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秋季了,哪儿来的什么兰花的香味......
头脑还没有彻底清醒,但是身体的反射却已经快过了一切了。
耳中模模糊糊听到了惊呼声,是清脆的少年的声音。
随着攻击的动作坐起的身体摇晃了几下,随后紧闭的眼睫颤了颤,缓缓的露出眼皮底下那反射阳光而变得美丽的剔透珠子。
眼界中模糊的一切慢慢变得清晰,虽然对于他来说的慢慢可能不过是别人一眨眼的时间。
茫然的眨去清醒之时总会在眼中凝聚的水分,视界迎着耀眼的阳光竟然一瞬间看不清其他的颜色。
首先,能辨别的是绿色,深秋的绿是浓重到了极点的,马上会灰败下去的。随后便是......红......和白黑......
红的,是血,不多,只是几颗血珠子而已。白的,是皮肤,不是自己蜜色的,很洁白很细腻的皮肤,看,青色的筋都可以数出来。而黑的,很长很长,随着一阵寒风而在空中无依飘动的是头发......
嗒!
从指上滑落的血珠砸在木制地板上的声音很响,出乎意料的清晰。
眼球缓慢转动,入目的是一张小小的清秀的脸蛋,此刻却害怕惊骇的盯着自己。
"你是谁?"刚醒来时声音总是特别的沙哑,摸着自己的喉头,他好像从没听过自己刚醒来时的声音,因此现在听来竟然很陌生。
"小......小的是、是夫人派来照顾您的。"
早上醒来时的迷茫已经消失,重新恢复黯淡的眼眸盯着涂上一层药膏的青紫膝盖,手维持掐住少年喉头的动作。
许久许久之后,在少年认为他并没有听见而想再重复一遍时,他收回了手。
"你是西边的人?"状似随意的问道,从地上利落跃起的蓝流乐将滑落到腰际的浴袍收拾整齐。
"是......"少年将散落地上的药膏手忙脚乱的拾起,"小的名叫肖雨。"
真是没有规矩的人呢......"小雨?"
"不对不对,姓肖命雨,肖是生肖的肖,下雨的雨。"提到自己的名字,少年清秀的脸上露出了分外明亮的笑容。
"你识字?"随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蓝流乐今天非常意外的多话。
"嗯,学过几年。"尾音还未从空中落下,刚从他脖子上挪开的手臂又回到了原处,甚至比前一次更凶狠的掐紧他的脖子。
"你是哪儿来的探子?"
"您......您在说什么啊......"肖雨的表情充满了惶恐。
"你是西区的人可是却不会武功?而且识字?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适者生存的死灵之地,你这种弱者是绝对没有可能活着出现在灵城里的。"谁不知道死灵之地便是别名罪恶源头的灰色地带,这里的生存法则比自然界更严苛,一旦进入这里只有不择手段的活下去或成为别人生存之路上的垫脚石。
"咳!我的哥哥......哥哥......是、是肖碧!"少年努力扳着如同铁棒一般箍住他气管的手指,挣扎着说出话来为自己辩解。
正当那脸因为缺氧而紫红灰白时,终于从记忆里挖掘出名叫肖碧的人的资料的蓝流乐适时的松开了手指。
"说!不要让我发现你说谎,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
"咳!咳咳......小的,小的是肖碧的弟弟,我......小的的身体不适合练武,至今没有夭折完全是靠哥哥的保护。但是七天前流莺街的珞丝嬷嬷找上门来说我......小的今年已经十七岁了,按照规矩要进流莺街的,蕊修家的管家也同时表示钦首四少爷看上了小、小的,要我进蕊修家......小的的哥哥为了保护小的便利用职权让小、小、小的进入蓝流家。四天前夫人吩咐小的来、来族长您的屋里伺侯您,以后作为陪嫁和您一起进......进千莺家......"说到最后,原本惨白一张脸庞的少年越说越脸红,面上露出羞耻痛恨的表情。
这里的孩子通常很难存活。在死灵之地除了成为强者或贵族的玩物就只有进入红楼林立的流莺街才能祈求活得更长久。剩下的,在孩提时代便惨遭淘汰夭折或接受教育和一次又一次死的考验成为灵城的人,被贵族编收为私人的智囊或死士受到贵族的保护。
打量少年清秀的面貌,蓝流乐突然将手伸到孩子的耳根下,薄薄的指甲一刮,瞬间"皮"翻起来了。
慢慢揭下做工精细的面具,露出的脸蛋阴柔漂亮。虽及不上号称灵城之最的千樱景岚,但在城中也属罕见的了。细长但又圆润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绝望,但无损他糅合了天真和妩媚的迷人风情。
无论怎么掩饰扮丑,那天生的媚骨是如何都掩不去的。不需要出色的容貌,这种风采下三分的美色也会被丰满为十成十的绝色,成为英雄狗熊枭雄的葬身处。
"你的哥哥应该将你送去千樱家。"将面具丢回他的手上,转身离去的蓝流乐将一瓶药膏丢到他身上。"涂在伤口上吧。"
心中不知所措慌乱不已的肖雨跪在地上朝那走远的人影大声喊道,"我......我可以留在蓝流家吗?"
