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奇望著靠在肖严卿肩膀上神志不清的蒙景,有些迟疑。
肖严卿看了看蒙景的样子,那原本就不怎麽有生气的脸先下更是一脸的憔悴。一时间,竟然有几分不舍。
於是抬起头来道,“你先下去吧。”
敏奇为难,“小的还得伺候陛下洗浴更衣。”
肖严卿解下蒙景的披风,“我来就可以了。你去吧。对了,把水和浴桶撤下吧,我和陛下去後院隔间的温泉池里洗。”
敏奇低头,应了声“是”,便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
纵是相思入骨──(下)
池子里水汽弥漫,蒙景依在池边,肖严卿只著了一件亵衣,站在水里,为蒙景擦身。
手指搁在蒙景背上,来回往复,指腹间的温度,叫人恋恋不舍。
“嗯……”手划过背脊的底部,接近股间,蒙景轻轻呻吟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声了,池子里的动静竟然就顿时静了下来。
蒙景转身,仍旧是那样直勾勾的眼神,肖严卿手里的皂荚团滑落在池子里,消失了踪影。
蒙景抬头,淡淡笑了起来,那笑容恍惚,好似几年前的那日,他站在偌大的景仁殿中,来来回回的赤著脚踱步,冰冷的感觉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里。
“蒙景……”
蒙景歪著头,继续笑。
肖严卿伸手,抚著那张含笑的脸,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那短暂的几年,腥风血雨,却是难得的快意。
他连夜赶赴肖府,只问了肖严卿一句话。
你可愿意帮我?
肖严卿仰起头来,也只说了一句话。
誓死追随。
那四个字,忠烈得近乎甜美,又好似一根软软的绳子,缠得他喘不过气。那含著笑说出的四个字,终是成了结。
回神过来,已然变迁。
“蒙景……”他又唤他。
“嗯?”只是还来不及多想些什麽,身子就直直的往下滑了去。
肖严卿一把扶住蒙景,凑了上去。接触的瞬间,只觉一阵冰冷。手指抵在腰腹之间,残存著屋外的冰冷。
蒙景闭上眼,不抵抗亦不多说一句,仿佛那一字半句,就会丢掉些什麽。肖严卿俯身,一手抽去蒙景腰间的裤带,亵裤被剥了下来。
光溜溜的立在池子里,蒙景低了低头,脸上立即红了一大片。抵在肖严卿胸口的手越发用力。
肖严卿却不理会蒙景细微的反抗,继续手里的动作,一把拽住蒙景的手,将其背在身後。
“肖……肖严卿……”蒙景呼喊道,却不知下一句该说什麽。
肖严卿也不顾对方说什麽,就把蒙景酒醉虚软的身子翻过去,压在池子边,从水里撂起刚才的裤带,把蒙景的手绑上。
蒙景的眉瞬时纠结在了一起,却只是死咬著牙的不再多说半句。
肖严卿的眉眼里依旧含著淡淡的笑,水汽弥漫之间,看不真切。把蒙景困在自己与池壁之间,身子紧紧贴著蒙景。
低下头来,舔去蒙景背上的水,一点点的温热和水汽散开。
“你早知道了吧。”肖严卿的声音不大,却低低地回旋在耳边散不去。
蒙景由於肖严卿的动作,不禁一阵轻颤,仰起头轻轻地喘息。眉间的那一点纠结越发煞人。
