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珏再一次抓住余唯的手，带著他离开。



余唯心又跳得急，脸又红了起来。不明白，他真的不明白，他不明白为什麽汤珏今天那麽喜欢拉住他的手，他不明白为什麽他感到汤珏的手在颤，也在发热。



在等电梯的时候，余唯的手还握在汤珏的手里，他很想问问题。他低首想了下，才小声说∶「珏，你放开我的手吧！只是等电梯，不会有事啊！」



汤珏看一眼自己和余唯靠在一起的手，他的话很自然的道了出来∶「没关系，我……我想这样靠在一起。」



听了，心里感到一阵暖意，也感到不可思议。是有什麽不同了吧！余唯不敢多想，他不想胡思乱想，多生事端，他只想搞清楚所有事。



「珏，你今天怎麽了？我……觉得你怪怪的。」余唯禁不住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望一眼低头的人，汤珏也觉得自己是怪怪的，自从听了余唯几次的表白，自从和余唯亲吻了之後。他……

叹了口气，他低声说，如像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对，我都觉得怪怪的，太怪了，但我也只怪在……想多靠近你一些，多和你亲近。」



「珏？」心跳快了，快觉得自己会有所回报的。



心里万千念头转著，汤珏在电梯开门的一刻，轻声说∶「我好像陷入了，我好像……觉得不能没有你，这是喜欢吗？」





15

那天的晚饭在心跳如雷，在心惊手颤的情况下过去。



汤珏靠在余唯身边，为他倒汤、盛饭，还替他夹菜，就恃著余唯是盲人，为他做什麽也没人多说话。



余唯是不习惯，但他却觉得这样的情况得来不易，容许自己享受汤珏给的温柔，但心却跳得莫名的快。



吃了不知道味道是什麽的饭後，在汤珏的坚持下，余唯在他的护送下，回到他和陈达的家。



一路上没有怎麽说话的人，只是静静拉著他的手的人，淡淡的开口说∶「陈达不在吗？他和杜子竣到外面了吗？」



不明白为什麽汤唯要这样问，但他还是诚实的回∶「不在，他们两个好像在晚上回乡去了，因为陈达的外婆在乡下庆祝生日的样子。你怎麽会知道？」



汤珏不想告诉他，他是看在楼下抬头看，见到屋里没有开灯，才想知道的。心跳如鼓，他不明白自己在期待什麽，有人没人在家又怎样？他又不是第一次和余唯一起留在家里，他在开心什麽？



「那他们今天不会回来了？」问得正经，但脑中却乱糟糟的。



余唯想了下，才道∶「不会，阿达说要过两天才回来，和子竣去玩几天。怎麽了？他们不在又没什麽麻烦，我自己一个也习惯了。」



拉紧了手中的手，汤珏在等电梯的时候，认真的说出忽然飘上心头的话∶「唯，今天我在你们这边住好吗？我想陪你。」



余唯心里忽忧忽喜的，他觉得今晚的汤珏忽了个样一样，不同了，但又说不出那里不同……除了他说了那句他好像陷入了，好像离不开他的话。



他不将这句话归纳入他的告白，因为这些话，他说得不肯定，他不能因为这些不肯定的话，而再一次苦了自己。但他却不能不因此而不开心……人就是这样的矛盾了。



余唯缓缓的开口，诉说自己的疑惑∶「我一向自己一个人也好好的，没事，你不用为了陪我而留在我家。真的！」



拖著余唯的手，一步步的走进电梯里，汤珏抬首看著那双没什麽表情，却因为失明，而变得空洞的眼。



空洞的眼，不突出的面容，却牵扯住他的心、他的魂，他在今天真切的感受到，也感到自己一直没有直视的感情一丁一点的涌现了。



忽然，大力的，抓紧余唯的手，让余唯意识到，向他的方向转过去，汤珏在他的耳边说∶「我今夜要留在你那里，要和你在一起。唯，我想和你在一起。」



心脏大力的跳了下，余唯觉得今天的汤珏很奇怪，说的话，每一句也有问题，有含意。



「珏？你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吗？在说什麽吗？和……我在一起？」



「没错，和你在一起！」汤珏说得别有含意，在电梯叮一声打开了後，对余唯说∶「唯，来，我们立即回家里去。」



「什麽？」余唯什麽也不清楚，就这样让汤珏拉著走。



在汤珏既小心，又快速的动作下，二人走到了门边，在余唯努力找钥匙时，手脚一乱，钥匙掉了在地上。余唯下意识的任钥匙碰撞声的地方摸去，在他弯下身的时候，身子蓦地给拉住了，吓得他低呼了声，但最吓坏他的是下来的事。



