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舞陈风 下————雪色樱绯
雪色樱绯  发于:2009年12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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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一位难猜的上位者,你把你的脸戴上面具,把你的所有感面容都掩藏在你那把华扇之后,你所有的感情都在你冰冷的眼眸前止步。正像凤阁所说的,你活得累不累?
我只有道,"哪里,是我未和剑门首打招呼。"
然后我目送这两个别扭的人离开,期间我真是佩服凤阁的随机应变,看着他此时与龙吟谈笑,好像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我的白日梦。
我回过头去,看见思堂就站在我身后,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我走到他面前,"我们回去吧。"
他好像恍然回神,怔怔地看着我,"好。"
我皱了一下眉,"出了什么事吗,你怎么了?"
思堂沉默了一阵才道,"我没事。"
"真的?"我怀疑地看着他一脸十分难看的表情,说没事鬼都不会信。
"我没事。"思堂转身就走。
我一下子拉住他,"你究竟......"
"我没事!"思堂不顾自己的袖子还在我手里就使劲向前走,我几乎快被他拖走,最后只有松手看着他离开。
又是背影......你可知道我一点都不喜欢看见你的背影远去,那给我一种很难受的感觉,我根本就不敢问自己那是为什么。
我看着他的身影在九转的回廊中最后消失,却只能站在那里看着,什么都不能做。
为什么......?
我实在不明白,向来很温和的思堂为什么今天有这么激动?
"是因为我吗?"我叹了口气。
"可不是因为你吗?"连惊风的声音从上面传来。我抬头,他悬浮在水榭上空看着我。
倒是好厉害的轻功,恐怕他们口中的"尘世"里不会有多少人能达到这样的修为。
我笑了一下问,"我都不明白,你又怎么会知道?"
连惊风歪了一下头,"你知道我来了多久了吗?"
我摇头,"你洛音师弟不是说剑门的人不能随便出去吗?"我看着他背着的一堆大包小包,感到这样的场景真是无比滑稽。
连惊风挥了一下袖子,终于决定下地来和我说话,"我们剑门多是修仙的人,所以不必非要吃饭来维持生命。但是来观礼的人就不一样了,他们有的可以,但有的就必须吃东西。我的任务是下到‘尘世'去采购食物,自然可以出入自由,但是......我们必须和地位相同、门属不同的弟子同去,以相互证明没有过份干涉‘尘世'。今天和我出去的就是敛门门首,可出去的机会还是很了了。"
剑门还真是个麻烦的地方,虽说是修仙,可到最后却不比凡人自由多少,有独步江湖的武功却不能入"尘世",剩下的好处大概只有长生了,真搞不懂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的人对修仙始志不渝。
连惊风笑道,"你真的是‘莲花'的会主吗?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我抱着手臂,"你真的是七十二岁的老头吗?怎么看起来也不像。"
听了我的话,连惊风先是一怔,然后嘀咕,"你的嘴挺利的嘛。"又敛容道,"我刚回来看到你的时候剑门首还未来,你那个同伴也还没在那儿,至于你,正在一脸痴呆地看着先生。"
先生?听到这个称呼真让我感到意外,如果听到徒子徒孙们称呼自己的师尊为"先生",真不知龙吟心里会怎么想。
于是我问,"是谁让你们这么称呼他的?"s
"是剑门首让洛音这么称呼,时间长了我们就都这么叫了......"连惊风看着我,"看来我猜得没错呢,他确实是因为你生气了。你,是不是倾慕我们先生?"
真是个有意思的笑话!可是我简直哭笑不得,"你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连惊风笑道,"你不知道你看着先生的目光有多痴迷,都快看呆了,连剑门首走到你身边都没发觉。还有你刚才光顾着问先生的事,还不是倾慕他?"
"这就叫倾慕?!"我甩了一下袖子,发现他实在是不可理喻。
连惊风点头,"起码我认为是,你那个同伴刚来的时候似乎是想要叫你的,但是看见你那个样子就站在那里没有动了,最后剑门首经过这里,实在看不过去了才把先生带走了。"
我觉得不可思议,"是吗?我怎么没感觉到?"
连惊风点点头,"是啊是啊,你怎么没感觉到呢?"他脸上带着一种令我十分恶心的笑容,笑得仿佛我是个傻子。
"原来修仙的人最后都极有可能成为无聊事件的关注者。"于是我决定离开,最后补充一句,"你的意见我保留,但实际情况应该不会如你所猜的那样。"
连惊风一摊手,"那就走着瞧嘛。你就承认吧,倾慕先生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不可理喻!"我甩袖离开。

剑门看起来不大,可回廊与曲道岔路却很多,我承认我在剑门里绕来绕去的终极目的是在找思堂,但是......最后我实在不得不承认,我迷路了!
