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浮尘)(第三、四卷)+特典——坊七瞳
坊七瞳  发于:2010年09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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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三:此情可待成追忆

1.你还嫩啊,日昭

宁王出京,昭小爷也跟着蔫了。

内阁每天早中晚三报,昭小爷就守在坤宁宫里,一边粘着他爹一边等着听第一手消息。

梁皇后被腻烦了,发威将人直接遣回王府,于是昭小爷只能守在后花园里等二手传报。

园子里的牡丹一一谢了。昭小爷的心情也和满园子的花枝子一样衰败。

卓然摇摇扇子,慢吞吞迈进亭子。

昭小爷瞥过一眼,无力地趴在桌上,“姓卓的,你来讨打么?”

“在下只想关心王爷。”卓然说着,选了个风景不错的地方坐了。

“姓卓的,说个能骗人的来听听。”

卓然淡然一笑,“在下真心仰慕王爷。”

昭小爷哈哈干笑两声,翻了一个白眼,“姓卓的,我哥和我都清楚你心里的那个人是凌栈。你一而再地说谎,不觉得自己傻么?”

卓然张开扇子摇了一摇,摇出一缕春风,“谢王爷指教,‘夫市之无虎明矣,然而三人言而成虎。’在下以为说的次数多了,或许就有人信了也不一定。”

“你以为那人会是本王?”

卓然笑而不答。

杨日昭哼了一哼,“你希望那人是凌栈。凌栈对你死心,然后死心塌地对我哥投怀送抱。”

卓然只摇一摇扇子。

“姓卓的,”杨日昭站起来,亲切地拍了拍卓然的肩,“既然本王又一次看穿了你的心思,一定会不余遗力地坏你的好事。”

杨日昭心情大好地穿过碧绿的牡丹园子,准备直奔翰林院。

卓然放下扇子,紧跟着他快走了几步。

杨日昭闻身回头,卓然趁势一抱,两人咕咚一声翻滚在地上。

昭小爷双手撑地,被姓卓的拦腰死死抱住。

杨日昭沉起脸,“姓卓的,你又搞什么?”

卓然微笑,柔声说道,“王爷英明,可惜只猜对了一半。”

杨日昭立马抖了一个。姓卓的虽然长得不错,但昭小爷实在受不起他的媚眼。

昭小爷想爬起来,姓卓的再顺势一翻,两人又滚在路上,昭小爷不幸地被压在了下面。

卓然又妩媚地笑了,“王爷,知已知彼方才百战不贻,王爷不想知我么?”

昭小爷再恶寒一个。这姓卓的简直就是一人不人妖不妖的人妖。

杨日昭先平静了一下心情。

然后他端出一个王爷应有镇定与机智,面无表情地命令道,“讲。”

“好。”卓然痛快地应了,“禀王爷,在下不止要凌栈相信,更要大祁那些善于逢迎溜马的官商相信。”

昭小爷听完,只哼一声,“那你找错人了,你既不该找我哥,更不该找我,而应找老二。”

“在下的看法却与王爷相左,且不论人品、才智,只凭身世,在下就应追随王爷。”

杨日昭闭了闭眼。昭小爷从小就长在皇后的身边,所以从小就对那把金光闪闪的椅子乏情寡兴,若不是父皇执意扶持老二,昭小爷又偶尔争强好胜……只是偶尔偶尔罢了。

卓然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杨日昭又张开眼。

卓然正附在他的耳边说话,“在下回来,是向某几人讨债的。在下天命不过二五,只要讨回这笔血债,在下足矣。”

杨日昭不信地笑了。

姓卓的两个王爷来回折腾,还招东惹西地四处活动。姓卓的嫌自己命长肯定是真的,但姓卓的绝不像个活不出五年的病鬼,此话至多半真半假。

昭小爷偏了偏头。

姓卓的确实挺不错的,不但长得好看,而且连说谎都能坦坦荡荡。

昭小爷慢吞吞地伸出手指,学着话本里的模样,先轻轻蹭了蹭姓卓的脸,又卷起一络头发,故作冷笑,“你的仇,本王凭何为你而报?”

