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陈风 下————雪色樱绯
雪色樱绯  发于:2009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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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的倒影,然后手就一直停留在水面上不再动了,"你总是不会说些令我开心的话,连骗我哄我都不会,你为什么都在重复我问你的话呢?"
"你的手真凉。"月琳琅收回手,低下身子去吻那倒影,又微笑,"你的吻也真凉,你见到我就只是这种反应吗?真是让我失望啊......"
"你看到了那个‘莲花'的会主了吧,为什么要打他的脸呢,你说向来凡是美好的东西你都要践踏,难道你觉得他比我美吗?"月琳琅扬了一下头,好像他真是在询问眼前的月玲珑似的。
月琳琅向前走到一个很大的岩石,伸展开双臂躺了下去,"你不是让我来陪你,我都已经来了,你为什么不来呢?"他侧着身去看向自己在水面上的倒影,"今天不能在房间里呢,外面也不错啊。"
我猛然记起,前一天曾经在月琳琅的房子里乱转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说不出哪里很奇怪的感觉。现在再想想,问题是应该来源于在那个相当简洁的房子里面竟然装着的一面大得夸张的铜镜。
一个连家具都懒得布置多少的人怎么可能会装着一面这么大的镜子,恐怕今天就是已经看到答案了吧。
月琳琅仰起头来,手在身上搓揉按压着,虽然我看得不是很清楚,但他确实是有点神情恍惚了,嘴里发出破碎的低喘呻吟声。
我开始憎恨自己十分好的眼睛和耳朵,也憎恨起我此时动都不想动的腿了。
月琳琅强自保持清醒的甚至似乎终于开始模糊起来,他气息紊乱,脸色潮红,满是脱缰难以自控的欲念,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已经放大了若干倍的呻吟声,也根本不在乎身边是不是有人了。
"啊......你,满意了吗......?我这样,你满意了吗?"月琳琅看着水中的倒影,声音中隐隐带着哭腔,但多数还是难以隐忍的痴迷。
我看了看正沉迷于快感的月琳琅,别开目光,最后终于成功地......落荒而逃。

我把手中的书扔在了地上,心里躁乱得根本一个字都看不下去,我想我今天压根就不该出去,即使出去也不应该看到月琳琅。
仰面躺在他唯一的床上,无意中转身就看见了在床旁边的铜镜,我伸出手想去触摸自己在铜镜上的影象,可在将要碰到之前又迅速收回了手。
不想再看下去,可能我已经开始畏惧在镜中看见自己的脸了。因为那个场景实在是太难忘了,也许它会像附骨之蛆,阴魂不散。
"你出去过了?"月琳琅的声音突然传来,听在我耳中真是无比恐怖。
我翻过身去看他,扯出一个自己还算满意的笑,"是,我看今天外面下雨空气很好,就在门口转了转。"
月琳琅板着一张脸,"在门口转了转?"那种表情显然是不相信的。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身上带着这样的伤还能走到哪里去。"我坐了起来,"而你是怎么回事,明明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就变成这副德行?"
月琳琅看看自己全湿的衣衫,决定不理会我的话而转身离开。
我追问,"我真奇怪,你为什么在自己的卧榻旁边放一面这么大的镜子?你难道不知道在晚上照镜子就会把人的灵魂吸进去吗?"
月琳琅回过头来,"那是小孩子才会相信的谎言,我才不信。你觉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已经太多?"
"是吗?"我一摊手,"那也许是我的性格太过恶劣。"
月琳琅哼了一声,"这里倒是有能治你这种恶劣性格的人。"
"你指的是后院坟墓里的月玲珑吗?"我的话刚出口就被月琳琅的手锁住了咽喉,他看着我,满脸的戾气,和当时风情无限的月琳琅简直判若两人。
"你今天的话确实是太多了点了,你若再说下去我就不客气了。"月琳琅的声音冷冷的。
我笑了一下,"你能多不客气?杀了我?"
"那不算什么,我也可以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月琳琅收回了手,"在我的地方你最好闭上你的嘴,这样我才不会真的一时错手杀了你,让我们都麻烦。"
"我自认为我说的话并没有犯什么忌讳吧,"我看着他的眼睛,"即使是,那也只是你自己承受不了事实而已,你觉得把自己困在幻象中很好吗?"
月琳琅看着我笑了笑,"那么我问你,如果是你的话,你是去追天上的月还是水中之月?"
我皱眉沉默,因为我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月琳琅倒是问了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又何必要对我的选择指手画脚呢?"月琳琅甩袖离开。
与水中月比起来,天上的月亮无疑是真实的,可是却是遥不可及。而水中月虽然虚幻,可离水面上的人却是咫尺之遥......
不能说谁对谁错,只不过是其所选择的让人过于无望而已吧。
我长舒了口气,看看天色已经是午时前后了,从怀里取出从"天之华都"带来的药瓶,倒出药来......
竟然吃得这么快,怎么就只剩下一颗了?

在看到他之前我取出一颗"九灵丹"吞了下去,因为谁也保证不了今天我是不是还像昨天那么的幸运。
他一推后门进了来,看到我后似乎还很高兴,"哟,你还没有逃走啊?"
