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演义——万径人踪
万径人踪  发于:2010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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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然是十分配合地点头称是。为了提高自己的能力,离风的话绝不能不听。
离风见我神色疲惫,又叹了一口气:“我先走了,明日再来。你好好休息!”说完,将金狻猊唤了进来,抚慰一番,绝尘而去。
我泡着热水,心中有了一些疑惑,离风如此费事费力地教我练功,替我贯脉,似乎只是为了让我提高武艺,看不出什么明确的动机。还有,他亲我肚子是什么意思……
呵呵,管他三七二十一,大丈夫磊落而行,想也没用!我还是想想如何配合离风的指点,提高自己的武艺吧!
二十一、奔龙斩月
有了离风每日的贯脉和高屋建瓴式的指点,在不断的切磋下,我的鞭法在春去秋来的时候已经有所成了,内劲也有了离风所说的收发自如的意思,进出房间再也不需要借助吊环。
最可喜的是与离风过招时,他赤手已经没有那么容易攻破我的防守轻易夺鞭了。
离风也经常带一些类似药丸的东西给我吃,估计都是些固本培元的。他大概也知道我在武艺没有提高之前不愿再见故人,卯了劲想重塑自我,所以也从不提成王军中之事、今言之事,只是日复一日地教我练功,我自然也不去问。
秋汛很快来到,今天,厉江江水暴涨,离风看着江水若有所思。
“尘儿,你的鞭法练的差不多了,所差的是内劲偏于单薄,我想让你到水中去练功,借助水力的冲击来激你自身内力相抗,等内劲再略略浑厚些,我想你就可以练习刀法了。你还没有长刀,你看是我帮你从军中挑一把,还是你自己用这窑炉锻一把?”
和离风相处久了,也了解他其实就是生就威严的气势,其实并不怎么可怕,也可能是武艺提高了之后,胆气自然而然跟着壮了的缘故,我渐渐能自如地和他相处。
“我曾在离此处不远找到过一处幽谷,内有瀑布深潭,练功极是合适,不若待一会儿一起去看看。至于长刀,我想还是趁这几日练习内劲之余自己锻一把,趁手一些。”
跟今言处了这么久,平日也见他打制过无数东西,基本的方法、程序还是会的,长刀的难度没有锻剑那么大,还是自己来吧!
“那明日我就给你带些材料来,现在先去看看你说的地方吧!”离风很干脆。
随我来到潭边,离风眼中一亮,立即飞身在四周山峰上奔走了一圈,仰天长笑,我有些莫名其妙。
离风拍拍我的肩,笑说:“一方关指日可破,你果是有福之人。这块练功宝地还是让出来充军吧!”言语之中豪情万丈,说不出的潇洒风流。
离风的用兵一向变幻莫测,我对现在两军之事也不了解,干脆不问。
练功的地方最后选在了厉江大落差的一处巨石上,巨石一半在水流的冲击下,一半悬出江面,正好可以停留休息。
我跃到这块水中的巨石上,将随身的东西一一取出,脱掉外袍,走到瀑布之下,巨大的冲击力让我甚至站立不稳。
离风也跟过来,脱了铠甲,坦着胸膛,就站到我身前,一手罩住我的头顶,运气稳住我的身形。
“气沉丹田,凝神运功!”离风的声音在任何环境都总是这个高度,周围宁静时也不高,像此时身周净是震耳欲聋的水流撞击声时,也仍旧不低。
我立马依言闭目运气,脚下稳了许多。离风渐渐收回他的内劲,我自己开始有些费力。
“提气移步!”离风做着每一步骤的提示,“注意物我两忘,劲凝全身!”
我屏气凝神,移动脚步,全当自己在一只水晶盒内,外面的水流与我没有相干。
离风随即拍上我腰,注入内劲:“提身纵跃!”
