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拭泪痕刀————焰剑
焰剑  发于:2010年08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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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锡君已经从组织名单上除名了。天朝署如今的负责人是凤昭容。除此之外,入中原以来,组织里没有出现背叛者——”
“你还真是能让人信赖呢!”听见满意的答覆,雪舟笑嘻嘻的倒了杯茶给她,顺势望向双手推着轮椅正朝医庐而来的望夜。“虽然我很感激你,不过你该走了唷!”

时间,在沉默的河里缓缓流去——
何谓未来?
那不过是宿命早已既定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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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大意了!
“我来迟了!”莫召奴一接获消息深夜急奔入宫,未料还是晚了一步。
血迹从外殿延至内殿,整座大汗皇宫宛如人间炼狱,处处尸横遍野。
赫丹王他是故意支离自己和赫瑶公主!为恐殃及池鱼也基于爱子之心……他该是早已预料到今晚的刺杀行动——
舒海王国的遗族偕同易水楼高手,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前来。但,怎会与易水楼扯上关系?
吉祥天——
莫召奴脑中蓦地闪过一个名字。
她无非是想将自己逼离此处,顺道扩张势力范围……这心机可真深沉啊!但也实不该以人命为求偿的代价啊!
莫召奴焦急奔入寝宫,却见赫丹王已然倒于一片血泊之中。“大王——”
“不要追究是谁……死对孤而言……或许是最好的归处……”赫丹王拚着一口气,就为等着能托付之人前来。“今后,请你……好好照顾赫瑶 
,你能……答应孤吗?”
“这……”一想到自己已是时日无多之人,又如何能完成对方的托付?莫召奴不禁踌躇……
“瑶儿……瑶儿她只能拜托你了……”他激动的握住莫召奴的手,年迈的老父只盼能得到对方首肯。 
终于——
“我答应你。”
这时候,仓皇赶来的赫瑶公主惊慌的神色才略略冷静下来,在见到莫召奴微颤的背对着她之时,“父王!”
可怜的赫丹王,遗憾的是,他还来不及见到爱女最后一面,便殡天了。
“父王!”赫瑶双足踉跄跪落,珠泪涟涟。
“公主请节哀,令尊,已经辞世了……”
“父王!我一定要替你报仇!”
“公主,冷静点!别莽撞行事!目前还是先行离开吧!”莫召奴强行扶起赫瑶,却遭对方挣了开。
“不!我不走!这是我的国家,凭什么要我走!况且,我还要杀了凶手替父王报仇!”悲愤激昂的声音,是她的决心。“莫召奴,要走你自己走,我赫瑶才不怕!”

“别逞匹夫之勇,单凭你一己之力,如何能斗得过殿外大军?失了性命,也别提报仇之事了!”
疾言厉色的一番话,这才点醒极度哀痛的赫瑶。现下的险境已由不得他们再迟疑了。
“谁?”门外有人——
眼熟的身影缓缓迈入,对方在五步之距停下脚步。
尸老!
莫召奴惊见来者!他早该想到——他那一日阻拦他前去探视释断离,事态便已有所不对劲。是他疏忽了!
“是你杀了我的父王?我父王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背叛他!”情绪激动的赫瑶幸遭莫召奴从后适时拉住。
“我本是舒海国遗臣,为了复国,本就不惜任何代价。公主,你还是与莫召奴速速离开吧!这是上一代的恩怨,与你无关——”
“你说什么!”赫瑶险些有股动手的冲动,才一回头,却见莫召奴摇头示意。
“赫瑶公主,你走吧!你可以到中原定居,别再回到大漠来了。朝廷中勾心斗角的日子并不适合你。”
相对于尸老的语重心长,莫召奴倒是显得益下沉默。对国家的忠,对赫丹王的义,他想必是难以两全。刺驾,放行,自是经过一番挣扎。
“我们走吧!”莫召奴此时心里亦有了打算。
事到如今,赫瑶即使心有不甘,迫于情势,她也只能默默随同几名贴身侍卫与莫召奴一同藉由皇室密道离开,离开,她的国家。
临行前——
“尸老运千古,莫召奴只有一句话奉劝──藉助“外来势力”复国,对于日后只会给你们带来更大的包袱。希望你们日后,好自为之。”
尸老没有开口辩驳,仅仅沉重的叹了口气。待莫召奴一干人离开后,他便自语喃喃起来。“该来的,总是躲不过啊!”
*     *     *
人世几回伤往事?山形依旧枕寒流。从今四海为家日,故垒萧萧芦荻秋。
恰安定不久的大汗一夕变天,如今再度面临改朝换代的新气象。
屡逢劫厄的释断离,更回原族名——舒沐瀚,在几经波折之后,终在众人的协力拥护下,荣登极位——
“莫召奴,你可以不用管我了。。我既失权,你与我的约定也就不算数了。”在国境与中原的交界处,沉默许久的赫瑶突然开口说道。
“走吧!”莫召奴听见她这般任性的话,倒也不以为意。
“我说的话你难道没听见吗?”
“明明就是很聪明的人,为何还说出这般任性的话来!”见赫瑶沉默,莫召奴续道:“公主可是怀疑莫召奴的人格?”
“不是。我没有这个意思!”她是害怕,害怕若连莫召奴都离她而去的话,一无所有的她,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莫召奴浅浅笑道:“你放心吧!我既然受你父亲托付在先,就不可能在此时此刻弃你而去。”
“我……”赫瑶羞愧的望了他一眼,才又呐呐致歉道:“对不住……因为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一时之间已经乱了方寸……”
看到心高气傲的赫瑶低声下气的放低身段,莫召奴也只能苦笑回应。“无妨,一切就等回到中原之后再说吧!”过了这隘口,便是中原了。他思念的望向故土——
中原的锦绣河川令人何其怀念。那儿,有他眷恋的家园,也或许,有正等着他还巢之人……
曾耳闻心筑情巢有如世外仙境,怎么,眼前竟会是这般凄凉萧索的景象?
触目所及,足履所经,遍地皆是肆火烧燎的痕迹。赫瑶诧异的望向月下的悒然的俊美侧脸。异常的静默,是莫召奴对此景此情唯一的解释。
“心筑情巢……”俊秀的眼眸扫入满园颓木荒凉。“我回来了。”深吸了口气,这是,家园尘封的味道。
数起波澜的心若也能连同风平浪静的话,那他宁愿就此荒烟伴孤月,无情江湖上,从此不会再有心筑情巢的存在。
他深刻体会到世事变化万千,谁又能对时间有多大的执着?人生说长不长,其实俯仰天地溜烟即逝。因不知足,所以常常不知不觉亲手摧毁拥有的幸福。如今的自己,可能恰恰也是这类人吧?