我哼了一声,"约定的事如果不达成的话,似乎是言而无信,食言而肥啊。我欧阳秋叶还不屑成为这样的小人。"
有点心虚,因为我确实是很认真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是最后在看到珮环谷口的阵法改变,而且在一时半会也破不了的事实之后,决定完全放弃。
月玲珑笑了一下,"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君子,可是君子往往不长命啊。不过我今天的心情很好,所以就便宜你了,把手伸过来。"
我听话地把手腕伸过去,月玲珑抬起手为我切脉,刚开始时他还很平静,到了后来脸上就露出了一点诧异的表情,"你......"
我看着他,打算随时回答他的提问。
"你是不是之后吃过什么药?"
我点点头,"我离开‘天之华都'的时候有拿了一瓶药,不过他们说那只是缓和的药。在今天天黑之前我吃了一颗‘九灵丹',怎么了?"
"真是......这样啊,"月玲珑突然发出一声喟叹,又恢复了初见时的表情,"没什么,只是发现你身上的‘情思'比刚来的时候好多了而已。"
哦,那看来传说中的"九灵丹"还真是很灵验的药。我正想着无意中抬头看了看月玲珑,他的表情在我没有注视他的时候就变得阴郁诡谲。
"我昨天似乎说是想你换一件白色的衣服对不对?"月玲珑的声音变得很激动,而我听到后,心跳立刻漏掉半拍。
果然......这个人根本就不会有一天能正常下来,即使我不激怒他,他也会鸡蛋里挑骨头。
月玲珑的手轻佻地抬起我的下颔,"为什么不听从我的话,难道你那么喜欢和我玩游戏?"
我看着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只有闭上了嘴。
"为什么不说,难道让和我说话有那么难吗?"他用手拍着我的脸颊,"你昨天不是很会说的吗,今天你不也是和琳琅说的很开心吗?怎么见了我就不说话了。"
今天......?我似乎有点不好的预感。
我闭上眼,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我不知道该和你说什么。"
一个耳光打在我脸上,"你少给我阳奉阴违,让你和我说句话真的有那么困难?!"
我是很想回答他说"是",可是,我似乎现在还并不想死。
月玲珑笑了一下,诡异气氛十足,"我真是很奇怪,为什么你昨天那么利的一张嘴,在今天却突然不会说话了呢?"
我呵呵到笑了,"月琳琅,你何必装得这么像,你明明就知道你现在到底在干什么,你为什么就没有勇气承认呢?"
"你说什么?!"他掐住了我的脖子,我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在轻轻地颤抖。
"你知道月琳琅一天的经历而他却不知道你,这不是太奇怪了吗?而且他当时的表现也太过心虚,回答得牵强。"我试图去扳开他的手,可是他力气太大,只是徒劳。
他狞笑,"那又怎么样,谁说他一定要知道我的所作所为。"
" 算了吧你,你也说过月琳琅比你的医术高明吧,可是为什么呢?因为你现在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维了,你能平静一会儿却不能平静一夜,你可以切我的脉来判断我的情况,却对治疗已经无能为力了。"我一笑,"你何必啊,你只是不愿承认自己的软弱而已,可是这天下是谁离开了谁就活不成的呢?!"
"你倒是说的真好听!"他嗤笑一声,"我就不信你可以轻易做到。"
"难说我做不做的到,但我现在活得是比你真实,你的幻梦应该醒了吧。你是个医师,应该能医天下也能医你自己。"
他大笑,"我为什么要醒,我现在过得很好,我可以和他在一起有什么不好?我为什么一定要面对这样的现实?!有了现实,就回不到过去了。"
你为什么要醒,你不醒的话我会很惨地度过这段时间的......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对你也是有益无害吧。
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昨天晚上,我在一味地激怒他,他在不停威胁到我。我一直后退,直到背已靠到那面冷冷的墙,退无可退。
"没错我只是不想承认事实,我不想承认我想他已经想到疯狂,我不想承认其实晚上的我实际上还是月琳琅,我不想承认我终于有了与他同样的暴虐。"月琳琅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打开外面的瓶塞,一阵白色的烟雾从里面冒了出来。
"呐,‘莲花'伟大的会主,我们来打个赌吧。"月琳琅扬起脸看着我,"你只要能撑过今天,我无条件送你出去,如果不能,就死在这里吧,反正他已经死了,我也什么都不怕了。"
"你送我出去?别开玩笑了,我什么时候决定和你打这个赌?"我话刚说完,就感到了和昨天同样全身无力的麻痹感。
月琳琅拿着手上的"妄言"甩了一下,"这似乎由不得你呢,其实我想了想你说的也很对。我虽然现在过得还算快乐,可是却是个幻梦,就像落叶一样,看似飞翔却是在堕落。也许我真的应该离开这个地方去寻找更好的玩伴。"
我简直要悔青了肠子,他与其于清醒想通,还不胜在满载幻想的河里溺死算了。
月琳琅走过来,看看我身上的衣着,拉下了我外面的衣衫,"哎呀,原来你很听话,穿在里面了。"裂锦的声音响过,思堂那身衣衫已经光荣地牺牲了。
我低头看着自己的白衣上被昨天的伤痕所染红的地方,真是心情复杂。
月琳琅靠在我身上,那种重量已经不是我现在可以承受的,只能全倚仗身后的墙来支撑自己的身体不倒下。而他那双恶劣的手划过我身上还未完全好的伤痕,尖锐的指甲刺得我疼到全身颤抖,"多美丽的颜色啊,血色果然很好看对吧。"
手指挑起我的脸看向他,"多美的人,这颜色很适合你对吧,你真的长得很像他,你还真是应该感到自己很幸运啊。"
我苦笑道,"长得像一个疯子好像并不是什么好事吧,我为什么要感到幸运?"
