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梦寒——子泱
子泱  发于:2011年12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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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动作,咬著下唇拿过酒又要一饮而下。

「别来,你再醉下去我的定力可就不够了,你都不知道你的醉态多麽……」後半的话语是伏在他耳边说的,江梦楼微红

的脸庞更加红豔了起来,手肘往後一撞便听到赵墨言的闷哼声。

「好、好,我不说总行了吧?」赵墨言嘴上是这麽说,手却一点也不肯放,不著痕迹的抽走了梦楼手上的酒杯,语气一

转又道:「接下来你打算怎麽办?除了晏家兄弟这回事,不还有那至今未解的命案还在少陵那搁著?」

「那事儿啊……」江梦楼忽然笑了,笑得好似残英纷红般,却又不失他贯有的清雅。

景少陵直到现在还忙得喘不过气来,施家这灭门惨案一出无疑是雪上加霜,来自上位的压力,和自身对於破案的严苛要

求,少陵已经过度劳累了,叫他多休息别累了自己,回望过来的是因疲倦而堆积在眼旁的一圈黑,和沉默的抗议。劝也

劝不听的状况下让江梦楼倍感无奈,他帮少陵也帮不了多少,但至少……不是无能为力。

「这有可能需要叶娘的帮忙了。」江梦楼低低的道,「替我演出戏,演出把他引出来的戏……」语音至此已渐弱,赵墨

言接住他醉倒的身子,眯起了双眼,尔後是一阵无人能解的叹息。

「梦楼……」

第九章:

近日京城起了不小的骚动,一出赚人热泪的戏席卷了城内老小、贵族王胄,多少风尘女子及深闺怨妇为其中所含的哀婉

凄楚感到悲伤,进而久久未曾忘怀。

这出戏是以妖族为背景,统领妖族的王之下另有各族之首,如虎、蛇或狐族都各有一名族王,而势力与妖王不相上下的

蛇族蟠王有个豔冠群芳的宛妃麟襄,如此动人的美貌自是引起了暴虐无道,又极为迷恋美色的妖王垂涎,用计将宛妃强

行夺去,种下了妖族分崩离析的因,最终自取灭亡。

这名唤《映梦》的戏,演的就是这麽个妖族由盛转衰的故事。

「你当真要上台继续演?」景少陵忍不住前去止住眼前人准备上台的动作,绝代风华在回眸的刹那诉尽千千万万的……

哀怨苦楚。

「在下当然也不想啊,少陵你又不是不知道?」一袭淡青的宽大袍子掩盖了层层叠叠的衣裙,顶上发饰晶亮成一片令人

目眩神移的丽,一如青竹的翠玉簪子挽起总是奔泻而下的乌黑长发,豔而不妖的妆容透著凄清的绝美,从朱唇道出的隐

忍话语是熟悉不已的男声,越发耀眼的笑更是带起阴风阵阵吹,狂乱的扰人一心湖水涟漪盪盪,让见著的人全身抖得像

撞鬼,定眼一瞧,这不正是咱们沅湘书院的江梦楼江夫子麽?

斥退了跟著自己进来,一副快要昏厥的小厮,景少陵抽动著肩忍笑,不带一丝波动的脸庞已是难忍的抽搐,收到对方更

恐怖的威胁目光後恢复平静,还给友人一个微薄的尊严,江梦楼演的便是戏中那令人无限同情的妖王宛妃,被迫与心爱

的情郎分离进了华宫,即便是用不尽的富丽堂皇,听不罄的甜言蜜语,又怎地比得上以往纵然平淡,却坚定至斯的绵绵

深情?