既然记忆会在脑海里划下痕迹,那么在生命终结之前,他至少得让一切画下句点。他可不想,连遗憾也带进坟墓里头。落寞的笑容挂在脸上,“公主,我们走吧!”月下的莫召奴,浑身散发出一种诡谲的气息。

望进那样的神情,心绪错落的赫瑶不禁迷惘了——
莫召奴,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似迷雾,让人捉不着边际。她按捺下心中的疑问,催步追上他,“咱们上哪儿去?”
“秋水宴。”他想——
如不曾踏出红尘,他便不会为红尘所扰;如不曾踏出心筑情巢,那或许他今日尚能保得无情无欲的清静。天若有情天亦老,他莫召奴又何须与世沉浮?
待一干人渐行离去,是风撩起黑发长扬,也是风送拂嗓音低抑轻奏。岂知漫漫黑夜卷起心筑情巢满目凄凉,却怎么也卷不走,如昔的紫衫飘动……
*     *     *
“启禀凤昭容,署内外有人求见。”
“谁?”端丽的容颜仍专注于案上,公式化的询问却得到了个久违的名字。
“莫召奴。”
原来莫召奴将赫瑶暂且安置在秋水宴之后,便启程前往天朝署。
今天朝署内,“你不怕我出卖你?”凤昭容半信半疑的自莫召奴手中接过黑绢,卷长的羽睫扬起两泓秋水凝视着那张浅笑的容颜。
“你不会的——”莫召奴见对座之人蓦地起了身,又续道:“再者,我不想与东瀛之人再有所接触,你不愿帮我吗?”
“我为何要帮你?”大开的门扉,夕风卷起凤昭容纱袖随之飞舞。
“此事关系到中原武林的安危,而天朝署向来游走中原东瀛两方如鱼得水当然是不二人选。该如何抉择,就全赖你凤昭容的智慧了。”
“可良禽总择木而栖不是吗?”姣美的唇形弯弯如弦月,凤昭容素手轻挥风袖开落似花。
“若照这样看来……”泥金折扇不改惬意的轻抵肩窝,莫召奴似不以为意,“中原的木质可坚固多了。”
风迎面,是时候了——
“我得告辞了,吉祥天也该收到消息了。”
离去的背影,无端撩起愁绪几多重。“你,见过九锡君吗?”十指蔻丹扯住纱袖,搁浅在凤昭容眸底的,是掩不去的想念。
“离开中原之前,曾见过一面。”莫召奴略略瞥了她一眼。看来她依然……
“凤昭容——”
“嗯?”
“我想,他也会希望你平安的——”
“是吗?”
“因为东瀛绝对不会信任异邦人。文诏之事,就拜托你了——”
出天朝署后,莫召奴暗暗挂念起被自己安顿于秋水宴的赫瑶公主。“舞造论应是值得托付之人吧?让赫瑶暂时栖身秋水宴,总好过跟着自己奔波劳碌。
“嗯?”前方隐约可见,一道看似久候的身影不动如山。
很显然的,是杀气!
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欲一探究竟的莫召奴快步趋前,在与对方照面的刹时,他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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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署之内,又是另一波暗潮汹涌——
“凤昭容,据闻莫召奴曾到此?”
“何须明知故问,你的手下不是回报得一清二楚。”案前的凤昭容,头抬也不抬,执笔之手毫无停歇之意。
“哼!你少对我话中带刺!”吉祥天柳眉一挑,削长的手指几乎捏碎凤昭容细致的下颚。
“我是什么身份?不过是你的一颗弃子。”
挑衅的口吻,虽触怒了吉祥天,但她仍是不以为然,“他来此所为何事?”背对凤昭容,指尖优雅的挑起肩前一绺银发。
“把你朝思暮想的文诏交待给我。”凤昭容自袖中取出黑绢,作势欲递给吉祥天。
“哼!吉祥天不是易欺之辈。”送上眼前的文诏,吉祥天瞧也没瞧。一举挥落的手尚停留在半空中的时候,“凤昭容,莫怪我没警告过你,凡违逆我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那莫召奴便是最好的例子!”

