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群？」然摸着群的脑袋在他耳边轻喊着，「醒醒，有人按门铃。」

群睁开惺忪的睡眼，「嗯......然？你已经起了啊......几点了？」
「六点半了。」
群揉揉眼睛，「是送报纸的，你去开门吧。啊......好困......」

然走过去开开门。嗯？这个人看起来不太像是送报纸的。
肖楞住了。他一大早从公司赶回家本来是想让群吓一跳的。呃，没走错吧？是自己家没错啊。

「你--」然才想问他到底是不是送报纸的，就见眼前这个人脸色一变，随即夺门而入。然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呆在那没动。

肖拼命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群不是那样的人，可当他看到半躺在床上的群身上的淤紫、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气味时，肖觉得心中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群也楞住了。
空气仿佛凝结了一般。

最终，群开口：「对不起，我还是搬走好了。」

昊一个晚上都没睡，坐在沙发上等了一夜--然竟没有回来。
然会上哪？他能去哪？已经这个时候了，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昊焦躁不安地想着，忽听门口有响动，昊立刻冲过去把门打开。是然。昊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你可回--」话尾止于看到然后面拎着箱子的群时。

昊僵在那里。

然冷淡的声音响起，「如你所见，我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走吧。」

那一刻，昊突然发现然真的很无情。虽然他早就知道，可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了，心，还是裂开般的疼。他苦苦地等了一夜，换来的就是这样的结局么？昊有些诧异自己居然还能这么冷静。他真的是冷静吗？

「我走？然后他住进来？」昊明知故问着。
「没错。」

「然，我--」

「什么都别说了。纠缠不清对谁都没好处，也没什么意思。你还是听你妈的话，结婚，生子，过正常人的生活。你和我们本来就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跟我在一起这些日子，你就真的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话问出口昊就后悔了，他明知会是什么答案，但他绝不想听然亲口说出来，所以，在然开口之前，昊冲出了然的家。

 

「喂，肖，是我。」
「昊？」

「有空喝两杯么？」

「现在？好啊，我已经在喝着了，你过来吧。」

「你怎么了？」

「还问我怎么了，你听着不也一样？」
「......」

「......」

「群跟别人走了。」

「然有了别人了。」

「......」

「......」
「你说什么？！」

两人同时吼了出来。

 

「叮呤呤--叮呤呤--」
肖把门打开。
「嗨。」昊苦笑着跟肖打招呼。
肖也苦笑了一下，让他进来。
「你不去上班了？」昊坐下之后问。
肖递给他一个杯子，「你不是也跷了？」
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找不出比咱们俩更傻的了吧？」

「呸，是找不出他妈比我更傻的了吧！先是莫名其妙地被清甩，现在又被群甩了。」肖一仰而尽。

「别说了，喝！」昊也一仰而尽。

一小时之后。
「都是你，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看不住，让他来抢我的然。」
「什么？是你笨吧，放他来勾引我的群，都他么勾引到我家里来了！」
「那你是干什么吃的啊？眼看着他们俩搞也不会阻止啊！」
「我他妈去值夜班了！你是怎么回事？」
「我妈非逼我结婚，我也没办法啊！」

「......」

「......」

「别说了，喝！」

两个小时之后。
肖晕晕乎乎地拍着昊的肩膀，「喂......我们俩也做吧......」
昊费力地睁开眼睛，「呃......好啊......」

「走......先、先上床......」

「嗯......」
两个人晃晃悠悠地起身进了卧室。

肖躺到床上，嘴里哼哼着：「来......」然后就没了动静。

「嗯......」昊趴在他旁边，也不动了。
没过一会儿，「呼......呼......」两人都去会周公了。

傍晚，不同于昨日，一个美丽的黄昏，天边有晚霞。
和外面的景色很不搭调的，肖的房间内--确切说是卫生间内，传来阵阵呕吐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中间还夹杂着不雅的吵架声。

「喂，我先来的，你懂不懂先来后到？呕--」

「去！这他么是我家吧！给我闪！让我先吐！呕--」

「别挤了！一块吐还不行？」

「呕--」

「呕--」

终于，两个人都吐满意了，在几乎快把面盆拆了的情况下洗漱完毕，各自顶着头痛皱着眉坐在了沙发上。

沉寂了一会儿之后昊不是很有精神地开口：「喂，肖，让我暂时在你这儿住一阵吧。」

「干嘛？」

「我妈这两天逼我结婚逼得厉害，我快招架不住了，又不能惹她生气。」昊叹口气。他不是不孝，他当然也希望能满足母亲的愿望，可这结婚--也太难为他了。他知道然对他无情，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爱着然，又怎么能和别人去结婚？未免对谁都太不负责任。

「你总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吧？」

「先拖一阵是一阵吧。」他当然明白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可他又能如何？母亲已经是时日不多了，然又和他断绝了关系，他的苦又有谁知道？

