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鬼师兄————画青竹
画青竹  发于:2010年09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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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终于开了,他沉着脸走出来,环顾下四周,整个寂静冗长的廊道里连个鬼影子也没瞧见。

“妈的,这龟孙子跑得倒挺快!”

廊道的尽头就是他们学院的试验室,灯没亮,门也是合上的,此刻并没有人在里面。

林笑师兄……两年前死在了试验室。

......刚拿起火柴盒,那酒精灯就自己亮了……其中一个觉得有人控制了她的手操作。

不知为何,望着尽头处暗淡光线下的试验室,方柏突然想起了关于试验室的传闻,脖子忍不住颤了下,随即打拍了下自个额头,哑然失笑。

“我怎么也变得这么神经了。”

回到办公室理完报告后,已经十点半了。晚饭似乎没吃饱,胃感觉到有些空了,方柏在回去的路上,进小卖部买了几桶方便面。

回屋后烧了点水,将面泡上。

可当方柏洗好了筷子出来时,居然看到他的方便面桶翻了,汤正顺着桌腿流至地面,几根面条可怜兮兮地挂在桌角。

整一惨不忍睹的画面!

方柏气闷,只有拎起面桶,甩到了外头垃圾桶里。

他用剩下的开水再泡了桶,暂先搁在地上,接着收拾了下洒满汤面的桌子。

可收拾完后,方柏又看见了一幅他几分钟前刚看过的画面,当场就气得他将手中的抹布给甩了出去。

那桶面居然又翻了!

他今天就这么倒霉?

方柏直觉事情有点不对劲。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他还就真不信他今晚连个方便面也吃不上。

把最后一桶面也给泡上,方柏眼睛死死盯着面桶,他倒要看看这面桶是怎么平地摔跟头的。

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很快,方柏就看见那安静立在桌上的面桶突然踮着圆底端渐渐倾斜。瞪大了眼睛瞅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方柏大惊失色的同时,在快要溢出汤的关键时刻,条件反射性地快速伸出双手稳住了面桶。

终于,方柏这下隐约明白些什么了。

“哪位朋友,我和你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何必这么捉弄我?”方柏表面沉着,心里头却打着鼓。

还真让那老头给说中了,妈的,他怎会招来这玩意的?

没有任何声音响起。方柏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疯了!

若真疯了,他就不是方柏了。端起最后一桶面,他静静地吃起来。

洗漱后,直至躺在床上入睡之前,都再没发生过任何异象。

第二天醒来后,回忆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对他来说就像一场梦。可接下来的几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令方柏彻底意识到了这根本就不是做梦。

当他一个人坐下的时候,椅子会莫名其妙地跑开,让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当他一个人上厕所的时候,门再次重演打不开的场景;当他在住处洗澡的时候,控水开关会突然转向了最右端,淋他个透心凉;当他写东西的时候,总会在他要保存之前,电脑突然重启。

方柏在遭遇四天种种幼稚之极的恶作剧之后,经他冷静思考,大致得出了个结论,就是这东西应该与他没什么深仇大恨,洗澡的时候也只会用冷水捉弄下他。若真想害他,弄个烫水下来,他就能掉一身皮了。

虽说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但就算是圣人也难以长时间容忍这一而再再而三的捉弄。所以,方柏烦透了,他已没耐心陪这东西玩他的鬼把戏了。

六点的时候,方柏去了那晚经过的广场。到了那,没看见那老头,他掏出根烟来坐在石椅子上耐心地等着。直到七点半的时候,他才看见一个微微佝偻着背的老头从马路对面走过来。

4

老头看见他,有些得意,“哟,来了呀!”