终於是忍不住了吧,也是……也是……这麽些年了,任凭是谁,都该被折磨得体无完肤了,纵然是他们。
下一瞬,蒙景只觉身子一阵沈浮,那温热的水好似尸毒,腐得他周身的疼。
虽说肖严卿动作不大,但在欲念面前却全然顾不得蒙景的身子,抬腿分开蒙景的腿,就屈指插了进去。蒙景吃痛,原本的喘息越发的急,声音都带上了一些颤抖,偶尔的呻吟,都好似呜咽。
等那里变得稍微柔软,肖严卿低下头,拍了拍蒙景的臀瓣,那白得晃眼的臀瓣在水里微微发红,中心的一点一张一合,看得都叫人觉得一阵的热。
扶著自己的东西狠狠刺了进去,丝毫不带怜惜。
只听蒙景“啊”的一声,整个人就趴在了池边,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死死地扒著池子,身子微微发著颤。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水里的那双腿,微微抬著,看著有种淫靡之感。
身子站不稳,肖严卿就一手扶著蒙景的腰,一手掐著蒙景的乳尖,越发的激烈。
蒙景只是死死咬牙,随著身後人的动作微微动著,整个人却疼得冷汗直流。
那疼痛好似把整个人撕裂一般,从两人的交合处渐渐散开。
熟悉而疏远的疼,叫人不禁想起十年前的那个夜。
蒙景……蒙景……
别叫了……别再叫了……
蒙景一醒,便发现整个身子疼得好似散架。肖严卿一手揽著他,睡得正熟。可惜他一动,那双漆黑沈静的眼霎时就睁开了,惯常的笑就爬上了整脸。
“陛下……”
蒙景皱了皱眉,却是一语不发。
肖严卿只披了一件单衣,靠在床边看著试图起身的蒙景。蒙景几次三番想起来,却终是未果。
肖严卿笑笑,爬到蒙景身边,“蒙景……”
蒙景皱了皱眉,“别叫我。”
肖严卿却好似叫上了瘾头,一声声地喊,“蒙景……蒙景……”说话间,已然贴得太近。
蒙景一把推开身边的人,“给我滚!”却不想牵动私处,淡淡的眉纠结到了一起。
肖严卿拉起缎被,把蒙景裹住,“还冷著呢。”
蒙景被这麽一抱,立即不动了,全身僵持在了那里。只听得肖严卿在耳边道,“我想,这大抵不是微臣的一厢情愿吧。”
蒙景抿著唇,一语不发。
总是这样的,他也是知道的。这十多年来,肖严卿凭什麽没有把他软禁起来,又凭什麽不选其他人做傀儡,又或者干脆杀了他篡位,他是知道的。
那是执念,一如当初,他看到落樱下的少年,心中起的那股悸动一般。
蒙景放开紧握著的拳头,慢慢闭起了眼。
肖严卿抱紧裹在被子里的蒙景,“就这麽抱一会儿吧,也乏了。”
蒙景睁眼,望著紧闭著的雕花木窗,心里微微刺痛起来。
过完年,整个皇宫里竟然都是一阵萧瑟的味道,雪纷纷扬扬下了几日,冻得人不想出门。
蒙景靠在窗边,看著窗外屋檐上的雪,面无表情。
肖严卿走来,笑道,“陛下再这麽下去,可真要成花痴了。”
蒙景转身,瞥了肖严卿一眼,“刘鹤连的事,你准备怎麽处置。”
肖严卿笑道,“盛世麽,没有外乱,必然是有内争了。他再怎麽意气风发,也不过是一介下臣,又何以为惧?”
蒙景低著头,心中默想,你也不过是一介下臣,嘴上却道,“这山河安定已久,经不起折腾。”
肖严卿勾起嘴角,有些莫名其妙,“是麽?”
