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半缘 下(生子)————秋至水
秋至水  发于:2010年08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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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还在?!沈雷死寂的脸上又燃起了希望,见端木昭烨点了点头,他抓着他的手顿时无力地松开了,整个人虚脱地倒在了床上,过了半日方吃力地说道:谢谢
端木昭烨看着如此狼狈不堪的沈雷,也许此刻的沈雷就是将来自己的写照,白霁昀爱着沈雷沈雷尚且爱得这么辛苦,更不要说自己了,只是明知道吴云烟心里只有白霁昀一人,他却始终无法抛开对他的爱,而现在的自己更不可能全身而退了!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平坦的腹部,突然苦笑了起来,转头倒了杯水喂给沈雷。
沈雷喝过水后,感觉舒爽了一些,人也清醒了许多但是却又变得迷茫起来,他复杂地伸手摸向自己的肚子,这孩子他是留下来了,可是往后该怎么办?诚如白霁昀所说这孩子就算出生了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而自己这肚子渐渐大起来往后又该如何面对白霁昀,如何面对世人?
怎么?你现在还在犹豫不决?我还以为你白大将军英明果断,却也这般婆婆妈妈!端木昭烨看到沈雷略微恢复的眼睛又出现了闪烁,不禁叹息地摇了摇头,这伤疤还没有好便就遗忘了痛吗?
沈雷看向他,看了许久,沙哑地道: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我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到底你白沈雷还是舍不得这大将军的虚名,不甘离开这名利场罢了!你无非是念着你的大丈夫尊严不肯放下脸面罢了。端木昭烨难得地板着脸口气不悦地道。
沈雷被他说中了心事,不知作何反应,半晌开口问:若换作了是你,你又会如何?
就算再难也要把这孩子生下来!端木昭烨毫不犹豫地说,那份坚定让沈雷有些吃惊,他以为像端木昭烨这样的男人纵然知道自己能怀孕,但是骨子里还是排斥这件事的。
你为何没有丝毫的犹豫?沈雷怔怔地看着端木昭烨。
有什么好犹豫的?当年你我的祖先曾是鬼界至尊,却为了一个凡人以男儿之身产子,甚至为此献上了自己永生的性命,与其相比,我们这些名利这些尊严又算得了什么?端木昭烨硬声说道,瞄了一眼虚弱的沈雷,又换了口吻,淡淡地说:再说,人生短短数十年,难得一爱人,更难得共育子嗣。你不觉得你比其它人都要幸运吗?自古到今,断袖之恋终难得善果,纵然能相守在一起,却也无法弥补没有子嗣的遗憾,但是你却能够得天独厚地以男子之身孕育后代,就算他日难得结果,这世上终有一个融着你和他骨血的孩子,这便足矣
这话说得清淡,但是沈雷听着分外沉重,端木昭烨似乎不是说给他听的,反倒像是自言自语,而他更是在端木昭烨那双素来坚定地目光之中难得地看到了一丝脆弱。
也许他和端木昭烨是分外相似的两个人,沈雷这般想着,看着有些孤寂的端木昭烨许久,心里最后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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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雷动了动有些麻木的身体,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端木昭烨看了他一眼,明了他已经决定生下这个孩子,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了,你的孩子虽然勉强保住,但是你身子还很弱要好好休养,我把香香叫过来,好生照顾你。
多谢沈雷的目光变了变,端木香香来是再好不过了,只怕到时候白霁昀会对端木香香不利,不过借着端木香香的名号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就不知道白霁昀肯不肯放人了,而不管他肯不肯放人,自己都将离开他昀儿,对不住了!
