异的是,连叔就是那天雨夜跟他擦身而过的男子。

上次的擦身而过,连溯泉看他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什麽不可思议的东西一样,甚至是带了一点冷漠的意味,这让他感到

非常的困惑,他分明不认识这人,这种反应又代表著什麽?

「不碍事,楼儿现在醒著,大概不一会儿就想睡了,要看他就趁现在吧,我会在附近,有事就叫一声。」连叔语毕便向

右方离去,轻轻逸出的叹息随风飘进两人耳里。

景少陵微微蹙起眉头,他没有忽略连溯泉对赵墨言明显的冷淡态度,况且若是稍加注意的话,连溯泉的步伐健稳,功底

深厚,隐隐有种武林中人才有的江湖味,医术亦是不凡,这样的人怎麽肯屈就於这不起眼的药铺中?

赵墨言率先走到半开的门前,察觉景少陵没有跟进,他疑惑的回过了头,见景少陵看了一眼房内後便打算离去,他道:

「你怎麽不进来?」

「不了,我还有事情要忙,确认子泱没事就好。」景少陵简短的说完这句话,头也不回的提步而行,「你们先谈谈吧,

我必须去查一些东西。」

第十六章:

房内的竹帘掩去外头过於明亮的光线,昏昏暗暗的让看到的景象都有点模糊,四周摆满了各类的书册,前方素色的床帐

用了细绳固定起,正靠坐在榻上的人露出了一个苍白的微笑,唤道:「一青。」

赵墨言看著江梦楼那气色不足的俊雅面容,心中的情绪在一瞬间化为满满的自责,自己居然连保护梦楼都做不到,只能

看著他做出危险的事情,却来不及阻止。

「……梦楼,为什麽你当初承诺不会有事,现在却因为中毒躺在这里?」赵墨言的语气不带任何平时惯有的玩闹,压抑

而低沉的嗓音在房中缓缓的响起,江梦楼闻言,仍是保持著微笑,气息有些虚弱的回了话。

「这毒并不碍事的,那人并没有下杀手的意思,只是做做样子警告罢了。」江梦楼并没有说那毒是什麽,先前他就料到

会有这麽一天,自是有所准备,并不如旁人眼中那麽的惊险,他这麽做不过是……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赵墨言不寻常的语调让他回过了神,他向来都是对他温柔耳语,抑或是调戏嘻闹,

从来没有看过他这般难掩激动的模样。

江梦楼别过了头,就怕赵墨言看穿他的表情,唇角的微笑再也挂不住,只留下满满的伤痛,他先前强撑著的表情,实在

是空虚的可笑。

尽了全力掩饰,拚了命的扯出笑容,为的只是他重视的人能够安好,自己的伤便可不去理会,甚至是让它更深更痛,他

都不会有一丝怨言。

可是到头来,他换回的究竟是什麽?一份迷惘?还是一份无法理解的空洞?

就连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近乎固执的执著到底有什麽意义。

「你究竟是把我当成什麽?你只是执意的走在前头,宁可弄得伤痕累累也不愿意说出一切,既然我让你这麽不信任,我

们之间还有什麽话好说?」

他原本不想这麽失控的,但是只要一思及梦楼那些宁可自伤也不愿伤人的举动,他就无法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不管如何,都不能轻易的将自己的性命舍弃,绝对不能。」

房内的气氛沉重的压在两人的心头,突然蔓延开的沉默在空气中凝滞,赵墨言突然一拳打上了墙,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血从伤口滴落,刺眼的像是在嘲讽他一般,无声的嗤笑著。

看了好一会儿,赵墨言也不顾自己手上的伤,转身就朝门外走去,头也不回的背影让江梦楼胸口感到一股尖锐的痛楚,

不禁大喊出声。

「一青!」

赵墨言听到梦楼的声音惊慌的从身後传来,却没有停下脚步,这时候再说下去都是枉然,况且他再待下去,他不知道他

会不会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他们之间已经不能再有任何伤害了。

江梦楼想起身追上去,却碍於刚才大耗体力解去毒性,身体仍是虚软无力,根本赶不上赵墨言的速度,踉跄到门边就靠

在一旁停了起来。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江梦楼眼睁睁的看著一向支持著他的人离他而去,伸出的手拉不住远去的背影,指尖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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