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G————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  发于:2009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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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次,冬冬定定的看着白脸儿,不开窗也不下楼,电话也放任它去响。

  白脸儿就那么站在楼下,一动不动。

  他们僵持了一个多小时,冬冬看着白脸儿一直在往手心里呵气。

  天儿冷啊,雪虽然不下了,可温度在北风的肆虐下更加滑坡。

  冬冬心疼了。看着白脸儿竖起衣领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一下儿就心疼了。

  他打电话给他说,你上来吧,我开门了。

  这是他们第一次大胆的跟冬冬的卧室做爱,白脸儿冰凉凉的,冬冬烫呼呼的,两人无所顾忌的滚在了一起,做的快疯了。等折腾完,冬冬才想起要后怕,如果父亲这时候进门……

  可后怕归后怕,他还是死死的搂着白脸儿的腰跟他缠在一起。真的是缠在一起:身体贴着身体,腿勾着腿,就连十指都是紧扣的。

  冬天,总难逃那种萧条的感觉。我们需要一只炉子来取暖,但更需要的是,有一个人来温暖我们的心灵。

  冬冬很久才起身,点了烟,开了收音机。

  一段歌声传了出来,一个女人淡淡的唱:我曾爱过一个男孩,他也许已经儿女成群,在每个冬天的晚上,在炉边教他们歌唱。

  冬冬回头看了看白脸儿,他正穿衣服,似乎并没有在意音乐的响动。

  “你说,咱俩能好上一辈子吧?”冬冬叼着烟凑近了白脸儿。

  白脸儿笑了笑,还是一样的回答:那有谁能说的好。

  冬冬按住了白脸儿的肩膀:我不会结婚的,我不会离开你,我喜欢你。

  白脸儿看进冬冬清澈的眼睛,用力的搂住了他。

  答应我,咱们好一辈子。冬冬呢喃着说。

  好啊,一辈子。白脸儿咬着冬冬的脖颈许诺。

  如果你以为这就是冬冬和白脸儿爱情故事的结尾,那么你错了。

  高三下半学期开始,冬冬的备考基本接近千钧一发之态。可冬冬还会溜课出来,偷偷去找白脸儿。白脸儿也开始训他了,他却摆摆手说,怕啥,二模成绩也特别好!赶快考完吧,考完就彻底解放了!

  稻子找了白脸儿,很严肃的跟他说这个时候不能再这么跟冬冬混一起了,这是他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时期,甚至会定型他的整个人生。白脸儿当然明白,唯独不太明白的是稻子对冬冬如此的关心。

  于是,稻子和白脸儿基本形成了一个同盟,谁也不许冬冬过来。

  冬冬闷死了,那点儿书本上的知识他基本倒背如流,他们怎么就这么紧张?

  熬啊熬,好不容易熬到了七月,冬冬熬不住了,冬冬想死了白脸儿。他的任性便又发作了,他电话通知他:如果你还是不见我,我就拿2B铅笔在机读卡上画画!我忍不了了,我想见你!

  白脸儿向来是招架不住冬冬的小少爷脾气的,无奈之下,又是妥协。

  冬冬从家里跑了出来,跑到了白脸儿的床上。折腾完,特别的热,他便开了空调午睡。

  几天后,冬冬是打着点滴去高考的,扑尔敏让他昏昏欲睡。

  7、8、9三天,冬冬不是在考场就是在医院,冬冬爸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冬冬的大学志愿只写了两个,一个是全国最好的大学,另一个也属于一类本。

