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冷若江在他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地描述完蜘蛛的恐布後,便很没志气地让他奸计得逞了。然而他却没想到,南宫澈可是比蜘蛛还要可怕千万倍呢,起码人家蜘蛛就绝对不会一边睡觉一边伸手探入他的衣服里乱摸吧。
日子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在这段时间里,南宫澈果然没有再恶意惹火冷若江,当然,除了那随时随地的又搂又抱又亲……再加上冷若江除了有时会显得害羞或者不自在而把他推开外,就完全没有抓狂的情况出现,於是,他也就很自然地得寸进尺了。
如今,到京城还有两天左右的路程,一行四人已经懒洋洋的不想再赶路,再说原本就没有赶路的必要,於是他们就在某个必经的小镇上找家客栈安顿下来,便悠悠闲闲地在那小镇里到处乱逛。
“小江,你有没有发觉我们好像忘记了什麽?”南宫澈大胆无畏地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了冷若江的手,不怀好意地挨近他的身子,道:“你还记得我们同来京城的目的吗?不是有个什麽比试的吗?结果我们都抛诸脑後了,不过奇怪的是,你还是那麽不离不弃的跟随著我啊。”
他回京城是理所当然的,冷若江去京城的目的却一直都是一个谜,不过此刻他最在意的并不是这个,他只想赶快唤起冷若江对那回事的记忆,然後再次对他宣战。凭他南宫澈的风流俊逸,绝对可以漂漂亮亮的胜出,那麽,冷若江就十年不能娶老婆。
而在那段时间里,他就可以一步一步的将这疯子拐回家去,让他落入自己一手编织的情网中,或许关键时还能唆摆他那个皇帝好友,一道圣旨下来,就可以堂堂正正地将那疯子娶回家去了。到时那疯子愿意也得嫁,不愿意也得嫁给他,想那表情就知道有多有趣了。南宫澈恶毒地笑了起来,他简直想当场为自己的英明痛饮一杯。
“澈,原来你那麽怕娶老婆啊。”冷若江笑嘻嘻地道。他当然不知道南宫澈那个杀千刀砍万遍的鬼主意,只叹那家伙的记性果然不是好欺负的,居然还记得那个早就封尘的无聊比试。当然,他总不能告诉对方,比试不过是要跟他同行的藉口,事实上他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任务要完成吧。
不理南宫澈满脸意味不明的笑意,他自信十足地笑道:“你可要想清楚哦,十年不娶老婆可是件很凄凉的事呢,要是有哪个看对了眼的,可是能看不能娶,这就更加难受啊。我就无所谓了,可你呢……”话到此处,他只笑而不语。
疯临天下之破镜难圆 (27)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麽,南宫澈总觉得冷若江道出这番话时,似乎有点腼腆。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开口问:“小江,你这是在为我担心还是为你自己担心?要是我十年不能娶亲,你不就要等十年才能嫁出去吗?我要娶的老婆就是你……”
“南宫澈……”冷若江骤然停下脚步,脸上堆满了危险的笑容转向南宫澈,阴森森地道:“你他妈的刚才说什麽?你给我再说一遍?”
南宫澈暗叫不妙,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的阴谋……不,把心底话都说出来了,那家伙是什麽人,他可是为了逃避战争甘愿扮成疯子的冷若江啊!万一他再次誓死不从奋起抵抗,或者乘夜潜逃,那他怎麽办?可是冷若江越逼越近的笑容,让他无暇顾虑那些长远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解决了迫在眉睫的灾难才对吧。於是,阴谋败露、无计可施无言以对的南宫澈只好狼狈逃亡。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冷若江百般无奈地看著南宫澈仓皇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南宫澈那气死人不偿命的家伙,还是死性不改啊,为了看人发火的样子就口不择言的。只是为什麽刚才在他的眼中,竟看不出一丝戏弄之意呢?难道是当局者迷吗?还是说……那是真心?
