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玲珑————三岁
三岁  发于:2010年0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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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尽数主上,我是您的利剑。”

  “少对我虚以委蛇,你从我那儿拿走的玲珑玉呢?”

  我一时竟不能回答。

  “给那个女人了?你可真喜欢她。”

  我只能苦笑。谁能料到呢?我从圣上手中夺来的那块佩玉,最後却没有给你。

  “罢了,大漠一别也过了半年,我在宫里都快闷烂了,今天你就好好陪我透透气。”他说着解开了套在妃子项上的颈圈,吩咐道:“去找你的姐妹说话,不用你们伺候了。”解咒一般,沈悦苇缓过神来,看了看四下,仿佛有些不知所措。

  我叫了人送她去秦雪儿的房间,然後开始敷衍这个为王的少年。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与其说奇怪,不如说危险。十几岁的年纪,看似单纯,实际极为复杂。为治人者大多极端,或宽厚仁爱,或狼子野心,二者兼得且玩转权术者尤为倨傲,特别是他,容不得傲慢却偏偏喜欢与傲慢者为伍,处处让人难以捉摸。他即位前从隐门获得了莫大协助,因此也让隐门成为号令群雄的组织。身为隐门的下任首领,我当然是他的臂膀。然而这关系正如一把双刃剑,彼此之间不容差错毫厘。

  我陪着他把酒闲聊,天文地理,朝野江湖,世事俗务,他看似东拉西扯实际旁敲侧引考着我对他的忠诚。他忽然对我说:“你还有个弟弟吧?”我心头一紧,不详的预感蔓延开来。

  “是。”

  “怎麽没听你提过?”

  “鄙贱的养子,说了有辱尊听。”

  “不是吧。”他笑道:“你这个义弟在外头名声不小,连宫中御医也对他敬佩三分,墨隐门真是人才辈出。”

  “运气罢了。”我淡淡答道。

  “墨哲,你装得可真谦逊。”他看着我说,“江湖盛传你们兄弟为了秦雪儿反目,是你抢了弟弟的未婚妻。他们不了解你,我还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大漠对你数次表白你都不为所动,回来反倒娶了她做老婆,到底怎麽回事?”

  我不动声色的将酒倒入他杯中,默道:“我就喜欢这种调调,与墨余无关。”

  “原来他叫墨余啊。”

  我倒酒的手停了,抬起眼,他正盯着我,脸上高深莫测。

  “墨哲,直说吧,你到底多讨厌你弟弟?”

  我看着他,一心祈望他对你的兴趣只是出於流言。“讨厌说不上,见不惯小人得意罢了。”

  “那我诏他入宫,你该不会有意见吧?”

  我胸中一震,压着性子慢慢道:“你让他进宫做什麽?”

  “该做什麽做什麽。医术好就为我驻颜益寿。反正你看他不顺眼,离了你岂不遂愿?”

  “宫中御医够多了。”

  “哈哈!”他终於大笑起来。他没有再提你,可是他的笑让我犹如芒刺在背。

  我知道我失了言,秦雪儿我让给他,你我却拒绝了。这是一个巨大的错误。

  这个人想要的决不会轻易放过。他将自己活着的最後一个手足送往大漠,扮作一副无辜相亲临探望,背後使出无穷手段轻描淡写灭了兄弟的母族,而後施恩一样将“与逆谋无关”“因救驾伤残”“可怜”的兄长永世监押在京都。

  墨隐门掌握着他所有的秘密,他此刻在我面前提起你,究竟用意为何……

  玉玲珑──第二章4

  回到大厅时你早已走了。我心中有太多琐事,躺在露台喝闷酒,这麽苦的味道,以前居然不曾尝到。

  余,这糟糕的日子居然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呢。

  过去的八年,举凡到了今天你一定在我身边。喧闹之後把你拉回房,无声的世界,我和你两个人。抱着你是多幸福的事啊。再多的烦恼,只要拥抱你就能统统忘掉。

  你现在在做什麽?是安睡了还是继续翻弄着医书草药?