汤珏忽然拥住余唯的身子，紧紧的，大力的，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量一样。



汤珏在余唯还没有回神时，在他耳边轻声说∶「我想，我是喜欢你，不是之前那样的不确定了。唯，我喜欢你。」



想不到会得到这样的结果的，余唯脑子只留下一片空白，还没完全从之前探索又小心翼翼的感觉里跳出来。



耳边传来一声又一声，若远又近的话，喜欢你喜欢你喜欢你……模糊的，好像不实在。



耳边飘过热气，还有手的感觉，他知道是有人摸他的脸，最後传来……唇上的温热。



被吻了吗？被一直放在心上的人吻了吗？他……余唯还没有肯定，也可以说是……不敢肯定。



就在半怀疑，半惊叹的时候，嘴里却感到更加真切的跃动。不安於现状的舌头，悄悄地潜进余唯的嘴里，在他分神的时候。



被动的被吻著，有点不习惯，心里头却是有点轻飘飘的，没力没神的样子。全身软了，可能因为眼不能见的原因，所以他的感官比较敏锐，比较敏感，他现在全身也在享受这个深入的吻，没力的抓住汤珏的衣服。



忘了场地，忘了一切，就只专心於这个吻上，直到……



「咳！你们……在门边接吻不太好吧？而且……会不会激烈了点？」轻挑带著轻笑的声音在他们身边响起。



余唯立即回过神来，推开那个吻自己的人，喘著气低叫∶「你……阿达，你不是回乡了吗？为什麽在家的？」



「我不在的话，就会错过了这个难得的场面了！」陈达不怀好意的说著，双眼睨视著一脸不好意思的汤珏。



他想不到，自己会情不自禁到……在门边和唯玩起亲亲的戏码的……



「两情相悦了吗？」陈达笑说，挑眉的看著那两个脸红的人。



「那……和你没关系！」余唯大吼，乱挥著手，自己冲进屋里，却很快撞到什麽，吓得汤珏要死。



在陈达的笑声中，汤珏却心惊胆颤的左边右边的守护著乱挥手杖的余唯。







17.

好不容易，余唯和汤珏两情相悦了，但这样的两情相悦，是余唯想要的吗？只因为他觉得汤珏对他……不像爱情那种，只像很好很好朋友那种。



他在担心在害怕，可能活在没有汤珏的日子太久了，可能活在汤珏说他们只是朋友的日子太长了，他对於汤珏的话，只在信和不信之间，但他的怀疑……一天比一天少就是，只因为他身边的汤珏好像知道他的心思一样，做了很多令他安心的事。



「唯，回神罗！」汤珏的声音忽地出现在他的耳边，吓了余唯一跳。



余唯转过去声音的方向，他扬起笑，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在想些有的没的，忘了在做什麽呢！」



叉起切好了的牛排，汤珏对著刚说完话的余唯说∶「张开嘴。」



余唯红著脸，明白他身边的人想做什麽，每一天都上演一次的事，他不知道他想做什麽才怪！从两人的关系说变就变的第二天开始，汤珏一天一定会找余唯一起吃一顿饭，聊聊天，或是到余唯的家打扰打扰。



他们的情况好像很公式化，或者可以说很闷，但中间有些事，要是变得不一样的话，感觉就会不同了，尤其对於余唯，这个喜欢了汤珏差不多十年的人而言，一切的改变都令他感到既惊且喜的。



吃饭时，汤珏主动为他做东做西，夹菜递饭，提点他菜的位置，又为他舀汤，很殷勤的。他不是不放心由余唯一个人做这些事，他只会在余唯有一点问题，或是好像做不来的时候，才会提他一下，可能不是一下……而是，替他做了。



就像现在，桌上的牛排，不是余唯点的，但汤珏就是想要他嚐嚐这里闻名的牛排，才替他点了至尊牛排，又会不怕麻烦的为他切好牛排，又不怕别人指指点点的叉著，送到余唯的嘴边。



肯好汤珏和他说过，这里是四周也是暗黄色的，没有大光灯，也没坐在很开放的地方，他们坐在店未的占置，由渗出香薰味的蜡烛带出一丁点灯光的地方，否则，他才不会让汤珏喂他吃东西。



张口吃下汤珏说的很好吃的牛排，余唯听著汤珏说话。其实，他说的话，只是话家常的东西，什麽明星的绯闻，什麽电视剧搞笑的地方。余唯喜欢他的声音，他生动的形容，他就是喜欢他杂七杂八说东西的情形。



