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沉烟————兰无心
兰无心  发于:2010年07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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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过了一个晚上,萧玉觉得有些力气了,打算用过早饭就离开。这一次不像上次在唯情庄,李昂从来也没有限制过他的行动,他想走随时可以走。他想到李昂回来发现他离开了,不知道会有多麽失望难过。他看著水盆里自己的倒影,使劲摇摇头,似乎想甩掉这个想法,他安慰自己说,让他失望难过总比让他看著自己死去要好。他拿起毛巾擦擦脸,更加坚定了离开的决心。
  他这个决心很快就被无情的粉碎了。门外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李昂看到兰月站在卧房门口,小声问:“还在睡?”
  “没有。刚刚起来,正在洗漱。公子说不用我们伺候。”
  李昂推门进来,萧玉刚刚擦完脸转过身来。那一刻,两个人都有同样的想法,两天不见,竟然如此想念。
  李昂很直接的表达了他的想念,他走过去,把萧玉揽进怀里,说:“我很想你。”
  萧玉问:“你这两天去了哪里?”这是他表达想念的方式,只可惜谁也不可能明白。
  李昂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兴高采烈的说:“你先吃早饭,吃完早饭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麽地方?”
  “去了你就知道了。”
  李昂拉著他去外面吃饭,突然发现凌然也在屋里,之前一直被他忽略了。
  李昂讪讪地问道:“凌先生要不要一起用早饭?”
  “不用。”凌然生硬地说。然後快速走了出去。萧玉,我看你能装到什麽时候。
  吃过早饭,李昂带著萧玉骑马向杭州郊外走去。李昂心情似乎特别好,总是忍不住要笑的样子,萧玉不知道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麽药。
  “你没有回长安?”回长安的话不可能两日来回。
  “我回长安干什麽?”
  “不是说你儿子生病了?”
  “那是太後想诓我回去。我派人打听过,一点小风寒,早就好了。”
  “你是不是特别疼你儿子?”
  “你怎麽知道?”
  “要不然太後怎麽会用你儿子来诓你。”
  李昂大笑,这个人真是玲珑心思。
  “我怎麽从来也没听你提起过他?”
  “因为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再也想不起别人。”
  萧玉闭嘴再不问他什麽,谁知道他又会诌出什麽话来。
  李昂在一条偏僻的山道上停下来,山道一边临悬崖,一边是峭壁。萧玉看看四周,没看到什麽特别的。
  “你就是要带我来这里?”
  李昂下马,拂开厚厚的树枝和藤蔓,露出光滑的石壁。萧玉还是不解。
  李昂双手用力推石壁,看上去毫无缝隙的石壁竟然松动了一块,往里凹进去,像一扇门一样打开。萧玉跳下马来,李昂拉著他的手走进那扇石门,点亮火折子,里面是一条狭长的隧道,走到尽头,似乎没有出路。李昂将火折子交给萧玉拿著,在石壁上摸索著,又打开一道石门,进入这道石门,仍然是一条隧道,这次没有走到底,在中间的某一处石壁上又打开一个石门,如此曲曲折折走了九条隧道,李昂说:“快到了。”当第十个石门打开的时候,外面出现一片宽广无垠的天地。
  萧玉跨出一步,站在那里忘了呼吸。他想大笑,又想大哭。那片无边无垠的花海和在花海里翩跹的蝴蝶,永远是他最美好的记忆,如今,这记忆如此真切的出现在他眼前,所有被压抑的情绪如溃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他大笑著大哭起来。
  李昂站在一边看著他,外面的天地再美,他眼里也只有这一个人而已。他看著他笑起来,他期盼已久的快乐的笑容,可是在那笑容里,眼泪滚滚而下。
  李昂把他搂进怀里,问他:“玉,你不开心麽?”
  “我开心,非常开心!子涵,谢谢你!”
