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治疗计划————碧连
碧连  发于:2008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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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最近,夏郁森很郁闷。
确切地说,是仓皇、痛苦,......乃至绝望,更为符合他的心境。
因为,他不能人道了。
通常对於一个正常的,还算年轻的男人来说,不幸遇上这种事,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其剧烈程度,毁灭指数近似於原子弹,更何况,他这样的翩翩风流贵公子?
TMD,那简直是中子弹级别的!
从忍耐、再忍耐,到忍无可忍,他终於出离愤懑,拉下了脸皮,向家庭医生痛述悲惨遭遇。
"森少......"
连续三次全身的精密检查後,李医生的脸色比当事人还要难看,"看来机能,是完全没有问题。"
"嗯?......什麽意思?"
夏郁森拧成川字型的眉渠,深到可以夹死苍蝇。
"就是吃药、打针、开刀都看不好。"
李医生语速飞快,囫囵吞枣地念完了事。
"看不好?......那我怎麽办!"
夏郁森先一愣,接著就是拍桌子吼。
李医生顶著苦瓜脸看他,"要不然,试试心理治疗?"
该死!
这浆糊郎中说他心里有毛病?难道是神经病啊?!
"我想,暂时只有这个方法可以一试。"
缓了口气,李医生本著良心继续叨唠。
──算了!神经病就神经病吧,只要能重新"笑傲江湖",让他认什麽都成!
无奈地甩甩头,夏郁森严肃而低沈地关照,"给我找个可靠的,名气不要太大,我可不想今後变成典型案例,上狗屁医学杂志!"
"森少放心,我介绍的是熟人,之前和我一块在宾大念书的师弟,刚回国就职。"
"读心理学的?"
夏郁森又抓眉,冷冷地问。
"嗯,心理学博士,有临床执照,在美国考的。"
说著,李医生转了圈眼珠,最後小声追加一句,"乔励和你一样,同道中人,所以,......不用太多顾忌,有什麽问题,都尽管对他说吧。"
既然已抱定"破罐子破摔"的念头,第二天,夏郁森特意起了个大早,一路飙车到市中心。
嗯......,然後......,他偷偷将宝马藏在树丛边,一下脱掉名牌外套,只穿一件白汗衫,迅速架上一付板材平光镜,头发胡乱扒拉一通,感觉"自毁"得差不多了,才很低调、很低调地迈进医院大门,直奔特需门诊而去。

002

穿过狭长的林荫小道,转个弯,就到了一幢小洋楼的门口。
夏郁森凑上去看导牌,"心理门诊"在第三层。
难得没有电梯,他一格格爬上三楼。
诊疗室在走廊的尽头。
他走过去,门虚掩。
轻轻敲两下,......等一会儿,没反应。
於是他自说自话地推开门,闯了进去。
原来屋子里有人,不过缩在沙发里,看那样子是睡著了。
他站定,双手抱胸,打量这位应该是心理学博士的,......乔励医生。
个子中等,偏向瘦弱,头发有些长,遮住了耳垂。一本打开的英文医学杂志,覆盖住他下半边的脸,只露出挺直的鼻梁,和淡淡小小的雀斑。
──哇塞!
再细瞧一番,脸部那样"水当当"的皮肤,令人不禁赞叹。
最最见不得"白皙美人",夏郁森顿时萌了,活生生地被勾引。
他俯身,彼此鼻尖贴近,大约只有几毫米的距离。
透过闪耀的晨光,他几乎看得见,对方半透明的肌肤上,有金色细小的绒毛......,很漂亮,真的。
老天,他根本就是"命犯桃花",连看个病都能撞上花美男!
但是,下一刻,他突然反应过来。
看病?对,他是来看病的!
在这种不能人道的悲惨境遇下,就算是"桃花运",也会迅速恶化成"桃花劫"。
一旦有了清晰的认知,夏郁森分外懊丧,他哼一声,直起身,顺手抽去那本覆面的狗屁杂志。
乔博士用鼻音呢喃一声,咬了咬嘴唇,又揉揉鼻,不仅继续美妙的白日梦,还哼哼唧唧的,发出渴睡的低呓。
MD,他是来治病,不是来受刺激的!
夏郁森暗自淬一口,狠狠心,双手移至他耳边,忽地用力击掌。
"啪!"
"啊!"
轰然被吓醒,乔励惊跳起来,顺带捣了两下胸口。
──哇咧,这哪儿来的人呀?......真没礼貌,SHIT!
不过,出於基本的职业素养,他快速回神,"哗啦"变脸。
眯起眼睛,挺直身板,坦然地整整白大褂,摆出专业人士的架势。
"看门诊?请问,挂号单?"
"嗯?"
夏郁森望著他,怔了。
──果然有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
羸弱美人瞬间变身,清秀的眉眼由水结冰,只有那几颗雀斑还熠熠生辉。
"怎麽,没挂号?"
乔励坐回办公桌边,扶著额头看他,"这里和普通门诊一样,要先在大厅挂专家门诊,再拿好单子过来排队。"
声音尽量保持平稳,不冷也不过分地热,甚至,逐渐展露出一点点职业的微笑,以示宽慰。
夏郁森却更窘。
对方这样的反应,显然使他更深刻地意识到:我、是、一、名、病、人。
"对不起,李剑说和你约好的,他让我直接来找你。"
气又漏了几分,他颓然,歪著头低语。
"噢?是......夏先生啊,请坐。"
难道是他眼花?
夏郁森疑惑。
对方刚才,......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竟然有些嘲讽的意味?
定下心用力眨眼,他看仔细了,美医生的眼神──完全的,波澜不惊。
"听李学长说,夏先生勃起困难?"
还没等他坐稳,下一个问句便直切主题,夏郁森忍不住嘴角抽动。
心理医生难道不应该是循循善诱的?
为啥这个乔博士,搞得就那麽......像刑讯逼供呢?

