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牌领带、名牌香水、名牌手表、名牌电脑......
气呼呼转一圈,竟然还在阳台上看见了豪华按摩椅!
乔励心浮气躁,一把推开挡在门口的人,他冲进客厅,发现沙发、餐凳都已焕然一新,非常应景地裹上了奢侈的纯羊毛"外套"。
"嗯......这几样东西,是昨天才送到的,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不喜欢。"
虽然不明白美人为啥发火,但是千错万错,无论什麽错都揽到自己身上,这样做──总是没有错。
乔励做了几下深呼吸,随後低头沈默。
没错,他发火,是因为他害怕。
──害怕生活中有越来越多那个人的气息。
等到今後彼此分离,他要如何清除这些留下的痕迹。
"你嫌看著碍眼,我现在就找人退货。"
夏郁森顶好"锅盖"凑近来,轻轻握住他的手,迂回"恳求","不过,会打掉点折扣哦。这是专门预订空运来的,多少我要赔偿对方的损失啊。"
"这好像和我无关吧。"
乔励甩开他,看他一眼,"再说,你不是钱多吗?!"
可恶,美人外善里恶,简直是花岗岩心肠。
夏郁森沮丧地抓抓头发。s
皮质的沙发太冷、木头的餐凳太硬,这样的设备条件,根本没法舒适地做爱。
天气寒冷,他只想要两个人暖乎乎地抱在一起,阳台、客厅、餐桌,随时随地都能热烈纠缠......,可惜,梦想破灭了。
於是他耷拉下肩膀,像打了败仗的士兵,灰头土脸挪回浴室。
"喂,要不要我来帮你?"
不料,他还没回神,手上的剃须刀却已被夺走。
乔励很想坚持,但瞧他萎靡不振可怜的模样,那些堵在胸口的气,不知何时已消散无踪迹。
一屁股坐上洗脸台,俯身拽起他的脸,又往下巴处抹了些剃须膏,开始细细地刮著。
夏郁森乐得享受,闭上眼,双手慢慢环绕过去,松松地将他圈住。
"那个按摩椅好像还不错,准许你把它留下。"
干完活,乔励啄了啄他的鼻尖,看他猝然睁眸,半信半疑地犯傻,忽然感觉心情舒爽。
040
转眼已到一年的尾牙。
平安夜之後便盼望过新年,人也跟著闲散,上班时总打不起精神,晚上泡酒吧却很有劲道。
乔励只好叹气,自从种马男天天赖在他家,他生物锺打乱,经常拖到凌晨才上床睡觉。
不过转念想来,大冬天身边多了个暖炉,当然很舒服、很好。
不用电热毯就有热烘烘的被窝钻,不仅省电,还很安全。
"想什麽笑得这样开心?"
感应到他愉悦的心情,坐在对面的夏郁森起身,绕过小圆桌,挤占了他半个椅子,伸手抱住他,又亲亲他的面颊。
"嗯,想弄个什麽方子给你壮阳。我大学时候修过中医,你要不要试验一下我的功力?"