  你的手指总带着百草淡淡的甘苦,而你,就是医我的药。

  你喂给我的酒总是特别甘醇,哪怕是毒药,流在你身上也像蜜糖。

  我想抱你啊。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的嘴唇,你的身体,你的一切。只要抚摸着你,世界好像都握在手里。

  你是多麽温暖啊。

  酒精在体内不断发酵,我的寂寞难以言表。我紧紧按住了胸口,却按不住对你的思念。

  我想抱你,疯狂的想,思念得心都要枯竭了。

  可是我不能去。

  那个小子还没走,如果让他发现了我们,不知道他会做出什麽事来。他是危险的,他对你的兴趣远不止关心传言那麽简单。他真要用你来胁迫我,凭墨隐门,凭现在的我,是绝无可能阻拦的。

  我在矛盾中焦躁,欲望就像烈火,而忍耐是助燃的油脂。这可恶的爱恋,为什麽让我无法自拔!

  抓起酒坛一饮而尽,醉倒之後难觅一丝解脱。朦胧中似乎有人靠近,飘散的长发如梦似幻。

  我伸手寻着梦中那把长发,心中涌出无尽的悲戚。

  余,是你来了吗?你为什麽要来?我的忍耐多麽苦楚,而你为何还要撩拨?

  你温顺的靠在我的胸口,柔软的身体,仿佛触碰你都会化掉。

  是幻觉吧?

  是幻觉吧。

  你不可能对我那麽温柔。

  然而我,宁愿你只是一场春梦。

  我的炙热难以熄灭,我紧紧的抓住你,又强迫双手将你推开。

  现在不行。今天不行。只要那个小子还在,我不能让他抓到一丝把柄。

  “走。”我低哑的吐出这个字。

  而你却抽出我手中的酒坛,慢慢将我的手引向你。

  天啊,余,你为什麽要诱惑我?你光洁的肌肤,酒汁在幽暗处发光,淡淡的晶莹的颜色,是月光和琼瑶。你的头发浸湿了带着茉莉花香,绸缎般的颜色,纤长了我魂牵梦绕的回肠。

  这一刻,我的理智再也无法持续。

  我疯狂的吻着你,你莹润的嘴唇,你的头发,你的眼睛。我已经不能想象自己多麽久没有碰触到你了。而你任由我吻着,乖巧,柔顺,甜美得不可思议。

  余,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知道过去的日日夜夜我有多辛苦的压抑着对你的思念吗?我再也顾不得那个小子在哪儿,顾不得他是否会发现我们,我只是满身满心渴望着你。

  余,余……

  我一边吻你一边叫着你的名字,可是回应我的,是这个女人的哭泣。

  “为什麽?为什麽?为什麽是他?”

  我在纷飞的眼泪中回魂,秦雪儿的拳头锤在我胸口,而我,麻木不仁。

  为什麽是你?我也想知道。只是不是你,我的落寞多麽难熬。

  “我哪里不够好?我哪里不如他?你到底对我哪里不满意?”

  她哭着,眼泪落在我身上,潮湿的女人香。然而之前,我居然没有辨别出这不属於你的味道。余,我究竟还能多蠢?我已经被你逼成了傻子。

  我躺在那儿,手背隔着我的眼睛,醉酒的劳累使我不想解释,比醉酒疲惫的是我落魄的心。

  秦雪儿,你什麽都好,因为你是一个女人。

  可你又什麽都不好,因为你不是余。

  我站起来,避开要走。而她紧紧的从背後抱住我,几乎是卑微的,可怜的哀求着我。

  “别走,你别走。是我不好,是我做错了,我什麽都可以改……我爱你啊,哲,你别丢下我。”

  我低下头,她抱住我的手,抱得那麽紧,眼泪从背後慢慢濡湿着我的身躯。余,如果是你,我会欣喜若狂吧?