003

"嗯......"
反正都到这份了,又不是女人,有什麽好惺惺作态的。
──就是,......在美人面前提这档子事,心里掂掂,却真不是个滋味。
所以说,"衰"就一个字!
夏郁森看著他,狠狠叹气,"其实,也不是完全说,不能勃起。有的时候,还是可以的。"
"很好,说得很坦诚,就保持这样。"
乔励适时鼓励他一下,"不好意思,我......"
说著,从手边的抽屉里掏出一支录音笔,调试了一番,随後摆放在桌上,"按照惯例,要进行录音。......请继续吧。"
──这?
夏郁森吞了好几口唾沫下肚。
──根本就是刑讯逼供。
"不过,每次勃起,都很疼。"
眼睛老是不自觉地往录音笔瞟,那闪闪的显示工作状态的小红点,在他看来就像警报灯。
"磨擦呢?用手,或者口交、肛交之类的情况下,痛感如何,会不会射精,精液里有没有血丝?"
乔励看他,神态自若地问道。
"啊?"
医生果然是星球大战後的产物。
明明有著清雅俊美的皮相、浑身上下也还算透出点书卷气质,可一开口,只会让你想自卫!
"痛到无法进行。手淫、口交、肛交通通不行,尤其是肛交,肠壁里潮湿温暖的环境,简直是最要命的刺激,一进去,稍微动动,就要痛晕过去了。现在,索性插也插不动了,太疼。我说完了。"
夏郁森的面色一阵青白,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勇气,干脆摊倒底牌。
"嗯......还没有回答高潮和射精的问题。生理和心理上的高潮都没有吗?"
乔励撇撇唇,完全不受他影响,从容自在地拿起杯子喝口水,继续"学术"地追问。
"那个......"
夏郁森开始咬牙,"李剑没和你说,我那里的机能都没问题?!"
"他当然说了。"
乔励点头,很认真地凝视著他,"不过鉴於职业的要求,我必须要向当事人确认,对不起。"
"我......"
夏郁森一口气提起来,却找不到通道,不得不再咽回去。
"用手勉强做过几次,高潮是有的,射精也是有的,精液......没看。"
"这种情况,我是说勃起困难、性交疼痛的情况,出现多长时间了?"
"......"
重重地喘气之後,夏郁森认栽,老老实实回答问题。
"大约两个多月。"
"这之前一切正常?"
"嗯。"
"那之前的性生活频繁吗?"
"......频繁。"
"最多的情况?我的意思是,持续不断的性交时间、对象人数?"
"4P,一整夜,......可能七个小时,射精次数......不记得。"
..................
"好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夏先生,要不要预约下一次的时间?"
飞快地在纸上写了点东西,乔励抬头,礼貌地征询病人意见。
"......好......"
抹一把额头上的汗,夏郁森瘫在椅子里,他第一次深切地体验到,除了商场上的谈判之外,另一件光动嘴也会死人的事,就是和心理医生对话。
"那麽,下周的......嗯,"
乔励翻一下日程表,"这个时间吧,和今天一样的老时间,可以吗?"
"......好......"
"对不起夏先生,待会儿十点我还约了病人,不送你了。"
乔励站起来稍一欠身,手习惯地,将垂在脸侧的头发拨拢到耳後,跳出小小的晶亮的耳钉。
O MY GOD!
这动作,由美人来做,真是太......妩媚了。
下半身霎时一热,夏郁森暗叫"不妙"!
"好,好,我马上走,乔博士你止步、止步。"
几近抱头鼠窜地跑出诊疗室,夏郁森发誓,从来没有,......在美人面前那麽狼狈过。
丢脸丢到西班牙!
可是比起脸皮,还是身体安康最重要,他可不想这样就勃起,然後在美医生的眼皮底下,痛到死去活来。
"啊?"
乔励却饶有兴趣,目送著他仓皇而逃。
"......难道凭空也能发情?"
他猜测,然後忍不住笑,跟著到门口,轻轻关上,又慢吞吞地踱回来。
昨天晚上,本来挺有空闲想看部GV片解闷来著,却被熟悉的学长一通电话闹到半夜,从头到尾,将某位花心男士的不幸倒了一遍。
他皱眉,掏耳朵,好不容易插一句,"你知道我不喜欢......接这样的客。"
"算了,你就帮个忙吧,啊?"
推托不掉,只好双手捧下,就明白,这是一只烫手的烂山芋。

