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才是他想要的做爱吧。那些旅途中的419，甚至有些只是for a
while，做完之后的身体上的满足只是徒增心理上的空虚而已--是的，空虚。而现在，他竟觉得满足。跟昊做，他觉得满足--不只是身体，还有心理。和群做的时候，虽然不会感到空虚，但亦不是满足。这区别，为何现在才发现？抑或，是他早已发现却不愿对自己承认？

怎样，都已晚了。

既然没有未来，那么，就抓住现在吧。
然抛却了所有理智沈溺于快感中。两个人就在门口的地板上开始了第一回合。

彼此的气息、肢体、汗水交织在一起--心意，是否也缠绕在一起呢？

就算是，又能如何呢？

做完了，该是满足吧，为何，搀杂着淡淡的惆怅？

没有下一次了，然的自尊绝不允许他和有妇之夫维持建立在感情之上的肉体关系。

那么，只这一刻，允许自己放纵吧。
然挑起了第二轮的战火。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但在又凉又硬的地板上做的感觉似乎不如在柔软舒适的床上的感觉好，于是第二回合就移师到了卧室，做完后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地沉沉睡去了。

昊已经习惯在头疼欲裂中醒来了--把自己灌醉，梦中就会有然，然后在美梦的破碎及对自我放纵的惩罚性的痛苦中醒来。所以，当昊看到睡在他身边的然的时候，他怔住了。

这竟会是真的么？！还是他仍在做梦？！
他昨晚似乎梦到自己又喝醉去然家痴等，然后然真的回来了，他就不顾一切地跟然做爱--这竟会是真的么？！
昊忍不住战战兢兢地伸出手去摸然的脸。他想确定然是真的！

昊的手抚上然的脸的时候，然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而后，大概是看清了他的脸吧，然竟然微微地脸红了。昊几乎要克制不住地吻上去，不过，他仍是想先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对不起......」昊小声说。
「为什么道歉？」然不解地看着他。

「昨晚，如果不是做梦的话，好象是我醉了之后强迫你的......」
然瞬间恢复了冷漠。
醉了是么？强迫是么？那么，不用负什么责任是吧？就当没发生过好了。他本就不想介入别人的家庭。

然开始穿衣服。

昊拉住他，低低地说：「然，你别再走了成吗？你可以不爱我，可以讨厌我，烦我，怎样也好，别再不理我好么？别再让我一个人。那时你走了，我简直不知该怎么办。后来我才想到可以来这里等你，我每天都来，现在，你终于回来了，算我求你，别再走了成吗？」

然有些动摇，但最终仍是冷冷地说：「放手。」
「然！」
昊的眼底有着深深的痛楚与失望，然别开眼。

他竟想伸手去抚慰那痛楚！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昊打破了他冷淡外表的防线侵入了他的心？是从他开始觉得昊烦的时候么？那也算是一种本能的自卫吧，因为不想为谁动心，所以下意识地疏远；因为不相信爱情，所以刻意地冷淡；因为不想承认自己的感情，所以仓皇地逃避。现在，已经晚了吧。

就算他早些发现又能如何？昊仍是要遵母命去结婚，他也仍是会劝昊去结婚--即使那不是他的本意。
同样的无奈而已。他又能如何？

终究，是要错过的。
暮然回首，已无人在灯火阑珊处。

纵使有人，也不是属于他的了。

然暗叹口气，提醒昊，也提醒他自己，「昊，你已经是结了婚的人了。」

听着然隐隐有些落寂的语气，昊的眼里点燃了一簇希望的火苗，「如果我没有结婚呢？我们能不能再在一起？」

「诶？」然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那时你的婚礼......？」

「当时因为太着急还没办手续就先办事了，可没过了几天我妈就去了，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事实上我还没结婚。」母亲那两天的病情急剧恶化，他急得一直没顾得上跟清去登记，后来母亲竟就那样去了，他伤心之余还被肖威胁说绝对不许和清去办手续，其实当时他根本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忙完了母亲的葬礼之后他才发现肖已经准备要跟清结婚了，而然--竟辞职了。开始的那段日子他真的很难过，突然之间他什么都没有了--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要不是肖和清一直在帮他，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过。后来，他又照常去上班，只是，每天下班都会去然家的门前守着，等着然回来的那一天。这一等，就是半年。好在，他终于等到了。现在，他说什么也不能再放然走了！

看然没什么反应的样子，昊小心翼翼地又问了一遍：「然，我们还能在一起吗？」

像是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似的，然抬头看了昊一眼又躲开了他满是期待渴望的视线。

然的脸开始泛红。
昊心中的希望之火随着然的脸越变越红而越烧越旺，他情不自禁地抓住然的双肩，声音因过度的喜悦而微微发颤：「然？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然闻言抬起头，「我可没说同意。」他的声音很冷，可一配上红红的脸就什么效果都没有了。
但昊仍是慌了，「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看着昊的急切竟有一丝不舍，他微微扬了扬嘴角，「我也没说不同意啊。」

