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郎归+番外————靡湖
靡湖  发于:2009年08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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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剑喉咙干哑地朝庭温道:"庭温......你醉了......我扶你回房休息......"
  他说着便要搀庭温走,庭温却无力地软了下去。裴剑连忙一把抱住他。可这一抱,却再不愿放手。就这样,横着抱起他,看着他醇酒般醉人的面庞,裴剑情愿,这从庭院到卧室的短短百步,可以走上一生。
  推开房门,室内一片黑暗,裴剑摸索着进了房间,来到庭温的床前,将他放下,转过身去要点蜡烛。庭温感觉到他要离开,一把抓住了他:"别走......"
  裴剑握住他的手,把自己手心的温度传给他,那是种令人心安的温暖:"我去点灯,别怕。"
  寻了蜡烛点燃,烛光摇曳,暗黄的影子扑到了庭温的脸上,他微红的脸上镀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边,裴剑看着他,再不愿将目光移开。
  庭温笑着坐起来,伸手勾住了裴剑的脖颈,浅浅笑着,将自己的头伏在他的肩上,挑逗般地。
  裴剑再也忍不住,他按下庭温,箍住他的头,吻了上去。庭温的唇带着丝丝清凉,唇边似乎还勾留着淡淡的酒香,与裴剑灼热的双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轻轻地回应着裴剑,诱惑般地引他步步深入。
  庭温的吻,让裴剑沉沦。
  裴剑一面热烈地与他拥吻,一面开始在他的腰间摸索,出乎裴剑的意料,他的手竟触到了那只竹箫--那支......自己精心为他挑选的箫。他一直都带着......他一直都带着......
  裴剑心中狂喜,就势一抻,拽开了庭温的腰带,庭温的长衫便缓缓解开,露出点点洁白的肌肤。
  裴剑觉得脑子轰地一声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庭温被他的吻弄得一阵阵地晕眩,直到他解开自己的腰带,庭温的心来才清明了几分,他的眼中划过一丝明亮,随即又变得愈加雾气缭绕,唇边的笑容,却更浓了。
  当那个长长的吻终于结束的时候,庭温已经不支地伏在了床上,他的胸口起伏,红唇湿润,眼睛也变得迷乱,零乱的衫子里隐隐露出了他的颈、他的锁骨。
  裴剑看着庭温的凌乱,喘着粗气笑,而他自己,也已经衣冠不整了。裴剑就这般,缓缓地压住了庭温,他无意中碰掉了庭温发间的木簪,一头乌黑的长发便散落下来,乌亮的黑发与他白的将近透明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这种对比似乎也是一种妖异的美。裴剑从不知道,一向只是英气俊美的庭温也可以有这般妩媚的风情。
  裴剑火热的手掌碰到了庭温仿若凝脂般的肌肤,感受着他有些冰凉的身体微微的战栗,裴剑忽然间有种野性的欲望,征服、占有(汗,第一次打的时候出的竟然是"政府、战友"|||,某庄真是CJ的孩子......),压抑在心中多年的情感在这一刻喷薄而出,裴剑不由得大力抓住了庭温裸露的肌肤。
  庭温吃痛地眯起了眼睛,气息变得更加急促,却也不似痛苦,只是他眼中薄雾又重了几分,但裴剑并没有留意到,即便他看到了,也不会明白,那双眼睛中,究竟蕴着些什么。
  忽地,庭温觉得喉间那股熟悉的血腥又涌了上来,一时间急忙推开裴剑,坐起来,用手掩了口,可是血却还是从指缝中流了出来。所幸他背对着裴剑,并没有让他看到。
  一把抹掉嘴边的血迹,庭温不着声色地将手上的血蹭在床单上。庭温早就吩咐了下人将床单换作深色,晚上灯烛昏暗,单子上的血迹竟也丝毫看不出,而那淡淡的血腥味,也早就被庭温房中的薰香盖过了。
  裴剑间庭温忽地起身,一时大惊,以为是自己做得太过分,庭温恼了,一时间怔在原地,也不敢近前。
  忽地又见了庭温回过头,双唇似乎更加红艳了几分,眼睛也仍旧是水雾朦胧,丝毫没有恼火之意。正疑惑间,却见庭温已经俯过身扑倒了自己,而他身上的衣衫,也已褪到了肩头。裴剑识才稍稍冷静下来的神志又模糊了起来,一股热流便又涌了上来。
  房内烛光摇曳,暗影撩动,忽地,未关紧的窗子被风吹开,一阵微风进来,灭了房中的蜡烛,一缕青烟飘过,抹去了房中唯一的光,也掩没了,床上相拥而卧的两个人影。
  裴剑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庭温依然安睡的面庞,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唇边也不由得挂起淡淡的笑。用手之捋开缭绕在庭温额前的碎发,裴剑的眼神又怜又爱。刚刚抱他时,便觉察出他又轻了几分,这般瘦下去,他即便没病,身子也会累垮的。今后,若自己不同他作对,他是否便会清闲几分?