在他内劲的帮助下,我自然没什么意外地展开了风云纵,在水流中飞跃。这种感觉就像是浑身负了极重的东西,不,应该是像去了一个重力远大于地球的行星,有无数力量在拉你趴下。
如此折腾了一个时辰,离风终于结束了今天的训练,将已经手脚软摊如烂泥的我拉出水流,坐在巨石的另一端,给我运了会气。
恢复了体力,借着月光,看见离风肌肉纠结的胸膛,我竟有了些难为情。离风的皮肤很白,肩宽而平,良好的肌肉线条处处显着满满的阳刚之气,半长的头发湿答答的,更显得野性无比。和今言比,他显然更具有侵略性和攻击性。
单从气质来讲,心弩是柔的,今言是刚柔并济的,而离风则是彻头彻尾的刚。就是不知道“刚不能久,柔不能守”在他身上适不适用。
唉,套用一句楚霸王的话:寡人有疾,寡人好色!我对于男、女两色,均是没有什么抵抗力呀!
感觉到我的目光,离风也不在意,径自穿好铠甲,整理好头发:“还准备在这里打鱼?穿衣服,回去。”
我赶紧连连嗯嗯,开玩笑,老虎岂是我耍的来的?
接下来的几天,我白天在锻仞房中打造我的长刀,晚上就随离风去水流中练习提高内力。
只是,我在这里居住的事实是瞒不过成王了,自从发现那处幽谷之后,离风调来许多军士,在那里天天乒乒乓乓、来来回回地折腾,早就把我给暴露了。不过,估计以成王的能耐也早就从离风每日必然的离营和灵兽的离身,猜出我在这里了。
在我终于能够自己在水流中不借助任何外力行走奔跃之时,我的长刀也打造好了。我将刀柄打得细长,留了四个环扣,刀身与刀柄过渡没有任何界线,刀身两尺长四寸宽,刀背直而刀刃是个大弧线,在刀头有个圆月,被刀刃一劈两半,我叫它斩月刀。
呵呵,最让我自己满意的是,将奔龙鞭缠在刀柄上,用四个环扣扣住奔龙鞭的龙足,龙首就恰好可以卡在斩月之上,按动刀柄上的机括可以使刀、鞭瞬间分离,瞬间合体。精巧的鞭配古朴的刀,绝妙的奔龙斩月刀。
离风见了我的刀,只是微微一笑:“没想到你这些方面一点就透,只是看看今言锻仞就有如此巧思,看来,你不是没有过人之处的!”
夸着也让我有挨批的感觉,也就现在皮厚了,涵养好了,才可以一笑置之。
离风早就将刀法秘籍的内容先看了,拿了我的刀,先给我演示了一遍。
奔龙鞭的龙首在招式变化之中会于刀头四周飞舞盘旋,忽近忽远,防不胜防,被离风灌以内劲,更是凌厉呼啸,威猛霸气。好刀!好刀法!
离风演示完一遍忽然一个变招,两手一错,已然鞭刀分离,左手鞭,右手刀,一刚一柔,招式次第使来,层层叠叠,滴水不漏,锋芒所及之处,飞沙走石。
如同进入了龙卷风的风眼,只有他身周半径一米范围内的那一小块地方平静无谰,四周杀气迷空,平地起风,力量足以摧毁一切靠近的生物。
我看的神眩目驰,大为惊叹,心中对他日立威沙场有了更大的期待。
离风展现完刀鞭的威力后,过来将刀递还给我:“先单练刀,循序渐进。等刀法纯熟后可再练刀鞭合一,然后练随意变换分合的技巧。”离风的教授总是简洁明了。
我心中振奋,点头接过斩月刀,按预先记住的招式一一使来。
“气贯双臂,脚步要稳!”离风总在我练习的时候随时给予提醒和指点,与以往一氓的简单填鸭式灌输有着天差地别。
看来,天下没有笨学生,只有笨老师,弟子的能力关键是看背后站着的导师是谁。现在我十分相信即使我只是一只兔子,离风这只狮子也能指导我如何干掉一只狼。
在冬天来临的时候,我终于将刀鞭练得纯熟,内劲也足以支持我与赤手空拳的离风斗上两个时辰,我心下燃起了去找今言的念头。
一旦起意了,就再也按耐不住,见面的欲望如同燎原之火,瞬间烧毁了我的所有意志和控制力。
离风也发现了我的魂不守舍,忍耐了几天,终于说:“你现在的武艺等闲人已经无法伤你,和一方关的决战在即,这里也无法平静,附近早就没人居住了,你是不是收拾一下,和我去成王军中了?”
