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璟之治 上————虞南
虞南  发于:2010年03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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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什么早起,苏文泽病了不会早起,苏文璟更不会早起,睡这么早干什么?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一肚子的话要问么?!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火盆一直有人来添,还是觉得冷,壮了胆子抱住身边的人,把头窝在苏文泽怀里,因为病着的原因,苏文泽的体温偏高,对于这样寒冷的天气却正好。苏文璟满意的把头往苏文泽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这次才真正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光微亮,苏文泽还睡着,苏文璟沉湎于这样亲密的动作,反正那人正在睡觉,也不知道自己的动作。

就算发现了也没有关系,反正是睡觉睡成这样的,合理又天然的解释。

舒服的舔了舔嘴唇,苏文泽睡得很沉,连苏文璟动作挺大的抓住苏文泽的手和自己的扣住也只是轻微的动了一下头。

苏文璟偷乐了一下,这下子又盼望织阳过来了,反正他的名分就是苏文泽的男宠,早点认清事实离苏文泽远点才是织阳正确的选择。

以这种姿势闭上眼迷糊了一阵,苏文璟又睡了一觉,再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就是紧了紧手,那人的手还和自己的扣着,严丝合缝。得意的抬起头想欣赏一下苏文泽美丽的睡脸,却对上一双清醒的眼睛。

“……你,你醒了?”

“嗯。”苏文泽挺镇静,举了举那只和苏文璟扣在一起的手,“你握住我的时候我就醒了。”

脑袋里嗡了一声,苏文璟恼羞成怒,“那你怎么还闭着眼睛装作睡着?!”

“……你,不是正盼望我那个时候是睡着的么?”恶劣的笑了一声,苏文泽挣开握着自己的手,“起来洗澡了,被你抱了一晚上,出了一身的汗。”

苏文璟挺尴尬,讷讷的爬起来披上外套,把里外的几层床帘挂起来,出去拉了门叫外面等了多时的小孟进来。

苏文泽穿了衣服竟然扒着床站了起来,苏文璟连忙凑过去扶他,“慢点,小心脚下面……”才说了几句就遭到了苏文泽的嘲笑,“我又不是你,生了病就弱如扶柳,你先把衣服穿好,小心着凉。”

好心没好报。苏文璟把散着的衣带随便系了系,伸手到面前小太监端的水盆里洗洗,又接过帕子递给苏文泽,看着他擦了脸,才扬声叫了要洗澡的木桶抬进来。

洗好澡又吃了饭,看着苏文泽吃了药,苏文璟又变得没有事情干。苏文泽穿了厚厚的衣服靠着床看前些日子积下的折子,有些里面用蝇头小字披了些建议,是苏文璟的笔迹,许多批的意见竟然正合苏文泽的心思,苏文泽虽然有些惊诧,也明白以苏文璟的资质实在是显有余力,以后的本子也都参考些苏文璟列在上面的意见,以至于这次的折子批得比往日要快得多。

心情连带着也不错。

午饭过后织阳来看他,两个人坐在一边讨论灾情,苏文璟腻着不走,听他们讲的话自己都插不上嘴,暗暗恼恨少时贪玩,怎么没研究些这方面的学问,好歹也能镇镇情敌。

之前的好心情又因为这件事情被毁,苏文璟待在屋子里不太痛快,来来回回的在两人面前晃荡。苏文泽温和的说他:“文璟……你先回屋吧,在这里也闷的慌。”

原来到底是忍不住了要撵人。苏文璟在肚子里破口大骂,笑容却非常完美,“嗯,那我回去了。”