乔励狡猾地在他耳边吹气,"顺便......也算是增加我的福利。"
夏郁森失笑,讶异地瞪住他,还佯装正经地咳了几声。
乔励得意洋洋地拽他起来,搂住他的肩膀挑衅地笑。
夏郁森高举双手投降。
美人生动调皮的模样,他贪恋到心都要融化。
这之後,两个人都带著好情绪,继续在酒吧玩闹。
酒喝多了便跑上楼,霸住林捷的贵宾区比赛撞球。
眼看最後要打成平手,夏郁森耍赖,趁他弯腰时,猛然从背後抱住他,想要争夺他手里的杆子。
然後,就自然变成情色的桥段。
夏郁森贴在他腰後,俯在他背脊上,给他明显的压力。
背脊敏感地一阵战栗,乔励的脸色有些驼红。
轻吻一下他的耳垂,夏郁森左右开弓,一边按住他左手,另一边摸上他的右臂,旋即"砰"的一声,球旋转著滚入袋里,共同完成这最後一击。
挺直身体时,乔励忍不住抽气,臀部觉察对方炙热坚硬的欲望,瞬间,他感觉自己体内有火山爆炸。
"你无耻,拿撞球比赛勾引我。"
呼吸已有些不稳,他转过身,轻轻啃咬阿森的嘴唇,双手攀上结实的胸膛,沙哑性感地"抱怨"。
懒得为自己辩驳,夏郁森紧紧抱住他,倒在身後的沙发床上。
灼烧的激情,令彼此要不够对方。
在酒吧里做了一次,乔励呢喃说"回去继续。"
夏郁森不自觉地眯起眼睛,优雅迷人地笑,"悉听尊便。"
当乘上公寓无人的电梯时,两个人已克制不住,激烈地拥抱亲吻。
打开门之後,连卧室也不想进,夏郁森抓过柔软的毛毯,引诱他,"检验一下按摩椅的坚固度?"
结果乔励裹住毛毯,在热吻的同时,跨坐在对方身上。
"阿森......"
彼此热切的眼神对视,就是如此的凝望,好像都能达到高潮。
由於臀间狭窄甬道还留有润滑的精液,他确认对方勃起的性器触碰到自己的中心後,便慢慢将腰往下压。
当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贯穿时,他不禁全身颤抖起来。
处於极度亢奋状态中,乔励不甘愿被动地接受。凭借本能直觉,他不断摆动腰部,感觉自己敏感的乳头被热烈地吮吸时,发出了渴望的呻吟。
最後,几乎在高潮的片刻流泪了。
全身无力地瘫在夏郁森的肩膀上,他的胸口忽然疼痛起来,酸胀得异常难受。
"乔励......"
夏郁森轻抚他柔软的发梢,温柔地在他耳畔低语。
"嗯?"
他呢喃,累得不想说话。
"我挑的椅子好不好?......你看,坚固又耐用。"
夏郁森暖昧地笑,低沈的嗓音缓缓麻醉了他的心。
"好,你最好,什麽你都好......"
乔励的思绪恍惚,有一搭没一搭地应著。
"觉得我好,就不要离开我。"
夏郁森目光深沈,好似在深情地告白。
乔励蓦然抬头,怔怔望住他。
"元旦之後,我可能会比较忙,对不起,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你。"
"是嘛,你终於记得自己也要工作,要尽二世祖的义务?"
乔励随意调侃他一句。
夏郁森的脸色却一变,但很快,又恢复温柔的神色。
"你不用笑我,等我忙完这一阵,你想不想和我一起过个夏季版的春节?"
"去度假?"
"对啊。去南半球......澳洲?澳洲好不好?嗯,还是不要,你在美国的时候一定早去过了。"
夏郁森皱眉,一个人像是自问自答。
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乔励笑著打断他,"喂,森少,我是穷人一个,就算只买飞机票,对我来说去澳洲也是很贵的好不好?"
"没去过?那正好,太好了。"
夏郁森欢喜,孩子似地摇头晃脑。
乔励心头暖暖地抱紧他,低声说,"其实不用飞那麽远,近一点也好,我想想......去马来西亚就可以了,那里的海滩就不错嘛。"
"不要!"
夏郁森断然拒绝,声音响得吓了他一跳。
"阿森?"