沈雷目送着端木昭烨离去的背影,又想了很多,唤了个下人,大概地和那下人描绘了一下端木香香的长相,吩咐下去若端木香香来了便直接让她来自己的卧房,又派人去白府给自己请了一个月的病假,疲惫地交待好一切,便又沉沉睡去,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听到有些嘈杂的声音,又感觉到有人在往他嘴里灌什么东西,他立刻警觉地睁开眼睛,便看到端木香香正在给自己喂药。
见他醒了,端木香香也总算松了一口气,放下药,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将他嘴角的药汁擦去,笑道:沈雷大哥,你总算醒了。
我睡了多久了?突然肚子咕噜叫了两声,沈雷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了眼睛,端木香香笑道:来喝些粥吧,你都昏了三天了。
因为实在不放心沈雷,沈雷前脚离了北境,她后脚便跟来了,只是她脚力慢,便先让端木昭烨来看看,听说沈雷吃下堕胎药虽然端木昭烨极力抢救而大人胎儿都无事,但她还是很担心,便加快了行程于两天前便到了。这期间沈雷的脉象一直不稳,人也陷入昏迷之中,让她分外担心,日夜照顾着他,到了今日见他脸色总算有些起色,脉象也日趋平稳,现在又见他醒过来,这悬着的心也总算放下来了。
沉默地吃着端木香香为他准备好的粥,沈雷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迟疑地开口问道:这期间可有人来看望我
有啊,有很多,不过我说你病重不宜见客,他们都只好回去了。端木香香突然偷瞄向沈雷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沈雷大哥,想要谁来看你?许是被我胡乱打发走了。
不没什么沈雷的脸上多少还有些失望,他知道白霁昀没有来过,若是他来了端木香香又如何能够拦得住他!他苦笑了起来,如今的白霁昀既有家室又有朝廷之事,纵然对他有心却也无力,也许到了某一天他对自己的这份心也会被妻儿和权力消磨殆尽吧,与其如此,他倒不如早些离去,就算白霁昀恨自己至少也永远记着自己,至少他们共同的血脉可以延续!沈雷探向自己的腹部,关心地问道:这孩子没事吧?
怎么会没事!提到孩子,端木香香便板下了脸来,见沈雷脸上露出一丝脆弱,她又不忍心地软了下来,叹息道:这孩子几经折腾,能保下来也算是奇迹,只怕他出生以后生子不如一般的孩子硬朗,不过好生调养应当没有大碍。
沈雷怔怔地低头望向自己的腹部,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自己对不起这个孩子,待到这个孩子出生以后,他会好好弥补他的!
沈雷大哥,你别做多想,如今好好养好了身子才是关键!端木香香安慰着道,沈雷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听你的。
果然沈雷自醒了以后便十分合作地由着端木香香给他调理身子,过了四日,他的身子大有起色,筋骨也活络起来,但是端木香香还是要他躺在床上休养生息,只需他吃过饭过起来活动一会。
而到了第五日,用过午饭以后,端木香香陪着沈雷走了一会,便将他扶回床上去,下人突然来报说是白霁昀来探望他了。沈雷和端木香香对视了一眼,彼此沉默了一下,端木香香细心地观察到沈雷在听到白霁昀这三个字时的细微变化,再加上他昏迷时反反复复念着的昀儿正是白霁昀三字中的最后一字,她自然有些明白,体贴地道:我先下去了。
端木香香这才离去,白霁昀便闯了进来,看向躺在床上面色依旧有些苍白的沈雷,满满地不舍,却又收敛了起自己的激动和不安,轻唤了一声:沈雷哥!
沈雷颇为复杂地看着白霁昀,这些天他一直期待白霁昀来看望自己,却一直等待不到,而在他的心都快凉了的时候,白霁昀却来了,只是白霁昀的脸色似乎比起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想必他也有他的难处,他无所怨心里惟有苦涩,淡然回了一声:少主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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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霁昀见着沈雷前所未有的苍白和无力,往常便是受再大的伤也不曾见他如此憔悴过,可见沈雷此次确实病得厉害,那日沈雷派人来请假说身体抱恙,他便想要来看沈雷,无奈白竑处处与他为难,又遇上齐若艳差点流产的事,两者相夹,他也抽身乏术,只能等今日好不容易有些空闲下来,才只身一人跑来。
白霁昀转身将门关上,上前一把拉住沈雷的手,激动地道:沈雷哥!你没什么事吧?可有大夫看过,大夫是怎么说的?
沈雷怔怔地看着白霁昀眼中的关心,心里有些酸楚,若是这样的关心能再早些来便好了,也许他会动摇,只是如今他的决心已定无人可撼了!他淡淡地开口道:没什么,让少主公劳心了,不过我这身子以后怕是再难为少主公效力了。
如今只有你我二人,还叫我什么少主公!白霁昀皱着眉头,轻抚着沈雷有些消瘦而无血色的脸,忍不住满心的疼惜,道:如此严重吗?是不是给你看得庸医太过无用了,我再给你请个好大夫!
