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职场————云深
云深  发于:2010年02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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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看来开办教育信息化这个栏目是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那么下面,我们就来讨论一下责编的人选吧。”总编黄奇荣抛出的话题,让本来讨论热烈的编辑们一下子沉默起来,偶尔有人面面相觑,用眼神交流着什么,却无一人立刻开言。我也一如他们沉默着,却少了他们眼中的兴奋。


      “我想,这个栏目专业性比较强,由教育经验丰富的人来做可能效果好一些。”编辑任洪率先打破了沉默。

      任洪是作老师的出身,与我们这些自媒体或自公司来的人相比,自然经验更胜一筹,他如此的说法,明白是在自荐了,只是黄编却不置可否,眼神转过尚未表态的大多数人,沉声道:“其他人有什么意见,大家放开些,随便提一提。”我轻瞟了身旁的边云一眼,他表情镇定,眼神锐利,似是等待捕捉的猎人,不立刻动作只是想看看有多少敌人在与他瞄准同一个猎物。


      我心内轻叹,又想起那天无意之中听到黄编与边云的谈话。黄编话里虽诸多隐晦,但提拔之意却显而易见,我再不肯往多处想,却也明白他们必有着不同的关系,凭着这一点,我自然明白边云态度的由来。


      “我觉得文成煜做这个栏目挺合适的,年轻,脑子里想法多,而且一直是做媒体出身的,对于要点比较会把握,知道如何吸引读者。”副总编王雪萍笑着将众人的视点转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愣,微感疑惑的看了看她,她却向我坦然一笑。略略低头,心思百转,她在故意与黄编为难么?却又不像,还是说内定人选的事她竟毫不知情?这倒有些奇怪,身为副总编,这样的大事,黄编理应先同她通气的,难道说,因她快要退休,黄编便独揽了大权?有些可能。但不管如何,她将我推至此地,却是不智,我本无心,何必自寻烦恼。


      “嗯,我同意,成煜的文字功力也是没得说,他写的采访稿几乎是篇篇叫好,而且和一些教育界的专家,风头正健的教研员关系都不错,比较方便交流。”和我关系一向不错的王冬接下了王编的话。


      我微微一笑,却是苦笑,他们的举荐虽让我感动,但这种情形却着实尴尬。我沉吟片刻,仍是决定婉拒,“王编和王冬太夸我了,做新闻我是还可以,不过这个栏目可能要求对教育方面的专业度比较高,我想……”


      话音未落,编辑李瑞群立刻说道,“小文说的对啊,而且小文做的新闻栏目也是我们这个杂志的焦点之一,再让他负责这个栏目,可能会太辛苦了,如果顾此失彼就不好了。我觉得还是边云合适一些,他现在负责的教育论坛这个栏目做的很不错,得到了很多教师读者的支持,对于约稿和组织专栏也是很有帮助的。”


      听着不觉莞尔,我知他一向是黄编的死忠,但此事若非他事先得到了消息,便是揣测上司心思的功力日渐高涨了,难怪虽然不作什么重要的栏目,却得到黄编的信任,那也是他的能力实在让人佩服。


      我既已坚决表态,又无人有勇气再来自荐,大家自然围绕边云和任洪谁更合适讨论了起来。我歉意的望了望王编和王冬,王编颇有不满,王冬却了悟的笑了笑,两人只都不再发言,我也松了口气。


      讨论告于段落时,身边的边云向前略拖座椅,我微微一笑,准备倾听,果然他独有的略显沙哑的嗓音即刻回荡在耳边,“感谢李老师的推荐,我也希望能有机会作这个栏目,虽然以我的经验来说和在座的各位老师相比还差了很多,但我做教育论坛一年多的时间,在网上和现实中也分别接触了许多的读者,其中大部分是教师,我了解他们的想法,也了解现代教育的现状,很多……”一番话说下来,既诚恳又不乏激情,微瞟过在座的众人,多半是点头赞同的脸,便是任洪也紧抿了下唇,无从置啄。我颇为玩味,难怪黄编敢于让边云担此重任,恐也是料定他煽动力惊人,直率地让这个以知识分子居多的内敛的人群毫无当众反驳的余地。


      就这样,在无人反对的情况下,边云顺理成章的成为新栏目的责编。虽有人私下不满,也只得保留意见,以待将来再论了。

      刚刚走出会议室,便被王编抓了正着,我无奈跟她到办公室,关上门,想着要怎样同她解释。

      “成煜啊,我这样大力保你,你怕什么,难道还争不过一个才做媒体的边云?”王编怨怼地将自己重重扔在了皮椅上。

      她果然是不知情的,我心里暗叹,那我也不必说破了,免得她心寒。“并不怕,只不过不想做,责任重压力势必大,我何必自讨苦吃?”