又一个耳光打在我的脸上,月琳琅冷笑道,"真是不听话,你似乎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吧,现在躺在案板上任我宰割的是谁?"
"虽然是我,"我舔了一下嘴角的血,"可是你觉不觉得自己的手疼,‘有资本'的医师?"
月琳琅眯上了眼凑了过来,我看着他的脸在我眼前越来越近,最后他伸出舌头舔掉我嘴上其他地方的血,还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你刚才品尝到了吧,不觉得血的滋味很美妙吗?"
他伸出手去又抠开我身上有些已经结痂的伤口,"你不觉得流血的滋味也很美妙吗?"
"那你怎么不自己流呢?"我感到无比可笑。
"因为我看得时候感觉更好。"这算是什么理由?!
月琳琅微笑着远离了我,正在我庆幸他不会再在我身上搞破坏的时候,一鞭子就打在我身上,我这件衣服不比思堂那件结实,当下伤着的地方就裂开了一道口子。
我非常不走运地听到了月琳琅变得急促的喘息声,这想必是勾起他兴致的前奏。
不知道是不是该说"果然不出我所料"这句话,下来鞭子的密度大到让我疼得在地面上打滚,紧紧蜷缩住身子也避免不了更多的创伤。
可是什么也不能做,只有紧紧抱住自己,因为现在可以倚靠的只有我自己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突然已经不明白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自己的命?不值顾,我的命从来不能凌驾于我自己的尊严之上;
为了自己的约定?不值顾,那对我而言是一种想要抛却又不能抛的责任,我可以随时反悔,它不值得我用自己的尊严来交换;
为了自己的家?不是不值顾,而是我已经没有了那样的东西;
为了......情,就值得我抛弃这么多吗?我不明白,也看不清,我看不清楚的并不是他人,而是我自己的心,我不知道我可以为了那个字付出多少。

我放松了抱着自己的力道,因为月琳琅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只是看着我慢慢地走过来,最后蹲在我面前,"你挺能撑的啊。"用手抬起我的脸,手指划过上次的伤痕,"真是可惜,怎么受伤了呢,一点都不会保护自己。"
我想笑,可是我笑不出来,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会让我疼得快昏迷,可是他下来的动作让我想昏都不能安心地昏过去。
他的手指沾了沾我伤口上的血,又用舌头舔干净,目光迷离,他也许业已在血腥中迷失。
狂傲又卑微扭曲的人性......
"你知道吗,这是灵魂的主宰,没有它,你就会堕入地狱。"月琳琅的手划过我身上一条条的伤口,表情更加得痴迷。我突然想起了他在水边上的那一幕,真是让人心里一凛。
" 虽然你拥有它,可你的心早已在无间。"我说得气息声很重,即使是我,也几乎听不见自己在说什么。"你以为你自己很圣洁,可是你早已将自己玷污;你以为你自己很高贵,可是你早已踏上了神魔不许的暗夜之路;你以为你已经从幻梦中清醒,实际上你还在迷雾里徘徊,不过是从一个幻梦中睡到了另一个幻梦里。"
我无声地大笑了起来,笑到全身都在颤抖。嘲笑,那是纯粹的嘲笑。
月琳琅一把拉起我的衣襟,"你知道什么!你又算什么!你不会明白这种滋味,一旦你了解,就会像嗅到了阿芙蓉的芳香,再也忘不了,戒不掉了。"
"是啊是啊,你的比喻真是恰当。最终的结局都是死在那美丽的花下,奉献血肉与精神,成为它的花肥。"
"可是我甘愿,我宁愿这么执迷不悟。"月琳琅拽着我的手臂向里面拖,把我摔在床上,我刚想起身他就俯了上来,"虽然比起他是差了一点,但就凑合吧。"
我睁大了眼看着他,"你......不会是......" z
"不会是?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月琳琅笑了起来,扯开我本就褴褛的衣衫,"哎呀呀,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满是伤的身体对于我而言有多诱惑。"
"你开什么玩笑?!月玲珑还在看着你!"我用尽全力推开他。
听见那个名字,月琳琅顿了一下,"月玲珑......哈,月玲珑......"他笑了起来,"月玲珑......你看到了吧,你一定看见了。"他跪倒在床上看着那面铜镜,伸出手去触摸自己在铜镜中的镜像,"你看,你在看着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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