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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再一次开始。
曲悦然在杜冽挣脱的前一秒翻身,牢牢地将他固定在身下。他把他的双臂举高,勾过不远处的塑料袋拉长,层层地捆住他的手腕。混乱中杜冽的毛衣被硬生生地撕开,接下来是猛然跳出来散落一地的衬衫扣。曲悦然将衬衣的下摆解脱出来,冰冷的指尖触摸着他的胸口。他的吻重新自杜冽裸露的颈项点燃,一路虔诚膜拜每一寸肌肤,最终吻上那个曾经因为他而留下丑陋的伤疤。
那道奇异的痕迹像一只被压扁的鸟,在一片淡褐中扬起肉色的翅膀。
“你到底在干什么!看清楚我是个男人!”
被压制的男人不敢置信地嘶吼着,甚至不惜一切地撞他,咬他,踢他。毫无奏效,那个人的手伸向了他的腰,伴随着喀啦一声轻响,皮带扣松开了。
男人之间怎么可以做这样的事?在他保守的观念中,这样无疑是罪大恶极与世不容的,更何况他还是他的兄长!他不明白对方所说的为你而疯的含义,也没有时间去深究为什么一向最信任的弟弟会忽然企图侵犯自己。杜冽简直快要杀人了。他拼命地扭动着双手,一面去踢曲悦然的下身。就在这个时候,单纯的塑料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强大的力道,啪地断开了。
他翻起来,趁机打了曲悦然一巴掌。
“滚开!”
曲悦然终于抬起头看他,迫切却冷淡,眼睛里的风暴还没有平息。下一秒,他用尽全力在杜冽的肚子上揍了一拳,趁他痛得蜷缩的时候,他瞬间扯出那条皮带,再一次固定住他的手。
他的手撕开他的裤子,探寻隐藏在其中还带着些许硬度的欲望。握上去的时候,杜冽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微闭起眼睛。
就连自慰也是杜冽教他的。只是这个男人绝对不会想到,他所教导的东西,总有一天会反馈在他身上。
在某个器官被进行温柔的捉弄时,男人总是禁不住刺激和诱惑的。曲悦然盯着身下人喘息时的表情,酒醉后的无力,迫不及待地去解自己身上的衣物。他的欲望沈寂了许久,现在叫嚣着寻找终究会属于他的地方。
想要你。
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
他的指尖终于寻找到最后进入的地方,醮着喷发出来的乳白色体液,一点一点地试图软化入口。
清醒过来的杜冽不顾一切地挣扎着。他发了疯地嘶吼着,像受伤的兽一般嗥叫。
“曲悦然,不要让我恨你!”
但是已经无法回头的曲悦然捉紧不让他逃。他那样深切地望着他,就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个圣诞节的雪夜,站在商店橱窗前的那个孩子一般希冀而小心翼翼的眼神。明知道得不到,却还是梦想;明知道是做梦,却悲哀地不忍心打破肥皂泡那样短暂而空虚的满足。
“阿冽,你知不知道,其实我爱的那个人就是你?”曲悦然望着他,缓缓地笑了,“阿冽,如果你知道的话,会不会让我爱呢?”