  若他不再操心,是否身子就会变好一点?只要他能好些,自己牺牲些生意,便也就值得了。
  一阵倦意袭过,裴剑便又躺下,抱着庭温过于纤瘦的身子,沉沉睡去。
  转天醒来的时候,裴剑的身边已经空了。庭温似乎早已起身,床上只剩下一个浅浅的印,而床却已经凉了。
  裴剑想想,忽然觉得有些尴尬,也忙起身,见床边已备好了洗漱的用品,便匆匆洗漱一番。本想去找庭温告辞,可想想若还有他人或许会令庭温难堪,于是便推开门,不辞而别。
  一路上,裴剑想着昨日两人的缠绵,庭温妩媚缱绻的笑容,周身便又是一阵燥热,脸颊也微微泛起红晕。
  未进府门,裴剑便发觉自家门前一片凌乱,疑惑着推门进去,却发觉园内也是萧索狼藉。正想找个人问问详情,就见管家朝自己冲了过来,"扑通"一下跪在自己面前,拉住了他的裤脚,涕泗横流:"少爷!您可回来了!"
  裴剑看这场面,想也知道必是出了什么大事,可他又深知若自己也慌张起来,这裴府上下怕是会人心大乱了,于是便故作镇定地问道:"出了什么大事叫你这般慌张?慢慢道来。"
  管家摸了把泪,说道:"昨晚,官府忽然来人,说是裴家涉嫌制假贩假,拿了搜查令便要去查我们的仓库,小的千般阻拦,却怎么也拦不住......仓库里那一大批贾老板帮忙制的伪雪蚕丝就这么让他们搜了出来......官府便不依不饶,扣了仓库中所有的货,又封了我们旗下所有的店铺......现在市面上早就乱了......"
  裴剑越听越惊,两束浓眉也紧紧地蹙起,问道:"我们同知县的关系......也算是不错,他都不通融的吗?"
  管家踌躇半晌,还是道:"依小的之见,这次怕也不是官府非要同我们过意不去,只是怕有人在后面捣鬼......"
  裴剑是个何等通透的人,怎么看不懂那知县不过是个贪财的主儿,任何人,给了钱便是他的主子,他那里顾得到什么故交?只不过,裴剑不懂到底是何方神圣要对裴家下此毒手?又是谁有这般神力,垦出的价码比自己还高,去收拢这知县老爷呢?
  这边似毫无头绪,裴剑索性不想,只沉声问管家道:"你以为--这事还有转机么?"
  管家想想,还是实话实说:"恕小的直言......官府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整我们,其实若说这事情也算不得大,按理说家家商户怕也都免不了,只是,这证据又是实打实的,我们便是赖,也赖不掉......如今我们的商铺被封,财产被扣,就算是去寻求外援,怕也无资本啊......更糟的是,这消息若是传了出去,裴家这些年来打下的名声便会被毁得一干二净,今后裴家,可怎么在此地立足啊......"
  裴剑越听心越沉,其实他自己也明白,这次,的确是玩狠的了,只是他不甘心,裴家这些年来的基业,总不能会在他的手里,更不能,用这般可笑的一个理由终结!