  可对于冬冬爸来说,只有第一志愿是冬冬要去的。

  可惜,冬冬失之交臂。

  冬冬跟父亲大吵了一架,因为冬冬爸要扭送冬冬出国。

  这是他们一早说好的——如果冬冬没能考上第一志愿,就出国念大学。

  冬冬反悔了,或者应该说冬冬从来都笃定一定会考上,所以……从未把誓言当真。

  冬冬又挨揍了,可无论父亲如何,他死也都不出国。他死也不会离开这座城市,离开白脸儿。

  爷儿俩就这么斗争了两个多礼拜,最后冬冬爸举白旗了,实际上他也不怎么舍得儿子走。姑娘走了,身边就这个儿子了。

  冬冬抗战胜利马上跟白脸儿报备,他考试失利、老子逼他出国他都跟白脸儿讲了,这下儿踏实下来,他也要他跟着踏实。

  未曾想……

  那是一通深夜电话。这不奇怪,他们深夜时常通电话。

  可,那还是一通分手电话。

  白脸儿的声音非常平淡,他说,咱们分开吧。

  冬冬登时就傻掉了,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是不住的问:为什么?为什么?

  白脸儿说:没什么为什么,其实咱俩并不合适。

  冬冬愤怒了,问:哪儿不合适?交往了这么久哪儿不合适?

  白脸儿呵呵笑了笑:久么,也不过一年多而已。

  冬冬忽然觉得自己不认识电话那头的那个人了。

  冬冬哭了。

  白脸儿说:咱俩真的一点儿都不合适,年纪就不合适,你比我小了八岁。

  冬冬说:我又不是突然才比你小的。

  白脸儿说:性格也不合适。

  冬冬说:从来没有!

  白脸儿说:你还是个孩子,以后都是变数,我不想这么无止境的等下去了。

  冬冬说:我长大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再过一个月就读大学了!

  白脸儿说:分了吧。以后你能遇到的只可能是比我好上千万倍的人。

  冬冬说:不要!我就要你!你到底为什么啊?为什么突然这样?

  白脸儿说:挂了吧,我明天一早的飞机。

  然后,电话忙音了。

  白脸儿挂了电话就又灌下一杯酒。心里是说不出来的难过。他是那么的喜欢冬冬,那么想一直看他长大看他成为一个男人。可……

  就像稻子提点过他的。他严重的干扰了冬冬的人生。他无法承担起这份责任。

  冬冬跟他一起只可能把人生过的一塌糊涂,因为冬冬眼里没了其他任何只有他;因为他并不是一个有足够担当的人;因为他和他的生活环境始终属于另类。冬冬还是个孩子啊,你凭什么替他决定他的道路?

  再者,他跟着你真的好吗?你能给他什么?你都不是一个有多大出息的人。你都不知道自己这般的性向要何以面对这个社会。

  白脸儿后悔死了,如果冬冬没来找他就不会感冒,不感冒就一定会考上那所大学,一辈子就有了根基。退一步,如果他们就这样分开,冬冬也可以无牵无挂的出国了,以后的人生还是会很光明。

  是的,冬冬的人生如果没有他,本该是一帆风顺的。

  他错了。他知道自己错了,他知道自己将一个少年的一生笼罩上了阴影。

  冬冬现在还是一个孩子,他还什么都不懂,等他长大,等他可以理智的思考这一切,他……一定会后悔。

  不如,趁着错误还只是一点点,改正了它。

  实际上,对于跟冬冬交往,白脸儿始终是有所担惊受怕的。他始终在考虑自己究竟可以承担多大的责任。这也是为什么,他从不曾真的占有过冬冬。他从不曾跨越那条最后的底线。似乎这样,冬冬总还可以回头。

  从冬冬告诉他落榜第一志愿开始,他就在下决心;然后冬冬说他父亲要送他出国他就开始坚定决心。可是,人都是感情的动物,他怎么也说不出口。虽然在跟冬冬开始之前,他就告诉自己只爱一点点,可是……爱的深浅又如何能主观决定呢?直到,今天深夜而至的这通电话。白脸儿之前就已经喝了不少酒,再加上他下了太多次的决心……

  这个结果终于被他说了出来——我们,分开吧。

  白脸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朦胧间,看到了房间角落里的那把伞。

  下雨天冬冬总是忘记伞,这把伞是他遗忘的无数把之一。

  现在看见这把伞,白脸儿忽然觉得这是迷信的寓言。他总是,把伞留下。

  他们好像还没开始就分开,都来不及反应两人到了什么阶段。

  冬冬挂了电话,眼泪始终停不下。太多的记忆充斥他的脑海,而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甚至这个房间本身都承载着这些记忆。他们曾有过那么多快乐,他们曾那么贴近彼此,他们曾许下诺言,他们曾……

  可怎么,只有半个月不见,一切就都变了?