苏文泽久经风雨,虽然从苏文璟完美的过份的脸上找出了些之后大雨的端倪,还是因为眼前的事情暂时放了过去,并不知道苏文璟因此在屋子里连着摔烂了几个花瓶墨水砚台。

他手下留情了,谁叫现在是非常关头。

只摔烂了一些东西来表示愤懑,要不是为了支持苏文泽,他一定会……

好吧,他可能会多摔几个。

14.真心

苏文璟懒得出门,雨已经不下了,他不知道外面百姓怎么说,只是单纯的为终于要摆脱这样阴沉的天气开心。

他们呆的地方算是个小城,这些日子外面的情况好了很多,苏文泽总是和织阳两个人出去查探,听说很多次被人认出来。

被认出来不算是坏事,百姓都极感激他们的新皇帝,何况这两个人站在一起都是丰神俊朗,哪个人见了他们不是交口称赞感恩戴德。

苏文璟劝他不要只顾着水灾的事,也要想想之后给百姓放粮减税的决策。苏文泽采纳了,过了两天就颁了旨意下去,又是一片民意称赞。

总呆在院子里太憋闷,苏文璟喜静,却也会兴起突然到街上逛逛的心思。

不愿意多带人,反正苏文泽又和织阳出去了,没有几天绝对不会回来,苏文璟叫上小孟跟着,兴冲冲的跑到了外面。

苏文璟穿的单薄,小孟催他多穿些,苏文璟只是不干。

出去溜达了一趟,没有遇到高兴的事,反倒是惹了一肚子的气。茶馆里那说书的硬把织阳说的像天仙下凡,和皇帝站在一起像极神仙眷侣,是上天赐福下来拯救百姓的人物。

苏文璟起了火,站起来跟他叫板,“你哪只眼睛看到织阳长得美了?!”

大伙见到站起来搭腔的是个还算是清秀的少年,只是穿的贵气,不愿意惹事的都噤声不语。

偏偏有好热闹的人站起来挤眉弄眼的,“小哥,我亲眼见了,那织……阳的眉眼,只怕小哥你十个都比不上哪!”

苏文璟不怒反笑,想起来自己今早为了出来带了假面,继续道:“可惜织阳是个男的,当今圣上就算是再缺美女伺候,也找不着他。”

大厅里静悄悄一片,仿佛大家真的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似的,苏文璟看了一圈人们的表情,捂着肚子哈哈大笑:“难不成……难不成你们以为织阳是个女的?!”他笑得太开心,眼泪都要流出来了,满厅的人走了个精光,才止了笑坐在椅子上。

长长的睫毛垂着,苏文璟抬头看一直跟在身边的小孟,“你看,怎么这么大的天下就没有一个人能接受得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

小孟静静的望着他,勉强笑了一下,“主子……您喜欢就好。”

苏文璟摇摇头,“这世上有许多事情,不是只要我喜欢就可以的。”

顿了顿,“比方说我不想吃药,你又天天逼着我吃。”

小孟在肚子里喊冤,哪是他逼着苏文璟吃药,明明是苏文泽目光炯炯的盯着他要他不要忘了让苏文璟吃药……

苏文泽这时候也不太痛快,他才带着人去河口看了情况,正在和织阳就着图纸讨论,就又人来报说是底下的人为自己准备了食宴。

他也不是想做一个多么正直的皇帝,只是单纯的厌恶官场上的这些排场。按理说他是天下至尊,不想去就直接回绝好了,可有些事情不能太过,权当是散心也好,就点头同意了。

酒宴上按着苏文泽的喜好,没有安排什么太过奢侈的饭食,苏文泽挺满意,正准备夸奖他们两句,就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走上来一排浓妆艳抹的女人,一个个垂首乖巧的站在他面前。

苏文泽大致上能想出底下这帮人打着什么念头,心里面厌恶至极。挥挥手让那些女人下去了。

装作没有这回事一样专心低头吃饭,因为自己特别恩赐坐在一边的织阳突然帮他夹了一筷子自己喜欢吃的芙蓉豆腐。

笑着向织阳做出感谢的表情,织阳只是向自己点点头,又俏皮的眨了眨眼。

“什么?”

