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瞅瞅你这个样子吧。”宋天明掐着迟远宁胳膊的手很用力。
“我怎么了?”迟远宁像没骨头似的往宋天明身上靠,一身的酒气让滴酒未沾的宋天明都快醉了。
“怎么了?”宋天明拎着迟远宁就进了卫生间,然后几乎把迟远宁按到了镜子上,“你自己看看你怎么了!”
脸挨上冰凉的镜子,迟远宁一激灵。但这才哪儿到哪儿?宋天明拿了花洒就按下迟远宁的头,热水一点儿没开,光用凉水浇他。
“操你丫的!”迟远宁开始跟宋天明挣拨,但根本无济于事。最后等到他服了,不折腾了,宋天明才放开他。
而后,他在浴池里放了水,等水温合适了,把迟远宁的衣服扯下来,人推进了浴缸。
迟远宁还是晕乎乎的,就感觉有人给他洗头发,给他倒水让他漱口,给他打浴液让他抬胳膊,给他轻轻的按摩问他力道重不重。
非常,非常的舒服。
等到宋天明把迟远宁架到床上去,他不仅疲惫不堪,衣服也湿的一团糟。
从迟远宁的衣柜里拿了衣服换上,里头那些花花绿绿的女装让宋天明升起一股无明业火。然后,他再去看这个房间,哪儿哪儿都是女人的痕迹:陌生的化妆台、陌生的贵妃椅、陌生的化妆品、陌生的香水瓶。
浴室也是这般,平躺着的刮胡刀旁,还有一只女士褪毛膏。
宋天明忽然就不想管迟远宁了,可再看看他那么难受的窝在床上……又怎么舍得?
叹了口气,他还是给他煮了醒酒汤,蒸了蛋羹。
连哄带骗让他都喝下去吃下去,宋天明这才得出工夫儿抽颗烟。
看着床上那人渐渐舒展开的身体,宋天明长出了一口气。
他认真的看着那张脸——迟远宁还是那样,睡着了就像个小孩儿,紧紧抓着被子,生怕被妖魔鬼怪将他掳走。
他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又摸了摸他的眼睑,然后是那高挺的鼻梁,最后,那两根手指碰触了那双红润的唇。
抽完这颗烟,宋天明将烟蒂扔在了烟灰缸里,穿上半湿不干的衣服,关灯,带上门离开了。
开车回去的路上,他想起了他们曾经有过的一段对话。
迟远宁问:为什么咱们会有这么多波折?
宋天明答:上辈子做了孽。
迟远宁问:是什么样的孽呢?
宋天明答:咱们是一对打扫佛堂的师兄师弟,可总是偷懒不干活儿,还在佛堂后的草垛里欢爱。这还不算,并一起偷佛前供奉的橘子。
迟远宁笑得人都走形了,说你真会鬼扯。
那,如果真是上辈子作下的孽,是不是真的这一生他们都将不得圆满?
迟远宁中午的时候被电话叫醒了,秘书挺急的询问为什么他还没有到公司,今天是周五的例会时间,大小管理者都在等着了。
迟远宁有些昏头,但并没有多少宿醉的不适。一边听着秘书急切的声音,他一边看向床头柜。上面有只玻璃杯,玻璃杯已经空了,一旁的烟灰缸倒是比较满,只是白色的烟蒂中,混着一颗黄色的。
迟远宁皱了皱眉。
“我今天不太舒服,就不过去了,你稍后整理一份会议记录然后发送到我邮箱吧。”
迟远宁叮嘱好秘书,下了床。这一下床让他尴尬了一下儿——他周身赤裸着,连条底裤都没穿。
从衣柜里拿了衣服穿上,挂在最外面的居然是他平时鲜少会穿的外套和裤子。
而后,家里的疑点愈发的多了起来:厨房里的橱柜上陈列着洗净的锅子、碗、勺子等等;洗衣机里扔着他昨天穿的衣服;浴室的浴缸里还存留着水渍,洗发水、浴液不在柜子里而在地上铺开……
毫无疑问,昨天有人来了,还是一个对这个家非常熟悉的人。
迟远宁在客厅中间蹲下,努力的搜寻被酒精损毁的记忆。
良久,他记起来,宋天明来了。还伺候了他一晚上。
太阳正足,迟远宁躺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想了好半天,换了衣服拿了钥匙扣就出门了。到电梯处,他又折返回来,拿了唱片架上一摞刻录的CD。
到下川之阁的时候一点刚过,院落锁着门,宋天明车库白色的卷帘门也紧闭。显然,他不在家。
于是迟远宁便等。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迟远宁听了好几档电台节目,车载烟灰缸也堆积起了小山一样的烟蒂。可他还是等。
直等到一辆黑色丰田擦着他的车开过去,而后又倒了回来。
两辆车并排占去了并不宽敞的车道大部分的面积,那车放下车窗,里面露出了袁野笑意盈盈的脸:“远宁,我可太久没见过你了。”
“啊……”迟远宁叼着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怎么跟这儿?钥匙掉了?”
