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淘沙慢————平坟观海
平坟观海  发于:2009年12月05日

关灯
护眼

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他将瓶子放回去,转回身又指了指桌上一圈几十个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那些药都是你每天要抹的。这个是早上洗完脸抹脸的,抹完半个时辰后再抹一遍这个,”他又指着另一个瓶子:“之后每半个时辰抹这个。”

“这个是摸你的手腕和腿上的缝合处的,这个……”

我黑线道:“你说的抹哪个我根本记不住,太多了。”

他一怔,然后说:“也是,我都忘了缝合处也差不多都恢复了,我一会给你重新配置一些。”

我忙说:“不要一些,一瓶就好。太多了我真的会搞错的。”

他说:“你还真会给我出难题。”我问:“是不是太难了?”他笑,说:“只有我不想做的,没有我做不出来的。放心吧,我明天之内就能给你做出来。”

看那得意样,跟个小孩似的,傻得。我家老头子绝对不会露出那种表情的。

他忽然端起我的脸,仔细端详,我不由得脸发烫起来。

什么?发烫?发烫个屁,对这自己父亲的脸还有什么发烫的。心里说是一回事,但脸烫不烫又是另一回事。我一定是大病初愈,还没有完全好。

“你的脸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缝合处还有点碧蚕丝的颜色,不过也在慢慢变淡,不出十天应该就看不出什么来了。”他说。

对了!我还没看过我的脸!我要看我的脸,我“咚”一下从床上跳下,他问:“你要干嘛?”

我说:“找面镜子看看脸。”

他说:“没什么好看的……”

我郁卒,什么叫没有什么好看的?莫非,我啊了一声,不是是他给我整毁了吧?

他一把吧我抓回去放在床上,说:“你刚刚醒过来,不要乱跑。我去给你拿。”

我坐在床上,非常的激动,原以为自己是不在乎这张皮囊的,倒是没想到现在可以再次看到,会欣喜成这个样子。

‘你笑什么呢,镜子在这里。“他拿着一面铜镜,我觉得屋里光线太暗,说:“你把窗打开,透点光进来。”

他说:“不行。”

“为什么?”他没看见我这么激动就想好好端详下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么?

“你的眼睛刚刚恢复,看见强光,我怕会对你的眼睛有伤害。”

原来是这样。

我点点头,说:“快拿来快拿来。”

递过镜子,他有些紧张的看着我。我说:“你紧张什么,是看我的脸又不是看你的脸。”

他说:“我哪有你紧张,快看看吧。”

我,我真的那么紧张?

闭上眼,将镜子拿到面前,再睁开,迅速扫了一眼:“没……没……”

他一下紧张起来:“没什么?”

我呼出一口气,看看他,说:“没毁容。”

他的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我又仔细看了一下,然后震惊得张大嘴看着他。

“没……没……”

“没什么?”

我指着镜子:“美……美人!”就差口水没掉下来。

乌发淡眉,杏眼巧鼻,颜如烟水,眼波流转尽是情。

我点点头说:“原来我再长大就是这个样子!真像!你真厉害!你是不是以前见过我?”

他一怔,摇摇头,说:“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已经毁容了。”

我继续在那里揽镜自赏。

这是我么?我真能这么好看?有七八分相似,而余下二三分不同,则是比我过去的样子,又要好看很多,难道我天生美人胚子,越长越好看?

我回过头;“你没动什么手脚吧?”

“什……什么手脚?”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不该这么好看才对。”我随口说道,继续对着镜子挠首弄姿,摆弄表情;“不过这的确是我。”

他在一边看着我笑:“不是你,还会是谁?”总觉得他笑得有点奇怪。他又问:“喜欢吗?”

“喜欢!”

我伸手摸摸脸上的皮肤,那个嫩!生怕掐出水来,我忙又放下手。突然想起那天脸上的撕裂般的剧痛,又想起他说的缝合什么的,不由得身上以激灵,我问:“对了,你怎么弄好我的脸的?”

他一下僵了。

我说:“我的脸都毁成那样了,不可能光靠填填补补就能做的这么好吧?那天我的脸上剧痛,就像什么被揭下来似的。”我仔细回想治疗过程,后来,他好像好将什么盖在我脸上来着,然后就咔咔的缝了。

他支支吾吾,定是有鬼!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一提到脸的问题他就回避。

“快说!”

他心虚的看了我一眼,说:“你这张脸不是你以前的。你那天脸上会痛,是因为我把你脸上的死皮揭了下来,然后……”

我瞪着他,咳嗽一声,他忙说:“然后又找了一张皮给你换上。”

脑子里什么在打着转,我突然想起治脸那天他突然发出的闷响,我说:“你,那张皮不会是你身上的吧?”