他疑惑。
"对不起,我接下来就是要去那里出差,所以......一想到工作、工作,很不爽,胃部抽痉。"
乔励立即大笑,说他没责任心,不务正业。
然後又在他假意报复的亲吻中,渐渐沦陷。
041
新的一年真巧,春节和情人节迎面撞上,所以二月十四日、年初三那天,两个人一早便跑去大堡礁潜水,彼此手牵著手,沈浸在那片神秘幽雅的深蓝色中,四周还有柔软的珊瑚围绕,或许,这就是一生中最美丽的纪念。
在南半球度过的十几个日夜,那些明媚的阳光、迷人的海岸线,和如同发情期动物一般,疯狂而不加节制的性爱,即便已过去了两个多月,然而此时回想起来,却依然脸红心跳,大脑无法正常地思考。
正因为浪漫的假期过於美好,相比较这之後,常常一个人孤独的日子,乔励抚额叹息,根本就是度日如年的煎熬。
他想念那个忙於事业的种马男,一个月当中有二十多天泡在马来西亚,他刻意笑话,说阿森,你又黑又瘦,快要变成陈年老茶。
果然,手机彼端传来低声地笑,温柔,却似很疲累。
那一瞬间,他心疼,却又心悸。
──他没用,他彻底堕落,他傻到只想对那个人说,阿森,你罢工吧,逃回来当米虫,换我来养活你。
幸而最後还是沈默,在依依不舍的GOODBYE KISS中切断了通话。
他凝望诊疗室窗外的玉兰花,愣愣地发呆。
临近下班时分,却突然接到了李剑的电话,约他晚上见个面,闲来话话家常。
乔励点头应允,心中暗暗揣摩,学长想要和自己谈些什麽。
当晚差不多十点过後,他坐在高级诊所的会客室,喝一口顶级的云雾茶,再细细回味一番。
"味道如何?"
"很好,当然。"
"要是回美国,就很难喝到喽。"
感觉就要切入正题,乔励挺直背脊,好好坐稳当。
"嗯,前两天TONY发电邮给我,说你确认,要在这里延长一年,继续做交流访问。......这是真的吗?"
李剑看著他,认真而关切地询问。
"对,对啊。"
乔励忍不住,想到某个英俊的男人,神情霎时变得柔和。
"阿乔......"
李剑像是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後,小心翼翼地开口,"是因为耿磊在这里工作,所以你才申请延期吗?"
"嗳?"
乔励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学长,这完全不关他的事。"
声音停顿一下,他笑了笑,云淡风轻,"我和耿磊已形同陌路。对他,我真的连朋友都没法继续做。"
"不是为了感情问题,那就好,......那就好。"
李剑是个热心肠,听他的语气,的确不像是委屈隐忍,也就跟著放下心来。
"谢谢学长,这麽关心我。"
乔励眨眨眼,绷紧的胸口一松,顺便将话题转一个向,"对了,最近你工作怎样?做私人医生,会不会时刻被人捉著?"
"恩......"
李剑长叹一口气,像是找到了诉苦的对象,"成天围著森少转,就够我累的。"
乔励陡然一惊。
没办法,真蠢!
只听见他的名字,就会莫名其妙的激动,好像幼稚的国中生一样。
"森少除了那个怪毛病,又怎麽折磨你了?"
他清清喉咙,一本正经地问道。
"乔励,我先说一句,你还真行,真把他那个性障碍治好了。"
李剑忙不迭冲他点头,"结果这病一好,他大少爷就忙著要订婚、结婚,我只好陪他到马来西亚,又做一圈检查。然後这几天又来事了,我正犯愁要找个妇产科专家呢,森少的未婚妻像是怀孕了,我怕自己不能确诊,想再找人给她仔细看看。"
042
什麽?学长说了什麽?
好像是十分了不得的话,可是,怎麽听不太懂?
乔励愣了愣,忍不住又笑自己迟钝的反应。
"原来是在马来西亚忙这个啊。"
说著,他慢悠悠饮一口茶,"学长,说说看,他老婆怀孕的事,为什麽不能确诊?做个B超不就一目了然?"
完全是医生之间探讨病情的态度,他声音不大,却很稳当。
"大小姐经期不准,孕周数推算不出来。至於B超,说是胎儿太小,有影响不太好,坚持不做,森少挺宠她的,也由得她去。"
李剑摇摇头,苦笑,"元旦时候订的婚,现在才四月头上,这造人的速度也真够快的。幸好下个月就结婚了,论身形,应该还看不大出来。"
"那他大少爷就一直待在马来西亚,照顾老婆和儿子?"