「要不要一青……」

「少陵,不要给我提他!」一句崩溃般的怒吼,末了一拂衣袖而去,顺带怨气冲天。

「呐,就说他气还没消,你还是闪边凉快去吧。」景少陵凉凉的对刚步入帐子的赵墨言开口,「谁教叶娘这般,说不准

是有人幕後指使。」语罢便是别有意味的朝来者瞟了一眼。

赵墨言满面春风的笑意张扬在瞬时消弭,後头摆出的苦瓜脸一点说服力都无,分明是露馅了还想欲盖弥彰。

「唉呦景大人,难道你没取笑过他吗?梦楼穿那身女装的模样多动人啊?」先前叫他扮成那副模样死活就是不从,叶娘

一出马就服服贴贴,心甘情愿。

呃,应该是多少还是不大愿意的……

要叶娘帮忙?行!江夫子亲自下场演保证高堂满座,无人能比。但为什麽是演王妃这角色就有待时间来告诉大家答案。

然而这答案到如今也看的清清楚楚,还怕你蒙了眼瞧不著。

光看那场子外争相看饰演妖族王妃的绝代美人的人海便可得知一二,当初也是江梦楼说了越轰动越好,满腹鬼灵精的赵

墨言就出了这麽一个点子,让江梦楼到现在还不肯见他。

这由江梦楼亲手执笔的《映梦》由叶娘派出的一班优秀戏子演出,江梦楼特别嘱咐不得让人得知这班戏子和沁徉楼的关

系,以免有什麽无可预测的麻烦,连《映梦》的作者也是梦楼的化名映宛,赵墨言等人没有细问江梦楼所谓的麻烦为何

,因为从他再三叮咛的严肃谨慎也知道这一个不好便是难以收拾的灾祸,景少陵本极度反对他行如此险计,但在江梦楼

的坚持下他也只得帮著注意不出任何漏子。

想起江梦楼那番认真中带了些沉痛的表情,景少陵隐隐觉得不安,却不知从何说起,自从那宛如开端的命案开始,江梦

楼就非常的反常,不像他所认识的温雅夫子,一个他以为拥有单纯过往,不愿出仕的忆沅公子。

「你怎麽著?在後台看戏?」赵墨言一边整理华贵非凡的戏服,墨绿的绸缎隐隐生辉,戴上缎玉高冠的赵墨言现下活脱

脱是个皇家贵族,一点昔日的颓废随性也无,他饰演的是其中的蟠王,在被妖王强夺所爱後和妖王反目成仇,决心南面

而王,进而颠覆了暴虐无道的妖王,最後双双死於坐取渔翁之力的人类之手,其下场之惨都让赵墨言自己都在怀疑江梦

楼把他推上这个角色是有什麽企图。

嗯……为什麽就只有景大捕快没有上台?

赵墨言怀疑的把景少陵扫视了一遍,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他为何逃过此劫的原因。

景少陵收到他诡异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往後挪了挪,冷静无比的迎上那可说是怨怼的眼神,不由自主的起了一身鸡皮疙

瘩。

「当然,你们都上台了总要一个人在後头看著。」景少陵揉了揉双眼,先前积下的乌黑眼圈还倔强的留在上头,凄惨的

呜呜咽咽,「多注意些总是好,别让子泱太入戏了。」後头那没头没尾的一句是说给赵墨言听的,他扬了扬手,万分潇

洒的上台,带起一阵骚动四起,外加此起彼落的「赵郎」。

「唉,你说子泱怎不掐死你?」这风流总有一天可真会害惨他。

第十章:

「今世无缘与君共执手,怎奈泣诉,万般情意付东流……」

台上那宛妃凄凄诉诉的唱腔略为低沉,却不减那柔弱无依,实则决绝专一的坚强,如花似月的面容惨惨淡淡,对月高吟

那没有结果的姻缘。

这段戏正演到原是蟠王妻的宛妃麟襄在妖王的华宫中因悲伤过度,郁郁而终,叶娘看过江梦楼排演几次後不禁哀叹他为

什麽不是她旗下的戏子,要大捞一笔绝对不成问题。

但看在赵墨言眼中却是让他感到莫名心悸的景象,那梦楼把宛妃演得,也太传神了些。

像是有深刻体会才有的神韵,举手头足间尽是百般的凄楚,万般的不愿,梦楼彻彻底底融入宛妃这角色,彷佛他就是那

郁郁而亡的妃。

究竟是为了什麽,梦楼的神情,竟是比他笔下描述的宛妃还要令人心揪?