“喔?我倒见他还活得好好的。”凤昭容泰然侧下身子拾起黑绢,对她的话似乎相当不以为然。
“剿了舞造论的秋水宴,我看他能快活到哪儿去!”冰霜之姿是雍容不可侵犯的,但笑容却美得诡谲。
“你可真毒。”
“连番好戏就要上场了,我不希望你错过——”
待吉祥天离去,凤昭容自言自语道:“枉你机心算尽,却也算不出这文诏之真假。莫召奴想必是早已料到你会有此一着,所以才会大胆将文诏交托与我。”
*     *     *
月上弦,幽幽勾出相思的形状。
疏林内,有清风冷冷吹拂过身,却怎么也浇不熄骤喜的心。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莫召奴望着眼前伟岸熟悉的身影,眼眶不禁酸涩起来。他举步趋前,正当指尖即将碰触到对方身躯之际——
“嗯?”对方竟然犹疑也似的退后了一步。
“怎么了?”莫召奴略疑的止住步履,何以眼前熟悉的轮廓里,却是一双陌生的眼神?毫无防备的问询,却在男子挥起拄地长刀之后溅落飞尘愕然作结。
他忽觉眼前银光乍闪,再低下头去,贴上心口的掌心已然染满了鲜血。不可置信的抬起眼来望着身前面无表情的熟悉脸孔,深刻感受到的已不仅仅是刀刃没入胸口的痛楚,还有—— 

“为什么?”浮掠眼底的不是惧怕,而是心死的凄绝。 
男子状似不耐的甩去刀上血迹,更跳开与他格出了一段距离。
他疑惑的抬起眉毛。
“因为有人要你的命。”
第八章·折翼鸟
踏入秋水宴的地界之后,便净是一片兵荒马乱。九锡君一触及这光景,心中不免起了几分焦急。
“秋水先生呢?”匆忙之中,他胡乱拉住一人问道。
“不知道!不明大军突然涌进而进,秋水宴众人一时抵御不及,慌乱中,大伙也就只能各作鸟兽散!如今我也不晓得我家主人如今身在何处……”该小仆一答完话,便神色慌张离去。

“九锡君——”
忽闻有人唤声,九锡君下意识回头一探。此时自凌乱的屋内,蹒跚的走出五、六人不等。是舞造论的家人和家仆,还有,赫瑶公主。“你们?”
未待他开口,来人便抢先将之前的情况作了一番描述——
“这样说来,秋水先生是追赶着刺客去了?”
“是啊!怎知主人一离宴,大军便蜂拥而进,我们一时之间抵御不及只好先行撤退。”
是调虎离山之计!
对方明知舞造论定会为御敌而追赶出秋水宴……只要一待舞造论离府,刨除秋水宴势力之事便显的轻而易举了,但,为何下手的对象会是向来与世无争的秋水宴?
“我看出那些人之中,有一半的人是来自大漠,都是我的缘故才会连累秋水宴……呜呜呜……”一想到牵连了好心收留她的秋水宴,赫瑶不禁满怀愧疚而涕泪涟涟。

“公主且慢伤心,众人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吧!”九锡君边轻声安慰赫瑶,心里头边想道:“叛军若真要斩草除根,在大漠时就早应该动手了。又怎会等到今日?难道,此波的行动又是针对着召奴而来?吉祥天,会是你吗?”

“但,若莫召奴回来寻不着我们怎么办?”惊魂甫定的赫瑶连忙提醒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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