方柏不愿就此跌了面子,斜着眼睛瞅着他道:“我那十块钱可不是白给的。”随即,大致地叙述了下近几天发生的事情。

听完,老头笑道:“看不出你还挺胆大的,换了一般人,早就吓跑了。”

方柏横他一眼,“不然怎么办,总好过被人笑孬种吧。这种事情换了之前的我也不信,何况别人。”

老头听后嘻嘻一笑,打开了个颜色发旧的旅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都抖了出来。

方柏看得眼睛抽搐了下。

最先掉出来的是几本旧得发了霉味、一看就是算命之类的书,接着,电视里才能看见的铜镜、铜铃、黄色的咒符、佛珠、木剑以及不少零零碎碎都叫不出名的东西“哗啦啦”地一股脑全倒在了他翻出来的一块黑布上。

敢情这老头还挺专业!

方柏看着老头挑挑拣拣,最终递了两样东西给方柏。

“这怎么用?”方柏有些嫌弃地看着手里的物件。

老头指着那画了个黑色八卦圈的黄纸符叮嘱道:“这张符贴门上,这样他就进不了屋了。”

“这块木头锥呢?”

“你别小看这块桃符,它可是鬼的克星。只要往那鬼的心窝口一扎,准叫他魂飞魄散,扎在了其他地方也能令他元气大伤。你随身携带着,保证那鬼不敢近你身。”

方柏心下思量着,那东西似乎也没多坏,顶多搞些恶作剧而已,倒没必要灭了他。

“我都看不见他,怎么扎啊,往哪扎啊?”

闻言,老头恍然大悟,“啊,对对对,差点忘了。”说着,他从自个手上脱下个铜镯子。

“这可是祖上传下来的,戴着它能让一切鬼物在你眼前显形。暂时借你使几天,过后你可得还我啊!”

方柏将几件东西收好,起身就要走。老头却急急扯住他。

“你还没给钱呢。”老头理直气壮地开口道,一脸的鄙视。

方柏歪着头说:“我可是给了10块钱的。”

“那只是劳务费,还有这符的钱和这镯子的租金呢。”老头的语气有些气呼呼,显然没料到对方是个抠门的主。

方柏略微一想,也对,就爽快地掏出了钱包,“一共多少钱?”

“八卦符50,桃符50,镯子租金算你100,一共两百。”老头掰着手指算。

“你还真敢开口要。”方柏抬眼瞥他。

老头辩解道:“人家道士驱鬼走个过场都得五百,你这算够便宜了。”

老头接过两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摸在手里爱不释手,一脸喜滋滋的表情。

方柏刚走开一步,突然拿出那个镯子端详着,上面刻了些奇奇怪怪的图案和符号。方柏突然问老头:“鬼一般都长什么样?”

那老头显得还沉浸在钞票带来的喜悦中,顺口答道:“我还没见过呢!”

方柏一听,愣了下,然后转身迅速地动了下手。

老头惊呼出声,“你干嘛抢我钱?”

方柏将夺回一张钞票塞进口袋,黑着张脸说道:“等完事了再付你另一半。”说完头也不回地朝学校走去,留下了满脸痛心的老头在原地干跺脚。

方柏吃完饭回到住处,刚打开门,就看到电视机里的蜡笔小新正光着屁股摇啊摇的,遥控器则被甩在了沙发的角落。

他奶奶的,这东西还把这当自个家使了。

方柏压下怒气,从抽屉里拿出个胶棒走回玄关处,不动声色地掏出那张八卦纸符涂抹几下,“吧唧”一声就贴在了门板上。

很快,这符突然“哗哗”地抖动了几下,“砰”地一声巨响,门重重地自己关上了。

方柏掏了掏耳朵,捡起遥控器将电视机关了。

这下子终于清净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女房东的大嗓门,“小方,干嘛这么大动静呢,我家门跟你有仇啊。”

隔着门板,方柏大声回道:“风吹的呢!”

