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尘演义——万径人踪
万径人踪  发于:2010年10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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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儿谨记!”我确实不应太过伤身,否则,对不起逝者,也对不起生者。
回到营中已经是黄昏时分了,烛舞已经驾了赤凰迎了出来:“大师兄,同尘,成王等你们饮酒叙话呢!”
我和离风赶了一天的路,也有些疲惫,进帐坐下。
成王仍唤我坐到他的身边:“尘儿,离风待你之心有如日月,你以后别再随便怪他了!你们立成一门如今掌门是离风,他就是这一任的立成君了!去给他敬一杯酒陪个罪吧。”
我闻言到也不十分吃惊,理所当然吧!过去斟了一杯酒:“请恕尘儿言语无状,满饮此杯!”我始终不习惯叫他离风,一直都是含含糊糊,能混就混。
离风倒像是有些高兴,接了酒一饮而尽。
“呵呵,如此甚好!烛舞,你说说北方三城的具体情况吧!”成王总是能引导气氛。
烛舞自然细细说明他在北方一年的所为及三城诸侯的盟约。
离风和成王一直很留心地听,也不说话。
待烛舞讲完,成王起身大笑:“好!有烛舞的相助,一人定三城,功在社稷!本王与你同为王族血脉,共为当朝王子,当共饮三杯!来,来,来,满酒!”说完,走到烛舞面前,亲自替他斟满酒。
“谢过王叔!”烛舞论辈分比成王正阳矮了一辈。
“呵呵,你我年岁相仿,不必叙此家礼,如今座上皆是兄弟,不论君臣、不论将卒,也不论叔侄!来来来,我们共饮此杯!”成王很是豪迈。
一夜酒宴将师傅的死讯也冲淡了许多,第二日起身,我已经没有那么伤怀,只是暗暗决心,不能辜负师傅的一片苦心。
离风仍如往常,带我四处看地形讲解,与我过招拆招。
转眼,离今言回江北已经有二十多天了。
这日,离风同成王升帐,却并没有明言布置军机,只是每个人发了一个锦囊。
只听成王说:“副帅即将离营按计划袭击一方关城,届时将有火箭三支为号,各将可拆开锦囊,依计行事。切记:不可提前拆开锦囊,也不可相互打听别人手中锦囊的内容,否则,军法严办!”
我略略有些知道大概的计划,却仍是有些迷惑。各将可能也已经领略过离风神乎其神的战略战术,居然都不做声,领命散去。
离风单独留住我,说:“我要去请一支破城奇兵,会离营数日,你要跟着成王,别擅自行动,明白吗?”
我连连点头。
“军中的实际兵力连各位将军都不清楚,各寨也较分散、隐蔽,你只待在中军位置,别去任何偏营瞎逛,也别向别人透露任何我告诉你的事,你只需跟随成王坐阵观战,好吗?”
我自然也是说好。
当天,离风就离了中军营帐,不知何往,我自然陪着成王饮酒,作无事一身轻状。
二十五、烈火青凤
离风离营的第二日清晨,我依旧习惯性地早起,来到往常他带我观望的山顶,极目远眺北方。
马上要进行决战了,今言应该也已经到达一方关城的北边了,不知他的伏击怎样?也不知他那边的诱敌是否成功?最主要的是他自己是否安好?
一道天险厉江,阻隔了我,也阻隔了我的相思。
正在“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际,只听空中传来长鸣之声,抬头望去,只见烛舞驾着他那头赤凰冉冉而来,绚烂多姿,很是好看,只是我不太喜欢他的灵兽。
原因无他,扁毛畜生无论如何都不如那些温暖柔软的哺乳动物来的让人喜爱。我淡淡地向烛舞打了个招呼,就瘪个嘴不再理会。打扰人安静的人总归是不速之客。
“同尘,你在此瞭望,是在看大师兄的方位还是在看今言师弟的方位?”烛舞一点也没有避开的意思,执着地打扰我的独处。
看来化身为望夫崖的指望是没有了,我略有不耐:“只是看看厉江江水的浩淼。”离风说过,一切都不能与他人提及,甚至包括今言,那么烛舞就更不能说了。
“呵呵,想去江北看看大师兄和今言师弟吗?”烛舞显然不知道离风去的不是江北。
“我过去,还不如等他们回来来的快。”我没什么兴趣。
“呵呵,你忘了我有赤凰!它的翅展虽只有丈余,载两个人飞行还是没有问题的!”烛舞笑的很是灿烂。
我心中一喜,看赤凰的眼神也开始艳羡起来:“是吗?能载两个人?飞的快吗?”