  冬冬不能相信,冬冬反复的看日历,今天绝对不是四月一日。

  白脸儿是那么疼他爱他,怎么会,怎么会……要跟他分开?

  冬冬哭累了,也哭清醒了,他觉得一定有什么他所不知道的事儿在这半个月间发生了。是不是……他以前的BF回来了?是不是……自己之前差劲的态度让白脸儿受不住了?因为考试落榜,又因为跟父亲斗争,他与白脸儿没少争执。是不是……前几天夜里他把对父亲的火儿全部歇斯底里发作到白脸儿身上让他崩溃了?是不是……

  好多好多的是不是,冬冬想不下去了,冬冬到门厅穿了球鞋就跑出了家门,父亲被他死死的关门声惊醒他都不在意。

  他一路跑到了白脸儿家,用力的、不停的、发狠的敲门。

  他说:我错了,我再也不乱发脾气了;

  他说:白脸儿你开门,你开门我跟你道歉;

  他说:我再也不那么任性了,你别烦我好吗?

  他说,他说。

  门就是不开。

  然后冬冬就开始骂,愤怒的骂,骂得能有多难听就有多难听。完全是一股脑的发泄。

  然,门也不开。

  最后,冬冬跪了下来,开始央求他。他哭着央求他,央求他开门,央求他收回说过的话。

  邻居被吵醒了,开门就看到一个少年跪在402的门口。

  这就是少年的爱情,炙热并浓烈,容易发生却难能放手。尤其,是对一个曾对你那么呵护那么疼爱那么宠溺的人。

  “我求求你……”冬冬哭得脱型了,我爱你淹没在了他喉头的哽咽中。

  他是如此爱他,却只能沉默站在原地,像一个迷失孩子般,四处找不到出口。

  他是如此爱他,明知道得不到他的回应,却依然坚持苦撑。

  他多想钻进白脸儿的脑袋,就那样待上几天或许他就会明白。

  他多想研究他们的脑袋,什么成份当时会让他们那么快乐,让现在又那么舍不得?

  我舍不得你……

  冬冬闹够了,在门口留下这句话,拖着步子离开了。

  11 迟远宁和宋天明

  俞海晴在迟远宁的屋子里总是没灵感,小说往往是写了又删。于是,她又开始像最初那样辗转于两个城市之间。对此,她还特别的跟迟远宁讲,是这个城市的问题,这个城市的节奏太慢了,以至于她的神经松懈。

  迟远宁对此没什么意见,俞海晴觉得好那便是好。这是他们交往以来就达成的默契,一切优先俞海晴。

  对于迟远宁自己,有没有俞海晴生活也是照旧的,工作、应酬、吃饭、睡觉。

  每次到夜深,迟远宁抬头,看着月亮高高挂在天上朝着世界洒下银白的光。它永远都不知道人间的悲欢离合,却装出一副会阴晴圆缺的脸。在每个寂寞的时候,惹起更多的寂寞。

  迟远宁越来越想念宋天明,也就越来越被这种寂寞所吞噬。

  挨不住的时候,他就喝酒,放任那一杯杯酒下肚。醉了,就睡了,就什么都不想了。

  可,第二天起床,除了那煎熬人的头疼,寂寞却不会少个一分半毫。

  迟远宁越来越挨不住了,他甚至开始不相信宋天明会这般的冷静,他怎么,他怎么就……他难道就不想他吗?他不是那么爱他吗?