整个剑门的建筑风格都是一个样子,走来走去全是一样的殿阁,一样的回廊,一样的花圃,甚至连门人的衣着也大都是一样的,我都要怀疑他们这样设计的目的是要把所有闯入者困死在剑门里。
我坐在不知是剑门哪个门属的草地上,抬头看看已经天黑了,春末的夜晚虽不是很寒冷,可蜀山里的风并不那么温和,以至于我在夜风中寒颤了近一个时辰。
不是我不想问路,而是此时已经几乎没有人了,因为已过了剑门门人的统一休息时间。如果让我走只能越走越迷,最后恐怕闯到人家的禁地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天渐渐越来越暗,我却只能对着天上不会说话的星星干瞪眼,一种怨气慢慢腾上来,我抓起一把草就扔了出去,"岂有此理!你怎么这么会跑,让我找都找不到!"
"你回头不就找到我了吗?"思堂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继续抓着地上的草,"为什么是我要回头?你为什么不站在我前面?"
思堂轻轻地笑出声来,"好,我这就站在你前面。"
他走了过来蹲在我面前,我看着他,"你为什么要跑?"
"我没跑啊。"思堂装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我只是走而已,你可以追上的,可你为什么不去追我?"
"我刚刚不是在追你吗?"我想了一下,"只不过是慢了一点又迷路了而已,但也不能说我无动于衷吧,要怪只能怪你走得太快了。"
思堂无奈地承认,"是,是,是我走得太快了......"他看看我,"外面冷呢,回客房吧。"
"我不回去。"我站了起来,"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跑?"
思堂抬起眼来看着我,"没意义的,知道或是不知道对你没什么妨碍。"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了,反正剑门也挺好看的,我可以再看一下剑门的夜色。"
思堂也站了起来,"其实也没什么,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给那个凤阁的待遇过于特殊。"
我看着他的眼睛,"你骗人,你才不会在乎这些,若真是这样你就不会那么平静地面对陈璟,我自认为我所给他的待遇是最特殊的。"
"怎么没有,当时我在窗外几乎羞愧得无地自容,他说他可以保护你,可是我......却做不到,甚至还会连累你。"
我微笑,"我对自己相当有自信,我相信我能分辨清一个人的肚量。你所说的借口如果是颜尉、陈璟、陈玫甚至是我说的我都会相信,可因为是你说的,我不信。"
思堂自嘲地笑笑,"那你一定看错了,我这个人其实很小肚鸡肠,气量狭窄的。"
"你根本就不用妄自菲薄,我相信我的眼光。"我深吸了口气,"我只是不想听见你骗我。"
"那我难道就愿意听到你骗我了?"思堂才看着我的眼,"他看得出来你中毒了,可是我不能,你并不告诉我,也许你告诉了萧如慕,可是你却没有告诉我,你什么都没有给我说,你任由着我们慢慢地赶路,耽误你的病情。"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我心虚。
"可是我知道了后会更担心。我听到他说你中了毒,我当时什么都没想,我只担心你是不是有事。"
我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低下头去。
我能说什么,我现在说什么都是借口,那样只会在迷宫里转得越来越晕,于是只能无言。
思堂低头轻轻地问我,"你没事吗?"
我摇头,"我没事,我们不是要去月琳琅那里吗,我可以顺便找他看看,而我中的......毒就是他研制的,他肯定有解法。"
"那就好。"思堂微笑,"其实你不用担忧,我并没有生气,所以你也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根本就没有生气......"我抬起头来纠正他。
思堂无奈地笑道,"是,是,你没生气,是我在生气,外面很冷,你受冻了吧?"
我点点头,"是啊,都是你说了那么多废话。"
"那我们就回去吧。"
"好啊。"

丝竹瑟鼓之声在大早上就响遍了整个剑门,我看着那个一夜之间搭起来的高台不禁赞叹,看这工程量,剑门的门人还真不是普通人啊......
连惊风此时正站在昭夜殿的阶台上满脸坏笑地看着我,我看看他,"你今天怎么还是司仪?"
连惊风回答地相当有自信,"作为首席弟子,这个司仪除了我没有别人能胜任。"
我笑笑,"好像剑门比你有天分的大有人在吧,你这么说是不是有点大言不惭?"
连惊风一伸手,"请会主在此就座,今日表演虽在外,但是却得在这里看。"
"为什么?"我刚问出来,就被思堂拉住衣衫,"坐吧,这应该是人家的规矩。"
"因为昨日门首夜观星象,今日的太阳很毒,所以顾虑到某些人的体质不好,才不得不在这里。"洛音像阴魂般出现在我身后,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在说,我就是那个体质不好的"某些人"似的。
我看了看,从昭夜殿到高台前的距离确实不近,以凤阁的修为应该能很好的利用这段时间。但是......隔得这么远,虽说是居高临下,可若说能看清,就连鬼都不会相信的!