我忙不迭地答应,盘算着先见见心弩,再向成王打听今言的位置,好去见他。离风我是不敢问的,他对今言甚是看重,我怕他恼怒我牵累今言而揍我。
在这里住了快一年,和离风在这里天天练功也有半年了,还是有些舍不得这片竹林、这座竹屋的。不过转念想到,即将可以与今言见面,心中的欢喜无可比拟。
毕竟当初失踪也是为了现在改头换面的重新相见。
第二日,我收拾了东西,还是打成一个小包袱,将长长了的头发用今言给我的细带子在额间勒住固定,青凤赤凰石是不敢戴的了,师傅说过的肯定是为我好,穿了那件橙色黑花纹的长袍,是的,可以见今言了,我穿上了与他约定的成双的战袍。
离风来时见我穿得如此华丽俊美,也楞了一下,脸色飞快地变化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走吧!成王等我们一起喝酒呢!”
我点点头,两人一兽便向成王军中驰去。
二十二、相见时难
这一年来,我长高了不少,已经齐了离风的耳朵,身体也在离风大强度的训练下强壮起来,虽然仍显得略瘦,却已经有了许多肌肉。即将要满十九岁了,当初的青涩也已褪去,有了许多的沉稳,真的是近朱者赤。
我随离风畅通无阻地来到成王位于一方关城南八十里处的中军大帐,暮色中,军营一片宁静,看不出任何大战在即的紧张气氛。
成王没有什么改变,仍是这般雍容宽厚,迎出大帐,牵了我的手:“尘儿,快有一年没见了,过的可好?长高这么许多,变化挺大的,都快认不出来了!离风将你藏的很好呀!只是可怜了今言和心弩,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任何消息,我都快不忍心瞒下去了!今言昨天刚刚回来过一趟,可怜的瞭城侯,每月都不辞辛劳,穿越纵川山脉回来打听你的消息,三天三夜的奔波,只为停留这两个时辰,至情至性哪!”成王说着拿眼觑离风,“你是不是有意拖到今天才把他带回来的?”
离风冷了个脸,不置一词。
“今言已经走了吗?”我很是激动,不过也克制住了情绪,语气平稳地问成王。
成王又笑:“啊,自从他去了江北,每月初一都会回来一次,看看我们有没有把你找到,只是军务在身,每次都只能呆两个时辰便又赶回去。半年前,离风将心弩也调去了江北,说是协助今言,我看,是协助他自己的。”
离风依旧不言不语,傲岸地向帐内走去,成王拉了拉我,故意落在后面,压低了声音说:“先去喝酒,待会儿有个惊喜为你接风洗尘!”言语中神神秘秘,夹杂着许多的笑意。
我更是纳罕,这成王的话中有话,套来套去的,一时半会儿理解不了。
成王说完就拉着我进了帐,帐内灯火通明,已经摆好了酒菜。离风已经在王座左下侧坐下,正端酒在饮。
成王拉了我坐在他的身旁,我或许是因为自信了许多,也不扭捏矫情,坐下端酒就喝,许久没喝了,还真是想念这个味道。
王座右下侧的座位空着,也置了酒菜碗筷,只是不知道等的这个人是谁。我也没兴趣问,一边心里打量着如何趁离风不注意向成王打听今言的位置,一边与成王把酒细叙别来之情。
走过了那道坎,再回首才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太小的挫折,心境宽阔之后自然能容下丘壑。
成王始终笑语晏晏:“尘儿,离风既已将你带回,技艺定然已经大有精进,你这刀看上去不凡,可否借着酒意舞来一观?”
