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职场————云深
云深  发于:2010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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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不完了,我觉得呼吸实在困难,喘不上气。隐约著听到边云在打电话,我挣扎著对边云说,“别…报…警,就…说是…玩笑…”

 

 

      23

 

 

 

 

      一直是清醒的,所以听到了边云喝斥杨南去开门的声音,知道他们把我抬到了车里,知道边云跟著我上了车,而杨南没有,也听到边云跟人解释我的伤口是因为开玩笑闹的过火不小心被刺伤的,他含糊的语意太容易让别人误会是他所为,但他并没有解释。


      只是我渐觉吸入的空气越来越少,浑身无力,所以,我始终闭著眼睛。

      他们为我输上了液,而没输液的那只手一直被边云握著,他的手出了很多汗,热热的又凉凉的。其实我想对他说声抱歉,可是想到自己也未必有力气说清楚,就没开口。


      到了医院时我才缓缓睁开眼睛,趴在病床上,医生给我缝针,打过麻药也不觉得怎样痛,幸好在後背,看不到,不然看到针穿到肉里的样子,我会觉得恶心。边云被医生派去拿胸片了,据说伤口没有大量往外流血,是因为血都流入了胸腔,幸好来得早,不然我可能因窒息导致死亡。


      很快我被送入了病房,一边输血,一边输液,边云一直在我身边陪著。医生看完胸片,回来告诉我说,只差一点,还好没伤到肺,其实刀可能碰到了肺的边缘,但是它向里卷了一点儿,否则就很麻烦了。


      我向医生笑了笑表示感谢,医生奇怪地看了我几眼才离开,大概是没看过这样被刺了一刀还能笑得出来的人吧,而边云显然是松了一大口气,站在一边不敢碰我,也不说话,却眼睛红红,象要哭出来似的。


      其时,我已经感觉好多了,只不过床头太低,这样躺著还是有些喘不上气,边云看我皱了皱眉头,连忙问我,“怎样?哪里还不舒服的?要不要叫医生过来?”

      “不用,你把床…摇高些好了。”

      他急忙跑到床尾,显然是极陌生医院的设施,等他终於弄明白把床摇高,又轻扶著我帮我垫了个枕头时,额头已经急得都是汗了。

      “别担心,没事了。”我笑笑地安抚他,实在不忍心他这个莫名被拖下水的人跟著如此担惊受怕。

      他坐在我床侧,盯著我裤子上的斑斑血迹,“别说话了,好好躺著吧,伤口疼不疼?一会我去给你拿几件衣服来。”

      我看了看外面,也不知是几点了,反正夜沈人静的,“别去了,旁边那个空床你睡会儿吧,明天还要上班,我没事,输完液我会按铃叫护士的。”

      他摇头,不肯去睡,也不许我再说话,傻乎乎地看著我,眼睛还象兔子一样,我哭笑不得地本想再跟他说点儿什麽,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倒也睡了一会儿,只是伤口的疼痛在麻药过去後显露无遗,我睁开眼睛时,看到边云还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看著我,不由奇怪,“你……就这样一直坐在那儿?”


      “嗯,你醒了,是不是伤口疼?大夫说麻醉劲儿过了会觉得疼的,如果忍不住的话就吃颗止痛药吧。”

      “不了,还受得了。”这麽说著,却觉得伤口处越来越疼了,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边云叹了口气,“逞什麽强呢,缝了十一针,不疼才怪,来,吃药吧。”他轻扶起我,拿起药放在我嘴里,又端了手杯喂我喝了水。

      吃过药,昏昏沈沈著,又想起发生的事,也不知杨南现在怎麽样了,没来医院也好吧,否则见了他我也不知要说些什麽,没想到他会用这样激烈的手段来为我们的结束划下句号。只是对不起边云了,明知他对我的感情还这样利用他,偏又遇上了这种事。现在,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害怕了,倘若杨南动作再慢点,或我的动作再快点,这一刀怕是要扎在胸前了吧,那样死了,真正是不值,也辜负曾辗转间熬过的苦痛了。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几十年的光阴,再平凡,我也不想就这样放弃……


      再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上午了。边云不在,我松了口气,应该是上班了吧,总被他这样照顾著,我真不知要说些什麽了,欠人人情太多实在是件麻烦的事,尤其是边云。