      “说得轻松,”她猛的直身向前倾,双手支着办公桌低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个责编意味着什么?或许就是我这个位置的接班人。你也知道我快退休了,老黄正在考虑着副总编的位子谁来做,他不想用资深的老人,怕他们坐大,不听指挥。所以,开这个栏目,一方面是大势所趋,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此培养有潜力的年轻接班人。我一直看好你,谁知道你却这样轻易就把机会让给了边云。”


      我恍然,我以为黄编的提拔不过是负责一个重要的栏目,却原来还有更深的意义。只是比起自己,心下反而是替眼前这个神情激动的妇人悲哀起来,“呃,我听说,黄编是要反聘您的。”


      她皱着眉头挥了挥手,“没有的事,他大概早希望我离开了,我年纪大了,跟不上他的处事,能走到今天这样好聚好散的已经不容易了。”

      我无语,她在年过半百之际仍然顶着出版社里诸多压力,帮助黄编办起了这个杂志,又一直尽心尽力,事事为公着想,却仍是落得人未走茶已凉的境地。世事如此,何况于我?有了她的前车之鉴,我更是无心,争来争去,恐怕也只是徒落人笑柄,不如做好份内事。不过是份工作,哪里值得将心力尽投于此。


      看我一径沉默,她叹了口气,缓缓坐下,“算了,反正事已至此,或许你是对的,做得再多,到头来也不过如此。而且你还年轻,也不见得会在这里做一辈子。”

      看着一向精力充沛胜过年轻人的她如此消沉,我更是心酸,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觉无力,安慰同敷衍其实并不无同,不过是骗人骗已的谎言罢了,无奈只得转移话题,“什么时候再请我去您家吃饭,您的手艺我可是想了很久了。”


      她一笑,“你和小湄都是一样的嘴甜,她就是整天在家缠着我做这做那给她吃,也不怕吃成个胖子,嫁不出去。”说起厨艺和女儿,她的精神又恢复了几分,我也觉心安,到底是经过风雨的人,恢复能力也不在话下,只是眉梢隐隐挥不去的落寞恐怕也只有自己可慢慢抚平了。


      插科打诨地又说了些不相干的话,我借口工作便要出去,她点点头:“去吧,记得一定来我家吃饭,小湄可说了好几次,想找你聊天呢。”含笑答应着,我退出了门外。


      2

      回到家里,扔开皮包脱下衣服,我走进了浴室,习惯下班先冲个澡,仿佛这样便可以洗净白天的一切事端,真正进入我在家里的角色。

      出来时,杨南已经快将饭做好了,我懒洋洋坐在桌边,看着他不断走动的背影,觉得十分轻松。杨南是我的情人,算来我们也同居两年有余了,关系还算不错,如果将他的占有欲太强,看到我与某男或某女稍微亲近,便如临大敌的缺点忽略不计,那么他毫无疑问地是一个非常完美的情人。


      “吃饭喽。”杨南边招呼着边将饭菜端上了桌。

      “这么多菜?今天有什么好事吗?”我看着他掩饰不住的兴奋疑惑道。

      “正是有好事。不过现在不公布谜底。先吃饭。”

      我无谓的耸耸肩,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喂喂,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说一句不说你就不问了?未免太不关心我了吧?”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叫嚣着。

      咽下嘴里的菜,我笑了,“我还以为你可以忍到吃完饭。”

      对视,我们哈哈大笑了起来,他就是这样,对亲近的人坦率地没有一点保留,每天向我汇报行踪和发生的事情已经成了例行工作,便何况是让人开心的事,他怎么可能忍住不说。也因此,我们得以保有这么久的同居关系,复杂的人性我已看得太多,唯有简单可让我略觉安宁。


      “到底是什么事啊?”

      “我换了新工作,想不想知道是哪里?”

      “这么快,不是前几天才说要换的?现在已经找到新的了?”