“因为在下的仇人,是二殿下的拥趸。”

“那你还真是找错人了。你应该去迷我二哥,然后吹吹枕边风。”杨日昭推开卓然,坐了起来,“你吹枕边风一定不错,要不要本王帮忙送你进宫?”

卓然拱了拱手,“多谢王爷。只是在下爱慕的人是王爷。所谓一仆不侍二主……”

杨日昭爬起来,点了点头,郑重道:“嗯,姓卓的,本王也喜欢你。”

杨日昭赶紧出了园子。

***

自从几位翰林院的高官被小刘大人参去书库整理书籍,翰林院的春天就像刚刮过秋风一样地萧瑟。

昭小爷披挂着一身普通长衫,打扮得像个太学生一般闯进书库。

自从宁王府回来,凌栈就负责总理书库,小凌大人刚整理好明日的诸般事宜,此时正坐在自己的桌前发呆。

桌上的那张纸他已经看过许多次了。

凌栈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他退一步,宁王反而要跟上一步。自己和卓然的事王爷是知道的,卓然的事王爷也是知道的,而这张调令也一定是宁王托了江中书甚至梁皇后才得到的东西,宁王何必要大花心力去做些费力不讨好的事情?

也许冲动过了,事情也就淡了。

凌栈轻轻揉了揉额角,闭目小憩。

杨日昭轻手轻脚走来来,也掂起这一张纸。

调令简洁明了,一目了然。昭小爷看得心痛,大哥居然也有隐瞒他的事了。

调令被重重拍回桌上。

凌栈一惊,匆匆张眼。

昭小爷用力一抵,楠木书桌一声闷响,正将小凌大人卡在桌椅之间。

杨日昭一脸阴霾,“这是怎么回事?”

凌栈咳了咳,忍住胸肋间的钝痛,“回王爷,是宁王交与下官的调令。”

“我哥给你这个做什么?”

“下官也正迷惑不解。”

昭小爷皱了皱眉。

凌栈的一双眼清澈见底,不是在说谎。虽然对着昭小爷有些惊惧,骨子里却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平和。

杨日昭望了许久,叹出一口气,看来大哥是真喜欢这个人。大哥喜欢的人,昭小爷也应该喜欢,因为大哥喜欢。

杨日昭拉开桌子,扶了扶凌栈,“适才本王莽撞,可有伤了小凌大人?”

“回王爷,没有。”凌栈一手取过调令,另一手拉过桌上的薰炉,将纸角探了进去。

纸角卷上了红光,剌眼地一闪。

杨日昭如梦初醒,飞快地夺过调令,气愤地吹灭那一片飞灰,“我哥的心意,你怎么能就这样付之一炬?”

凌栈垂头笑笑,“福王应该也知道卓然与下官的事情。宁王于下官有恩,下官不敢忘恩负义。”

纸角再次被伸入炉中。

先是一点儿腥红,然后烈火炎炎,最后化成一小堆细灰。

凌栈仔细地收好灰烬,坦然望向日昭。

杨日昭错开了他的目光,“别让我哥知道。还有——卓然确实不是个东西,我哥希望你忘了他,你就忘了他吧。”

杨日昭转身出门。

转过两进房院,迈进一间花厅。杨日昭看着四下无人,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昭小爷本想破坏凌栈和他哥的感情来着。

昭小爷想出一大番说辞,到最后居然变成:要喜欢小凌大人,因为大哥是真的喜欢小凌大人?