蒙景直直盯著眼前的人,似乎要在肖严卿眼里找出些什麽来,却终究毫无所获。只得转身,“你先前不是还叫我当心他麽,怎麽现下又说要放著不管……”说了一半,又好似想到什麽,轻声接到,“算了,这些也我无关。”
肖严卿“呵呵”笑了两声,从後抱住了蒙景的腰。蒙景的身子立即一紧。
“放开。”蒙景的声音有些冷。
肖严卿抓著蒙景的手,用了些力气,根本没有放手的意思,再加上两人的身形本就差不多,此刻倒是成了僵局。
僵持了一会儿,蒙景抬手,拿手肘撞了肖严卿一下,立即分开了两人的距离。肖严卿捂著腹部,半笑的看著蒙景,“下手太重了。”
蒙景冷冷扫了肖严卿一眼,便转身走了。
原本也就这样了,谁也没想到事情会有变故。
雪融不久,就有人来报说妍樱病倒了。
这病来如山倒,溃不成军。妍樱又是病了有些时日之後才差人告诉了蒙景的。那阵子也正是多事之秋,蒙景忙著一些琐碎政务,又要应付肖严卿,竟然就那麽疏忽了妍樱。
不过几月,原本的偶然风寒就成了体虚气弱,最後竟然就那麽缠绵病榻,再也没起过。
若不是实在是思念成疾,也不会去打扰蒙景。妍樱躺在床上,看著这床的雕花纹路,心里一阵的疼。
这天大早,妍樱觉得周身泛著冷,对著身边的使唤宫女道,“去叫陛下来吧。”
宫女一愣,这陛下是说能见就见得到的麽?
妍樱从枕头下拿出一块手绢,里面包著一些银票,“去吧,陛下现下应该在端孝园。”
宫女只得依言而去。
这宫里面,要见皇帝当然不容易,纵然妍樱曾是蒙景的宠妃,但是三四个月未得宠幸,再怎麽也算被冷落了。
宫女经了层层关系,又递银子又求人的,才让蒙景知道了妍樱病倒了的这个消息。
原本伏案看著折子的蒙景抬起头来,一双眼毫无半点感情,声音都淡得出奇,“那现下情况如何?”
宫女看蒙景这个样子,哪里有丝毫怜惜自己主子的意思,心中不禁悲从中来,声音都抖了起来,“回陛下,已经……好些时日没起来了。御医也只是给药,却不说个清楚。”
蒙景又拿起折子,低著头道,“改明儿我会去看的,你先下去吧。”
宫女低下头,浑身冰冷的退了下去。
宫女一走,蒙景又放下手里的折子,仰头看著墙上的书画,是有些凉。
这天晚上,蒙景去了已经许久没去的秀禾那里。
又是一月,退了朝,肖严卿没有直接回府,而是朝著端孝园的方向去。
蒙景望著院子里已然凋尽了的梅花,有些呆滞。肖严卿来得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光景。
“陛下。”
蒙景转身,瞥了眼肖严卿,“什麽事儿?”
“来看看陛下而已。”
蒙景皱了皱眉,“看也看过了,没事就退下吧。”
肖严卿淡淡笑了起来,“真是冷淡呢。”
蒙景一语不发地转身,对著门道,“传膳。”
敏奇应了一声,就下去了。不一会儿,几个宫人就端著一盘盘菜进了屋子,小小的桌子上摆满了糕点和一些盘菜。
蒙景指了指自己手边的圆木椅,“坐吧。”
肖严卿依言坐下,望著蒙景,“最近食欲不好麽?”
蒙景指了指眼前的一个糕点,身边的宫人端起碗筷为其夹起递到他面前,“还成。”
肖严卿看著两边的宫人,“叫他们下去吧,我有话说。”
蒙景甩了甩手,两边的人安静地退了下去。
肖严卿起身,拿起刚才宫人拿来端菜的小碟子,“我替你夹菜,还要吃些什麽?”
蒙景摆手,“不了。”
肖严卿放下碟子,笑道,“难得能伺候您。”
蒙景冷著脸,“有话快说。”
肖严卿坐下,黑色的袍子及地,脸上仍旧是从容的淡笑,“听闻妍樱病重。”
蒙景看著眼前盘子里景致的菜肴,“嗯。”
“陛下不去看看她麽?”
“过阵子自然会去。”
肖严卿单手支头,“妍樱与陛下相识十年,恩爱之情也不是未曾有过,陛下纵使对她再没兴趣,在最後见她一面成全她唯一的心愿也不能麽。”
蒙景抬起头来,一双淡色的眸直直望著肖严卿,“你什麽时候连後宫的事儿都染指了?”