烛舞站在清晨的风中,迎着朝霞,显得十分俊逸:“是啊。载我们两个的话会稍稍慢些,来回一趟需要两个时辰。”
太好了!来回一趟还能赶上吃中饭,成王不会发现我违令离营的!我心中雀跃万分,嘴上却也只是淡淡:“哦!”
“呵呵,不去也好,免得到时大师兄责罚。我到处去逛逛,失陪了!”烛舞竟不再撺掇,要驾赤凰走。
我脑中掠过无数念头,最终还是架不住见今言一面的念头,叫住烛舞:“师兄,要么,带我去一趟,即刻返回。如何?”
烛舞似是思虑良久:“好吧!”
跨上赤凰,我与烛舞向江北飞去。幸亏这个年代没有地对空导弹之类的东西,赤凰飞的不是很高,也仅仅是超出了弓箭所及范围。
从空中俯瞰一方关有另外一种感受,虽然模糊的很,却也感觉的出城中杀气冲天。
我正自思量见到今言该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发现赤凰压低了高度,竟渐渐向一方关的北卫城降落。
“怎么回事?”我大惊。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带的刀分量太重,赤凰驮不动了。我感觉到它有些力不从心,怕是要降落了!”烛舞的话音也透着焦急。
“怎么办?这里可是一方关的上空,赤凰还能支持多久?”我不由有些慌了,想看今言没看成,反倒有了性命之虞,大大不妙,我开始懊悔没听离风的话,留在军营。
卫城上旌旗摆动,剑戟辉煌,远远就可以看见一氓着了战甲手持长剑立在城楼之上,冷冷森森,很是骇人。
烛舞的武艺是打不过一氓的,我的呢,也无论如何是打不过一氓的。还没等我盘算出一个完全的计策,赤凰已经力竭,落在了卫城内侧。
没有任何悬念,我在与一氓打了一个时辰后,在万军包围之下,被缴了械,和烛舞一起捆在城楼上一个巨大高台的两根木柱上。
“哈哈,同尘,许久不见!没想到你的武艺精进如斯,看来当日你也是享受,并未有何影响嘛!”一氓的声音分外刺耳。
“呸!”我愤愤,技不如人,夫复何言!
“哈哈!如今,我要看看你在离风、今言和成王的心中有多重!我也很有兴趣知道,谁最在乎你,谁最早来救你,是今言?还是离风?哈哈……”一氓的笑声让人碜的慌,“来呀!给我写书射下城楼,送与叛军!就说如今同尘和烛舞都在我手上,明日就准备开膛祭旗。”
军士得了一氓的将令赶紧写了书信,向城外北线今言军中射去。
我心中焦急万分,已经没空悔恨,只是担心今言会明知中计依然前来救我。
担心很快就变为事实,只是隔了一个时辰,今言就带着雪豹飞驰到城下。
“今言,回去,莫要中了他的奸计!”我开口大喊。
今言听得我的声音,却更加快捷地纵身攀城,雪豹无借力之处,在城下盘旋不已。
片刻今言已经上得城楼高台,手持葵花盾,一剑劈向一氓:“叛师逆贼,纳命来!”
今言的怒喝宛如晴空霹雳,震得众守军纷纷后退。
一氓赶紧抽剑架住,厮打起来。
这一战今言像是以性命相搏,打得天昏地暗,滑喇喇天摧地塌,骤沥沥海沸山崩。
一氓渐渐招架不住,今言一剑逼退一氓半步,就近挥断烛舞的束缚:“快去救了同尘下城楼去军营!”说着又和缠上来的一氓拼杀。
眼见一氓已处劣势,我正欣喜之时,刚刚解除束缚的烛舞忽然拾起被缴的剑抵住我的咽喉:“今言,还不快快纳剑投降!”