  可惜,她终究不是你。

  “放手。”我冷漠的说道,“放手。”

  她松开手,满脸的错愕,然而又软化下来,牵住我的手放在她的颈畔,轻轻的,在我手中厮磨。

  她的举动让我惊呆了,我的手在她耳畔蓦然收紧。

  秦雪儿,这个女人怎麽会知道?

  这是属於我们的动作。每当我把酒倾注在你身上,总会厮磨你的脖子、你的长发。你的耳缘是最敏感的位置,只要我亲吻,你就会放弃了挣扎。

  可是,这个女人,她怎麽会知道?

  “你可以把我当作他。”她幽幽念着,卑微而屈辱,她从怀里取出一个瓶子,慢慢的送到我嘴边。“只要喝下它,什麽烦恼都会忘了。没关系的,哲,把我当作他也没关系……”

  我伸手夺走了她手里的瓶子。

  “你到底在干什麽?”

  我的声音是无情的。她终於溃败下来,一边流泪一边打我。

  “他明明说你喜欢这样!他明明告诉我你最爱的是我!他为什麽要说谎?你为什麽这麽狠心?你跟他是这样的对吧?跟他可以,跟我为什麽就不行?”

  我无法再压抑,扳住她吼道:“你不是他!”

  她眼中一片痛却,捂住脸大声哭道:“太过分了!你们简直恶心!”

  我沈默了。

  恶心吗?

  冷笑了下。

  爱女人就是爱,爱男人就是罪。如果这样,让我下地狱吧。

  我推开她转身回了房。我的愤怒无处发泄,暴躁在我体内酝酿,黑暗的空间,连黎明都变得黑暗。

  余,你为什麽要这麽做?

  让那个女人假扮你,你真的觉得我会因此高兴吗?

  你真的以为我是喜欢她才娶她?你真的不知道,我娶她是因为我不能让任何人得到你。我得不到的,不想让任何人得到。

  余,我们的过去对你而言就没有一点值得留恋?

  你那麽轻易就把属於我的记忆送给别人,那麽轻易就让人取代了你的位置,那麽轻易的,把我拱手与人。

  说我过分,究竟是谁残忍?你还要怎样的逼迫我?让我和不爱的人共度一生。

  可恶啊!余,我对你到底算什麽!

  玉玲珑──第二章5

  走进你房间的时候你睡得多麽安稳。没有我,你果然过得舒心。

  掀开你的被褥,被我惊醒的表情就像见了鬼,你慌张的想逃,我一把将你按住。

  你还能逃到哪儿?

  你已无处可逃。

  说吧,是你出卖了我们。

  是你,背叛了我。

  你说着你很抱歉,你说着别开脸。你到底知不知道,就是这一垂眼的逃避,让撕裂你的欲望汹涌澎湃。你叫我不要背叛妻子,你口口声声是为了我的幸福,你懂什麽叫幸福?你凭什麽说是幸福?你对我的背叛又怎麽算?

  来啊,既然把自己当狗就好好的做一条下贱的狗吧。现出你最无耻的模样来满足你的饲主,反正我们已经无耻了八年。

  你在我面前羞愧的张开腿,那个我看过无数次的地方依然令我血脉膨胀。你的声音是压抑的,你一边流泪一边自慰,你一定委屈极了,你一定觉得我逼你做的是世上最无耻的举动。那麽,就让无耻继续吧。

  看着你在欲望中崩溃,我打心底里觉得痛快。尝尝吧,这是你让她喂我的媚药。什麽烦恼都能忘掉,多单纯啊。你还能忍到什麽时候?你什麽时候才会明白,你是我的,纯洁的放荡的都是我的,你就是我的一条狗,跪在我面前尝尽所有屈辱的滋味!

  我不会放过你,余,痛苦也好、耻辱也好,我不放过你。能够发泄就证明你是独立的?你可以自慰,甚至找个女人来安慰我,接下来呢?你是不是也要找个女人来安慰你?是不是也要把我教给你的一切教给她,把属於我的身体,属於我的记忆通通找人代替?