苏文泽凑过头去,打探织阳的意思。

“不喜欢以后有这种事情,就和在下亲近一点好了。”

恍然的绽出一抹笑意,苏文泽觉得挺好玩,和织阳头对着头凝视一会儿,之后两个人配合着装模作样,倒真有几分缠绵温柔的样子。

看着地下一片绿了的脸色,就更加觉得有趣。

如此这般,除了睡觉,两个人都是出双入对的。苏文泽完全对织阳撤了那层皇帝架子,幸好织阳也是守礼的人,并没有因此就做出什么任性过份的事情。

这一点,就比苏文璟要好上许多。

苏文泽这天忙完了事情坐在椅上休息,准备第二天启程回去,想到苏文璟在那里留了几天又不知道闹成了什么样子,就为他头疼的要命。

如果苏文璟也像织阳这样懂事听话就好了,他当然会因此少了很多烦恼。

可惜,可惜他虽为天之骄子,唯一对之没有办法的人就是他的哥哥苏文璟。

好不容易第二天赶了半天的路,苏文泽到了之前下榻的本营,苏文璟却没有按自己想象的来接驾,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玩了。

黑着脸色派人到苏文璟房间找他,也没有找到。

等到苏文璟终于回来了,又知道苏文泽找他去了苏文泽的内室,看见他一脸阴沉的在摆弄之前自己放在书架上的几本书。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都到哪里去了?”

苏文璟挺不乐意,幸好及时找回了理智,想起来苏文泽是皇帝,“就看看书,出去走走。”

“这么说……你不知道我回来?”

苏文璟有些疑惑,“你是怪我没来接你?你又没和我说过……”凑上来看看苏文泽冷冰冰的眼睛,“想不到你这么想我呀?”

“住口!”

苏文泽也被自己吓了一大跳,看苏文璟的脸色更是差极,只是这些天又累又烦,苏文璟对他的态度更加激发了自己的怒气。

“你以为你是谁?也配在朕面前自称我?!”

“文……文泽?”

“来人!”苏文泽刚叫了人,守在门外的侍卫就应声进来,低着头行礼。

“把他给朕带出去!教教他要怎么在朕面前说话!”

苏文璟挣扎的厉害,两个侍卫费了一番功夫才把他拽了出去,苏文泽看在眼里,更是心烦。一贯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却因为苏文璟,他失去了自己所有的坚持。

父皇临死前还念着苏文璟的名字,苏文泽守在床边,看的清楚。那张虽然虚弱却仍然能够显出过往峥嵘的脸上露出的表情恨极,也是爱极。

或许当他的爱情磨灭了,留下的还有亲情,只是突然发现他的亲情也是假的,所以就更加不能接受。

苏文璟毕竟是父皇最喜爱的孩子,他记得小时候凡是苏文璟提出的要求,再怎么过份父皇也都一一答应。

一边羡慕的同时,一边又不可避免的起了一丝一缕的嫉妒。

本来是很少的感情,一天一天,夏天秋天的越积越多,竟然变成了赤裸裸的恨意。

一边因为他对自己天然的亲昵而喜爱他,一边带着黑暗而不可见人的心情嫉恨着他。

年少时对他兄弟一般的情谊早已经变质,变成自己都不想面对的说不得想不得的东西。

他记得自己的母亲,真的对父皇投入爱情的女人,却在日复一日的忽略里逐渐衰弱衰老。她其实并不是其他人说的那样病死的,她日日服毒,药量微小,在她最痛苦的时候那个男人在为苏文璟庆贺生日,和他的母亲日日笙歌。

他不是没想过把父亲夺回来,只是他得到了什么,苏文璟都会饶有兴致的也跑过来,把本该属于他的荣光一一拿走。

他看着父皇轻摸着苏文璟的头称赞他能干,心里只是酸涩和疼痛。那时候,他还是个多么小的孩子。

苏文璟,他的好兄弟,夺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一切。他却不能怪他。

他要怪他什么呢?怪他太优秀?还是他真的很讨人喜欢?