不用了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知道。沈雷淡淡地道,换来了白霁昀的异样,是他的错觉吗?他总觉得沈雷在似有若无地疏远自己!
沈雷哥你是在责备我现在才来看你吗?白霁昀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确实有不对的地方,那日看出沈雷的异样就该好生安慰他在听到他重病的消息时就该来看望,而非拖到现在,但是他也有他的无奈,朝廷内波涛汹涌,一些有势力的老臣并不买他的帐让他很多事都难以处理,而白竑又故意刁难,再加上齐若艳的事,这些事情已经快将他压得喘不过气了!
我并不是不关心你你也知道朝廷里的那些老混蛋有多气人,处处和我为难,我那死老头还帮着那些老混蛋来合伙给我出难题!就是齐若艳也给我添乱!白霁昀絮絮叨叨地抱怨着,他现在除了对沈雷抱怨却也是再也难以找到他人了,其实他这两天多少也有些难过,这个时候沈雷病倒了,他便是连个能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了,心里憋闷得慌。
沈雷听到齐若艳,脸色变了变,故装随意地问道:少夫人怎么了?
你不知道!齐地白霁昀由一开始的激动突然变得冷了下来,随意地说道,齐地突然传来叛乱的事,她一个激动差点流产了。
白霁昀看了一眼沈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齐地的事远比叛乱要严重得多,齐地的谋臣卓靖晁突然叛乱,在短短三日内夺下齐都,将齐斯仁一家赶尽杀绝,如今除了外嫁的齐若艳,这齐家便无其它活口了,齐若艳听到这消息当场激动地便差点流了产。而齐地出事,他便等于少了一份外援那些老臣便越发嚣张起来,而整个天下格局也起了微妙的变化,本来还想和沈雷商量,但是看沈雷这幅虚弱的模样,他又怎么敢再让他费心,只能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
你这些天都陪着少夫人吗?沈雷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白霁昀微微一愣,前两日齐若艳的情况确实比较危机,无论如何对方都是自己的发妻,肚子里还有自己的骨肉,不管怎么说,就算是表面工夫也该做做,他自然是陪在齐若艳身边。是,只是我也没有办法,毕竟她怀的是我的骨肉
虽然是预料中的答案,沈雷还是听得钻心,他猛地瞪向白霁昀,难以压制住心里突然涌上来的一股莫名的妒火,他很想对白霁昀说,他的腹中亦有他的骨肉,他也三番四次差点失去了孩子!还有,他可知他们更早些也曾有过一个孩子!但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在他亲生父亲的算计下生生地没了!而发生这些事的时候他全都不在自己身边,全都是自己一人独自忍受的!他可知道他也是人!也有无助迷茫之时,也会心痛悲伤!在最难熬的时候也需要最亲的人来扶持自己一把!
沈雷哥,你怎么了?感觉到沈雷突生的怒气,白霁昀有些不解地问道。
沈雷深深吸了一口气,再看向白霁昀时,最终将心底所有的话压了一下,冷淡地说道:没什么,属下累了,少主公若无其它事,就请回吧。
你这是怎么了?!白霁昀疲劳至极,每天压着脾气对付那些谋臣武将已经心烦,回家对着白竑齐若艳也是虚伪应酬,本以为到了沈雷这可以得到一丝慰藉,却没想到到了沈雷还是给了他一鼻子的灰!心中也生了不快,忍不住怨道:沈雷哥,你怎么连你也跟着为难起我来了!
沈雷悲哀地瞧着白霁昀,苦涩地摇着头,不是他要为难他,而是每一次他白霁昀让自己难以自处之后却还是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他黯然地闭上了眼睛,心酸地道:你回去吧我真的累了
你──好!很好!白霁昀狠狠地看了一眼沈雷,委屈地咬了一下嘴唇,怒地转身离去,留下沈雷独自一人感受着偌大房间内的清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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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霁昀心中烦闷地从沈雷府中走出来,只是一时之间却也想不到自己该去哪里,胡乱地便顺着一条路走下去,走了许久他突然停了下来,迷茫地望着前方,有些迷惑这条路自己是不是该继续走下去
这不是少主公吗?怎么这么长时间没来我这了?突然听到有人招呼自己,白霁昀一回头却看到了玉琼楼的老鸨,惊一抬头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玉琼楼的门口,他微微犹豫了一下,道:给我备酒!