大脑在一瞬间轰响。他已经疯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狂风骤雨中,杜冽的头脑立刻作出了这样的判断。要逃走,要尽可能地远离这个疯子。不管他是谁,不管他是不是曲悦然,他唯一的弟弟。
但是他的身体无法动弹。
那是最后的绝望。
曲悦然进入了他。身体被压制,硕大的性器在原本只作为出口的地方不自然的来回运动,带来木椿一般的酷刑。他被迫接受了被一个男人强暴的事实。加害者迸发在他体内的液体灼烧高傲的心,他木然地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一遍一遍地在耳边盘绕,一直到再一次的律动中跌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阿冽……”
那样深切的语气,就像在哭一样。
明明是加害者。失去意识的霎那,他想着。该死,该哭的应该是我。
第二天醒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世界变了。
两个人赤裸地交缠着,周围是一片狼藉。
男人安静地在他的臂弯中沈睡,平日桀骜的黑发驯服地垂了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当他醒过来后,在那后面会是怎样一般的惊涛骇浪,曲悦然已经不敢去想象。只是这一刻,他得到了他,但也将永远失去。
曲悦然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拨散落在他额头的黑发,然后犹豫着低下头,蜻蜓点水般的一吻,祈祷梦不要醒。他看着他,然后轻轻地把手收回来揽在他的腰上,静静地把额头埋在他的后颈,深呼吸这属于这个男人的气息。
错过这一次,就将永远失去。
曲悦然的眼神充满幸福却渲染悲哀。
外界唏唏嗦嗦的轻微响动让杜冽睁开了眼睛。当身体的疼痛让他想起昨晚发生的荒诞时,他明白了一切。男人面无表情地站起来,咬着牙穿上衣服。当他寻找着他的皮带时,有人在下面触了他的手。
“你的。”
曲悦然拿着昨晚束缚了杜冽一晚的凶器,递给他。
黑色的皮带上依稀还沾着两个人的体液。
男人木然地盯着他,然而他却不敢看他。
停滞了数分锺之后,杜冽终于伸手去接那条害他承受屈辱的物件。然后在手接触的一瞬间,他像被火舌舔到一般惊回,下一秒,集聚的怒意爆发了。
杜冽扑上去一拳打在曲悦然的嘴角,然后一拳,又一拳,再一拳。充满了腔体的悲愤咆哮着涌向忽然间裂开的出口,化为暴力实施在这个名叫曲悦然的男人身上。杜冽殴打着他的肚子,抓着他的脖子拼命地晃动,甚至拉了他的头去撞坚硬的地面。冲击造成的轰鸣间,温暖的鲜血汩汩地流了下来,在地上坠落成一朵糜败的花。
但是曲悦然专注地望着他,一动不动,毫不挣扎任他宣泄愤怒。他的眼睛是充满悲伤与绝望的墨染,无穷无尽地杂草丛生荒芜一片。
面对这样的眼神,杜冽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他猛地甩开曲悦然伤痕嶙峋的身体,摇摇晃晃地奔出去,摔上门离开这个无望之地。
在握上门把的那一刻,他听见曲悦然在他的身后乞求地呼唤着他的名字。
“阿冽……”
还能够说什么?
终于冷静下来的他慢慢地旋开门,背对着他。语调冷然而决绝。
“滚,我不想再看见你。”
那一扇门无情地关上以后,从此再无声响。
一张直达终点火车票。他明明彻底逃出了这个城市却不知道该该去哪。
方向不明。从快速向后奔跑的树,到空落落的田地,或者是,山,似乎无止境的江河,以及站点的人潮汹涌。
没有他想要的。
在思维的迷雾中,他一直透过车窗望着移动的外界,从黄昏到清晨,然后又循环成午夜。周而复始的单调。旅人都疲倦的时候,外面是漆黑一片的原野,星星点点点缀的,是间或的村庄。火车隆隆。他尝试着去望车的尽头,然而怎么都看不见。迷迷懵懵间,窗外忽然起了白色的碎片。
“妈妈,下雪了。”
邻座对面的小孩兴奋地站在母亲的膝盖上指着窗外。童音稚嫩而柔软。
是啊,终于下雪了。
他想起最初相遇的那段时光,杜冽对他说“记住了,我叫杜冽”的表情,音调,神色。从那个时刻,他得到,然后在这一场雪里,空无一物。
去南方吧。
从此以后再也不用看到雪,再也不用为了谁勉强自己,不用挣扎地活下去。南方会更好,有多大的机遇,有大把大把的钱,有豪华的酒店,有美丽的女孩子……南方什么都有,在那里,他会忙碌得想不起曾经发生的一切。
南方什么都好。
什么都好。
可是没有杜冽。
他无意识地盯着窗外呆呆地看着,脸颊温热,直到对面的孩子再一次奇怪地对他的母亲说:
“妈妈,对面那个叔叔哭了。”
五、
S城的空气总是白晃晃的。他离开家之后才发现,原来城市的上空并不总是阴天。和那里不一样,扑啦啦飞过天穹的,是纯白到耀眼的鸽子。
一切都很好。他找了份工作,租了间屋子,便开始在这个与那个地方完全不同的城市生活下去。南方果真没有雪,也不会那么寒冷。每个周末如果无事可做,他一个人在附近的小公园里从上午坐到日落。
对面是黄黄的江水,一直不安静地拍打公园设立的沙白岸堤,大大小小的船只呜呜叫着川流不息。他知道顺着这条江下去就是入海口,然后是无边的大海,可是一直想不通,为什么这么浑浊的水在最后会成为那么美丽的蔚蓝或者翠绿。
从没见过大海的杜冽坚持没这回事。大海是蓝的,汇入大海的江水也应该是清澈的。那时候还小的他觉得阿冽说的就是对的,所以一直深信不疑这个道理。直到离开他,终于亲眼看到入海口,才发现小时候深信不疑的,原来一直是错的。
然而为什么这样浑浊的水在最后会成为那么美丽的蔚蓝或者翠绿呢?