  裴剑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便朝管家吼道:"既是昨晚出的事?为何你们都不通报于我?!"
  管家听了这话,脸色却是又红又白,只唯唯诺诺地道:"小的昨晚便派人去寻您,探听到您在阮府,小的便亲自赶去了,只是......"
  裴剑听到这里,心猛地一凉:"只是什么?"
  管家如实道:"只是阮家人说您身子不适,早早安寝了,阮少爷吩咐了不可去打搅您......不管小的怎么说,他们就是不放我进去......"
  裴剑听得这话妨若晴天霹雳!
  眼前浮现的还是那人的笑貌柔情,也依旧是那样的妩媚旖旎,只是裴剑此刻,却只是觉得寒冷。他的轻笑,看来却只想是嘲讽,他的媚眼,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那样一步步地、诱敌深入,欲擒故纵的表白,自我牺牲的诱惑......不过是个陷阱,而自己,却还深深地陷在那个陷阱里,做着愚蠢的美梦,不愿醒来--
  裴家笑,狂笑!
  阮庭温,阮庭温!
  你当真要毁得我裴家一无所有才肯罢休么?
  裴剑越想越怒,便冲出了门去。
  裴剑出门,自然是直奔阮府。哪怕是自讨没趣,哪怕是自取其辱,裴剑还是想,将这件事问个清清楚楚。
  因为心头,到底还是存着那一丝侥幸,侥幸地盼望--这一切,不过是场误会。
  怪的是,裴剑这般横冲直撞地跑进阮家,阮家人竟也不阻拦,倒还有人指路道:"少爷正在书房。"
  裴剑听了这话,嘴角不免又挂起丝冷笑--看来,他早就料到自己要来啊......
  推门进了书房,果然见庭温悠然地坐在椅上,品着茶,房内茶香四溢。
  可这幅画面,在此刻的裴剑眼中,却只是徒增心烦。
  庭温见他起来,也并不起身,只坐着朝他微笑道:"裴大哥。"
  裴剑冷冷地看着他:"好悠闲呐!"
  庭温饮口茶,挑了眼帘看他:"是啊,最近心烦的事少了很多呢。"
  裴剑听了这话,心中更痛--是吗,解决了自己,便"少了很多心烦的事"?
  裴剑累了,再无力与他周旋,便直入主题:"我家昨晚出事了。"
  庭温淡淡应了声:"我知道。"
  裴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此时的他还能是一脸安然,既不辩解也不伪装:"我只问你,这事与你有关吗?"
  庭温听了这话,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将茶杯放在桌子上,盯着裴剑的眼睛,道:"有。"
  裴剑的心猛地跳动,胸中的狂怒与不可置信仿佛也要同心脏一半,跳出胸膛。
  他就这样承认了......甚至......连个自欺欺人的机会都不给他......
  裴剑能感觉到,自己周身的血液正缓缓消退。
  过了很久,裴剑才勉强能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哽咽着问:"那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从那晚的......引诱开始?"
  庭温听得这话,也是面不改色:"对。昨晚是故意要拖住你,为仓库那边争取时间。"
  裴剑忽然苍凉地感到,自己已经连质问的气力都没有了,还要问些什么呢?还有什么可问呢......
  这样的陷阱,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跳下......甚至连每次的诱饵都是一样,只怪自己太蠢。
  太蠢。
  可即便是这般想着,裴剑却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为什么?"
  庭温的目光一闪:"什么?"
  裴剑苦笑:"为什么你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这般对我?我知道,一年前对阮家的所作所为是我的错,可是,你不是已经报复过?这次,又是为什么?庭温,你就这般恨我?"恨我恨到要将我整得身败名裂?为什么呢?庭温?因为我曾经的莽撞与粗暴?还是......因为那份禁忌的爱慕?
  庭温顿顿,良久不语,只把眼睛移开。
  久到,裴剑甚至觉得,他不会再答话时,庭温才缓缓出声:"不、我不恨你。只是......裴家存在一天,便对阮家是个威胁。我只要掌管阮家一天,便要消除这个障碍。无论......用什么方法。"
  裴剑的心却更凉。裴家是个威胁......原来他不过是把自己当作是个敌人罢了......障碍......障碍!