昭小爷捂着红肿的脸,坐在椅子里发呆。

他好像还劝了凌栈要对卓然死心。

对,是劝了。不但劝了,他还搬出了大哥的名号。

昭小爷跺了跺脚,又赏了自己一个响亮亮地嘴巴。

太无奈了,昭小爷无限感慨。

今日糊涂,昭小爷要找个人醒脑。

人选无二,就找姓卓的。

姓卓的似乎也有了那么一点儿灵犀,居然赤条条地躺在床上候着昭小爷的大驾:“既然在下爱慕王爷,王爷也喜欢在下,在下以为,适时更进一步了。”

2.终于那啥了那啥……

杨日昭谔然地看着,傻了。

不,不是昭小爷傻了,是姓卓的傻了。昭小爷转身迈步,洗澡去先。

昭小爷的爹教过昭小爷,“谋定而后动,事遇缓则圆”。凡是不知道咋办的,赶紧先找个借口开溜,等想明白了再回来,总之不能随随便便地被人耍了。就算被人耍了,也要被耍得有难度,被耍得尽量少吃亏。

昭小爷的爹是昭小爷的偶像,昭小爷对他爹的话深信不移。

昭小爷闭上眼,水气暖洋洋地笼在身上,蒸进筋脉。

杨日昭伸了一个懒腰,一边泡澡一边琢磨怎么应对姓卓的家伙。

上次那招不能再用了,用了只能被姓卓的笑话。

而这一次么……昭小爷猛地张开眼。

姓卓的居然自己来了,居然大剌剌、赤条条地破开水,也迈进了池子?

昭小爷怒了——昭小爷不发威,姓卓的就不知昭小爷脑袋上也顶着一个“王”。

杨日昭站起来,擒着卓然的肩膀将人甩了出去。

卓然顺势滑了出去,一个趔趄停在了地砖之上。

湿发漆黑,滴着水,凌乱地沾在光洁的身上,黑白分明。

杨日昭支着下巴趴在池边,认真地看了起来。

卓然微微一笑,挑了挑眉毛,“王爷觉得好看么?”

杨日昭一声冷哼,又转回去泡进了水中。

卓然好不好看,昭小爷懒得想。

昭小爷只是想起若干年前,他哥第一次见凌栈的情景。凌栈浸在水中,也是这么一副湿漉漉的模样,似乎,很好看。

杨日昭蹙着眉,极力回想当时的模样。

卓然走近一些,杨日昭却站了起来,“别动。”

日昭半浸水池,湿发漆黑,凌乱地沾在身上。杨日昭半垂着头,漆黑的睫毛挂着细小的水珠。目光透过睫毛向上望向卓然,冷霜一闪而过。

“姓卓的,”杨日昭笑了起来,“你觉得本王和凌栈,哪个更好看?”

“当然是王爷。”卓然抱住杨日昭,一起扑进水中。

***

水池里咚地一声巨响,水花漫天。

昭小爷一脚踹开抱着他的人,又狠狠踩了卓然一脚,这才爬上岸来。

水面花影浮动。

姓卓的终于冒出水面,水珠沿着脸孔滑下,折射着微弱的光。

杨日昭盘腿坐在岸上,“姓卓的,我哥给了凌栈一纸调令,随时都能去我哥的治下高就,可凌栈却给烧了。”

此事不足为奇,因为那就是凌栈的风格。

卓然露出笑,声音暧昧不明,“春宵千金,王爷莫要提他。”现在绝不是谈论此事的时机。

杨日昭翻出一白眼,“姓卓的,别玩花样,认真回本王的话。”

那便回话,卓然没什么执着。

昭小爷还是小屁孩,解不得风情,自己配合他才是上选。

卓然走近一些,端正颜色,“王爷想问在下什么?”

“你说,”昭小爷支着下巴,神色慢慢黯淡,“我哥要是知道了,会不会很伤心?”

卓然安静地坐了他的身侧。

日昭把下巴垫在膝上,偏起头,蹙着眉毛沉思。

卓然扯过两条丝绸,一条披在自己身上,另一条则裹在了杨日昭的身上。

日昭看着池水,一脸迷惑,“姓卓的,你说喜欢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

“总想着他。”

“还有呢?”

“想抱他,想亲他。想看到他笑。”

“是么?”杨日昭冷冷一哼,踢出一蓬水花,“姓卓的,你对凌栈做的明明都是相反的事,你是不是就说不出骗本王相信的话?”