即使是现在,他依然不能自然的拒绝苏文璟的要求。

他是说过要保护他,这种思想已经渗进自己的血肉里,把他自己整个纠缠住,连呼吸的空档也觉得困扰。

可他也有累的一天。他的皇位是自己争来的,他如今的一切都是,苏文璟却变成什么都不是的人,甚至连他本身的存在都是一种罪过。

为什么这样的他还要不依不饶的对自己述说他那不可见人的感情?

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他的脸上还依然带着那样天真诚挚的表情?

苏文泽闭目塞听,竭力不想理睬苏文璟在外面凄厉的叫着自己的声音。他觉得自己的心脏某处被击中了,无力又软弱,却坚持着当做听不到。

苏文璟的叫声越来越小,最后放弃了一样,他还是在屋子里呆呆的坐着。

“苏文泽……我爱你!”

苏文泽终于再也忍不住,从椅子里站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门边,伸手扯开了门。

苏文璟没想到他会出来,两只手臂还被侍卫紧紧的抓着,因为他平日里的身份,那两人并不敢对他真正做出什么。

周围站着的仆侍都低着头,一动都不敢再动。

小孟在一边跪着,见到苏文泽出来就深深的把头埋着,恭谨而乞求的弧度,乞求他放过自己的主子。

“文泽……”苏文璟呆呆的看他。

“苏文璟,你听好了。”

苏文泽目光直视着苏文璟的眼睛,“我这句话很认真,你要听懂,以后不要来缠着我。”

“我,不,爱,你。”

一字一顿,是在告诉苏文璟,也是在告诉自己。

15.饯别

苏文璟觉得耳朵不是自己的,不然不会听到这么冰冷而让他战栗的声音。

他知道苏文泽是认真的。

之前的每一天都在等着这句话,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寒冷。

他不怪苏文泽。是自己太过了。明明什么都没有了,还期待着捉摸不到的感情。

织阳和他才是最好的。

他听说了这些天的事,苏文泽不是那种可以随便就和一个人亲昵的人,何况他本身就对织阳有好感。

他是不是应该早就料到了?

从他只能因为自己的身份向苏文泽示威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这场战役中输了。

织阳是真的喜欢他,他看着苏文泽的眼神苏文璟熟悉的很,明明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或许其实从更早以前,他就已经输给织阳,尽管那个时候苏文泽甚至和织阳并不相识。

他输在与他太亲近,输在太骄傲,输在太过自信。

有什么办法呢?这些都是苏文泽给他的,是苏文泽让自己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那个人现在这样的警告自己,不要再缠着他。

苏文璟这次不再挣扎了,带着认命的心情,极其哀痛的看了一眼苏文泽。

“皇上。”苏文璟跪下向他行礼,“你是要赶奴才走了么?”

他这样极尽低微的姿态,只换来了苏文泽一个无情的眼神。

“随你什么时候。”

“……是。”

苏文泽说完话就走了,一身墨绿的便服,上面绣了精致的游龙,领口也有精致的纹路。

头发用银环束在后面,柔顺黑亮的一把,长得这么英俊好看,走开时的身形显得比往日轻松许多。

苏文璟跪在地上,看着那人的鞋从自己面前走过,顿了顿,又抬起脚走了。

脚步声响到门外面,渐渐淡了,终于走远了。

苏文璟是打算立刻就走的,可是还是有什么放不下。

他不走,苏文泽也不赶他,照样好酒好菜的伺候,来奉衣端水的人一样勤快任劳,也没有人敢对他使什么脸色。

他知道是苏文泽吩咐过下人,却再没了当初受宠若惊的心情。

不过是对待客人的礼数。

一直撑到这边的事情基本上完了,众人都启程回京,苏文璟还是不走,小孟依然尽职尽责,只是脸上染了愁苦之色,面对苏文璟的时候也掩不住。

“主子,您去求求皇上,说不定也就罢了。”

苏文璟看了他一眼,手里摩挲着刚泡好茶的茶杯。

“主子!”小孟有些着急,他这些天都不知道劝过苏文璟多少次了,可他照样还是什么都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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