可当他刚转身朝浴室走去的时候,就感到屁股后面被人重重踹上了一脚,令他一个趔趄险些撞在墙上。方柏愤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他气冲冲地跑去开门。

“Shit!”方柏忍不住狠狠咒骂了声。

那八卦黄符不见了,离了七八米的垃圾桶旁边还漂着几丝黄色纸条。一猜就是那老女人干的。

算了,如今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了。从方才那一脚来看,那东西应该是动怒了。

方柏在外头踌躇了会,掏出那个手镯戴上。他本不想用到这玩意的,一是万一这东西长得太吓人,他怕看了日后有心理阴影。二是他有点抗拒可能还会看到额外的些东西,想想都厌恶。

正想着,只见门又“砰”地一声重重关上了,差点撞扁了方柏的鼻子。

方柏傻眼了,气得他倒抽一口气。

他妈的,他钥匙还在屋里呢。

这时,斜对面的女房东又出来了,生气地囔道:“小方,你今个儿吃错药了,我家门经得起你这么折腾吗,我告诉你,这房子你不住,还好多人排着队等呢。”

方柏只得陪着笑脸道:“杨大姐,您说哪的话呢,我刚出去倒了下垃圾,回来这门就锁上了。估计是没关窗户,风吹得呢。您看,我钥匙都落在屋里了,还得麻烦您开下门呢!”

房东给他开了门后,方柏道完谢就飞快窜进了屋,右手攥紧了桃符戒备地环顾着房间。

谁知,后面又是突来的一脚,并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屁股上。

士可忍,孰不可忍!这鬼东西一而再再而三骑到他头上来,不给他点颜色瞧瞧还当他是病猫呢。

这回,方柏有所有准备,他凭着感觉反手一抓,感觉抓到了什么,随后不管三七二十地扑了上去,紧接着,手里的桃符利落地扎了下去。

只听见“啊”地一声,然后一个夹杂着愤怒的陌生声音响起。

“你对我做了什么?”

方柏睁眼一看,一脸色苍白的俊朗小伙正紧紧地捂住胳膊躺在地上呻吟着,好看的眉眼间净是怒气和痛楚。

方柏眨巴着眼睛愣愣地看着身下的人,脑子就跟洗了似的一片空白。

这、这、这不是照片里的那个林笑吗?

5

原来这鬼东西真的是他!

不过方柏很快回神,就算名义上算他师兄,可这人都已经是个鬼了,他也就没必要再结交了。

思及此,方柏爬起来,冷冷地看了他几眼后又蹲下来,作势要拔出桃符。

“快!快!快拔了它!”林笑焦急地说着。

可方柏的手停在桃符上却不动了。

“你干嘛老跟我过不去?”方柏问,他总要弄明白这些天平白无故遭了这么多罪的缘由吧。

林笑恼怒地抬眼瞪他,“谁叫你欺负梦宜师妹了,我看不过眼,就教训了你几下!”

方柏冷笑起来,“敢情你还护花使者来着,不过一句话就让你折腾了我这么多天。”说着冷哼了一声走向浴室,不再理会他。

林笑急了,忙喊道:“喂,你回来,你先替我拔了这破玩意。”

方柏凉凉地扔下句:“你都有本事教训我,应该也有本事自个拔。”

“你这个混蛋,快给我拔了他,我可是你大师兄!混蛋!”林笑气急败坏地骂了句,然后才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等方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那鬼蜷缩着身体瑟瑟发抖,呻吟声已变得微弱之极。