  可是他泪如泉涌,他的眼泪打湿了他肩头的衣服,也灼伤了他的心。
  他明白,那眼泪是再也回不去的快乐时光。他可以为他找回从前的居所,却仍然找不回他从前的快乐。
  花海之中矗立著一间小木屋,十几年雨打风吹的痕迹只依稀可见,显然被重新修整过,屋子里的摆设尽量保持著原来的模样,装饰得简单而不失雅致。屋子不大,只有一间正厅,连著两间卧房,那个小房间是属於萧玉的,摆著一张小床,窗前是一张桌子,阳光正透过淡蓝的窗帘透进来,那是以前爹娘教他写字画画的地方。房顶上镶嵌著一颗一颗很小的荧光石,看上去像是夜空里的星子。他那个时候晚上不爱回屋睡觉,总是喜欢躺在花丛里数天上的星星,爹娘为了哄他回屋睡觉,想了这个办法把他的房间顶装饰得像是夜晚的星空一般。
  窗前的那张桌子上放著三个木雕的人偶,两大一小。萧玉的房间里原本摆放著很多玩具,因年月太久,都已破损,李昂只好全部扔掉了,唯有这三个人偶,仍然完好,他保留了下来。雕刻的人技艺极好,面目栩栩如生,李昂一下子就认出了那个小小的萧玉,他可以毫不费力的想象出,那个小小的孩子在这自由自在的天地里奔跑嬉戏,那个时候的他,是多麽快乐。
  萧玉拿起那两个大的人偶,手指抚摸人偶的脸颊,父母的音容渐渐浮现,又渐渐模糊,他的眼泪掉下来,落在人偶的脸上,仿佛它们也在哭泣。
  “你是怎麽找到这里的?”
  “是一个归降的天圣教的人带我来的,当年他跟随独孤虹在这里找到了你爹娘的行踪。”
  “子涵,你为我做过许多事情,唯独这一件,我最感激。”
  “可是你一点也不开心。”
  萧玉低著头,轻声说:“对不起。”
  李昂心里有点发苦,他误解了这句道歉的涵义。
  “你不必说对不起,你从来都不欠我什麽。”
  一切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萧玉立了一个衣冠冢,把他爹娘的遗物都埋了进去。那几个木雕的人偶也被他埋在了墓碑之下。李昂看著他站在墓前悲伤的背影,有点後悔,也许他不该带他来这个地方。他只是想让他开心而已。
  “玉,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让你开心?”
  “离开我,忘了我。”
  “为什麽?”
  “我很累,你的爱对我来说只是累赘和负担。”
  冰冷的话语,像锋利的剑刃,伤著别人也伤著自己。
  “对不起,我做不到。”
  我什麽都可以为你做,唯独这一点做不到。
  我什麽都不需要,只想让你忘了我,好好活下去。
  有时候,爱的太深,太用力,反而会伤了自己所爱的人。而陷在深爱里的人,往往看不清这一点,用他们的爱伤害著那个他们最不愿意伤害的人。
  在李昂的坚持下,裴逸飞被送回了长安,留在这个伤心之地对他的伤势一点好处都没有。李昂随行的人也都返回了,唯独他自己留了下来。如今内乱已平,他又增调了一批兵力前往河州边境,确保万无一失。
  萧玉躺在花丛里,看蓝天白云,就像他小的时候经常做的那样。小的时候,那些云朵在他眼里会变幻成各种各样的形状,有时候是戴著花环的仙女,有时候是长了翅膀的小羊,有时候也会是吐著舌头的大灰狼,云朵後面好像总是藏著无穷无尽的秘密,他会一直盯著看很久。而现在,他再也看不见那些变幻的形状,云朵就是云朵,聚散离合,来去匆匆。
  李昂在离他不远处坐著,看著天边的晚霞。萧玉悄悄的扭过头看他,如果能够和他这样一辈子在一起,坐看日落,携手白头,会是多麽幸福的事情。
  李昂发觉他在看他,挪到他身边,侧躺下来,胳膊肘支起上半身,目不转睛地看著他。萧玉别过头。李昂笑起来。
  萧玉有点恼,道:“你笑什麽?”