“是。”他表情慌张。

“别说是你的脸!”我只是随口猜测,没想到他竟然慌了,说:“不是。”

“那是哪的?”

“屁股上的。”

汗一把。

第 21 章

我说:“我不信!”

他坏笑一下,什么也不说突然凑过来。

下面不用说也知道他干嘛了。我根本来不及躲避,就被他捧起我的脸,“叭”一声亲在额头上。我顿时就昏啊昏。

突然想起我还没见过他长什么样。我说:“我还没看过你长什么样子呢。”

他说:“没什么好看的。”我不依,说:“看一下。不给看的话就让我看你屁股上的疤。”

他无奈,倒了些药水在手里抹在脸上。当他揭下脸上的面具时,我的呼吸都快停滞了。不是说他长得多好看,而是这张脸本身就很……

这张脸的年纪应该是三十几岁左右,杏眼淡眉,微露妩媚,脸型却清瘦,鼻子嘴角线条也刚硬,神态秀逸。

我狐疑道:“这真的是你的样子?”

“难不成你想我脱裤子给你看?”他涎皮赖脸。

这人不怕羞?我心中握拳无数次,最后磨牙看着他,说:“你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厚脸皮!”

他摸摸自己的脸,径自说道:“还行吧。”

我……我……我已经习惯了。

“对了,你说我大哥带了官兵在谷外,是怎么回事?垣国的官兵怎么会到苍国了?”如果大哥知道我没事肯定会很高兴,不知道大哥看见我的样子,会不会喜欢。我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脸,见他得心情更急切了。我说:“我想见我大哥。”

他说:“不行,你的眼睛现在受不得刺激,还得慢慢适应光线。”

我苦着脸,那要怎么办?

对了!我现在出不去,但我大哥可以来看我啊!谁知我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厚脸皮看出来心里在想什么,他说:“你大哥不能进灵谷。””我顿时泄气道:“为什么?”

厚脸皮说:“这谷中有规矩,每一代医仙,除非是自己的传人或后代,”他看了看我,“或者是爱人,是不能随便带入谷中的。”

我说:“那怎么办?我想我大哥。”我不能出去,他不能进来。

“你给你大哥写封信,我给你转交给他,告知他你现在安好无事。我已经在外屋给你准本好纸笔,你去写就是。”他话音刚落,我一阵风从床上跳下冲到外屋案上去写信,快写完的时候,感觉他站了过来,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因为给大哥的信里写了些比较,咳,肉麻的话。我赶紧半遮半掩刷刷把剩下的写完,封好,递过去。他伸手来接。

他的指甲……?怎么涂着丹寇?我抬头,朱唇榴齿,杏面桃腮。

我说:“你又变装了?”厚脸皮又打扮成倚红的样子。

他看着我,表情很诧异。我一把将他搂过来,在腰上掐了一把,然后在他耳边嘿嘿笑着说:“不错不错,我都看不出来有什么不一样!什么时候教教我,对了,信写好了,你拿去吧,记得转告我大哥,我……”脸红了半天,“我想他了。”

他将我一把推开,粉面上居然桃花朵朵,一片晕红,我突然起了戏弄他的心思,故意轻薄道:“小娘子真是艳若桃李,美似天人哪。来,让爷亲一个。”说着又伸出一只手指去勾他的下巴,谁知还没勾到,他一指戳到我额头上:“没良心的小狼崽子!”说完嗔怒的瞪我一眼,匆匆逃走,我忍不住笑出来,看他跑得那么快,还真跟遇狼了似的。

厚脸皮这人也忒认真了,扮个人在指甲涂上丹寇不说,还把身上也涂得香喷喷的,想起他跑出去的时候步态还那么婀娜,我突然背上寒起一阵。

我揉着额,转身,啊的叫了一声:“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厚脸皮居然说说:“我怎么不该在这里?”

我顿时疑惑,“那,刚,刚才那个……”

“那是倚红啊!”他笑眯眯的看着我。

天上一道亮光闪过,五雷轰顶,也不过如此。

我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呻吟着,他坐在床边看着我,一副好笑的表情。

欠揍!我是在忍不翻身做起来,怒瞪着他,问:“你为什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他还假傻。

“倚红是你新收的徒弟啊!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我愤怒道。这家伙刚才才告诉我他一年前寻访我的行踪时找到了倚红,并将她收为徒弟了。我马上说:“你也收我做徒弟吧,我也很想学。”他说:“每代医仙的传人只有一个,你要想学,可以找找倚红,看她愿不愿意收你。”

我马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不用了,我说着玩的。”我还没活够呢。不想找人把自己虐待死。

他一看我吓得那副表情,好笑的说:“我徒弟有那么可怕么?”