      比起昨天,我的精神已是好了太多,至少有力气四处打量了。病房的环境还不错,双人间,有电视,自带卫生间的,这个边云还真奢侈,看了看床头柜,放著水和遥控器,我微一笑,他倒想得周到。


      枯坐半晌,实在无聊,我伸出输完血空著的那只手去拿水杯,刚端起离了桌子,忽觉伤口猛地一阵抽痛,我措手不及,“!铛”一声,连杯子带水竟全洒在了地上,我僵持著不敢再动。


      却有人猛地推开了门,向床前冲来。

      我抬头,是杨南。

      伤口更觉得痛了,我一意对抗著疼痛,也无暇理他,他匆匆看我一眼,只管去收拾地下的狼藉,等他将地上水渍清理干净,又洗了杯子倒上水,我才觉得略好些。

      看著嘴边他递来的水,我摇了摇头,已没了喝水的欲望。

      “成煜,我……”他的声音哑得不像话。

      我看著他,他却不敢看我,他的眼中布满血丝,下颌一片青黑,头发也被抓得一团糟,一夜而已,他却像经历了三天三夜不眠不休。

      他的嘴唇微颤著,象有很多话要说却一再的沈默,我也无语,你要说什麽,我又能说什麽。

      轻叹了口气,是否你说一句对不起可忽略你曾顿起的杀机?是否我说一句我不怪你即可减去你心上的内疚?是,一切伤害都可过去,可你那一刀却刺散了我对你曾经的所有爱意,若说我对你一点责怪都没有,那麽,我就是在说谎了。


      “什麽也别说了,回去吧,事情变成这样,什麽,也已经够了。”我低垂了眼睑这样说著。

      他站在那里,象是撤了支架的纸人一般,轻飘飘的似可随时倒下,猛然的抱住我的双腿,将脸埋在其间,嘴中呜咽般的低喃,“别恨我,求你别恨我,我不知道,为什麽会那样,我只是太爱你,我害怕失去,我不能忍受。可我不想这样,我以为你会死了,我宁可那刀扎在我自己身上。成煜,成煜,成煜,求求你,别恨我……我要怎麽做,我要怎麽办……”


      他就这样在我腿间反复说著,已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绝望。

      其实……并不恨你,在你我之间,爱与恨是相辅的,无爱,亦是无恨了。从此云淡风清,从此两不相干,从此,你我,成陌路罢。这,是我惟一的希望了。

      可这话,我却说不出了,他的样子即使是无爱,也让我为之怜惜,毕竟,他曾陪我走过生命中寂寞孤独的两年,两年呵,人生又有多少个两年,那两年间种种便是在爱已消散的今天,我仍是会记在心间的。


      “我……不恨你……”我轻轻地给了面前的人这个他一味恳求的答案。

      他微微的一顿让我知道,他听到了,可他却没有起身,仍是伏在我的腿上。我也只能静静地看著他。

      忽然,门被打开,边云手里拿著一个大包走了进来。

 

 

      24

 

 

 

 

      边云看到杨南略微一怔,随即恍若无事地走到了床头,边从包里拿出衣服,边对著我说,“我把你的衣服收拾了一些带过来,你看看,还少什麽东西我再回去拿。”我犹在看著抬起头直直望著我的杨南,心里说不清的难受,恍惚地答应了边云一声。而杨南听到我们的对话显然身子一抖。


      猛地收回目光,杨南对著边云低声说,“好好照顾他。”

      边云并不看他,轻哼了一声,“我会的。”

      杨南又看了看我,终是转身而去,只是脚步显得沈重,仿佛步步皆艰涩,而那关门的声音也让我心里颤抖不停。

      缓缓闭上眼睛,知道边云在看著我,却没有力气去遮掩自己的心情,真的做错了很多,将他逼至此地,实是我的不智,人的情感完全不是我能够控制和左右的,我以为在为他好,可是却从没问过他,是否真正觉得好过,一意的照自己的准则去安排的,却是两个人的生活。只是再无法回头,再无法矫正,如同一本本已印刷完毕的杂志,连收回的话都是不能说的,只能沈默著继续向前走去。