“我……”
“等一下,我那儿有备用钥匙。”袁野说着,令车起步了。
一刻钟左右,迟远宁见袁野走了过来,他刷开了院落的门。
迟远宁把车开了进去。泊车的时候袁野已经开了主屋的大门。
“不是赌气把钥匙都扔了吧?”袁野呵呵的笑。
迟远宁抓头,不太搞得清状况。
“别跟天明生气了,他那个人啊,你还不知道,音乐胜于一切。这次他去台湾是去得太久了,骂骂他也就算了。”
“呃……”
“正好我想跟他拿一份谱子,你不介意我进去吧?”
“怎么会介意……”迟远宁有点儿明白过来了,大约,宋天明压根儿都没告诉过袁野他们……分手了。
袁野找了谱子便离开了,还跟迟远宁说有空去他那里坐坐。迟远宁笑着点头,关上房门那笑便散了。
下午三点多的光景,太阳仍旧高高的挂在天上,客厅是全面采光,所以即便是这深秋,也令迟远宁出汗了。
他脱了外套,坐到了沙发上,有些不理解自己。
你来干嘛呢?
想不明白。又似乎,隐隐的什么都明白。
有些烦躁,迟远宁便开了音响。非常绵软哀伤的旋律,听得他又忧郁了几分。
而后,缓缓的钢琴音色下,一个男人幽幽的唱起了评弹。
那旋律很是抓人,迟远宁就那么听着。
有些饥肠辘辘,昨天就几乎没吃东西,今天也是水米未进。
后来实在有些难熬,他就去了厨房。开冰箱,里面牛奶面包都有,还有整盒的橙汁。
这令迟远宁非常不解:宋天明很讨厌喝橙汁,爱喝的是自己。
拿出看看,居然不是过期遗留物。是啊,谁会把过期橙汁留上一年?
因为太饿了,迟远宁也顾不得多想。把面包放进面包机加热,自己动手煎了三只蛋,倒了一大杯橙汁。这就是他的一餐不知道是什么饭的饭了。
本来,他是惦念在冰箱里找些剩菜剩饭的,但这会儿看来,他不在,宋天明也不下厨做饭了。
吃过东西洗了碗筷,迟远宁困了起来,而且是特别的困。
不客气的事儿干多了,那必然也就习惯了。于是迟远宁去了二楼的卧室,脱了裤子,拉开被子就钻了进去。
他入睡的特别快,因为特别舒服。这张床令他特别舒服。还有被子的重量、气息,都让他舒服。
宋天明到家的时候将近十一点,将车驶进院落,却发现有辆车挡住了通路——是迟远宁的车。
这令他非常惊讶。
随便把车扔在了院子里,宋天明开门进屋。客厅的音响循环播放着柔媚的旋律,整个房子黑漆漆的,只有音响屏幕上的那一点点光亮。
宋天明开了灯,随便一瞥,便瞥见了沙发上迟远宁的外套。
他换了鞋往二楼走,期间开了二楼走廊的灯。卧室敞着门,却同样黑着灯。
进去,借着背后的光,宋天明就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摊被子和被子里露出的那颗头。
他点了颗烟,开了床头灯。
躺着的那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光线,眼睛眨眨,睁开了。
四目相对,一个叼着烟、一个抱着被子。
他不说话,他也不说话。
绷了良久,迟远宁忍不住了才开口:“嗯……昨天……谢谢你。然后……我把采样给你拿来了,有用你就留下,没用你就扔了吧。”
宋天明不置可否。
“我……中午来的,袁野给我开的门,我饿了就吃了你冰箱里的东西,困了就上来睡了。”
宋天明仍旧不置可否。
“呃……这是很不对……”
后面的话迟远宁没能再说出来,因为宋天明吻上了他。吻上还不算,他压住了他的身体,一边亲吻他一边脱着自己身上的衣服。
迟远宁只有最初僵硬了一下儿,但只是一下儿,而后便配合了起来。
两个人不间断的吻着,随着这灼热的吻,各自也都把身上的累赘脱了下来。
迟远宁刚刚睡醒,下面那话儿本就硬着,这会儿宋天明的手覆盖上来,就更加灼热难耐了。
他把腿分开,让宋天明的手能摸到他后面的私处。那手指轻轻刮一下儿他就受不了了,嘴里急促的喘息混杂上了呻吟。
宋天明在迟远宁的身侧,他的反应他全部看得见。
这会儿,他滑下去,用舌尖舔了舔那处,然后就感觉到了那人明显的颤抖。
“嗯……舒服……”迟远宁按住了宋天明的肩,呻吟了起来。
于是,宋天明便接着伺候他。他喜欢听他叫床,特别喜欢。
那洞口很快就张开了,也软化下来,宋天明把手指捅了进去,换来迟远宁的又一声浪叫。
他只弄了他一会儿,他便射精了,快的让人毫无防备。
而后迟远宁爬了起来,握住宋天明的那话儿就含进了口中。舌头、嘴唇、牙齿,哪一处对宋天明来说都是一种刺激。
那东西烧灼的厉害,宋天明拉过了迟远宁的身体,一挺身就进入了他。
润滑剂都没有用,就是唾液也不令迟远宁有疼痛之感。他的身体非常放松,也非常渴求,是做爱的最好状态。
他死死的搂着宋天明的脖颈,腰迎合着他的每一次撞击,他不停的求他再快点儿再深点儿,这般的饥渴让宋天明十分招架不住,他也没比迟远宁好到哪儿去,射精的同样很快。
他们都不满足,便继续。
手、口,淫言浪语,彼此都竭尽所能的挑逗着对方。
就连性玩具都有份参与。
迟远宁感觉始终都有东西在他的体内,不是真的便是假的。而有时候,宋天明顶进来,跳蛋还留在他光滑的通道里。
做爱做疯了,怎样都不够。
身体并不麻木,反而越做越敏感。
到后来迟远宁射出来的精液几乎呈现透明状,且,即便不抚弄前面,他一样会射精。
最终,迟远宁累的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人是被宋天明拖进浴池的。
宋天明问他舒服吗?他回答舒服。
宋天明问他满足吗?他回答满足。
宋天明问他是不是想回他身边了?他却回答:我有女朋友。
于是,两人便又僵了。
宋天明非常愤怒,问,你到底把我当什么?泄欲工具啊?