宛妃掩嘴一咳,怵目惊心的血丝刹那间蔓延了开,一抹苦涩的笑掠过唇角,终是再难撑持的,含哀而终。

「真没想到江夫子演起戏来这般传神啊……」一旁据说是大忙人的某人说出了赵墨言心中的想法,若有所思的面庞泛著

一如既往的微笑,却在此句方罢添染上了一丝兴味。

「我家梦楼这般资质怎麽可能演不好呢?」赵墨言一瞥身旁的班大商人班剡,无比欠打的嚣张样让班剡直想把他绑块大

石丢入河中灭顶,不过太过麻烦了所以他还没有行动的打算。

无视於下场戏就该上场的赵墨言,听到四周姊姊妹妹因为他刚刚那副张狂模样而起的陶醉表情和再度爆出的声声「赵郎

」後,望向台上的表情已是带上几分苍白。

果不其然,原本该在台上「动也不动」的宛妃微睁双眼,不甚明显的露出了令他毛骨悚然的笑容。

惨了──别啊梦楼不是你听到的这样──

一面在心头呐喊,鼎鼎大名的风流画师周身一片惨澹。

一旁的风流画师在夫子的恐怖笑容中宣告惨败,「闪边凉快」的时间又得加长了不少。真不知他今晚要睡哪……虽说前

几次他都顺利摸上江夫子寝室的床,然後再像例行公事一般的被踢了下去,外加一句羞愤不已的「无耻」。不过梦楼兴

许只是一时气过,没多久就消了。

「映儿你饶了我行不行,我什麽都没做啊……」瞧,那厢在後台讨饶的戏码不就是了?

「班剡,你怎麽有空来这?」景少陵无视於四周因赵墨言瞬间移位的本领而呆傻的众人,趁著戏方告一段落的时候坐到

班剡旁,仍不时注意著四周的情况好及时反应。

「看热闹啊,这回你们又打算做什麽?」班剡听得友人张罗旗鼓的操起演戏大业,这等事儿怎能不来瞧瞧?

见现下人多嘴杂,景少陵也不好说什麽,只是一句带过,「没什麽,不过是城南那事罢了。」

听得景少陵这麽说,多少也知道他的顾虑,便不以为意的又开口道:「这《映梦》……是他写的?」

「嗯,他说一切交给他就是。有时候真觉得,这麽待在书院内教书,还真可惜了一身才华。」景少陵如是说,知道沅湘

书院的忆沅公子不愿出仕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每每提起总是一阵惋惜。

由於江梦楼必须扮演《映梦》作者的这个角色,於是在尘埃未定前,大家都需要把唤他的称呼改为映宛,一开始说「换

名字叫好麻烦」的赵墨言,现在却叫得比别人还顺。

『再怎麽改都还是我的梦楼嘛。』某人满头小花的答,再加上身後沅湘夫子的冷哼声。

想到这里,景少陵嘴角一抽,把脑中的画面踢出脑海以免自己笑出来。

唉,希望一切不要出什麽岔子才好……

望著依旧闹成一团的後台,景少陵的眼中已然蒙上一层忧色……

「这几日怎麽不见赵姑娘?」江梦楼此时在连叔位於城北的宅邸中,为了扮演映梦作者映宛,沅湘夫子因故「远行」,

由另外一位胡敬胡夫子看著书院,江梦楼对此也很是歉疚,毕竟胡敬年纪都那麽大了,还要带那些像是「脱缰野马」的

学生,不过除了他和赵灵柔外,也只有这个资历已深的夫子可以制得住那些孩子了。

「赵姑娘在几日前便和那位自称是她兄长的男子一道离开了,或许是有什麽要事吧。」连溯泉略带疑惑的这麽说著,赵

灵柔的兄长他并没有看过,但由江梦楼先前的叙述来看,那彬彬有礼姿态与不凡的谈吐都在在的显示他是个身分高贵的

男子,说不定是哪家名门之後。

「那赵公子来寻赵姑娘好几次了,好像都是来劝赵姑娘回去的,不过依她那性子,想必是劝说了好久才答应的吧?」想

起赵灵柔那远胜一般女子的能耐与优秀才华,江梦楼淡淡的笑了起来,赵姑娘在某些方面的执著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

呢。

赵灵柔的兄长他见过几次,虽未曾有长谈的机会,但江梦楼可以感觉到那温雅笑容不过是个表象,这个人极为内敛的将

自身的锋芒隐藏起来,化为令人难以揣度的深不可测。

「楼儿,这次你真打算这麽做?你知道连叔向来反对你这般冒险的。」连溯泉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沉思,其中的担忧不言

而喻,即便是有了万全的准备,但是江梦楼担任的是计画中最危险的部分,变数太多,就怕一时处理不来。

只见江梦楼笑而不答,一切不需再多言,但问者不过是一心担忧未弭,只好化作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

「是说……楼儿除了告知景捕快计画始末外,有让赵画师得知麽?」连溯泉半晌後再度开口,当初他看梦楼和那赵画师

非比寻常的关系时便是一阵感慨,没想到友人才华非凡,又是唯一的独子竟步上了这条艰辛的路,但是爱上了便是爱上

了,一个否定又能反驳什麽呢?