正当冷若江百思不解时,才走出三丈开外的南宫蓦然停下脚步。感觉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寻常,冷若江一个箭步飞奔过去,只见南宫澈面无血色地按著胸口,然後,一柄入肉三分的小飞刀赫然入目,殷红的鲜血在银白的刀身上泛著刺目的光芒。
冷若江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他紧握著南宫澈的手臂,慌乱地问:“发……发生什麽事?为什麽会这样?”话音刚落,阿清阿明随即赶至,乍见此情形,也吓得脸上的血色刹那间褪了个乾乾净净,两人面面相觑,却说不出话来。
无暇分辨局势,阿清当机立断就将南宫澈扶住,阿明旋即护在他身边,目光四围扫视著以防再次突袭。正当他们准备逃离险境之际,五条黑衣人影从天而降,将他们团团围住。
“你……你们是段……段天麒的五杀手?”阿清和阿明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
“南宫澈,你死期到了,纳命来吧。”杀手甲长剑出鞘,阴沉道。
“段天麒的爪牙麽?好大胆子呢,连本将军都敢动了?”南宫澈按著胸口,艰难地开口道。要是他恢复了武功的话,绝对不会被他们暗算得到,要他以一敌五不仅绰绰有馀,还太侮辱了他呢。只可惜天意弄人,这五杀手早来了两天……不,也许这五杀手是得知他武功尽失,方来行刺的。
“我警告你们,最好赶快给我滚蛋,要是南宫将军少了一根汗毛,段天麒那狗贼一定活不长,皇上是不会放过他的。”阿明护在南宫澈身前,怒目瞪向五杀手,毫不退让地厉声喝道。他们这两个随从虽然没有武功,但还有一颗扑扑跳著的忠心,是绝对不会允许主子比自己要先倒下的。
“段天麒?五杀手?”冰冷的嗓音蓦然响起,冷若江的目光扫过那几个蒙面黑衣人,清俊淡漠的容颜看不透是何种情感,却如万年寒冰一般散发著沁人心脾的寒气。
“小江……”南宫澈看著那个终日嬉皮笑脸的人突然变得如此般阴冷,心中竟陡然生出了难受的感觉。冷若江,眼见他快要沦为那五杀手的剑下亡魂,难道一点都不著急吗?为什麽他能那麽冷静,表情也是那麽冷冰冰的毫无温度?难道他南宫澈的生死对他来说不过是如此的微不足道吗?
苦涩地笑了笑,南宫澈气若游丝,道:“小江,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你快走……後会……後会无期了。”随著话音落下,南宫澈闭上眼睛,杀手锐利的剑锋直直朝他刺过去。
“铿锵”!刀剑交击的声音划破穹苍,冷若江一把利刃将杀手的长剑在半空中劈落。
嘴角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冷若江残酷地笑著:“段天麒那狗贼好大的胆子嘛,连名震四面威慑八方帅压天下的将军南宫澈都敢碰,简直不知死活。”语毕,五杀手的长剑随即毒蛇一般攻向冷若江,冷若江却一个闪身,连影子都没了。
再说南宫澈,早在听到刀剑交击的声音就睁开双眼,以为是自家随从拼死抵抗的他,没想到出手的竟是冷若江,更没想到冷若江居然会说出那番似乎是赞美的话,更、更没想到那疯子原来是身怀绝世武功啊!