"不能。"身影未顿,继续慢悠悠的朝庭院走去。
正当少年绝望的准备起身回去收拾东西时,清清冷冷的声音遥远又清晰的传来。
"一个月后你便要随我一同成为千樱家的人。"
含泪的眼睛闻言顿时睁圆了,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不知规矩的东西!还不快跟上来,随我学习礼仪,想丢脸丢到千樱家么?"
"是!"抹去已经承受不了刺激而落下的泪珠儿,肖雨向那已经淡到看不见的背影追去。
手执一张红色的请帖,汤典蔚的俊脸直接黑了,手抖的连手上的茶杯都快落地了。
"胆小鬼!"侧身稳稳躺在元宵楼二楼栏杆上的青年嘴角挂着说不出的味道的笑容,一边观察着底下的"人生"一边听着背后房间传出的小曲儿。
几个耳尖且识货的老客已经纷纷朝他那边看过来了。
这声音,这琴艺,正是当世有名的伶倌--云海所独有的啊。听说他自从在京师第一的海棠馆以一百两金子的天价卖出自己的初夜之后便被汤公子以五万两的雪花银赎身,成了汤公子的男宠,至今也未在汤府以外的地方露过面。
"世上有谁听到死灵之地四个字不怕的。"好像烫手山芋一般,汤典蔚将那红帖随手一丢。
好像孤单的蝴蝶,犹犹豫豫却不得不降临人间......好笑自己突然的想法,男子手上露出了红帖一角,"你真的怕么?竟敢如此轻慢死灵之地的东西,你不怕他们找上门来教训你呀。"
"你也收到了?"一愣,想通了男人的话,真的怕受到牵连的男人半个身子都伸到了栏杆外,焦急的搜寻着刚刚才丢掉的红帖。
一根手指贼贼的伸到他腰后,轻轻的往他腰臀间一点。瞬间受了惊吓且本来就下身疼痛站立不稳的汤公子一个失手,在众人的惊叫声中身子头下脚上的掉出了栏杆外。
"啊!"那胆小的已经遮住了眼睛,不敢看下去了。
还有些理智的便在出事的瞬间窜出了元宵楼去找大夫救人了。
但是这些人可能都忘了,他汤典蔚汤公子是什么人。不是绝顶的高手,但也不是只会两手三脚猫功夫的小混混,他就算高烧到连老娘都忘了,可是武者该有的警觉和对生命的爱惜是不可能就让他那么简单的掉下去的。
单手吃力的抓着楼板,汤典蔚的眼睛对上了常笑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看到恶魔了。
"二楼......摔不死你吧?"打量着他和地面的距离,常笑摸着下巴。
"你的身手不错,这种高度,只能让你受点内伤,啊!忘了,听说你身体最近不爽?那么想坏一点好了,内伤加重,可能断上一根肋骨,或者摔断你一条腿?嗯,应该是够了。"点点头,他摇了摇手上的帖子,"唉,你知道这世上什么最赚钱吗?"