由此想起了那令他朝思暮想,俊姿挺拔的身影,心蓦地一阵灼痛,回忆的陈旧使他无所适从,寻不回当年的波折起伏,

只留下令他夜夜辗转难眠的哀恸。

「他若是知晓,怕是什麽也不顾便要阻止梦楼了吧?有时放手一搏未必不是好事,但他怎麽会放任我这样做?」江梦楼

的语气淡然,表情也没有什麽起伏,但藏在其後的又是多少未道出的顾虑与沉重?

「也别太逼著自己了,那些本来就不是你该担的责任,劝也劝多了,连叔自是知道你不会放手,但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

的好,为了过去的事赔上自己是不值得的。」

难道就是因为这样,连叔才选择了逃避麽?

看著连溯泉略带阴霾的表情,江梦楼没有将此句问出口,因为那实在太过伤人,也没有必要。

伤得太重,会选择逃避也无可厚非,但是伤到至深,又该怎麽避,怎麽逃?

「楼儿,你有听进去吗?」连溯泉的语音带上了几分认真,把江梦楼的思绪牵扯了回来。

连叔……在唤著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像是在唤著另一个他思念极深的人,深刻的渲染在唇角的苦涩里,怎麽化也化不开

劝他不该为过去赔上自己,那连叔呢?

恐怕就是连叔也没有察觉自己的表情总是如此苦涩吧?

「楼儿听见了。」

淡淡的回应了问句,江梦楼的心思已转为平稳,不再有任何起伏。

第十一章:

雕梁玉砌的华殿在夜色的笼罩下蒙上了一层迷蒙的灰,白日的笙歌不再,静谧的寂寥取代了夜夜丝竹声蛰伏於空,用著

半梦半醒的姿态予人莫名的压迫感,令人窒息而震慑。

如此死寂的气氛,却为宫女惧怕而宛如哭喊的声音给硬生生撕扯了开,恐惧至极的她不顾一切的求助缓慢而至的天子,

颤抖的禀报适才的状况,他脸色一变的唤贴身暗卫,将所有知晓方才情景的人先行带走,独自一人进入犹有一丝轻声温

语的室内,室中薰香四溢,一股甜馨得不自然的味道霎时充斥鼻间,赵焕忍不住掩住了鼻,轻蹙双眉,就只差没有让人

把那薰炉给撤走,不过他知道这是不大可行的,毕竟那炉除了太上皇外,谁也碰不得。

这种甜馨的香,若是没有注意调配的份量,活脱脱就是一种致命的毒,寻常人等若是闻久了,轻则昏迷,重则癫狂失去

心智,也唯有擅於此道的太上皇能如此将之作为薰香。

「我们说好要一起看那翠峦江河,一同去瞧遍天下的呀,你怎能食言,怎能先我而去呢?」

只见一名男子坐於床榻边,温柔的语调有著情人间的甜蜜,同时又有令人胆寒的森冷,矛盾的谱成了复杂的景象,男子

如墨发丝早已灰白,任由岁月悄然飞逝,时光荏苒,昔日的英姿风发添了几许颓然的苍老,让赵焕一时忘了自己进来的

目的,唇角尽是叹息的馀音。

自己当初会如此年少便接下帝位,便是因为父皇的旨意,没有多久就传出了父皇已半疯的消息,突兀而令人措手不及,

但与其说这时机太过巧合,倒不如说他早已预料,在早先就已有些状况出来,只是被压下消息罢了。

父皇常使他有种利用自己的疯癫来掩饰什麽的错觉,毕竟在偶尔清醒的短暂时间内,表现一如过去那难以捉摸,城府极

深的至尊天子。

赵焕一个回神,看向男子正忙著叨叨絮语的床榻,只见上头空无一人,并没有任何人能回应他的话,赵焕随即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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