他呼一口气,抬起头想起以前。有一次两个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等附近上班的小容回家。因为累极终于睡去的男人毫无防备地靠着长椅的后背,长时间没修理的头发又粗又密甚至有些扎人,严严实实地遮住了大半张脸。青色的胡渣从下巴隐隐地冒出来,变成一片嘈杂的阴影。微微张开呼吸的嘴透露了这个男人难得孩子气的一面。
他不敢有太大的动作,只是偷偷地低下头贪婪地盯着男人疲倦的脸,又是心疼又是惴惴,半天才敢小心翼翼地将唇印到对方半张的嘴上,却因为以为听到什么声音而慌慌张张地撤离。尽管整个过程短暂得甚至能够忽略存在,但是嘴角却不可控制地扬起来。
他不知道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对杜冽抱着这样不可告人的想法的。想抱紧他,想碰触他,想一遍遍用手抚平他皱起的眉毛,想吻上他紧紧抿着的唇,想把他压在身下狠狠地做爱融化一体。那个男人总是把所有的重担一声不吭地独自背负起来,然后板着一张脸对他和小容说不需要你们操心的事少管。他总是什么都不跟他说,就算被发现也是依旧强硬的嘴脸,皱着眉走在前头不要任何人帮助。这么多年,他们从懵懂少年成长到现在的独当一面,杜冽一直是他的信仰,他的偶像。只要杜冽说的,他什么都会去做。只要杜冽需要他,他就哪里都不去。只要杜冽还要他。
要是时间能停留在那一刻,多好。z
他就这么靠着长椅坐着,直到傍晚的凉色一点点渗入肌肤,远远的水面收敛起最后的一抹红,直到伸出手已经隐约不见十指,他慢慢捂住脸,无声地笑着,肩膀一点一点地抽搐起来。
这一年年终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很戏剧化的事情。放年假那天,在回家的路上碰巧撞上了所谓的拦路抢劫,插手的结果是被受害者热情地拉上车说一定要请吃饭。于是在那个人的家里,见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因为终于对丈夫绝望而离开家的女人,现在已经跟另一个男人过起了平凡但温馨的人生。事隔多年,面对对方的思念和悔恨,他能说得是不是只有祝福和鼓励?
那毕竟是他的母亲。而每一个人,都用追求幸福的权利。那个男人的年纪虽然比她大很多,却是真心喜欢她对她好的。
他只是叫了声“妈”,对方的眼泪终于决堤了。这让他和母亲现任的丈夫很是手足无措。
记得以前何嘉树骂他说,你这家伙看上去又死板又酷,其实心底软得一塌糊涂,既然总是有空为别人的错找理由去谅解,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呢。
母亲和她现在的丈夫一直没有孩子。那个男人开了家小小的公司,每天忙忙碌碌图个年老之后的安稳,现在出现了曲悦然,人又不错,自然想把这年轻人留下来认作半子,当个帮手打理事务。老人家心里还存了小小的私心,只希望这孩子能真心对他们好,日后过过儿孙满堂的日子,安安心心颐养天年。
男人的意思有点含蓄地道明之后,曲悦然沉默了半天,在母亲的忐忑中点了点头。之后他辞去了原来的工作,跟着继父学习处理商务上的事情。其实也不算很难,他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在这方面还有点天赋。几次成功的case完成后,继父已然放了心,索性把整个公司都交给他,乐呵呵地重操旧业,找公园里的张老头斗嘴下棋去了。
就这样,日子在不断的忙碌中充实起来。
一天下班后,为了庆祝最近的企划案成功,俨然是未来老板的曲悦然请大家去附近的饭店吃饭。其实这跟以前打赢了的时候上面出钱让底下的兄弟们好好乐乐的激励机制没什么区别,只是更冠冕堂皇些。他深知鼓励手下士气的好处,因为杜冽常常这样做。