狂喜地，昊抱住然。

这一次，然是完完全全地接受了他吧！

然没有挣开他，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

然从没有这样偎在他身上过！
那么，他可以，有一点点期待吗？

昊也把头轻轻地靠在然的头上，声音中包含着淡淡的哀怨：「那个时候，你为什么就走了呢？」
然不语。
「因为我要结婚吗？」
然微微僵了一下，仍不语。
「那么你是不是至少有一点点在乎我？」

然终于忍不住出声，同时推开了他，「别太自私。因为你的结婚而逼得我不得不走让你很高兴吗？」
昊愣住。
这样的然，是昊从没见过的。冷漠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真实的情绪波动甚至隐隐的烦躁--他一直渴望见到的然--因他而不再设防线的然！

昊掩不住惊喜，「真的--是因为我？」
「妈的。」然自觉失态，低咒一声，又恢复了平时的冷静。
不过，已经有点晚了。

昊控制不住地一脸傻笑。
然有些看不过去，「喂，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一副什么德行？」
「这不要紧。」昊依旧傻笑着，「只要你在乎我就好。」
然觉得有些没面子，赌气别开脸。

昊温柔地搂住然，在他耳边轻轻地低语：「我真的很高兴你会在乎我，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然感受着昊的心跳，慢慢地，再次把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伸出手环住昊的腰。
昊飘飘然如坐云端，这样的幸福，不是太奢求吧。
沉醉中，昊忽然想起，「然，你为我而走，又为什么回来了呢？」

「你说呢？」然本来靠得很舒服，有些不情愿地抬起头看向昊。

「不会--也是因为我吧？」昊小心试探，「因为想我？」他能这么假设吗？
然浅浅一笑。

昊为这似乎肯定的一笑疯狂，他猛地抓住然的肩，「真的？！你没骗我吧？！」
「喂，很疼。」然仍是一副闲闲的样子。

昊连忙松手。
然淡淡地接着说：「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我说了什么吗？」

「......」昊闻言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一脸的痛苦，「别这么折磨我，求你。」

然有些动容，「喂，我也没否定啊。」
「你到底--」昊略嫌不满地想抱怨一下，却突然被然封住了嘴。

然吻得很浅，若蜻蜓点水般的轻柔，却似乎饱含着无限情意。
昊有些醉了，他直直地盯着然，「你......」
难道......然会是......

「嗯。」然忽然冒出这么一句。
「『嗯』？」

「嗯。」然重复。
「『嗯』什么？」昊小心求证以防再被耍。然真的是在肯定他那有些奢望的猜测吗？！
「你知道我在嗯什么。」然一派悠然。

「能不能......说明白一点？」昊的声音有些发颤，他尽量控制嘴角不要过早地上扬，不过效果不是太好。

「既然你已经明白了又何必一定要我说呢。」然闲闲地看着他，「反正我现在人在这不是吗？」
昊几乎已经被然逼到了崩溃的边缘，他不能忍受再这么打哑谜下去了，他想要清清楚楚的答案！

昊豁出去了，「你喜欢我？」
是也好，不是也罢，他要一个明确的答复。他不想再这么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暧昧不清患得患失下去了！
看着昊眼中的坚决，然也终于承认：「我需要你。」他既是对昊承认，也是对自己承认。

「你需要的是我的身体？」昊决心把话都说开，他不想再从高处狠狠地跌下受伤。

「嗯。」

昊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
是么，不过如此而已，昊不知他是该笑还是什么。身体也好，至少，然说需要他，他该满足了吧？

然接着说：「你的身体--还有其它的东西，我都要。我说了，我需要你。」然特别强调最后这个「你」字。

如春风拂过面庞，如春雨滋润心田--昊轻轻地笑了，那么柔和的、满足的，仿佛他已别无所求。
「有你这句话，我就可以去死了。」
昊说得是那样的恬静、飘渺，以至于那一瞬间然几乎以为昊真的要离开他而去了。

他轻轻地抚上昊的脸，「不，活着，为我。」

「嗯。」
昊怀着无比虔诚的心，吻了然。

然也回吻了他。

当感情已无法再逃避的时候，就不要逃避了吧

【第十章】

「然，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昊扫地的时候忽然问。

他搬过来跟然一起住已经有四个月了。他不大会做饭，所以每天的早餐和晚餐都是然下厨的，不过他正在学习中。至于刷锅洗碗扫地擦桌子浇花之类的杂务就由他一手包办了。他买了好多花摆在客厅和卧室里，还添了一台电视。闲时和然一起看看电视也是种享受。

这样的日子，按说他该满足了，可为什么隐隐地总觉得有点不安呢？总觉得这样的朝夕相处只是暂时的，然迟早会不再需要他，离开他去找别人，不再回头。

「需要」吗？

然说「需要」他。其实他想听的幷不是这两个字。是不是有点太贪了？
然走过去摸着昊的头，「你怎么了？」

「没什么。」昊笑了笑，低头吻了一下然。
公司里，然敷衍地和几个同事说笑，昊嫉妒地冲过去就把然拉走了。

「昊，放手，你干什么？」然皱眉。
昊把然拉进储藏室，「我不许你和别人在一起，你是我一个人的！」说着就要吻然。
然挣开他，甩手给了他一个耳光，冷道：「我就是我，既不是你的，也不属于任何人。」
昊一下子从被嫉妒冲昏的头脑中清醒过来，「然，对不起，然！」
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昊颓然。