  无论用什么方法......包括色诱?原来在他心里,还是阮家最重......自己算是什么呢?算什么呢?
  无关爱恨,没错,无关爱恨!不过是生意罢了......
  那种事情......都可以当作是手段......
  裴剑凉凉地惨笑:"所以,一切都是骗局,谎言......谎言罢了......"
  庭温默默地看着裴剑。
  裴剑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湿热:"庭温,请你告诉我,从开始到现在......这些年来......你--爱过我吗?哪怕是一点点......一点点!"
  阮庭温看着裴剑,看着他眼中的水光,他知道那盈盈的波光意味着什么,那是裴剑的最后一丝企盼。
  所以,庭温翘起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的笑:"爱你?裴剑,你何时变得这般天真了?从前,我们可以是手足之交,而现在......你不过是我的杀妻仇人,我会爱你?"
  裴剑的双唇在颤抖:"那么,你爱的是红扇?"
  庭温顿也没顿:"是,我同她青梅竹马,她是我的发妻,又为我育有一女,我怎么能不爱她?"庭温说罢,脸色一变,"裴剑,你杀了我的爱妻,又险些毁了我的家,你说,我会爱你吗?"
  若裴剑之前还是知道心痛的话,那么,在这些话语喷薄出来之后,他的心便死了。
  是啊......他是喜欢女人的......自己杀了他的妻子,还有要求她爱上自己?
  可笑啊裴剑,你今天,又何必来自取其辱?
  裴剑盯着庭温的眼睛,看到他玩味的笑意,忽地笑了,他朝庭温柔声道:"庭温,你是巴不得我离开的吧?"
  庭温托了腮看着他:"你还有颜面在此地立足吗?"
  裴剑仍旧是轻声细语:"好啊,我如你所愿,明天,我便离开。对了,庭温,那支竹箫,还在你那里吗?"
  即便是做戏用的工具,也不会扔得这样快吧?
  庭温一愣,随即掏出了腰间的竹箫,递给裴剑。
  裴剑接过竹箫,细细打量,尔后竟微笑起来:"庭温,你知道吗?当初我挑选这只竹箫时,费了多大的心力。"
  裴剑说着,眼神一黯:"可现在想来,这些,却不过是在嘲笑着我的愚蠢。"
  当心中的爱意被无情地浇灭时,随湮灭的火焰一同生出的缕缕青烟是什么?
  是恨。
  此刻,裴剑的忍耐与承受能力都已达到了巅峰,不,应该说是已然崩溃,随理智一同喷薄而出的是曾经如此浓烈的爱,可是,当那些激情冲动与爱慕全部消失后,来填满空虚的是什么呢?只剩下无边无际滋生的恨意了吧?
  不知是恨自己还是恨庭温,可裴剑心头的那股强烈的报复欲望却已经赤裸裸地显现出来。
  于是,裴剑凝视着手中的竹箫,动作看似轻柔地、将竹箫折断。
  庭温微惊,身形一动,可犹豫片刻,却还是没有起身,只是将头别了过去。
  裴剑看着被自己折成几段的箫,仿佛看到了自己那颗支离破碎的心。
  裴剑冷笑:"庭温,这箫你也用不上了是不是?不如让我替你处理干净。"
  顿顿,他又道:"这箫......我只送我爱恋的人,你不要,我可以毁了它,反正从此以后......你也不配戴它了......"
  庭温忽地狠狠咬住嘴唇,脸色变得愈加苍白,可唇间却是点了朱砂般的艳红。
  裴剑此刻却丝毫不在意庭温的反应,依旧自顾自地说着:"阮庭温你听好,这次,算我裴剑栽了,明天,我便离开此地,可是,我一定会回来,到时候,十个阮家也不会是我的对手。庭温,到时候,你会为现在的所为付出代价。"
  他说着话的时候语调平稳,眼中,却有冷冷的光,那光线中不再含着期盼与热忱,只有冰凉而急切的报复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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