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路神仙能行行好，告诉他，现在这样......算是一个什麽状况？
心中麻木地笑了一番後，乔励只觉头痛，本来就高烧糊涂的脑子，愈发地不好使。
干脆不理会某个身影的存在，他缄默，想要入定养神。
可偏偏那个人，就不让他安心太平地躺著。
"乔励，我说话你有没有听见？......喂，你有没有听进去？！"
无法忍受这当著面的漠视，夏郁森快要扯开嗓门吼了，"我再警告你一次，你是我的人，不允许你今後有任何情况瞒著我。"
说著，他顺手掐一下乔励的肩膀，胸膛里的火苗却又急速上窜。
──真该死！前面的拥抱加上这一掌，根本就没有摸到肉的感觉。
这是打算练骷髅神功吗？！
他弄不懂，美人好歹也算医学博士，却连小小的感冒都治疗不好，还把自己搞得凄惨无比，简直、简直就是在自虐！
"还有，你的身体我征用了，以後不许你生病虐待它。"
他气不过，瞪大双眼威胁。
老天，自己怎会爱上如此幼稚的种马？
乔励别过头去，将脸埋进靠枕里，隐隐偷笑自己的傻。
──但是，阿森的这些话多动听，......真的很好听。
这一次他也许是太虚弱，对於甜言蜜语的诱惑，全然无力抵抗。
慢慢地，连心头上最坚固的一角，也好似坍塌下来了。
"乔励......"
只不过再好听的情话，倘若时刻在耳边不停地绕，也实在令人受不了，於是他忍不住黑著脸，没好气地打断"碎碎念"。
"喂！我是感冒，又不是脑膜炎。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森少爷。你给我歇口气好不好？"
"干嘛，嫌我罗嗦啊？谁让你之前记录不良！说，今後遇到突发事件怎麽办？你好好回答我就闭嘴。"
果然，还是那头耍赖功夫一流的种马！
乔励的心抽紧，挣扎。
当然，他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麽，也知道自己在渴望什麽。正是这般的情醒，才会使他矛盾不安。
"......好，我说。"
声音干涸，他的嗓子眼正在冒火，吞咽了半天口水，才接著说下去，"以後，遇到事情，就打电话，找夏郁森、夏郁森、夏郁森......"
最终，他还是无法阻拦自己的堕落。
──或许，他可以试著挑战一下虎山行？
浑身无力地笑了笑，他其实明了，这样一定是自讨苦吃。
"嗯，乖，这样还差不多。"
重重在他唇上咬了一口，夏郁森挑眉，满意地笑。
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房！
乔励摇头、叹气。
算了，索性自己也不要客气，趁现在还能享受特权，要抓紧时间用到极限。
"阿森，我饿了。"
他懒洋洋地开口，"麻烦你去周记，替我买碗白粥。"
"周记？在哪？"
"在城西，而且只此一家，绝无分号。"
乔励瞟他一眼，轻描淡写地回答。
啊？
夏郁森收起得意，换成苦瓜脸看他。
就为了一碗白粥，美人要他从东到西打个来回？
"怎麽，不愿意吗？那就算了。"
乔励故作委屈退让。
"嗯？"
看他脆弱的表情真令人难受，夏郁森又怜又疼，无奈只有叹气的份，"我去我去。就算非洲也去，马上就去。"
临出门前，他不忘在美人脸上留个吻，"等我，很快回来。"
温柔地关照一声之後，他转身去做"新好男人"。
照例坐上计程车，然而夏郁森的心情，已和之前截然不同。
每一次只要见到乔励，他便会感觉自己变得有点不一样，又想不出是哪儿改变了，总之他喜欢彼此相处时，那种类似於幸福的氛围，温馨而不激昂，好像是慢火熬成的粥，清淡，却是富有营养。
以最快的速度买好粥，又加了些广式点心，他急匆匆赶回来，见对方已拔掉针头坐起来，孤零零缩在沙发角落，瞪著墙上的油画发呆。
心口莫名有些酸，他不发一语，靠近过去。
当两个人越来越贴近时，他能觉察，美人的呼吸乱了。
"东西我买了，现在我就喂你吃。"
低声说著，他转到茶几边上，一样样开始摆放食物。
"啊？"
乔励缓过神来，瞪他，"森少，我四肢健全，就不劳你动手了。"
"不行。"
夏郁森端好盛粥的餐盒，又挪回他身边。