如此惊天一变,顿时令战局优劣倒置。
今言见我受制,命悬一线,竟不顾一切逼开一氓,团身向烛舞飞刺而来。烛舞也并不害怕,只是抵住我,笑意嫣然。
就在今言挥剑欲劈烛舞的那一刹那,我听见“砰”的一声,一团金光乍现,今言闻声已不及转身,将盾向后心护去,已然晚了,我听见城楼下今言的雪豹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啸,震得万物失色。
我永远也无法忘记这一个令我悲痛欲绝的场面:一氓手持一个精巧的机盒,发出无数牛毛细针,刺入了今言的背,今言身形一顿,强自支撑向我走来,仅仅一步,我就看见我的今言,倒在了我的脚边,晕死过去……
“不——!”我无法接受我的今言竟会是如此丧命,我无法接受我的又一次幼稚行为害了今言,我无法接受原本要和我长相厮守的今言就此将与我天人永隔,甚至没来得及留下一句话……
我只觉胸中有一团火爆炸开来,内劲如万马奔腾,驰入四肢百骸我仰天长啸,暴怒之下内劲竟震断了束缚我的绳索。
拾起地上的奔龙斩月刀,我浑身似有熊熊烈火燃烧,向高台的另一边走去,那里有杀我今言的凶手!
烛舞见势不妙,呼啸一声唤来赤凰,跨上去,一个盘旋,喷出一道烈火,高台顿时被火包围,我并不在意没有退路,我两眼之中只有那个恨不得寝皮食肉的仇敌。
奔龙怒吼,斩月出手,我瞬间爆发出来的杀气将刚刚与今言战得力疲的一氓震在当场,连他也没料到,我在受了刺激之后的面目会是如此狰狞可怖。
一氓无法招架,两败俱伤的拼命打法令他不寒而栗。我按动机括,鞭刀分离,卷住一氓,一刀斩下,一尺长一尺强,不是空言!离风半年的辛苦也并非枉然。
杀了一氓,我丢下刀,抱住今言,我已经无法换回我的今言了,我欲哭无泪,啸声凄厉,熊熊火光中,有了生不如死的念头。
在啸声的激荡下,今言仿佛动了一动,虽然只是很轻微的一颤,我也有如地震般的感觉,我赶紧运功给今言贯脉,希望能让他支撑住。
就在我心神激荡无法自已的时候,空中忽然瑞气千条,祥云万朵,传来一阵长鸣之声,一时间狂风大作,很快扇熄了高台之火,云中降下一只可以比拟飞机的巨大青鸟——我的灵兽来了,是一只青凤。
我又喜又悲,竟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让我提前功成,灵兽来投。青凤不待我召唤,就降落下来,我提刀抱了今言上去,青凤腾空而起。
烛舞的赤凰见我青凤竟只是瑟瑟,降落下来,像是惧怕无比。也是,我的青凤和它同族,体形却远大于它,自然会害怕。
这个伪君子我暂且放过,我要先去找心弩为今言疗伤!
感觉到我目光中的腾腾杀气,烛舞倒退两步,他应该为他的无耻背叛感到后悔!我不会放过他的!
地面上有今言的雪豹引路,青凤在空中追随而去,但愿心弩在军中!我一边尽量定下心神为今言运功,一边祈祷心弩能救今言一命。
二十六、身世之迷
青凤的速度确实无可比拟,片刻之间,已经来到今言的大帐。我降下青凤,雪豹呜咽着蹭过来,两眼之中竟似含了泪。
“心弩!心弩!”我一迭声的嘶喊。
大概是听出我的声音,心弩很快从偏帐跑来:“怎么了?今言怎么了?他不是巡查前营去了吗?怎么会变成这样?你怎么会来的?”