      “当然,我这种人才谁不抢着要啊,而且我其实早就开始找了,想给你一个惊喜。”

      “找到也不意外,有什么可惊喜的。是想让我恭喜吧。”

      “嘿嘿,你猜不到,我的新工作就是你们出版社,发行部副经理,怎么样?还不错吧?”杨南得意洋洋地笑着,看不到我慢慢敛起笑容。

      我啪地将筷子拍在桌上,沉声道:“不行。”

      “为什么?”杨南不解地看着我。

      “你说为什么?你答应过我,保密我们的关系。”

      “跟你一个出版社工作跟保密我们的关系并没有冲突吧,我只是想跟你一起工作,这有什么错。”

      “没错。如果你能保证见到我如见陌生人一样,不去打听关心我在杂志社的一举一动,知道任何关于我在工作中不利的情形都会视若无睹,那么我就不反对。你能吗?”我拿起筷子,夹起青菜放进嘴里,将问题抛回他身上。


      “这….我…..”他挠挠头。

      “不能,对吧?那就去找份别的工作,别说你找不到,你做发行做了五年,成绩斐然,想你去的出版社,杂志社,报社多得很。我敢说,你今天放出风去,明天就有人找上门来,所以别用这个理由搪塞我。”


      “不。如果一定要答应你说的那些,才可以跟你一个地方工作,那么我可以做到。”他的语气极是坚决。

      我的头有些痛,放下筷子再没有吃下去的兴致。缓缓离桌,语气骤然冰冷:“随便你,不过记得我们住在一起时我曾说过的话,现在依然有效。”

      他的脸慢慢失去血色,我转身回到了房间,锁门,今晚,我想独处。

      那时,我们相处了近半年,在他的极力要求下,我搬进了他的家,第一天晚饭的桌上,我对他说:“既然在一起住了,有些话我就说在前面。我这人最讨厌欺骗,合则聚不合则散,你如果有了新情人,告诉我一声即可,我会立刻搬走,不要有什么偷偷摸摸的举止,那只会让我瞧不起你。最重要的一点,我要求我们的关系保密,请不要对任何人透露,如果关系因你而曝光,那我们就只有一条路可走,分手。怎样?如果这两点都没问题的话,我们的新关系就从今天开始生效。”


      当时的他微有些怒意,觉得关于第一个问题是我小瞧了他的专一,而第二个问题他说他尊重我,我不愿意说的话,他也会绝对的小心。

      两年中,他其实常常因为克制不住自己的醋意而险险打破了那个誓言,虽然我也为此跟他执过气,但总是怜他一片爱我之心,便不想再苛责,总还算顺利度过。可是这次不同,在一个单位工作,有些什么势必牵扯整个生活,不是单论人感情便可论得清的。


      躺在床上,黑暗中摸出支烟抽了起来。他那份真心投入我不是不懂,也曾有过狂爱的时候,那份不顾一切比今天的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惨痛的过往告诉我,男人间的恋情岂是一个难字了得。不是公诸天下才叫爱,某种时候只是静静地守候着两人的爱在心里,在这个有限的空间里是更好的选择。


      今晚也不是气他,只是觉得满心的无奈他不了解,如是任着他的性子走下去,日后怕是死路一条,一如当年了。

      那团黑暗又有着反扑的势头,我的手抖动,烟灰便直直落在了胸前。叹息着熄了烟,听到门口有轻微的响动,脚步留连不去。睁着眼睛就这样躺着,南,在工作上你的执着可以让你长袖善舞,在爱情上你的执着却总让我们两个陷入困境,你原该再成长些才是。


      可惜我错估了他的头脑,当发行部经理带着他到我们编辑部做介绍时,我才了然我不该以为这两天的冷战会磨了他的决心,现下再后悔却已然来不及了。

      无法,只得端出一贯的笑容对他,他也笑容满满的对我,只是眼中多了丝恳求。我只作不见,介绍完毕,便拿着稿子到边云处商讨。

      边云笑笑地将眼光从杨南处调回,落在了我的身上,似是颇有深意,我视若无睹,只专意与他论及稿子,心中冷笑,人人都说三姑六婆长舌妇,却不知男人更加喜欢探人稳私,某些时候,为了某种目地,怕比女人还来得上心。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瞥他一眼,想摆庆祝宴么,那也找错人了吧,从我这里你可不会得到丝毫的恭维之辞,不过出于礼貌,我还是如此问道,“有什么事么?”含蓄的拒绝,他想必不会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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