典礼还未开始,下面的礼乐却是一点都不含糊,不停地奏啊奏的,声响震天。
我坐在那里随便看了看周围,来的人虽然没有昨天那么多,可还是能坐满这么壮观的昭夜殿......的殿檐下,甚至还有坐到台阶上的。
在等待了不算漫长的时间后,大主角龙吟如昨日一般地登场了,依旧是连惊风洪亮的声音唱道,"剑门首到!",依旧是昨日的众人起立行礼道,"参见剑门首!"
而我与思堂也依旧是只站了起来,什么动作都没有。
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时跟在他身边的凤阁此时并不在,而没有了凤阁在身边,龙吟作为上位者的魅力才一点都没有被掩盖,我这才意识到其实他也真的很优秀。
接下来的步骤如我们的武林大会一样的无聊,无非是该致辞的致辞,该受封的受封,该得意的心中暗暗得意而已。
而我所期待的节目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姗姗来到。
我本来以为他的舞是像《霓裳》、《六幺》般高难度、绚丽的舞,可是看到他时我又意识到,虽然他的外表柔和温宛,却不适合跳那样的舞,一点都不适合。
鼓乐响起,如江湖滔滔涌来,丝竹之声也奏出的并不是平日绮丽的华章,而是胡笳,羌管,编钟,胡弦交织出气势磅礴的武乐。
凤阁手中拿着一张狰狞的面具舞蹈,最后把它戴在了脸上......
我用一种疑问的目光看了看思堂,思堂随即领会点头道,"是,他跳的是《兰陵王》的破阵。"我回过头去看向高台,仍旧高贵自矜的凤阁高傲地跳着那首《兰陵王》,心中涌起一种很难以言喻的悲哀。
这就是曾经的剑门门首,龙吟的师尊吗?
欲煎七海成田的苍茫之志,欲解抵天之柱的绝世之锋,欲翻流云起舞......我看到了他身上带着"羲皇",他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在龙吟身边谁都不能得以解脱。
这就是,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与江湖?
我想了想,似乎现在他们之间的关系连相濡以沫都已经称不上了。
我无意间回头看了看龙吟,他的脸色难看得很,不知是不是因为领会了凤阁的用意。凤阁还真是用心良苦,想以舞蹈来劝解龙吟吗......
我正想着就听见了凤阁道,"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这好像是《国殇》的词吧,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意思?
几乎就在话音刚落的同时,龙吟站了起来,他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着凤阁,"你......要走?!"简直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凤阁停住了,站在台上看着他,脸上已没有了往日温和的笑容,"是......"
"不可能!"龙吟打算赶过去,可是凤阁的动作比他更快,就在一瞬间金色耀眼的刀光向昭夜殿飞来,思堂连忙把我按倒在地,他倒在我身上,用身体护住我。我只听见几声巨响,大概是昭夜殿的前柱受到了损伤,殿檐开始不停地向下落。
我想抬起头来可又被思堂按了下去,"别起来,大殿肯定塌不了,等落完了再说。"
可什么时候才能落完,我对思堂道,"可是你在上面没事吗?"
思堂笑笑,"你就别担心我了,我没事。"
我斜了一下头,从思堂身体没有掩住我的地方看过去,在昭夜殿下那两个人相峙,却是沉默,没有人开口,只是相互看着。
凤阁手中的"羲皇"在太阳的光芒下反射出更明亮的光彩,刀锋在风中传出尖利的鸣声,别人听不到,可是却让我的耳朵十分难受。而龙吟只是望着他,"清却"还在他的腰间。
"为什么要走?"龙吟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伤感。
"我想我已经说得很清楚,‘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凤阁看着他,有一种特殊的压迫感。
龙吟此时竟然手足无措了,"可是我并没有......我只是......"
"你只是?"凤阁哼了一声,满是嘲讽之意,"一切都是覆水难收了,就此结束吧。你看懂我的意思了吗?"
龙吟像个学生一样点点头,"是,看懂了。"
"那就好......"凤阁满意的笑了笑,"过去的一切就当它没发生吧,你不再是我的徒弟而我亦不是你的师尊,我不用再接受你伪装的温柔,你也不必在忍受我虚伪的应付,这种思思念念的分离梦终于可以消逝了,就让它如朝露般消散无踪吧。"
龙吟急了,"那不可能,我决不允许!"
" 可是这由不得你了,我从小就告诉你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随便提出条件,"凤阁用手中的"羲皇"指了指龙吟身上的"清却","你的剑当时就被我折断了,现在在剑鞘中的只不过是一把断剑,所以你一直处心积虑地谋求‘尘世'中的名剑,不断入世,你已经违反了剑门的原则了......我本来是想把‘羲皇'送给你的,可是你为什么那么喜欢练剑呢?难道是因为你的个性像极了剑吗?"
凤阁叹了口气,"听我的话,今天是我交给你最后的东西,以后你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知道我根本办不到,"龙吟指着自己大声道,"我是一个领导者,我怎么可能不戴上面具,我怎么可能允许别人知道我的想法?!你能做到是因为你根本就不适合当剑门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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