我自然不会推辞,提了一坛酒,一气喝完,熏熏然拿了奔龙斩月刀,跃到帐中心,长吟一声,舞将开来,橙色战袍挥洒之间猎猎做响,我忍不住开始边舞边唱:
怒发冲冠凭栏处
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
壮怀激烈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
空悲切
一方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
踏破四方宫阙
壮志饥餐夜腾肉
笑谈渴饮一氓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朝天阙
在我刚刚开始唱的时候,成王似是鼓掌,又似是示意地重重击掌三声,帐幕之后传来击鼓之声,合了我的节奏,咚咚不歇。
待我意气风发淋漓尽致地使完一遍,篡改剽窃来的《满江红》也唱完了,鼓声也随着停下。
成王拊掌大笑:“尘儿,果真是别有一番气象了!杀气虽无三千丈,灵光已然透九重,我军又得一力助呀!出来吧!”最后一句却是向着帐幕之后说的。
我斜了眼,带着醉意望去,只见一个身着黑色战袍的短发将军从帐幕后转了出来,脸色略显憔悴,身形却较以往更加挺拔,除了今言还能是谁!
我惊喜之下,酒也醒了大半,连一直闷头喝酒的离风也吃了一惊,像是并不知道成王的安排,霍的一声站起。
今言的眼中满是刻骨相思,我们对视半晌,今言脸上忽然快步走到离风面前,腾的单膝跪地:“谢大师兄栽培!今言肝脑涂地无以为报!”
我知道今言是在替我谢离风,确实,没有离风每日一次以强大的内劲替我贯脉,并仔细地因材施教,我不可能有今天的武艺,再造之恩确实难以相报。
离风的反应令我们都大吃一惊,他居然在今言下跪之时伸手架住,也单膝跪地还礼:“今言师弟如此大礼我当不起!教尘儿我是有私心的!”
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忍不住蹿过去拽今言:“走,我们出去说!”这次,我非得先下手为强!被离风抢去了,我这辈子都没有抢回来的机会!
离风出手更快,一手拉住我,一手拉住今言,站了起来:“尘儿,你又要逃避吗?!”语气甚是严厉。
“我只是想和今言先单独谈谈!”所谓“艺高人胆大”,我对离风的暴喝虽仍有心悸,却也再非呐呐不敢言的模样了。
“尘儿,你就和今言一起听听离风要讲什么吧!何去何从,到时你自己考虑便是,也不枉了他们为你饱受煎熬之苦!”成王见势不妙,赶紧出来打圆场。
今言似乎感觉到不对劲,一言不发,铁青了脸。我伸手紧紧握住今言的手,定定地看着他,三个人串成了一圈。
离风看了我半天,终于叹了口气,放开手,仍旧坐下,再也不说话,落寞之情显露无遗。
不说?不说更好!免得今言有选择的机会。我开心地握了今言的手,到右侧席间坐下。
将近一年不见,他确实清减许多。碍于成王、离风在场,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互相盯着看,十指交握,万语千言,都藏在了眼神之中。
“呵呵,我听离风说你今天会来,所以便将今言找了个借口留下。怎样,大家都吃了一惊吧?尘儿,这个惊喜为你接风,满意吧?”成王很是开心,频频举杯,一点也没有电灯泡的自觉。
我和今言只得暂且饮酒与他叙话。
“为了让他能在帐幕后面安分地击鼓,不提前跑出来,你不知道我用了多少脑筋。哈哈,只是如此一来,我成全了你们两个,却得罪了我的副帅!离风,来,我自罚三杯与你赔罪!”成王自然是面面俱到。
今言的雪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趴到我的身侧,分别这么久,还认得我的气味,偎着我蹭。我盯着今言看了良久,然后挑衅似的看向离风,哼,武艺你是比我高强,可论勾引人,你却比我差的远了!我对今言狡狤地一笑,侧身抱住雪豹,在它鼻子上温柔地亲了一下。
今言立刻面红耳赤,却也不再顾忌忍耐,一把抱住我,托住脑袋,狠狠地吻了过来。
如分别了几世纪一般,我们忘记了身边所有,没有成王,没有离风,没有过往,一切仿佛回到了在山上两人居于竹屋的日子。世间万物都化为虚有,只有我们两个。
我感受到了今言惊涛骇浪般的思念和深入骨髓的压抑,这一年,他的痛苦远胜于我,我终于为我的固执产生了一丝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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