  “你刚刚明明在偷看我。”
  “你道自己有多好看麽。”
  李昂笑道:“自然没有你好看。”他伸手摘掉萧玉头发上的一片叶子,“你知不知道我刚刚在想什麽?”
  萧玉摇头。
  “我在想,如果能够每天和你在一起,坐看日落,携手白头,不知道会多麽幸福。”
  萧玉没有动,两个人的呼吸之间渐渐有了一种温柔暧昧的气氛。
  李昂低下头,亲吻他的嘴唇。
  也许是当时的气氛太美好,萧玉竟然忘了抗拒,他轻轻回应他的吻。
  渐渐的,李昂的吻变得急促起来,萧玉呻吟一声 ,这一声细细的呻吟,一下子引燃了李昂压抑已久的欲望。他翻过身,整个身体覆盖在萧玉身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里,从他的嘴唇,脸颊,颈边,细细的一直吻下去。
  萧玉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出自本能地,畏缩了一下。
  李昂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反应。他停下来,伏在萧玉胸前,让自己渐渐平息。
  “对不起。”
  “我不介意。你忘了我以前是做什麽的?”
  李昂抱著他的手臂猛然收紧,勒得他生疼,他仍然满不在乎地笑著说:“我会很多种方法可以让你欲仙欲死,你要不要试试?”
  李昂痛苦得几欲发狂。
  “玉,别这样,求你,别这样。”
  “你既然这麽痛苦,为什麽还是不肯放手?”
  “对不起,玉,对不起,对不起……”
  萧玉推开他,站起身,朝屋内走去。他怕自己再多呆一刻,会忍不住哭出来。
  子涵,你真是个傻瓜,天下这麽多人,为什麽独独喜欢上我,除了伤心痛苦,我什麽都给不了你。
  李昂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看太阳落下去,携手白头,似乎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而已。
  天色暗下来,李昂进屋去,房间里都还亮著灯。萧玉仍旧住在他以前的房间,只是那张小床他没法再用了,换了一张大些的。凌然住在另外一间。李昂就只好睡正厅里,好在习武之人,睡觉也并不一定需要床。
  李昂轻叩萧玉的房门,萧玉打开门,站在门口。
  “有事?”他只穿著白色的里衣,大概是准备要睡了。襟口没有扣好,松松的滑落下来,露出半边肩和胸口一片雪白的肌肤。
  李昂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连忙移开眼睛。
  “没事,就是看看你睡了没有。”
  “马上要睡了。”
  李昂不知道说什麽,又舍不得离开,有点尴尬的站了一会儿。萧玉往门边一靠,给他让出道来。
  “进来吧。”
  “不用,不用。”李昂慌乱地说。他刚刚这麽闲闲地一靠,衣襟又滑落一点,胸前嫣红的两点若隐若现。李昂费力地吞了口口水,道:“你自己早点歇著吧。”然後飞快地走开。
  李昂默默念了一夜内功心法,强迫自己静心打坐。可是萧玉的影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那柔软的嘴唇,清瘦的身体,雪白的肌肤,还有他靠在门边,发丝凌乱,衣冠不整的样子,像毒蛇一样钻进他心里。他知道自己有多麽渴望拥有他,他一直在压抑自己对他的欲望,他怕自己会伤了他。可是现在,这欲望一旦抬头,再也难以压抑。他想起相识之初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抱他的情景,想起他在自己怀里情动的样子,他想起他不止一次见过他赤裸的身体……
  李昂发现自己下身起了变化,仅仅只是想一想而已,已经让他无法控制。这种渴望强烈的让他感到害怕。他冲出屋去,跳进冰冷的水池,游到对面,站在瀑布下,不断冲刷的水流让他渐渐冷静下来。