晚上，然一个人在家里，昊还没有回来。
然有些生气。白天昊的举动就让他很不舒服了--就算他对昊有感情也不代表他就是谁的，没有人能强迫他做什么--即使是昊也不行--现在昊竟然还胆敢不回家了。

正不爽着，门口传来一阵响动。

然知道一定是昊，因为不会有别人来这了。当然昊是有钥匙的，只是今天然把门从里面反锁了。

然本来是想让昊在外边多反省一会儿的，不过今晚天好象有点凉，然只好起身去开门。
门才一开，随着一股酒气然就被昊抱住了。

昊喃喃地说：「然，对不起，不要丢下我不理我，我只是想要你只看着我、只要我，我想让你爱我，不是只是需要我，求你，我不会再让你讨厌了，别丢下我！」

然有些无奈地把昊扶到床上，给他宽衣，让他好好睡。不一会儿，昊就安静了。
然坐在床上看着昊的睡脸，轻抚着昊的头，用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的声音说道：「笨，我当然是爱你的，不然干嘛这么麻烦还跟你住在一起？」

突然昊睁开眼睛坐起身来，然吓了一跳，「你装睡？」
昊直直地盯着他，「你刚才说什么？」

然有些窘，「我什么都没说。」
「不，你说爱我。」

「我说你住了这么久是不是该搬出去了。」然准备站起身。

昊一把抱住他，「对不起，是我太贪心，可我真的怕再失去你。」
然任他抱着，「笨，我不是说过我需要你吗？」

「可我想要你爱我，爱我一辈子，永远和我在一起。但你从来都不说，你只说需要我，让我一个人担惊受怕。」
「你还不是也从没说过爱我？」

「那是因为我觉得那个字已经不能容纳我对你的感情了。」昊说着抱紧然，想要吻他。
然别开头，「你还装睡骗我。」

昊笑，「那是因为某些人不太坦率。」
然赌气不理他。
昊不死心地在然的耳边呢喃：「然，再说一次吧。」

「......」

「再说一次吧，一次就好。」

「那好，你听清楚了，我只说这一次。」然从昊的怀里直起身，眼神有些淡淡的，「现在我的确爱你，但我不知道会爱到什么时候。我也知道你爱我，但我同样不知道你能爱我到什么时候。所以，其实我不想说什么，也不想让你对我承诺什么或者保证什么--那根本没用。所以，别跟我说什么一辈子或永远--我不信。说得再多也只能证明你现在是爱我的，明天--甚至下一秒钟，谁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你不相信我？」

「任何人。」连自己都不相信的人，怎么会去相信别人？然想起群，那只是个例外吧。

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包括我？」
「我只是觉得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包括你，包括我，包括所谓的爱情。」

「难道你就不希望有些东西是能一成不变的么？例如你，例如我，例如爱情。」

然怔住。
这是他从没想过的问题。
希望吗？希望什么东西能一成不变吗？

其实......是有一点点的吧？

只是他对这世界的规则的绝望大于希望，所以，他拒绝去相信。
其实......在拒绝相信的同时，是不是，已经有一点点期望了呢？

「我......」然不知该说什么。
「然，你看着我！」昊抓住他的双肩晃着，「不要再逃避什么了！」

然惊，抬头看昊。
逃避么？他又在逃避什么了么？连昊都知道他在逃避了么？

只是，他到底在逃避什么！

昊有些痛心：「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为什么连你自己都不相信？！还是你其实根本就不爱我？」

然大悟。
自己？！难道他在逃避自己么？逃避自己心底深处的渴望？对长久的爱情的渴望？

又如何！
这世界变化太快，真的能有什么是永远的么？！

没有吧。
就算他逃避好了，他就是不相信！
然恢复了冷静，「昊，你不用再劝我什么了。我只能说我现在是爱你的，如果你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昊气结。
然竟是这么的固执！他竟说服不了他么！

「愿不愿意打个赌？」既然劝的不行就只能用激将法了。

然有些不解，「赌什么？」

「赌如果我一直爱你的话你就要一直和我在一起。」
然稍楞了一下，随即说：「那么如果哪天你不爱我了就是分手的时候了？」
「你--」昊根本没想到然会这么想，「随便你怎么想。怎么样，敢不敢跟我赌？」

如果然说不他就真的要去撞墙了。昊很清楚，以然的性格，不是没可能会说不。
然想了想，「好，我赌。」

【群和然的初相遇】

高二的时候发生了很多事，那是我生命中最快乐的一年--那快乐是你带给我的，然。而将你跟我带到一起的，是那年的文理分班。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幷没有注意到你，因你总是呆在自己的角落里，沉默不语，有些冷漠，有些不屑，有些低靡；所以，即使我就坐在你的斜前方，我仍是忽略了你--直到那天我的橡皮滚落到你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