“灵儿,快救救今言!”我已经哽咽,抱着今言就要给心弩下跪。
“快起来!我先看看,你别急!”心弩也看出事情的紧急,赶紧搭脉。
我直楞楞地盯着他,就盼着他说一句“有救”。
良久,心弩长叹一口气:“赶快送往离风大师兄那里,只有让他从速用内劲逼出所有金针,我再用药才有可能有救!你我的内劲都太弱,不但无法逼针,强自运功只会让他痛苦难当!我先给他服下护心丹,只是前往江南,时日迁延,恐怕……”
“快给他服药,我的灵兽青凤刚刚来投,可以直接飞越厉江!”我听得有救,已经无法忍耐,一心只想快快找到离风。
“那是极好!我不能马上离开这里,今言是主帅,如今……我作为副将不能抛下五万将士不顾,你回去后让成王派人过来接替我,我再过江替今言救治!”心弩掏出丹药喂入今言口中,对我叮嘱。
“好!我先走了!”我立刻转身出帐。
“伤势如有变化,记得可用当初我给你的那瓶丸药续命!一次三粒,能吊一日性命!”心弩在背后呼喊。
我暗记在心,跨上青凤,急飞回成王中军大帐。
军中早就见到青凤飞来,报了成王,出帐观望,我一见成王就高声喊问:“离风何在?”根本忘了军机要务。
等我下了青凤,成王才发现我抱着生死未卜的今言,也有些吃惊:“怎会如此?你何时功成的?”
“我想去江北看望今言,没料到烛舞包藏祸心,与一氓同谋,我,我害了今言。离风呢?只有他能救今言!”我再也不顾天下大势,我只要我的今言。
成王也感染了我的悲伤,附耳过来:“在你以前练功的山谷。速去速回,今言我会照顾!”说着接过今言,抱进他的卧房。
我自然一刻也不肯耽搁地驾了青凤全速飞向山谷。
离风见到我时的吃惊自然非同小可,我拽了他驾上青凤往回赶,路上才一一将事情简单说清。
离风很难得地十分配合我,听完之后,竟一言不发,很哀伤,很哀伤地看着我。
我也没有考虑他情绪的心思,回到中军大帐,只是催促离风去救今言。
看到今言时,成王已经将他的衣物除去,背上密密麻麻全是细细的红点,一个红点就是一枚金针。离风发现情况比我说的还要糟糕,不敢耽搁,一边脱铠甲,一边说:“赶快生火,准备两个大桶,注满水,放入丹药化开,放在房内,没有我的呼唤不要进来!”
我赶紧和成王去准备妥当。
离风与今言全身相贴,自己仰卧成大字形,将今言俯趴在他的身上,手足一一相对,运起功来。
如同过了两个世纪一般,我方才听见房内离风很轻的唤了一声:“进来。”
我和成王也顾不得许多,赶紧冲了进去。
今言背后渗出了许多血,黝黑的皮肤上星星点点的血珠,很是吓人。
“金针我已经逼出来了,你们把他架到桶里去浸泡一个时辰。能否保命,就要看今言的造化了。”离风的声音很轻,好象有些脱力,慢慢走到一个桶边,自己浸了进去,闭目运功入定。
我与成王自然立即架着今言泡入桶中,房中一片寂静,只有今言若有若无微微有些紊乱的呼吸之声。
见到今言似乎渐渐有恢复之象,我心中稍定,方才想起心弩之言:“成王,能否从这边调一位将军去江北替回心弩,为今言医治?我可驾青凤来回,只须一个时辰即可。”
成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说:“你持我印信,速去此处东南方偏营调回明原侯重垣,令他将原先领的锦囊交回,你一并将江北的任务给他交代清楚,不明之处,可到了江北之后再询问心弩。切切不可误事!速去速回,小心为上!”
“谢成王!”我接过印信,自去接重垣换回心弩,一并连今言的雪豹也接了过来。
等我和心弩回到成王帐中时,离风已经调息完毕,穿戴妥当,正坐在一旁锁眉沉思。
今言已经被架出木桶,平放在床上,只是仍旧昏迷不醒。心弩探了探脉,神色凝重:“我也没有把握,只能一试而已,你们先出去吧!我要施针。”说完,取出药物、银针准备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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