额上冒出了点点汗液,汤公子拼命在心中告诉自己收敛心神,想方设法爬上去,千万不要被这个小人的言语所诱惑。
"我从小就思考了?然后我发现最赚钱的就是强盗和小偷,不过我不大喜欢见血,所以我立志成为天下最有名同时也是最无名的小偷......你觉得我做到了吗?"从躺着的窄窄栏杆上稳稳坐起,他的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伸到他努力向上勾而抬头的眼睛上方,松开。
刺目的金光,已经勾上的另一只手为此又松脱了开来。出现在常笑手中的,正是自己时时刻刻不离身的金算盘。
武者最大的失败不是技不如人,也不是心有牵挂,而是自己的贴身兵刃在自己的面前被人夺走。而此刻的汤公子经历了他人生的最大的耻辱,他竟然在始终离这个人三步远的情况下还被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走了自己的兵器?!他是汤典蔚哎!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豺玡"!可他就如此莫明其妙的便栽在了这个浪荡子的手上?!
"你说我手上的这张请帖是谁的呢?"诱惑的将那张请帖缓缓从他眼前晃过,令他清晰的看见请帖上熟悉的皱褶。这张请帖是他的!
突然,两样东西就在他面前被丢了出去,不加思索的,汤典蔚随着那两件东西的抛物线飞了过去。
空中无着力,但凭汤公子独步武林的高妙轻功一定可以潇洒的好像从两三层高的阶梯上走下来般,偏偏此刻他的内息因某些不能启齿的原因而紊乱不堪根本不得使用轻功,于是情况走向了一个他想都不曾想过的脱轨方向。
"砰砰!"
第一声,汤典蔚从空中无依的摔在了一楼的桌子上,第二声,桌子因承受不了从天而降的重物而四分五裂,汤公子终于痛苦万分的亲自体验到了大地的坚强的本质。
"噗!"嘴巴甫一张开,还来不及痛嚎一口黑血就喷了出来。
彩衣沾血的女子双眼一翻,比他还率先昏厥过去。
"喝,真是好天真的孩子啊。"扬扬手中的红帖,常笑的笑容还是如此温暖,可是一直目视一切的孔雀却忍不住抖了三抖。
知道他冷酷残忍是一回事,但是亲眼看见还是令人难以接受。更何况他脸上的笑容还如此的灿烂无辜纯洁......他是个货真价实的魔鬼!
从内室传来的琴声和歌声停止了。
"他内腑间的毒素脓血已经吐出,小命看来是绝不了了,功力也得以恢复。恭喜啊恭喜。"
在满室的寂静中,那含笑的好似耳语的声音清清楚楚的传到每个人眼中。
"你的心太残了,明明只需用金针渡穴就能治好的伤经你这一手......啧啧,他的肋骨起码断了两根,如果不在床上躺个把月可能就成废人了。"抱着琴的白衣佳人面罩白纱,飘飘渺渺的走至常笑身边,探头看着低下状况。
随着佳人的出现,再一次喧哗声响起。
"是云海!"也不知是谁认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无数目光像探照灯般牢牢锁住二楼仅剩的三人。
今天元宵楼的二楼停止营业一个时辰,想找姑娘上床好好聊"感情"?成,一个时辰后再来吧。堂堂汤公子发话了,众人便只能眼巴巴的呆在一楼,这也是汤公子坠楼时没有人来得及伸出援手的原因。
看,脸又绿又黑的老鸨和龟公已经冲到楼梯口了。此刻,正睁大着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能令见财眼开的汤公子如此敬重的人身份肯定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可众目睽睽下发生的"凶杀案"怎么可以让"凶手"大摇大摆的从元宵楼走出去呢!不仅和王法过不去,最重要的是和比王法还可怕的那靠山过不去。
如此这般......没人知道该怎么般,只能愣在原地,一瞬间变木头疙瘩的脑袋连逃跑这么简单的念头都冒不出来。
无辜的眨眨眼睛,他的眼中没有一丝半毫的愧疚,"我不会用金针啊。"
云海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好一会儿,体认到面前的男人压根儿如他所言不会有半点的良心不安。他只是为了治好他,而治病需要付出"一点"代价。在这个男人眼中,将汤典蔚这个可以算得上半个弟弟的人从二楼推下去害他摔成重伤只不过是他付出的代价,他有什么可难过的呢?