看他只一个闪身便稳稳当当地落在五杀手的背後,辣手以迅雷的速度一人打赏了重重的一刀,然後在五杀手还没反应过来时轻轻一跃,便飞到人家的屋顶上去了,那真叫一个身轻如燕啊!再看那几个杀手,笨手笨脚的追去了,真是不堪入目哪!南宫澈对自家宝贝那惊为天人的表现赞不绝口,却因为激动过度而昏死过去,吓得阿清阿明连忙抛下仍然处於恶战状态的冷若江,抬起他就往客栈跑。
疯临天下之破镜难圆 (28)
“呵呵,怎麽样?以五敌一是不是很好玩很光彩啊?”冷若江游刃有馀地在五杀手暴风雨一般的刀剑间来往穿梭,然而他只是看起来气定神闲,心里却是火烧火燎得他恨不得一剑将他们劈死,好让他马上跑去看南宫澈的状况。这种心情就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他居然会这麽紧张南宫澈,看来这段日子的相处,让他对那家伙产生了他难以想像的感情。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究竟是什麽人,敢来坏我们的好事?”眼见对方以压倒性的姿态占尽上风,杀手甲不甘心地厉声喝问。
“呸!”冷若江愤愤地啐了一口,怒气冲冲地道:“坏你们的好事?你们干的是什麽狗屁好事?再说你那小飞刀不是顺顺利利地得手了吗?”杀手那番不识时务的问话犹如火上添油,让冷若江那乱七八糟的心情顿时达到极限的地步。
他忽然伸手进衣襟里取出五根黑色的羽毛,不可一世地笑道:“小江飞羽,例不虚发,去找阎王吧!”言罢,五根黑羽电光一般射向五杀手,其速度之快竟让他们连看都没看见,更别说避开了。
“黑羽……见血封喉……腾蛇帮主……”一语未毕,五杀手已气绝倒下。
冷若江无奈,江湖中人一见黑羽第一时间就只会想到这些名词了,只可惜,他那几根黑羽根本就没有什麽见血封喉的剧毒。原本只是想唬唬他们,没想到他们就这样被吓得从高空摔下去了,还以头著地呢,大概也救不回了吧,竟这样浪费了他大好的春药,真是不值啊!
施展轻功,心急如焚地朝落脚的客栈冲去。冷若江风风火火地撞开房门,入目的一幕却让他整个人都呆住了。他揉了好几次眼睛,方指著床上的两人大叫道:“展少东?不是吧!我见鬼了吗?你怎会在这里?你在这里干什麽?”他没看错吧?那个展少东居然凭空出现了?还跟南宫澈孤男寡男的关在同一房间里?难道他们一次见面,互生情愫,然後暗中往来吗?
“我?我不是在救你的相公吗?拜托,我只是扶他躺下去而已嘛,那个姿势是暧昧了点,可你也不必在那里疑神疑鬼吧,真是个醋罈子!”那个阔别二十几天的师兄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气得冷若江一口血险些没吐出来。一个南宫澈就够他受了,现在又来一个展少东,要是这两家伙一搭一唱一唱一和的,哪还有他冷若江清清白白的日子啊?
正要拿扫帚赶人,展少东忽然懒洋洋地道:“好了,任务完成,可以走人了……啊,不对,还有这个。”
他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面似是令牌的东西来,递给冷若江,道:“本来呢,我是要去京城找无风的,可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哦,就是那个害时出生的师父,他叫我将这东西交给你,顺道看看你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你知道,我行侠仗义见义勇为,尤其对小江你又情深义重疼爱有嘉,当然一口答应了。怎知道一来就见南宫澈身受重伤,只剩一口气了,那两个笨蛋随从又帮不上忙,刚好我又医术高明……”
“等、等等!”冷若江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师兄的自卖自夸,挑眉问道:“这个是腾蛇令?师父为什要将这个交给我?吃错药了吗?”他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著那块令牌,那块可以调动腾蛇帮五万帮众的令牌。他已经可以想像到自己一手高举著这腾蛇令,一手高举著腾蛇帮大旗,脚下群众一呼百应的情景。光是这样想著,他已经嘿嘿地奸笑了起来。
“我看你才是吃错药吧,”展少东一手抚著那尽是黑线的额头,无奈地叹息两声,正色道:“师父让我告诉你,凡事不要太执著,不要太记恨,退一步海阔天空,必要时好好利用这腾蛇令,有什麽事拿不定主意切记要找他商量,否则抱憾终身。”
“那老家伙有顺道算出我还有多少年寿命吗?真是的,说那麽一大堆虚无飘渺的话都不知做什麽。”话是这麽说,冷若江还是很不客气地把腾蛇令收起来。开玩笑,有了这麽个东西,他还不只手遮了半边天啊,管他什麽抱不抱憾终身的。
“天知道了。”展少东耸耸肩,收拾好行装,忽然一脸认真地看著冷若江,语重心长道:“老家伙的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自己斟酌著办吧,万事小心。好了,我也该是时候要走了,兄弟,珍重啊,後会有期。”
随口敷衍两句,冷若江便不理那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家伙,愁眉深锁著来到床前,静静地看著紧闭双目的南宫澈,心里竟是五味杂陈。眼见南宫澈遇刺时那种慌乱到几近失去自我的感觉,还清晰地刻在心上,他甚至连对方是什麽时候占据了自己的心都不知道。
疯临天下之破镜难圆 (29)
“该不会是……真的栽进去了吧。”冷若江心乱如麻,自以为什麽事都能拿来开玩笑的他,在面对自己的真感情时却方寸大乱、不知所措了。他不由自主地伸手轻轻抚著缠在南宫澈身上的绷带,只见那浅麦色的肌肤上,有著深一道浅一道的疤痕,这些大概是作为一个将军的战绩吧?