“那是因为……”卓然望进杨日昭的眼底,“因为在下如今爱慕的人,已经变成了王爷。这些事,在下只想对王爷做,而不是对凌栈。”

杨日昭不屑地笑了。

卓然偏过头,轻轻贴上了杨日昭的嘴唇。

手指插进头发。

嘴唇被细致地舔过。

杨日昭张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姓卓的满嘴谎话,居然敢玩真的?

昭小爷震惊了。

昭小爷要挺住,绝不能就此输了。

卓然闭着眼,杨日昭也闭上眼。

卓然依旧流连他的双唇,杨日昭也不客气地捧住卓然的头,吮住卓然的嘴唇。

但,只要姓卓的胆敢再把舌头伸进他的嘴里,昭小爷一定叫他下辈子都说不出话!

卓然识相地适可而止。

手指滑过身体,不知摸到了日昭的哪里,筋舒骨酥。

杨日昭定了定神,压沉声音,“姓卓的……”

卓然将手指压到了他的唇上,“不要说话,”暖风吹进耳朵,“在下教王爷,怎么变成男人。”

“得了吧。”杨日昭一把推开卓然,满目鄙夷,“真这么简单还读书做什么?也不必习武了,只要送个人,天下岂非尽是英才?”

“当然不是。”卓然板住脸,伸指点住日昭的额头,“读书,是让这里变成男人,知古通今,”

手指慢慢下移,停在日昭的脊背,“习武,是让这里变成男人,扛起天下脊梁。而在下要教的么,”卓然将手指移到日昭的心口,“是将这里变成男人,守护所爱。”

“你都做不到,又如何来教本王?”

“因为在下不是王爷,在下守不住的,王爷却可以。”

杨日昭打了他的手,“姓卓的,你凭什么以为本王会替你看顾凌栈?”

“不是凌栈,”卓然埋头含住了杨日昭的耳朵,“是王爷,宁王。”

杨日昭默了。

就算老二真的一脸恭和,他身后的那些人却不见得都是好人。

耳朵上又热又痒,被湿漉漉的舔过。

还有细小的,一丝一丝的痛感,像被小狗小猫小耗子给咬了一样。

昭小爷越想越笑,卓然就像一只大狗,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摇来摇去的尾巴。

卓然爬起来,撑在日昭的面上,严肃地板起面孔,“王爷觉得很好笑么?”

昭小爷直言不讳,“好笑。”

卓然趁势捏住了日昭的下巴。

嘴唇堵住了嘴唇。

不知名的液体渡进杨日昭的嘴里,热辣辣地滑下杨日昭的喉咙。

杨日昭惊异地张大眼,卓然的脸在眼前慢慢变得模模糊糊。

卓然似乎在笑,声音也时近时远,“王爷,开心么?”卓然埋头吻住他的嘴唇,“这是小荻秋最好的酒,花酒~”

酒的热气从肚子里腾起,钻进经脉,手软脚软。

杨日昭闭上眼,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

眼前的景象渐渐扭曲,偏偏只有卓然的脸清楚得连发梢眉角都分毫毕显。

杨日昭甩了甩头,越想清醒却越迷糊,杨日昭一翻身,将人压在了身下。

身体间的摩娑似乎减退了些许的冲动。

卓然摸索着,拉住杨日昭的手。

手指绞着手指,在身体上慢慢划着圈。

杨日昭埋下头,垂在卓然的胸口。

卓然咬住嘴唇,闭上了眼。

细碎的、湿漉漉的头发慢慢擦过皮肤。

手指握着手指,不断地用力、用力。

手指紧扣着手指,绞着头发,纠缠、纠缠。

汗水沿着皮肤,沿着发梢滑下。

杨日昭停下来,重重跌在了卓然的身上。

“王爷,还好吗?”

杨日昭一言不发地拉过绸被,盖在自己身上。

腾腾的热气被笼进狭窄的空间,热得似乎能炙伤皮肤。

卓然侧了侧脸。

黑亮的头发恰好掩藏住一张看不见的脸,只露出些许纤白细腻的皮肤,似花非花,似雾似雾,蒙蒙胧胧地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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