老鸨立刻陪笑着将白霁昀迎进门去,端着酒亲自送他到清竹小楼,这才退下去,白霁昀拿起酒壶便往嘴里灌,只是还没灌个尽兴,突然一只手便拉住了他的酒壶,他怒地回头瞪视,就看到了吴云烟,他没好脸色地道:谁叫你来了?
吴云烟咬着唇看着他,半晌才开口道:你到这来,难道不是为了见我吗?他正在和端木昭烨说着事情,听说他来了,便顾不得许多扔下端木昭烨便来了,却不想自成婚以后便不曾来找过自己的白霁昀全然不给自己好脸色看,颇觉得有些委屈。
白霁昀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不客气地道: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怎么了?吴云烟小心翼翼地看着他,此刻的白霁昀一身的火药味,是朝廷里出了事还是沈雷让他吃鳖了?他也知道朝廷里最近大小麻烦不断,又听说齐若艳险些流产,更听说沈雷突然告病休假,也难怪白霁昀一脸的沈闷。
白霁昀横了他一眼,冷淡地说:你若要留下来便安安静静地陪我喝酒,什么也别说!
说完,白霁昀推开他的手又继续喝下去,吴云烟和他相识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的脾气,便也坐了下来,凝望着白霁昀姣好的面容,心疼地发现这张脸苍白了也消瘦了不少,想必是被这么多事压得喘不过气来了。想到白霁昀有那么多事却不找自己商量,他又难过地低下了头,他原本以为自己和白霁昀之间的联系是一种血缘的联系,无论如何,都是密不可分的,可是自从白霁昀成亲以后他便感到了白霁昀刻意地疏远,有什么需要的,也只是让密探传信过来,自己也不再来他这里了,纵然他这里表面是青楼之地,他如今已经成亲又是接权之时,确实不宜明目张胆地过来,可私下里来找他总是可以的,前些日子自己主动去找他,他也以政务繁忙的理由将自己回绝了,这样的疏远实在是让他又心慌又气恼!难道说他有了妻儿连兄弟都可以不要了吗?
思及这些,吴云烟也是一肚子的闷火,抢过白霁昀手中的酒壶便往自己的嘴里灌,白霁昀微微一愣,见他喝得比自己还凶,聚神看向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许久,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你喝吧,我先回去了。他离开白府有些时间了,该回去了
吴云烟错愕了一下,没有料到他这么快便要走了,突然起身自后面抱住他,叫道:哥──难道我不再是你兄弟了吗?
白霁昀没有回头看向他,伸手将他推开,淡淡地道:是,你是我永远的兄弟,只是你我都大了
吴云烟呆愣地松开他,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细细地琢磨着他的最后一句话,突然凄然地大笑起来:哈哈哈──
云烟端木昭烨自背后唤了一声吴云烟,他是跟着吴云烟一道过来的,只是他在暗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而看到吴云烟如此的悲哀,他忍不住心痛地跳了出来,轻轻地自背后抱住他,想要安抚他受伤的心。
然而吴云烟却不领情地将他推开了,收敛起脸上的心伤,责问道:你还没有走?正好,你回答我先前的问题!为何要帮着卓靖晁夺得齐地!你可知道齐地对于我哥的重要性!
端木昭烨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不过对于白霁昀来说这样的损失也不过是暂时的。齐地虽然对于白霁昀是外援,不过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齐斯仁不可能为了齐若艳牺牲自己的利益,而齐若艳如今已有了白霁昀的骨肉,若是个男孩必将让她在白都获得一席之地,她是个极其重情之人,将来白霁昀要想攻下齐地,必会首先受到齐若艳的阻挡。而且齐地易守难攻,并不是那么好打的,但是如今卓靖晁虽勉强夺得齐地,然齐地之中反抗还是不对,他光对付内乱便已应接不暇,白霁昀就可趁机以为岳父报仇之名一举吞下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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