"你们两个人都是疯子。"摇摇头,他认真的说。
"谢谢!"男人的眼睛里真的有好像接受表扬的愉悦。
脑袋不正常。云海不在说什么,他怕继续下去第二人倒在楼下的人会是他。他是受不了自动跳下去的那个。
混乱很快被打破,带领大群人马包围元宵楼的少女牵着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年进入了大厅。人群中划开了整齐的通道,一眼就可以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汤典蔚。从嘴角不断流出的血液已经在他头下形成了一摊血渍。
"啊!"痛彻心扉的惨叫声神气的扯动了每个人的心肝儿,少年努力的挣扎着朝汤典蔚的方向靠近却被身边两个强壮的男人架住,一声又一声"圆圆"始终环绕在每个人的耳边。
少女走到汤公子身边,拖住他的脊椎在尽量不扯到断骨的情况下为他翻了个身。
小手柔柔的摸过他的胸口,一阵痛吟从汤公子口中吐出。几声咳嗽,又咳出了一口腥臭异常的黑血,终于顺过气来,慢悠悠的醒转。
少女责怪的眼神朝常笑射来,随后从随身的腰包里掏出药瓶,倒出两颗药丸塞到他还在溢血的嘴里。"没事了,只要躺上半个月就成。"
"一个月!"常笑坚定的伸出一根手指,"我要他躺上一个月。"
"如你所愿。"少女虽然脸上不满,但还是乖乖的听从了男人的话,招来两个手下,抬着担架将人抬走。
"这就是你把人推下去的原因吧--李代桃僵!"孔雀恍然大悟。
"呵呵,你猜对了一半。"亲了亲手上的请帖,他又恢复了开始时那似笑非笑的神色。
死灵之地啊......他还没去偷过呢。
不知道那里有什么好东西呢?
或者偷个新娘,怎么样呢?
男人的眼睛,笑眯了。
16.
石头是有灵性的。
把玩手中黑似炭坚胜钢的石头,他不知不觉间沉迷在了那偶尔一显的五彩斑斓中。
"你真的有灵性吗?"自从这块石头落到他的手中,他无数次的问。
多少年来,各国间为了这块黑炭头折损无数良材名将,只是为了传说中的天机。而在三年前,这块代表天机的石头在争夺中遗落,无数的人费尽心思都没有找到它,而它却莫明其妙的在一个寻常的早晨里出现在他的身边。
在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将做成项链的石头塞入了自己的衣领内,贴合着自己的心脏。随着心脏的跳动,石头也产生了些些的脉动,不过这些他都看不到。
肖雨颤抖的跪在纸门后,浑身赤裸。
看见男人波澜不惊的眼眸此刻竟惊讶的看着他,他低下头,颤抖着举起一块白巾。
"夫人的命令?"
肖雨羞耻的点了点头,瘦弱的肩膀一耸一耸,是哭了。
"进来,记得把门关上。"
少年跪行进入室内,温顺的将门紧紧的关上。
千方百计进入这个府邸就是为了逃避这种命运,却,还是逃不了。
"不许起来!就这样跪在地上。"冰冷的喝声带有隐隐的愤怒,吓的少年一个激灵,无可奈何的以卑微的姿势伏在地上。
看着地上有影子接近,肖雨闭上了眼睛,只是眼角的泪珠滚落的更是汹涌。
一个冰凉的细长物事探入他身后嫩穴,少年忍不住叫了一声,立刻咬住了下唇忍受身体被异物探入的感觉。
细长物事并没有他以为的继续深入,只是探了探便马上退了出去。
拔出探入少年后穴的食指,透明油液附着于上,拇指食指相交摩擦几下,那油液马上被肌肤吸收空余下奇异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