方柏脸色变了变,一个箭步窜过去,使了点力气便将桃符拔了出来。不一会,那扎的小洞口就自动愈合了,这奇异的一幕让方柏不由地诧异了下。

“喂!好了吧!”方柏弯着腰拍了拍他脸。

这人,不,这鬼除了体温偏凉点,脸色偏白点,外加没点血色,这么看着,倒也不像个鬼。

林笑缓缓睁开了眼睛,朝胳膊上瞄了眼,发现那桃符没了。没多一会便像死灰复燃一般地忽然坐起来,抬起一脚就往方柏身上招呼。

方柏没注意,愣是被他踹了个人仰马翻。触地的姿势与每次被他挪走椅子时的下场几乎一样,这让方柏好不容易平息的怒气又迅速飙升。

这一瞬间,他惊奇发现,全拜这鬼东西所赐,最近几天的怒气和狼狈几乎比过去二十几年还多。

方柏迅速坐起来,趁林笑扑过来的时候,使劲按着他手,翻身压住了他,然后毫不客气地抬起一拳就往他肚子上招呼。

林笑痛呼一声,挣扎不开,变得恼羞成怒,只能用尚且自由的腿猛力踢向他。

方柏腿侧一痛,感觉到他的脚还在乱扑腾,忙用膝盖压住。

这下,林笑彻底动弹不得了,只能破口大骂道:“你这卑鄙小人,欺负小女孩的无耻混蛋,表里不一的禽兽,人模狗样的东西,我操你妈的,快放开我……”

一番折腾下来,方柏有些气喘,听到林笑口吐恶言,目光一下就变冷了。

他举起桃符,冷冷地威胁道:“嘴巴给我放干净点,是不是想再尝试下这桃符的滋味。”

林笑带着恐惧的眼神瞄了眼那把木锥子,自觉地闭了声,只在心里不断腹诽着解恨。

“老子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被别人这么着折腾呢,就因为你这么个鬼东西。我告诉你,以后给我客气点,不然我一锥子把你扎得魂飞魄散。”方柏嫌恶地推了他一把,接着站了起来。

林笑的脑袋瓜磕在了地板上,本想发作,待不经意瞟到方柏手中的桃符时,愣是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瞬间就蔫了,耷拉着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方柏用眼角余光瞥了他眼,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林笑忽然站起来看了方柏一会,却见方柏东收拾了下,西收拾了下,最后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兀自在那敲啊敲的。

完全、彻底地无视他,漠视他!

林笑哼着鼻子。可气!想他林笑什么时候被人如此无视过,自小就笼罩在资优生的耀眼光环下,人缘又好,老师和同学见了哪个不是笑眯眯乐呵呵的,如今居然被一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臭小子威胁和无视——等等,刚才忙着打架都给忘了,这小子怎么突然能看见他了,怪不得能还手了。

林笑琢磨了会硬是没想出原因来。

“哎!师弟,你怎么突然能看到我了?”林笑颠颠地蹭到一旁,打算改用怀柔政策。

方柏眼皮动也不动,“谁是你师弟。”

林笑笑嘻嘻地说道:“你啊,你不是周老师新招的学生吗,我是他第一届的学生,算起来你可是得叫我一声大师兄的。”说时,还凑过脑袋来看他的电脑。

“呀,在写文章啊,不错不错,真是后生可畏啊!”

听林笑大惊小怪地囔着,末了还来句“后生可畏”,方柏直觉好笑,遂嘲讽道:“后生?原来你已经很老了!”说完特欠扁地嗤笑了一声。

林笑的笑脸有些挂不住了,他自小的语文成绩都是勉强够及格分数,却还是逞强狡辩道:“我比你年纪大,叫你后生有什么不对的?”

方柏终于挪了下他尊贵的视线到林笑身上,问道:“你死的时候多大?”

“快二十三了。”林笑爸妈都是普通县城的工人,就让他提前入了小学。

“我今年都二十三了。”

“我今年都二十五了。”林笑有些得意。

方柏怪异地瞅了他一眼,极其不屑地说道:“都成鬼了,还计算什么年龄。”

一句话把林笑给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独自闷了会后,才想起话题给绕跑了。

于是,林笑又凑了过来,“师弟,我说你怎么能看到我了。”

方柏知道他今要是不给他答案,怕这鬼东西不死心缠他一晚上,便抬了下手腕说:“喏,一个老头给了我这个手镯子,戴上后就能看得见你。”方柏本想再加句‘摸得着你’,可话到嘴边时,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挺奇怪就没说下去。

闻言,林笑笑得宛若披着羊皮的狼一般,“是吗?师弟脱下来给我仔细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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