      “先把衣服换了吧。”边云轻语著打破了我的沈默,睁开眼,我点了点头,看看上面又是胸管,又输著液的,早已无寸缕,只用被子盖著,需换的只有裤子了,整条裤子间隔著都沾染了血迹,从上到下似乎无一幸免,那斑斑点点经过一夜的时间,早已干透,近乎黑色的一小片一小片的布满裤子,显得十分肮脏。


      边云解开我的皮带,搂著我的腰将我的身子略微抬起,顺势将裤子褪了下来,然後拿出一条我平日在家穿的运动裤帮我套上。完成时,我心里轻轻舒了口气,这样的身体接触让我多少有些不自在,不禁逃避地想到,如果那夜没有听到他的醉後真言该有多好,就只是朋友,那样单纯的以为,自私地不想失去这份关爱。


      微斜目光过去,边云的脸也透著红润,他也在不自在吧。

      “被无故捅了一刀,还跟没事儿人似的,真佩服你的肚量。”他稍有讥意的说了这麽一句。

      我即刻收敛了对他的情绪,转到杨南身上,仍是黯然,“并不是无故,我本来不该那麽做的。”

      “不该哪样儿?和他分手,还是把我找去?”

      “都有。”我坦率地说。

      “後悔了?”他看著我,阳光下瞳孔猛地收缩。

      我摇摇头,目光转向窗外,不知该怎样说下去。

      “後悔了就说出来,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心里才难受……”他象憋著气不能呼出来似的说著。

      我苦笑,不是什麽事情说出来就可以觉得轻松的,发生过的事唯一的价值或许就是让人从其中汲取更多的经验和教训吧,而诉说这种方式,太过无力。

      “边云,我决定了,去王编那边帮忙,我住院的这段时间,你如果有机会就跟黄编透个风声吧,也好让他提前有准备,出了院我会尽快递上辞职信离开的。”

      边云一愣,“怎麽这麽急著决定,不是说要好好考虑考虑的吗?假我都给你请好了,没提住院什麽的,只说你家里有急事临时决定回去,来不及请假,就托给我了。你等出了院再决定也不迟。”


      “不了,我已经决定了,虽然不知要住多久,但先跟黄编打个招呼,免得我走得太急,让他一时不能应对,何况还有他要我考虑升职的事,也算一并有了答复。我在这儿不方便给他电话,说不清楚再闹了误会反而不好,我们关系一向不错他是知道的,你先透点儿我大概要辞职的意思给他,他自然明白。”


      “为了他,你连工作也不要了。”

      坦然看著边云,不想让他片面的以为我与杨南之间,一意付出的那个人是我。“我只不过是在两份工作中选了一份对自己有利的,能让自己开心的,这样他也就没有理由为我非要到杂志社工作不可了,我知道这样对黄编是有些说不过去,不过凭杨南的能力,确实没有必要放弃更好的机会。他的生活本来就因为我而一团乱了,不能再连工作也这样。”


      边云怔怔地看著我,我也有些发怔,何必对他说这麽多,我和杨南之间怎样也是与他无关的啊,可是……可是我就是不愿听到人说我为杨南怎样怎样。

      边云垂著头,拿起脸盆和那条脏了的裤子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我烦乱地靠著床背,一丝丝挫败爬上心头,到底怎麽回事呢?好象一切都不对劲儿了,杨南和边云似乎都让我难以面对起来,只要看到他们,我就觉得自己好象做错了很多事。真是我的错吗?那我又该要怎样做才是对的?执意的坚持在眼前似乎成了自私的藉口。


      我焦躁地想去抓头发,不经意又扯痛了伤口。手臂向後磨擦到粗糙的沙布,我苦涩地笑,这一刀刺伤的似乎不仅是我的身体,就连我的理智和头脑都被搅得一团糟了。

      边云端著衣服走了进来,他从包里拿出洗衣粉开始一点点的搓洗那些血渍。

      我闷闷地看了一会儿,说,“别费劲儿了,不行就扔了吧,大概是洗不掉了。”

      “不试你怎麽知道,用对了东西,没有什麽是洗不掉的。”说著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明亮又执拗。

      “边云,你……”

      看著他死命地揉搓,显然另有含意的话让我接不下去。

      随著他熟练而有力的动作,血渍果然慢慢淡去,只是仍有一圈圈的痕迹,任凭他再努力也不可避免的留在了浅灰的衣料上,隐约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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