晚上被叨唠得睡眠不足,一大早在沙发上补觉,好死不死地被种马男吵醒,那一刻,他便开始後悔昨晚的心软。
"卜!"
此时,他双脚翘在桌子上,懒洋洋地从笔筒里取出一支飞镖,抬手对准门背後的靶子,一甩,正中靶心。
虽然,作为一名具有较高职业素养的心理医生,他在工作中,绝对不会带入任何私人感情,包括对公序良俗的价值判断,但是,......这并不表示,他不能够,在私人的时间,在自己的心里,有著小小的,对滥情滥交男人,对,就是种马的厌恶。
──这种雄性生物,就是缺乏......好好的调教!
他坚信。

004

通过每周一次的诊疗谈话,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乔励已将某人的情史"倾听"了一遍。
──仁慈的上帝,请拯救这头迷途的种马吧!
他不禁感慨。
这简直就是一部"二世祖淫乱後宫史"。
忍不住又"换位"思考,一个几乎是无性不欢的"肉食"动物,突然间,竟丧失了某项重要功能,被迫变成食草类的温和派,......老天,这真是最恶毒的惩罚啊。
他咬著铅笔头挑眉,脸部的表情说不上是讪笑,还是同情。
好了好了。
思想开了一会儿小差後,乔励敲敲脑袋,提醒自己赶快回到案件当中。
很明显,夏郁森的病情,是典型的心理暗示导致!症。
至於原因,可能是接受了某个强烈的暗示,导致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神经系统,出现了勃起困难,以及性器官疼痛的临床症状。
谈到治疗的方法,说穿了很简单,就是找到并抵消掉诱因。如果运气够好的话,病状痊愈也并非不可能。
但最困难、最有挑战性的,也正是如何在对方复杂的经历,和繁杂的思绪中,十分准确地寻找到,那诱发病因的一个小点。
──种马男的那个点,究竟在哪里呢?
乔励抓抓头发,旋即,用笔在纸上草草涂抹起来。
艾滋病、性病的恐慌?
──没有,打叉。
对某人过分投入感情,未果,陷入失恋的打击?
──没有,打叉。
性取向遭受质疑?
受父母胁迫?
担心今後生活?
............
上述所列统统没有,打一个大大的叉。
无可奈何地哀叹,乔励扔掉铅笔,双手托住头。
──难道......还要再听一次录音版的"淫乱史"?
上帝,这样未免太悲惨了!
正在绞尽脑汁的当口,桌上的电话忽然闹铃。
他顺手抓起听筒,习惯性地说,"你好,乔励医生,请讲。"
很快,话筒那端也报上姓名,用他异常熟悉的声音和语调。
乔励的脸色霎时变了,"对不起,我很忙,现在没时间和你谈话。"
对方却像是不依不饶,颇有些自说自话地拉扯起来。
乔励很想,──十分地想,"吧嗒"挂断了事。
但是,如果不让这个人渣放完屁的话,待会儿他必定被电话铃声闹死!
......於是,他只有屏气忍耐,而心中的怒意,却在一点点飙升。
SHIT!XXXXX!
自己以前一定、确定及肯定,是脑残、脑残,才会被这等货色"迷"到死!
这种玩弄感情游戏的劈腿男,甚至比只谈性、不谈爱的种马,还要滥上一百倍!
............
"励励,你生气,可以,但这次也拖得太久了。......好了,别闹了,等下个月回国,我就搬过来住,到时候随便你罚我,总成了吧。"
不行了,肺都快要气炸了!
同一片蓝天下,怎麽有这样恬不知耻的男人!
"耿大博士,对不起,我那间狗窝,恐怕会脏了你的脚,真不好意思......"
终於忍到了极限。
乔励狠狠摔掉听筒,一个人捶胸,喘粗气。
倘若不是和夏郁森预约的时间马上要到了,他真想立即痛痛快快地,将心中的愤怨发泄个够!

005

背对著门缓和情绪,一口闷气还没捋顺,便听见了礼貌地招呼声。
"乔医生,你好。"
乔励转身,正对上夏郁森的眉眼,──英挺,却还是紧张,显得不很自然。
"你好,夏先生,请坐。"
他揉揉有些酸痛眉心,努力从自身的烦躁中脱离出来。
惯例的谈话不徐不疾地进行著,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集中精神,但结果却是......,连坐在对面的病人,都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
"乔医生,你是不是不舒服啊?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们改个时间吧。"
第一次看见美人发呆的样子,薄薄的嘴唇微微张开,深褐色的眼瞳失去了神采,视线缺失焦点地投向前方。......轻轻"咯!"一下,他的心脏不经意漏跳半拍。
深呼吸,夏郁森抓住这难得的机会,稍微表现出自己的绅士风度。
"嗯?......不用了,继续,请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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