"既然让我照顾你，就必须由我负责到底。"
他断然拒绝，语意坚决。
乔励怔住了。
种马男当真，舀一小匙白粥喂他。
甚至，像是担心会烫著他，细致又温柔地吹了好一会，才轻轻地喂进他嘴里。
浓稠适度的米粥滑入口中，他条件反射地咽下去。
"嗯......怎麽都吃到外面来了？"
夏郁森抹去他唇边沾染的汤渍。
顷刻，乔励露出错愕的表情。
夏郁森看著他，感到得意又有趣。
猜想美人是被吓到了，他却更加温柔，"你看，我说你是我的人，我会对你好，现在你可相信我？"
对方眼中的光芒令人心悸，蓦地，乔励的眼眶刺痛起来。
情绪瞬间决了堤，眼泪便突然涌了出来，连他自己都未曾反应过来，一时间，只能措手不及地任它流淌。
夏郁森也陡然惊跳。
仓促地将手中的碗往地上一放，便倾身用力抱住他，"怎麽哭了啊？是烫到了？烫伤了？乔励，对不起，对不起。"
不管三七二十一，夏郁森只一股脑地护著他。
看著他流泪无助的模样，就好像有把小刀割在自己心上，真真切切地疼。

037

大约是屋子里的冷气太强劲了，乔励只感觉那个人的怀抱很温暖。
近乎饥渴地吸吮想念的气味，他脆弱地泪流不止。
想不到自己已沦落至此，竟然把种马当成依赖的对象？
唉！真惨......
"乔励，别哭了，你尝尝，衬衫都变咸菜味了。"
见他像是真失控了，夏郁森心疼不舍，一边捋著他耳边的发丝，一边轻轻拍著他的背，"好了好了，不就是一碗白粥嘛，用不著感激到拿水淹了我的地步。"
这样痛快地发泄了一通，乔励逐渐平静下来。
离开前一刻紧紧倚靠的肩，他瞥了对方一眼。
SHIT！得意的种马男果然在笑。
调整一下呼吸，他推开跪在面前的男人，自顾自起身，走去浴室洗了把脸，抬头照镜子时，却看见高大的人影已跟著过来，正站在自己身後，目光中流露出关切和温柔。
"谢谢你刚才好心安慰我。"
乔励却不受影响，顺手挂好毛巾後，回过头，恢复自然神色地笑了笑，"对不起，突然想起以前的人和事，忍不住有些伤感罢了。"
他故意口是心非，因为对著那张英俊的脸，他觉得自己没法说实话。
──搞了半天，美人如此伤心，原来不关他和那碗粥的事？
夏郁森的脸色当然不好看了。
眉头狠狠一抓，他很有压迫性地走两步，逼近过去。
"你说过不想再为别人伤心。"
他低头凝视，专注的眼神变得强悍，"可是你没有做到。你对自己的人生不负责，需要有人时刻在旁边敲警锺。"
乔励的胸腔又开始发烫。
他想要努力撑起心中的围墙，却发现已无法办到。
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喉咙像是梗住了什麽，他觉得又倦又累，终於放弃曾引以为傲的理智。
微微仰起头，他亲吻那温热的嘴唇。
──好啊，种马不是喜欢交叉感染？
那麽要发烧、要昏头就一起来吧。
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夏郁森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直到感觉自己的齿关被坚决地顶开，他才确定美人是来玩真的。
"乔励，今天算了，你在生病。"
稍微用力，他夺过主动权，结束意犹未尽的热吻，他伸手扳住对方的下颌，声音很低、很沈。
天知道，按捺欲望的滋味有多苦。
他感到自己胸膛紧绷，他没有忘记彼此纠缠的疯狂。
而且，这一刻他已亢奋，却令人惊诧的，没有感到丝毫疼痛。
"阿森，现在我想要你，......我想和你做爱。"
乔励却注视著他的双眼，坦率得近乎挑逗。
"可是这样会弄伤你。"
夏郁森目光闪烁，嗓音愈发地低沈。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如果很痛的话，可以大声叫出来。"
乔励眯起眼睛笑，手指开始不安分地，玩弄他衬衫胸前的纽扣。
该死！
美人是铁了心地勾引他。
眼眸变得黝黑阴暗，夏郁森在心里挣扎。
够了，真是够了！他不想再当好人，他没有那麽神圣！
於是他深呼吸，双手不断下移，拥住了对方纤细的腰。
乔励自然而然地靠上前，灵巧地将他的皮带解开。
"你真的确定......"