  次日早上,李昂疲惫的神态让凌然感到略微诧异,李昂也不是娇气的公子哥,怎麽只在这厅里睡了两个晚上就累成这样。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更加觉得奇怪,李昂对萧玉的态度怪怪的,总是保持著三尺远的安全距离。以前只 要萧玉在他眼前,他可是没事也要抱一下,亲一下的。他偷偷问萧玉:“你又干什麽了?”萧玉很无辜的答:“我什麽也没干。”凌然也不是喜欢多事的人,没怎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下午的时候,出门采药去了。
  傍晚时分,李昂呆在屋子里,他不想一个人看太阳慢慢落下去。两个人看日落,那是美景,一个人看日落,只有寂寞。
  房间里萧玉正在沐浴,水声轻撩。李昂坐立不安,又开始不可抑制的浮想联翩,空气里不知道什麽时候弥漫著一股奇异的香味,极其清雅又似乎隐隐约约有一种淫靡的味道。李昂鬼使神差一般走到萧玉房门口,推开门。萧玉刚刚沐浴完,裹著一件浴袍,头发还滴著水,浴袍贴在他半干的身上,勾勒出诱人的腰线和修长的腿。李昂又开始觉得身上发热,想夺门而逃,偏偏脚像钉在那里一样,怎麽也挪不动脚步。
  萧玉指了指门口架子上的毛巾,道:“帮我把毛巾拿过来一下。”
  李昂浑浑噩噩的拿起架子上的毛巾走过去。那种香味更浓了,是他身上的香味麽?跟他往常身上的味道好像很不一样。李昂觉得更加燥热。
  萧玉拿毛巾擦著头发,那件浴袍只在腰间松松的系了跟带子,他这一动,带子更松了,露出胸前大片的肌肤,湿漉漉的头发落在雪白的肌肤上,致命的诱人。
  李昂只觉口干舌燥,身上有如火烤,正要逃出屋去,萧玉却跟没事人一样,把毛巾扔给他,道:“帮我擦擦头发。”
  李昂只好从命。拿起毛巾给他擦头发,他後颈的皮肤光滑细腻,水汽润泽之下,有如羊脂美玉,小巧的耳垂,微微透明,泛著粉红。李昂紧绷著身体,汗如雨下,欲望越燃越烈,理智在一点一点被摧毁。
  终於,萧玉说:“好了,差不多了。”拿过他手中的毛巾走到门口放到架子上,两条修长的腿在他走动的时候时隐时现,那件浴袍勉勉强强遮著隐秘的部位,让他赤裸的身体更具诱惑。
  李昂在欲火烧毁最後一点理智之前,冲向门口,却被萧玉一把扯住,手指轻挑,浴袍滑落,赤裸的身体贴上来,当萧玉吻上他的嘴唇的时候,仅剩的一点理智终於也被烧成灰烬。
  萧玉被压倒在地上,坚硬的木地板撞得他浑身疼痛,他痛哼一声。接下来的剧痛却让他叫都叫不出来,毫无准备的进入,痛得他一阵痉挛,弓起身体,头使劲向後仰,张著嘴却发不出声音。身上那个人,已经完全被欲望控制,再也没有丝毫温柔怜惜,根本不容他有任何喘息的机会,剧痛一阵一阵的传来,萧玉冷汗淋漓,只觉得眼前发黑,手指抠进地面,紧咬著嘴唇,他试著让自己慢慢适应这疼痛,这对他来说并不算很难。
  疼痛并没有减轻,但是他的身体似乎已经变得可以承受。他渐渐放松下来,费力地抬起上身,去亲吻身上那个人。他在他耳边说:“子涵,我喜欢你。”
  那个人听不到,除了燃烧的欲望,他没有任何意识,他不知道他正在怎样地伤害他最最心爱的宝贝。
  “子涵,我以前都是骗你的,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你了。”
  “子涵,对不起,我一直让你失望,一直让你伤心难过。”
  “子涵,这辈子我不能陪你,下辈子一定陪你白头到老。只要你愿意,我会生生世世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厌倦我为止。”
  ……
  萧玉把他紧紧地抱在胸前,不停地亲吻他,在他耳边说著那些永远也不可能让他听到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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