「你总得给你妈一个交代啊。」
「那你说，我还能怎么办？」他已经是一筹莫展了。
肖抓抓脑袋，「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们家原来老催我跟清把事办了，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不管我们了。」

昊叹口气，然后做个深呼吸，「不说这个了。有饭没有，我饿了。」反正这样下去就算他们俩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的，不如先填饱肚子再说。昊从昨天晚上起就什么都没吃，刚才又吐得一塌糊涂，胃里一点东西都没有了，不饿才怪。

肖倒是一点都不客气，「我这不是饭馆，想吃自己出去买，楼底下就有，顺便给我带两份。」

「是，大爷！」昊一来是懒得跟他废话，二来是自己的确已经饿得撑不住了，就只好自己跑这趟腿了。

拎着四份盒饭往回走的时候，昊注意到楼前莲花池边站着一个人影。高挑的身材，一袭白衣，长发及肩，素面朝天，眉宇间有着果敢与淡淡的忧，仿佛在踌躇着什么，脚边一个箱子。

昊有些讶然，「清？」

【第六章】

肖、昊和清坐在屋内。
「就是这么回事，我跟他分手了。」清交代完毕。
「就是说那个混蛋骗了你？他根本就没想过要和你结婚？」肖愤愤不平。

「也可以这么说。」清顿了一下，然后回答。

「那个混蛋现在在哪？」肖活动着手腕。
「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清耸了耸肩。

「哼，算他溜得快，不然我非得教训丫一顿！」肖咬牙切齿。
清笑，「你还是这样。」
肖有些不好意思，「那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再找份工作呗，还能怎么样。」清答得潇洒，随即又有些犹豫，「不过，我现在没地方住，身上又没钱--能不能，暂时先住你这？等我一找着合适的地方就搬。」

清看向肖，肖看向昊--昊无奈地笑笑，「当然，这本来就是你的地方。」
「那你呢？」肖问。
「我么？」昊站起身，「回家，伺候我妈。」
郁闷，烦躁，焦虑，不安，寒心，失望，妒忌，不甘--昊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错综复杂、这么糟糕透顶过。他进退维谷，他不知所措。他就像一个蹩脚的杂技表演者站在一条无止境的钢丝上，他不可能走到尽头，他只有掉下去--而他所能做的选择就是从左边掉下去还是从右边掉下去。往左边瞧瞧，是个无底洞；朝右边看看，是滚滚的急流。谁能告诉他该选那边？难道就没有别的路可走？难道就只有死路一条！

然的无情与母亲的期望，从责任上将他该选后者吧，但，他怎么能说服自己不去想然？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最初，他仍是远远地跟在然后面；不同的是，他再也不能满足于此--在经过了那些幸福得有些不真实的日子之后，他怎么能满足于只是远远地守望？然再也不会站在门口看着他，无言地邀他进去；然再也不会跟他接吻，然后尽情地做爱；然再也不会起床后对他不理不采，却端着他的早饭从厨房走出来--那个曾经是他的天堂的地方已经住进了别人，然，再不是他一个人的然了。

然竟会让人和他同住，这是他每次完事之后都会问，却屡遭拒绝的。那时他还以为然是不会同任何人一起住的，看来，是他错了，然只是不想和他一起住而已。

抑或，对然而言，只有群是特殊的？

他嫉妒群。他怎么能不去嫉妒群？群得到了他梦寐以求的一切。纵然他明白群对然的爱不会比他少，但，叫他怎么能不去嫉妒？他的然啊，现在已经是别人的了。

他承认他自私。他无法因为然得到了幸福就放弃追求自己的幸福的权利。只是，他真的还有那个机会么？然已经对他视若无物了。他又能怎么样？他能怎样！退一步祝福他们么？他办不到！

或许，他该听母亲的话去结婚。那样，他至少不会愧对母亲的养育之恩。但，这样真的好么？明明知道自己爱着别人还去耽误另外一个人的人生？未免太自私。

不然......假结婚？只要骗过母亲就好？可是，谁肯和他假结婚？他上哪去找这么一个人？

真烦！
清回来后很快到一家旅馆应聘了一个领班的职位，由于她把一切都管理得井井有条而颇受经理重视。
这天，清突然在上班时间晕倒了。

「领班？领班？！」在她附近当差的一个服务生看见后急忙把她扶了起来。
这时恰巧经理巡视到了这里，听到声音后走过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领班晕倒了。」服务生答。

这个时候清稍微醒过来了一点，她有些虚弱地开口：「我没事......」

「还说没事，脸色这么差。」经理倒是很关心，他对那个服务生说，「你陪领班去一趟医院，回来把情况告诉我。去吧。」

于是，清在那个服务生的陪同下去了医院，检查结果竟然是--她怀孕了。

「我送你回家吧，领班。」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清勉强笑笑，「你回去跟经理说，我只是贫血，明天我会照常上班。」
「好。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群。」清叫住他。
「什么？」群停住。