夏郁森想说的话，却被再一次的亲吻而吞没。
不消片刻，他仅剩的那点可怜的抗拒，就屈服在热情需索的嘴唇下，彻底被击溃了。
没有冷气的浴室潮湿闷热，当彼此褪去全身的衣物时，裸露的肌肤已是汗涔涔一片。
夏郁森俯身舔吻他颈上的皮肤，然後吮吸他的乳头，含著咬弄。
"......好咸，这算排骨汤吗......"
慵懒地呢喃令人心颤，乔励因为那一阵快感，整个人都往後仰，幸而身後有洗脸台挡著，才没有腿软地跌落在地。
身体因为兴奋而愈来愈剧烈地颤抖，他伸手紧紧环住对方的颈项。
当後面紧窒的甬道被手指揉弄时，他已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喘息声。
急欲等待爆发的欲望，令彼此的前端犹如烙铁一般滚烫。
夏郁森拽过他，将他压在光洁的墙砖壁上，旋过他的身体，将自己的坚挺抵在他的腿间。
感觉到对方啃噬著自己肩胛，还有新生的胡髭扎上皮肤，瞬间，乔励心头暖得快要融化。
"......好不好，腿分开一下。"
当夏郁森咬著他的耳垂，暧昧地低声请求时，乔励难为情地脸红起来，同时身体好象是期待接下来的快感，主动地往後紧紧贴合，渴望著对方的进入。
比平时更加黏热的触感，令人忍不住狠狠挺入，一下子顶到最深处。
从开始慢慢地抽动，到最後近乎野蛮的贯穿，除了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夏郁森不曾有任何的痛觉，於是他愈加贪图这种极致的愉悦，加速度地律动和冲刺，快乐到几乎崩溃。
这过於激烈的性爱令人头晕目眩，虚弱的身体逐渐承受不住这样一再的索取，一点一点，慢慢地失去力气，乔励恍惚地呻吟、喘息，感觉有灼热的液体充满自己的体内时，他神智涣散，猝然瘫倒在对方汗水淋漓的怀抱里。

038

皎洁的月亮还悬在天上，隐约透进来一点光，乔励猛然惊醒，发现有一只手臂横在自己胸前，揉揉眼仔细看，月色映出两个人赤裸的身体，彼此并排躺著，疲倦却好像很满足地依靠。
轻轻动了动，腰臀处酸痛无比，仿佛正提醒他，不节制的性爱有损於身体健康。
──但是，见TMD的大头鬼去吧！
为了更重要的心理健康，他很享受，和身边的男人上床。
懒散地做一下伸展运动，他侧转身，抬起腿跨在那个人的腰上，嘴角露出闲适的笑意。
原本就只是浅眠而已，结果被骚扰了三两下，夏郁森想不醒都不成。
脑子逐渐运转起来，眼睛却懒得睁开，他佯装熟睡，心里却在懒洋洋地笑。
"喂，你还要装到什麽时候？"
瞧他胸膛不正常的起伏，乔励忍不住，用手指戳戳他的乳头，不给面子地揭穿他，"我说森少，你是痛的睡不著，还是痛的说不出话？"
一把捉住他恶意挑逗的手，夏郁森用力，将它摁在自己心口上。
"你不要幸灾乐祸，我浑身上下，一点点也不痛不痒。"
乔励震住，心跳霎时停滞。
"阿森，这是真的？"
他紧张，好像等待判决的囚犯。
"......傻瓜，当然是骗你的。我心疼，不想你为我担心。其实前一刻，我仍痛到不能自已。"
夏郁森凝眸望他，谎言说得比实话还要坦然。