迟远宁嘲讽的笑笑:“谁主动的啊?你难道没爽吗?”
温泉的水很热,池中的人却都很冷。
宋天明几乎箍紧了迟远宁的喉咙,他说:“你为什么总把我至于这种境地?”
迟远宁不屑一顾,“哪种境地?”
宋天明起身围上了浴巾,“迟远宁我告诉你,我不会在你还跟别人交往的时候再跟你有什么!”
迟远宁轻笑,“好啊,你忍得住就好。我没意见。”
宋天明气得肺快爆裂了。
“仔细想想,我诚然是一个坏人。跟你一起的时候我偷人,跟别人在一起我却来偷你。”
“你拿话挤兑谁呢!”宋天明定定的看着迟远宁,“过不去了是吧?没完了是吧?你有骨气点儿你别再来找我啊!”
“我就是个没骨气的人,可,你骨气比我硬在哪儿了?宋天明,我问你,当时我睡在你床上还在跟谭政来往你什么感觉啊?你怎么忍得啊?你怎么还能对我笑啊?你怎么就能装的像个没事儿人呢?最后我因为他哭了,你还抱着我安慰。”
迟远宁挨了狠狠一巴掌,这是宋天明第一次对他动手。
他把他揪了起来,他知道他站不住,他就是拎着他,“迟远宁!你想知道是吧?好,我告诉你。你背着我跟谭政又开始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你每次跟他见面做没做爱我也知道。你不是都清楚了,你不是都明白了吗?你每次回来那么累我也要跟你做爱我是存心的,我就不想你身上带着他的味儿睡在我旁边!我那么伺候你那么让你舒服、我那么容着你、我那么宠着你,就是想让你内疚!对,我故意的,我加倍对你好,我就想你最后选我而不是选他。结果怎么样呢?你还不是踏踏实实服服帖帖跟我了?而且,因为你那份内疚,你连脾气都没敢对我发过一次对吧?”
迟远宁头一次见到宋天明发火儿,他从不知道他发起火儿来是这么凶。
“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今天咱俩把话都说清楚!迟远宁我告诉你,你想的都对,他给你发短信打电话我通通都删了,他约你见面,我用你口气给他回信息,我冷硬的拒绝他!我告诉他你爱的是我!你离不开我!你求着我干你!”
“你怎么这么……下三滥!”
“是啊,我就是!而且迟远宁我可以明白告诉你,谭政是个拖泥带水的人,但他爱你爱疯了,他最后一门心思想让你跟他走,可是他又在乎我是怎么想的,在乎你是怎么想的,于是他最后给你写了一封很长的信,他约你出去。你若去,他就带你走,你若不去,他便放手。”宋天明笑了,“很可惜,那封信我替你拆封了。”
迟远宁的头快涨开了。好多他还不能明白的事儿这会儿似乎都明白了。
情人节那天,谭政对他说:“宝儿我知道你态度非常明确,我知道我给了你很多伤害,我知道你爱他,可是……”
‘可是’后面他本来要说什么呢?
这个答案迟远宁这辈子也不会知道了。
因为他说了那句话:“谭政,如果你再给我打电话,我就从办公室跳下去。”
“谭政一刻都没忘记过你。你知道他给你寄来过多少次唱片么?每次我收到我都扔了。”
“你别说了……”迟远宁撑不住了。
“怎么了?我这是让你没遗憾啊,那男人是那么爱你……”
“你别说了!”迟远宁愤怒的抓住了宋天明的肩膀。
“不说?不说是又想做了?”
“你干嘛!”迟远宁被吓坏了。
“让你爽啊。”
“你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