乔励露出一丝"八卦"的笑容。
"嗯?他在国内啊。"
往他的茶壶里添了点水,李剑有些诧异地回答,"前两天刚在我这儿做了检查。大概最近病好了,又玩疯了,所以常常来验血。"
"哦"了一声之後,乔励缄默。
低头凝视著杯中的茶水,他却不敢伸手端起来喝,只怕会控制不住地颤抖,连水带杯子都给洒了。
"我去下洗手间。"
不行,心中像有什麽东西要冲出来,他仓促地站起身。
轻轻关上门,他将自己反锁在小间里。
心很痛,是吗?
当然。
被骗、被玩弄的感觉很难过,是吗?
当然。
......不管有多心痛、多难过,明天太阳一样爬起来照亮自己,是吗?
当然。
乔励慢慢蹲下身。
他笑自己不长进,爱上的尽是极品货色。
很好,他认栽。
不会再怀抱希望,他想他终於可以教自己死心。
深呼吸,他以为自己会非常愤怒,但他没有。
整整衬衫的衣领,只有一股空洞的感觉淹没他。
走出洗手间,他听见耳边有轻柔的音声回荡,会客区的灯光绚烂明亮,可是那股空洞的感觉,仍在心中不停破散开来。
"学长,没什麽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回到沙发旁,乔励礼貌地告辞。
"啊,正好,我也要出诊,刚接到森少的电话,他在俱乐部那儿,好像把人玩出事了,让我立刻去一次。"
乔励的心陡然震颤,他攥紧双手,突兀地开口请求,"学长,我陪你跑一趟吧,说不定还可以帮帮忙,再说,我和......森少,也熟。"
"那最好不过了。"
李剑不疑有它,顺带感谢地拍拍他的肩,"走吧。"
取闹市区中心幽静的公园一角,这类的高级私人会所,位置选得很好。
跟著李剑熟门熟路上到三楼,昏暗无人的走廊,有种说不上来的腐朽的味道。
推开最顶头包房的门,一股浓烈的酒气迎面袭来,令人一阵晕眩。
稳一稳神,他发现奢华却凌乱的房内只有两个人影,一个正焦躁地踱步,一个好像死了似地躺在沙发上。
"森少。"
李剑轻声招呼。
"你来了,李医生。"
不安的人影回头,却在听见某个冷静而无温度的声音时,浑身僵直。
"夏先生,你好。"
043
"乔励......"
一时间,夏郁森惊惶不定。
明明下午才通过电话,美人还以为他在马来西亚的炎夏中赶工。
没想到居然如此凑巧,撒谎、买欢被当场捉牢?
唉,真TMD的不是一点点倒霉!
"不好意思,是乔医生。"
步履寻常地经过他身边时,乔励瞥他,低声提醒一句。
──糟糕,这次的祸闯大了!
夏郁森抱著头,懊恼地跌坐在沙发上。
现在这种状况,简直是玩火自焚被烤焦。
依美人的性子......,该死!他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会怎样。
"80%的可能性是直肠破裂,学长,最好马上做手术。没人的话,我替你打下手。"
掀开薄毯,乔励俯身看一眼昏迷的男孩,立刻愤怒地皱紧眉头。
瘦弱赤裸的身体青紫一片,下半身还有新鲜的血迹,慢慢渗入暗红色的沙发垫。
"是嘛......"
李剑信任他的判断,於是转过身,低声询问当事人的意见,"森少,你看,我先把人带回去,确诊後就动手术,如何?"
"哦。"
夏郁森急忙点头,视线忍不住向乔励的身上游移,却如石沈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留在俱乐部,将杂七杂八的後事处理完,他飙车,心急如焚地赶到诊所的手术室。
坐立不安地徘徊了片刻,突然发现指示灯已灭,他猛地站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