如果他诚实，告诉美人自己这"怪毛病"好了，不必多言，这场游戏可能立刻玩完。
他才不要冒这个险，他好想赖在美人身边，所以他摇头，打死也不能承认。
乔励忽然一阵虚弱。
他缩了缩肩膀，眼前一片朦胧。
偷偷笑自己无聊地妄想，凭什麽以为他会是解救种马的天使？
老天，计算一下他被种马爱上的概率，简直等於连中N注五百万大奖。
"痛死还做得那麽HIGH，你说你是色狼，还是色魔？"
很好，这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概率，他一脚踹飞，调整好情绪继续唱反调。
"啊？"
夏郁森一愣之後，哈哈大笑。
"乔大医生，抱病也要硬撑著做，最後还壮烈地晕倒，你说那个人算什麽？我看是色狼升级版。"
乔励生动的眼眸回望著他，"你不是医生，你不懂，性爱是运动健身的绝佳方式。你摸摸我的额头，看看是不是已经退烧？"
被他闪亮的神态所迷惑，夏郁森敛眉，伸出手，手背爱宠地抚摸过他俊秀的脸庞。
沿街的公寓，窗外像有汽车呼啸而过，光影流动，彼此的脸也亮了一瞬。
夜色似水，时光安静而缓慢，在他们凝望的一刹那流逝而过。
夏郁森轻吻他微颤的眼睑，温柔地凝视那双漂亮的眼睛。
"阿森，很晚了，你不回家？"
乔励作势推推他，像是要赶他走。
"我不要。"
夏郁森忽然紧紧抱住他，健硕的身躯压住他，低低地呢喃，"我想和你多说些话，我喜欢听你说话......"
身体跟著轻轻摇晃，像极小花园里讨好路人的流浪狗。
"阿森你还记得吗？我是医生，你是病患，和我谈话......我要收费。"
乔励眼角微扬，笑得很慵懒。
"要钱没关系，就算要命......我也都给你。"
──种马男的嘴上好像涂了蜜。
乔励亲昵地吻他，细细地品尝，真是甜得发腻。
......回味之後，却留下隐约的苦涩。

039

日子又还复寻常。
他们继续游戏般的恋人交往。
唯一不同的就是，从分睡两个房变成了挤上一张床。
或许，不仅是霸占了睡床这麽简单，夏郁森好像、打算，将自己的一家一当都偷偷塞进来。
"喂喂！"
某个初冬的早晨，乔励打开衣柜，想要翻找更替的衣服，然而目光一扫，他终於忍耐不了。
这一大堆冒著香气的大牌新款，已经攻陷了他小小的柜子，可怜自己仅有的几件毛衣衬衫，皱巴巴缩成一团，被逼入了死角。
"阿森你给我死过来！"
胡子剃到一半，连泡沫都来不及抹去，夏郁森响应他的召唤，急忙跑过来，却正对上他冒火的脸。
"这些都是什麽？"
乔励用下巴指指敞开的衣柜。
"我要穿的衣服，怎麽样，款式很不错吧。"
夏郁森扬眉，"还有，从当中劈开，那右面的一半是给你的，honey，你喜不喜欢？"
情绪恶劣中。
乔励出手，一件件从衣架上拽脱，胡乱地丢在床头。
"对不起，这是我的家，不是你大少爷的酒店包房。再有，我警告你，别把我当做你的宠物来养，自作主张送一堆没用的东西给我。"
扔完了衣服，他转身，视线像巡航雷达，每个边边角角都不放过。
老天，他居然已如此疏忽，只短短几个月，公寓已成别人的地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