话到这里便僵住了。
肖严卿含笑夹起菜,吃了一口,“味道真是不错,果真是御膳房的东西。”
蒙景低头,一语不发地吃著碗里的东西。
肖严卿一进门,原本躺在床上的人便挣扎著起了,“陛下?可是陛下?”声音虚得模糊。
肖严卿走到床前,点了床边的灯,淡淡开口,“是我。”
妍樱仰头,望著眼前一身黑衣的男人,好不容易有了点生气的脸色一下子黯了下去。
肖严卿低头,望著床上的人,勾起另一边的帘子,“身子,可好些?”
妍樱半靠在床上,面无表情望著床上的雕花,冷冷道,“眼下这个样子,还有什麽好不好的。”
肖严卿瞥了眼妍樱的脸,心里也有几分不忍,“若是需要什麽,和我说也无妨。”
妍樱冷笑一声,惨白的脸愈发恐怖,“肖大人费心了。想必陛下还愿意施舍我一口棺材。”
肖严卿叹了口气,“权当是我欠你。”
此话一出,妍樱立时抬头,死死瞪著肖严卿,下一秒,却化作一个漂亮的笑,一时之间,衬著她那张惨白的脸,竟然有几分奇特的妖豔,妍樱一字一句道,“肖严卿,莫非你以为我还是你手下的棋子麽?”
肖严卿沈静地望著眼前的女子,一言不发。一段时间之後,肖严卿才开口,“你可是想见蒙景?”
妍樱原本的恨意立时消失无踪,垂著头,自言自语道,“见又如何,不见又如何……”
肖严卿淡淡道,“好歹也是一场夫妻,他对你亦是有情的。”
妍樱笑道,“有情?呵呵……自那件事之後,他便再也没与我同过床。七年了,所谓宠幸所谓情意,也不过是假象而已。”说道这里,就猛地抬起头来,眼神凶狠,“肖严卿,若不是你……若不是你……”
肖严卿静静听妍樱说完,自言自语道,“也是,你跟著他也这麽些年了……”
妍樱垂著头,捏紧了拳,咬著牙,指尖发疼,“肖严卿,你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弥留之际来看我,是来笑我还是来折辱我?”
妍樱抬头,刚才的病弱早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份怪异的杀意。
肖严卿不动声色地後退一步,“十多年了,我对他早无当初的恨。”
妍樱苦笑,“是麽……”
肖严卿不答话。
妍樱抬起头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散发著不该属於她的异彩,却也不过是转瞬之间,“我是知道的。”
肖严卿疑惑,“嗯?”
妍樱抬头,凝视著眼前的男人,眼里流转著眼神太过复杂,“你说的话可作数?”
“当然。”声音在空荡的屋子里尤其冷涩。
妍樱垂首,抿了抿唇,良久才又开口,“那我求你,莫再害他了……”
肖严卿低头看著妍樱,不说一句。
“他会这样,全是因你。你给了他世间莫大的耻辱,杀他骨肉,奸他妻子,夺他皇权,肖严卿,再也没有比这更残忍的了,是你让他变成现在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只求你,别再折腾他了……让他好好过完余下的日子吧……”说到这里,妍樱便哭了起来,凄凄楚楚的泪,叫人看著心疼。
“我是知道的……知道他不愿来见我的缘由,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也不想被他瞧见……”
“我答应你。”肖严卿轻声道。
妍樱靠在床沿,闭上眼,淡淡勾起嘴角,“你若是骗我,我纵是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肖严卿点了点头,转身,一袭黑袍沈静。
三月,春寒料峭。今年的春来的特别早。
那天清早,蒙景就被敏奇的一声叫喊给闹醒。蒙景皱皱眉,坐起身来,昨夜批改公文,著实累了,“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