  一切都不像真的。

  入秋,金黄的落叶席卷了这座城市。他们说,这是这座城市最美的季节,可迟远宁却觉得,这是这个城市最落寞的季节。

  每一次路过钓鱼台,穿行于那成排的银杏树间,看阳光丝丝缕缕的落下来,迟远宁的心就更揪紧一些。

  宋天明写过一首著名的曲子,那便是《秋舞》,写的正是这一片光景。

  现在,那旋律像刻在脑海里,反复的、不停歇的上演。

  迟远宁在深秋里对自己投降了。

  他翻遍了家里的唱片架,听了无数、铺天盖地的旋律,却无法驱散脑海里充斥的那些钢琴音符。

  他给宋天明打了电话。

  宋天明没有接。

  迟远宁预料的到也预料不到。到这时,他仍旧隐隐笃定,宋天明对他是百依百顺的,对他是不可忤逆的。

  迟远宁这一天没有去公司,而且破天荒的从清晨就开始喝酒。到俞海晴给她打电话的下午三点,他已经喝掉了两瓶杰克丹尼。俞海晴说什么他都没过脑子,隐约就听了一个大概:这个月都要留在上海,新小说付梓在即。迟远宁醉成这样也还是哄着俞海晴,叮嘱她注意温差预防感冒。俞海晴说,我爱死你了。迟远宁回,我也爱死你了宝贝儿。

  宋天明将近晚上十点才给迟远宁回了电话。不是他故意不回,是因为他人一整天都关在录音室里,他在监督承接的一个电影原声的后期。这是他回北京后接的第一个工作。

  十点多暂时收工,宋天明看见手机上有来自迟远宁的未接来电觉得十分不可思议——他们近一年没有联系过了。在上一个这样的季节,他跟他分手了。

  工作拍档都闹哄哄的说出去宵夜,宋天明没有应承,而是去停车场取了车,给迟远宁回了电话。

  迟远宁的电话打了七八次才有人应声,那时候宋天明都快放弃了。

  电话一接通,宋天明就听出了迟远宁声音的不对,那声音又哑又干涩。他说话也不连贯。先是说在家里看见了一些他的采样问他还需要不需要。再是说要不改天再说吧,正忙着应酬。一会儿又变成了你那些唱片还要不要,不要我就扔了。再过几分钟说辞又变了。

  宋天明笃定迟远宁喝多了。迟远宁很能喝酒,却很少喝多,但一旦多了,人就这般胡言乱语没有逻辑。

  宋天明最后对这个酒鬼无奈了,只问了一句你人在哪里,身边有没有人照顾。

  迟远宁冲口一句:你他妈管得着嘛!我跟家里喝成什么样儿也出不了洋相!

  而后,电话就断了。

  宋天明坐在车里,点了烟。

  一番思踱,他确定迟远宁是跟自己家,也确定他身边没有别人。但凡是在公共场所,他不会这么不顾及,但凡家里有人,是谁也不会让他这般折腾。

  而且,他不懂迟远宁今天给他打电话干嘛。

  他知道他不该这般生是非去管他,可他……没办法这么知道了却袖手旁观。

  再一次将车停在熟悉的公寓楼下,宋天明又犹豫了良久才下车按了门禁。

  这还是他第一次按门禁。从迟远宁买了这套房子,他就有一切的门卡、钥匙。

  门禁也是响了很久才开,这时候午夜都过了。迟远宁连是谁都没问,就开了门禁。

  乘电梯上楼,熟悉的那扇门开了一道缝,宋天明试着推门,竟然有东西挡着。而挡着的东西……却是衣衫不整的迟远宁。

  他大概是吐过,Tee上都沾染着痕迹,牛仔裤也皱巴巴的,人就横躺在门口。这让宋天明想到了迟远宁还是个小嬉皮时候的样子,抽过大麻他就会吐得脏兮兮,然后飞的哪儿都会躺下。

  迟远宁睁眼看见宋天明,笑了。哈哈的笑。

  这就更像那时的他,因为神志不清醒,见谁都笑。

  “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儿?你几岁了?”宋天明回身关上了门,一把拎起了迟远宁。

  “你怎么来了?”迟远宁扶着墙站住,人还是眩晕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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