「别跟别人说。」
「嗯。」群笑了笑，转身走了。

又是好几天过去了，昊仍是拿不定主意该怎么办。他郁闷地跟在然后面，准备再一次承受然回家时和群的亲密镜头的刺激。

有时候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受虐狂了，明明心如刀绞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去看，简直是自讨苦吃。
嗯？奇怪，今天怎么是然自己开的门？平时都是然敲门，然后群为他开门的。群今天没在家么？

推开门之后，然--

然？！
刹那间昊忘记了呼吸。
他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真的么？还是他太过期待而出现的幻觉？然竟然站在门口，看着他--就像第一次让他进他家那样！

他一定是在做梦吧！这怎么可能是真的！
昊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然还在看着他！

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他的头脑已经是一片空白了，他什么也不能思考，也什么都不想思考，他不想去猜然的用意是什么，因为他知道他根本猜不到。

他只是凭着本能地走了过去。
他走过去的时候，就把一切都交给然了。
上晚班的时候，清又晕倒了。经理还是让群送她回家休息。
群扶着清坐进出租车，有些担心她的身体，「领班，我看还是带你去医院吧。」
「不用，」清拉住他，「送我回家。」

群扭不过她，只好问：「你家在哪？」
清告诉他地址。

群楞了一下，但很快向司机重复了一遍，车子启动了。
「你记性不错啊。」清笑着说，「我只说了一遍你就记住了。」

群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将清安顿好，又关心地劝她多注意身体之后，群就出来了。

「群？」一个有些诧异的声音。
群抬头。是肖。

肖根本没想到会在自己回家的时候碰上群。快有一个月了，自从群跟然走了以后。肖其实很想知道群过得好不好，是不是幸福。他该是幸福的吧，毕竟，然是他等了那么久的人，总算让他等到了。

不过，肖不是很明白，「你怎么会在这？」他落了什么东西么？

群的答案令他有些意外，「我刚刚送清回来。」

「你怎么会认识清？」肖很是纳闷。

「我们在一个旅馆上班，她是我的领班。」群答得很平静。
「她怎么了？干嘛要你送她回来？」

群略微停顿了一下，不答反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群会问这个问题让肖更是出乎意料。难道......群会介意？介意他和清的关系？

「她是我原来的女朋友，我们以前一起住在这儿，不过现在已经分手了。她是因为目前没地方住才搬回来的。」

群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们什么时候分手的？」
「就是我头一回碰上你那天，怎么了？」

「没什么。」群掩饰地笑笑。

「清出什么事了么？」肖还是很关心清的，毕竟，他们一起相处过那么长时间。这跟对群的感觉还不是太一样。他跟清，彼此都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的人。就算做不成情人，也还是朋友。如果清出了什么事的话，他一样会奋不顾身。他就是这样的人。即使天下人负他，他亦不能负天下人。

「她......」群欲言又止，「没什么，就是有些贫血。你好好照顾她吧。我先回去了，今天是晚班。」

群说完就要走，肖连忙叫住他。

「还有事么？」

肖支支吾吾：「那个......你还好么？」
群稍楞了一下，随即脸微微有点发红，他点点头，「嗯。」
「他对你好吗？」肖终于把他最想知道的问出口了。

群的脸更红了一些，他又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嗯。」

肖吁了一口气，笑了，「那就好。」呃，虽然这样好象有点对不起昊，不过，也没办法了。
「谢谢你，肖。」群感激地对他笑笑，「我走了。」

肖看着群远去的背影，轻叹一口气。这样，就算是真正结束了吧--上次群跟那家伙走的时候他们都没能心平气和地好好谈谈。不过，用结束这个词有点奇怪，因为他们其实从来就没有开始过，一直都只是他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他知道，群的心里一直都是只有那个叫然的混蛋一个人，所以他们在一起的这四个月，群一直都没能接受他。虽然不甘心，但只要群喜欢也就没办法了。现在的群，应该是幸福的吧。

视线中已经没有了群的身影，肖收回目光，转身上楼。
清会贫血？从没听她说过啊。什么时候新添的毛病？
肖开开门，客厅里没人。
他敲敲卧室的门，「清，你在么？」

「进来吧。」清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
肖推门进去，清的脸色很差，让他有些担心，「你没事吧？我听说--」肖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清皱着眉捂着嘴急急忙忙地下了床跑进了卫生间，一进去就吐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清漱了口回来了。
肖很不放心，「清，你--」
「我没事，就是中午吃坏了肚子。」清勉强笑笑，又躺在了床上，「我有点累，想先睡了。晚饭你自己随便弄点吃吧。」

「好，那你歇着吧，我出去了。」肖轻轻地带上门。

奇怪，不是贫血么？

然的家里。
昊才进屋，就被然伸手压下了头。然的舌头像蛇一样滑进了昊的嘴里，放肆地舔着，卷着，戳着，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