他,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我可是连背都湿透了,我已经在想象,倚红回来后我的悲惨死状。我,我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我!我居然敢调戏她……

我必定会死在她的一指禅上!我苦着脸看着眼前这个笑得杏眼弯弯的人。

他问:“你在信里给你大哥说了什么?”

我脸腾一下红了。支支吾吾说;“没……没什么。也就是让他等我的信,我一恢复了就跟他回去。”

厚脸皮突然问:“你喜欢你大哥?”

我想也不想就点头。他又说:“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我说的是……”他看着我,表情很奇怪,最后说:“爱人的那种喜欢。”

我顿时哑言了。

见我沉默。厚脸皮又说:“如果你是……我说的那种喜欢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

“我的事不用你关心。”我没来由的一阵反感,口气很不好的说。我只是需要个人来爱我,为什么他也要阻碍我?

他眼里隐隐有些担忧之色,说:“我是为你好。你最好听我的。”

我说:“你出去。”

他站起来,轻叹了一口气,转身出去了。

他的态度很奇怪,不会也喜欢我吧?厚厚,我的魅力还是无穷的。

倚红回来,挨了她无数记一指禅,终于把大哥的信换了过来。热泪盈眶抖抖索索的把信展开,一看到信首子安二字,我那颗心就扑通扑通的跳。大哥的信不长,大体就是收到我的信他放心了,还有问我这个医仙何许人也?

我问倚红:“我大哥,他有没还说什么?”

倚红说:“没有。”大哥没在信里回答我为什么垣国的军队能进苍国国境,我心里有些不安,又有些失意莫名。想问问厚脸皮,偏这家伙关键时刻又小气得紧,早上不过叫他出去,他就真出去了,而且一去到现在也没个影。

晚上和倚红吃过晚饭,两人挨着桌说着话。说着说着倚红的眼睛就湿了红了。

我忙安慰说:“好姐姐,不要哭,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那日在国安王府看到你被折磨成那样子,我心都碎了。”

那日倚红能看见我也是凑巧。

那时我已经失明,昏睡醒来,感觉刘欲之就在身旁,他的手指轻轻滑过我的眼皮。我立刻全身一阵紧缩,希望他不要发现我醒了,否则又会想方设法的折磨我。我匀下呼吸,装作依旧睡着的样子。

“真的,就看不到了么……”他叹了一口气:“对不起。”

我依旧一动不动。

“子安,你知道吗?今天有贵客要来。”他自顾自的说道,“等以后我夺回该是我的一切,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委屈的。”

夺回你的一切?刘悔么?他是你的一切?我嘲弄的想道。

他俯下身,轻轻吻上我,唇齿相依,我的内心却只会战栗。好在他就要下一步动作时,有人突然进来禀告:“殿下,贵客已到。”

他又在我唇上摩梭了一阵,出去了。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我以为是刘欲之去而复返,忙假寐,仔细一听,却是两人。其中一人道:“姐姐,这国安王当真厉害,你看这府中,哪一处不气派,”我听这声音,甜脆清净,应该是个小童。那小童又道:“我看,就连皇帝住的皇宫,也未必有这国安王府好看。”

“你又没去过皇宫,怎么知道这里比皇宫好?”一女子清喉娇啭,娇滴滴的声音传来。

我心头一震!这是……这是……

“嘿嘿,这个姐姐就不知道了,”小童笑声促狭,又将声音压了压,道:“听说那皇帝跟宣王,这个。皇上宠宣王宠得不得了呢,连原先的最受宠的妍姬皇后,也是因为这个……”

小童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女子慌忙打断:“锦儿休得胡乱说话!这官家是非之地,吃进去是吐出来可是骨头,咱们是来服侍人的,锦儿要在乱说,姐姐可撕烂你的嘴。”

听他们的声音,像是到了门口。我这里的门白日里从来不关,我经常上药,刘欲之怕药气出不去,故命人不得关闭这间屋的门窗。

小童恹恹的语气哦了一声,听他们的声音像是已经到了门口,我激动到无以复加,努力动了动嘴唇,终于呼出一声:“倚……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说话,我的声音出奇的小,既哑又涩,门边的人显然没有听到。

“你是何人?”门边传来士兵横蛮的声音:“竟敢擅闯安王殿下的内院?”

“小女子是从听雨楼来是来给国安王殿下弹筝助兴的。这里太大了,小女子姐弟一下子迷了路。”

士兵顿了一下,说:“原来就是你啊,快快随我去吧,殿下还在等着你呢。”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