暗叹一口气。此刻这种深情款款的样子要是让一个时辰前的自己看到,大概要反胃了。正当冷若江为自己那些痴情的举动唾弃不已时,放在南宫澈身上的一只手忽然被抓住。
“呵呵,抓到了。”不知何时醒来的南宫澈,握住他的手得意地笑起来。冷若江吓了跳,直觉大事不妙的他惶惶然将手抽回去,却闻南宫澈发现新大陆似的兴奋地笑道:“大晚了小江,来不及了。呵呵,小江温柔的一面啊,尽收眼底了。”
“温柔你个头啊!”冷若江羞愤欲死,南宫澈那老狐狸似的笑容更是让他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见此情形,南宫澈自然抓紧机会乘胜追击,毫不留情地在他手背上“啾”的亲了一口,然後狠狠地将他拉进自己的怀抱里。完了,他似乎逃不出南宫澈的魔爪了。
“等、等等!”做垂死挣扎般,冷若江推开了南宫澈那张越凑越近的脸,故作神秘道:“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这样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搂搂抱抱好吗,将军?”
“知道啊,”南宫澈回他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深潭一般的眸子在冷若江身上打了好几转,方慢悠悠地开口道:“疯人院那群疯子的老大,亦是腾蛇帮主的嫡传弟子,人称腾蛇魔星,没有说错吧?”
看一眼目瞪口呆的冷若江,他继续不可一世地笑道:“本来呢,我也只是有点儿怀疑罢了,毕竟藏一把黑羽暗器在身上又不能证明什麽,而且小江的演技又那麽精湛,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可是今天啊,那身手当真是让我大开眼界呢,唉,不过比起我还差得远就是了。”
“对哦对哦,南宫将军很本事,本事到遭人暗算,本事到毫无还手之力的任剁任剐,呸!若你这麽厉害就不会被暗算了吧,更不会昏死过去啊!你凭什麽炫耀自己的本事啊你?”冷若江越说越气,也不知气从何处来,要是正常的他,应该嬉皮笑脸地在一旁冷嘲热讽才对啊。不过,他没有烦恼很久,南宫澈便很“体贴”地马上为他解答了这个问题。
“小江,原来你这麽担心我啊,所谓爱之深责之切,你是太在乎我才会这麽生气的吧?”他含情脉脉地握著冷若江的手,然後不等对方反驳,便手脚利落地在猎物逃跑前将他紧紧锁在怀里,轻声细语道:“小江,对不起,我不该让你担心的,我答应你,我以後保重自己,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的了。”
冷若江欲言无语欲哭无泪。苍天可鉴,他那番话完全是为了讽刺南宫澈,可是那个面皮一尺厚的家伙居然给他曲解成这样,他强词夺理歪曲事实也罢了,最过分的是他居然还信口开河说一堆让人鸡皮掉一地的话来,可他又能怎麽办?一脚将他踹出去麽,他又会说打是情,劈头给他一顿大骂,他又会说骂是爱了。何况,以对方的身体状况看来,这两种事他都做不出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