  休想啊,余!

  你休想!

  你的欲望是我给你的,你的痛苦是我给你的,就连你的快乐,都只能由我给你!搞清楚吧,你想要什麽。难道你没有发觉,你的腰肢在祈求我拥抱,你的焦躁在渴求我抚慰,你的肉体早已离不开我,为什麽只有你的心,你的心就是不能对我开启?

  你哭着哀求我放过你,你的用词多麽拙劣。为什麽不老实点,你要的不是被放过,是被占有、被呵护、被疼爱、被我狠狠地掬在手心。

  说出来啊,为什麽你不肯说?说你需要我,说你不能没有我,说你是我的,说我做的一切不是错。

  我没有错。

  不是我在折磨你,是你在折磨我!

  你究竟要我为你疯狂到什麽地步你才甘心?是不是要我毁了一切,连同你的肉体你的灵魂?

  我爱你啊,余,可是这一次,我真的恨你了。想要吗?来哀求吧。让我看清你淫乱的模样,欲望之下,我们同样肮脏。

  你滚烫的皮肤紧贴着我,你在哭,可是我无法原谅你。你的哭泣不是为我,是你的耻辱,你的尊严。过去的八年对你毫无意义,你是在自怜着,你不爱我。

  祈求我吧,余,让我尽情发泄我的愤恨。将你推入天堂,将你拉入地狱,你的焦躁让我畅快淋漓。你还能怎样维持你的理智?你的心到底能跟你肉体多悖离?

  “你到底要我怎样?”你对我吼叫着。

  “是你要我怎样!”

  你在我怀里瘫倒下去,你的眼泪落在我颈窝。多麽酸楚的疼痛啊,余。这样的占有,我们只是纠缠的野兽。

  你咬着我的肩膀,在我每一寸的探索中呻吟,你的意乱情迷是因为欲望还是因为我?你在叫我,是你的习惯还是你不经意的流露?为什麽从你嘴里叫出来的再也没有别的,只是这个空虚的“少主”?

  你在乎我吗,余?你爱着我吗,余?

  你的痛是否和我一样,隐忍着,压抑着,在冷漠之下滚滚燃烧,只怕片刻的松懈招致破灭。

  如果也是这样,呼唤我的名字吧。

  我再也不要做那个单调的“少主”,不要再用这个词定义我们的一切。我不要掠夺、不要被动、不要单方面的主导,不要世俗、不要证明、甚至不需要你的誓言,我只要你叫我的名字,像恋人一样,不是主仆,不是兄弟,不是发情的野兽。

  叫我的名字!

  余,叫我的名字。

  玉玲珑──第二章6

  那个名字从你嘴里呼出来的时候仿佛不是名字。那一刻的幻觉,我看见了天堂。

  一定要这样逼迫才肯坦露你的心,余,你是多麽残忍啊。

  如果一切都是罪,我们下地狱吧。

  再没有什麽可以阻止我,世俗、家族、那个女人或圣上,就算是地狱,我也会追着你跳下去。

  可是,我到底是多天真的导演了我们的终结?

  当你看见她,你好不容易敞开的心扉对我彻底关闭了。

  你尖叫着,你的暴乱无法想象,狂烈的炎气席卷而来,几乎震碎了我的胸骨。我拼命镇压着你体内的乱流,控制不住被你重创的腹脏,鲜血狂涌而出,碰到你的灰飞蒸腾,碰到我的聚寒成冰。

  余,我可以为你下地狱。可你,是被我拖进地狱的。

  压制住你时我已伤措不堪,如果不是秦雪儿冲进来连封了我三大命脉,那一刻我恐怕已经被你暴流的炎气烧成了焦炭。

  来不及喘息,那个人拍着手走了进来,满眼的讥笑让我发自肺腑深寒。

  “真是一场精彩的对决啊。”

  我一把抓过地上的衣衫将你挡住。

  “好烈的气势。”这个小子兜兜转转,自顾自在门前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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