那个冷硬的男人说过,领导的魅力不是与生俱来。有了让人折服的专业实力还不够,还需要灵活的手腕控制手下的人心。该收则收,该惩则惩,关键是赏罚分明。这样似乎听起来很难实现,但是杜冽却是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完美例子。而曲悦然他自己,在离开他的信仰之后才发现,他是天生的杜冽模仿者。
庆功宴结束后,大家都余兴未尽,叽叽喳喳讨论着晚饭后的余兴节目,比如去去KTV或者去酒吧什么的。因为被敬了许多酒有点醉,平日能干脾气又好的未来老板挣不脱员工们热情过头的肢体动作,硬是被几个人拉着去了一家据说当地很不错的酒吧,叫做天上人间,继续狂欢下一站。
几杯酒下肚,已经有些疲惫了的曲悦然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半闭着眼睛养神,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几个女员工对着如此美景激动得眼睛都快冒出火来了。这年头,有能力脾气又好年纪轻又这么好看的老板真的不多。不光是她们,在场的雌性生物也有点按捺不住蠢蠢欲动
台上乐队的嘶吼终于进入尾声,赢得了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之后又有什么人上去献歌然后下来,周围的噪音嘈杂如拍岸的海浪。曲悦然卷在里面真的也开始一晕一晕,想想与其继续装死不如告辞回去休息的好。正在他想这么做的时候,台上似乎又有人上去了。也不管底下嘻嘻哈哈乱糟糟一片的景象,手中吉他的弦随意地拨弄了几下,然后背景音乐起了。
开始唱歌。明明是有点悲伤的情歌,却因为演唱者低低的调调唱得很是漠然,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所以才能事不关己。
从很久之前,曲悦然一直喜欢那种无所谓的唱词态度,即使被杜冽嘲笑过也没有改掉的唯一嗜好。他总觉得,就算面对命运转轮滚滚而来的可怕,歌者也能无视周围螳臂挡车的恐慌,一步步往自己的路上走。那种镇静与超脱,那份无谓与无惧,因为无所企而不怕失去的心态,让陷入泥潭不可自拔的他下意识很是羡慕。
音乐还在继续。低沉的嗓音洒遍每一个酒吧的角落。他在安静地谛听其中的灵魂。
“能不能再说我爱你
爱就是黑夜里迷茫的热带鱼
我的内心中颠覆着罪恶深重的秘密
别让它陷入绝望境地
Love is Blindness
Love is Blindness
我也不要 除了你
向过去已遗忘的爱情寻觅
我们一直站在对岸演绎Blindness
眼睛看着你却失去你
明明想拥抱却失之交臂
我知道落入爱情的罗蜜欧
处在不能传为美谈的时期
因此我们仍然歌唱Blindness
试探着爱却被丢弃
为什么不说我爱你
我变成黑夜里迷茫的热带鱼
爱上你就是我心中罪恶深重的秘密
会带着它直到荒芜墓地
Love is Blindness
Love is Blindness
我谁也不要 除了你”
曲悦然的眼睛慢慢张开来,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灰暗。
他发现他喜欢这首歌。
真的,Love is Blindness,我誰也不要,除了你。
之后他又去了几次那家天上人间。点一杯酒,安安静静地等那个女歌手上台,听她一遍遍地唱Love is
Blindness,一点点回忆杜冽。
如果说忘记了,那是假的。想他一个人安安静静抽烟的样子,不悦或者思考的时候皱起眉头的样子,想他打架时豁出性命穷凶极恶的样子,跟医院大叔吵架斗嘴不服气的样子,想他在家懒洋洋指使自己却反过来被小容差遣时无可奈何的样子,还有……那个时候被最亲近的人背叛而震惊绝望悲痛混合了情欲的样子。
从离开的那一刻开始,不,或许在那之前,他无法遏制自己疯长的思念。三月里草长莺飞,他的思念是荒芜了许久杂草丛生的野地,不经开花散种也能一簇簇破土蓬勃,哗啦啦迎风挺杆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