说著说著，汤珏忽然笑问∶「有没有听过〈导盲犬小Q〉这出电影？」



余唯皱眉，汤珏是神经大条，还是忘了自己是盲人，一个盲人，很少会去戏院看电影的！他这样问，不会是有什麽事想做吧？



汤珏好像看穿了余唯的心思一样，他拍拍余唯的手，像要他放心一样，他轻松的说∶「你想我会不会说要和你一起去电影院吧？」



余唯迟疑的点头，汤珏看一眼四周，才倾身吻吻他的额，小声说∶「你想的没错，我的好唯唯。」



「什麽？」余唯低吼了，他根本不能理解汤珏的想法。要一个盲人去看电影？是神经病才做的啊！至少，他就不会做，也不觉得别的瞎子会做！



「不用怕啊！人生有什麽没做，就好像失落了什麽，要试试啊！」汤珏很用心去说服那个皱眉的余唯，他轻轻拉住余唯的手，用开朗的声音说著。



「你有病吗？我这个样子，怎样去看戏？」余唯在看字上特别大声，特别用力。



「这出戏可以用听啦！有很多旁白和对白的，没关系！」汤珏还是不死心。



「你何时看过盲人入戏院的！」余唯对这个有点顽固，有点不同的汤珏很……生气吗？无奈吗？他只是觉得自己对他没法子，没力去反驳什麽。



「有，我的好唯唯就是第一个！」汤珏笑得很无赖，但幸好余唯看不到，不是的话，他一定会气死了。



「你真的很想我和你一起去吗？」余唯本来就是心软，他现在和汤珏的关系，让他更加不愿对汤珏强硬，要是汤珏再加强他的言词，他一定会答应。



「当然，十分十分想。」汤珏说得很用力，就为了表现他的希望。



叹了口气，他无奈的笑了下，答应做汤珏所知的第一个进电影院的盲人。



低声欢呼了下，汤珏抱紧了坐在身边的人，又轻轻的吻吻他。



余唯感到不可思议之一，就是汤珏忽然会在他面前变得好像小孩子一样，大叫大喊，现在的他就是一名大孩子。余唯笑起来，伸手想拍他靠在自己身边的脸庞。



手指快要触到汤珏的脸时，余唯脸色一转，推开那个靠在自己身边的人，小声对他说∶「有人走近，是女人。」



汤珏抬头看一眼余唯的脸色，他知道余唯是介意有人靠近，是介意……他们的事曝光吧！但有人走近，不代表那个人一定是认识的人，也不代表会对他们有什麽影响的。



叹了口气，汤珏不明白，为什麽要爱得那麽小心翼翼，就因为余唯他本身有缺憾，就因为他们之间也是男性的关系？



他坐直身子，他想看是那一个臭女人走过，让他难得的撒娇也不能尽兴！



看到的却是意外的人，是多个月不见的前女友，符诺仪。他想不到，会在这里见到微微发胖的女人，但他还是客气的，有礼的说∶「诺仪，你好！多月不见了，你近来还好吗？」



符诺仪也是很惊讶，但她不是惊讶在见到汤珏，而是他身边的人是余唯，他情绪的转变。他是那样子的开心，那样的神采奕奕，好像重新注了活力一样。



符诺仪浅笑，男人果然是比较快恢复的，想她这个先提分手的人也花了好几个星期来治疗自己的情伤，这个男人却好像……一点也没有被情伤所困，真是不公平。



回看他一眼，不知道该怎麽回他的问话。说没问题，说很开心吗？也不是，绝对不是……只是，她现在还可以找他帮忙解决吗？



首先，先确定一件事吧！



「珏，我们分开那麽久，你的感情生活如何？不会说还在想我吧！」符诺仪只想让气氛轻松，也只想从中得到答案，却没想却令余唯惹得全身一震的。



汤珏瞄一眼身边的男人，他想公开，他想和熟悉，和真心相待的人说出他心中的感情，只是他的恋人，好像不是这样想。



「他……没有，还没有，是他不知福，甩了符小姐。」余唯急得要死，绝对不想令汤珏说出什麽惊人的话来。



符诺仪若有所思的想了下，才喃喃自语的低语∶「是吗？」



听见她的低喃和犹豫不决似的声音，余唯的心漏跳了一拍，他心痛了起来。



汤珏知道余唯笑的是表面，内里却是有若自知的人，他不想再在自己的感情事上打转，他对符诺仪笑著道歉∶「对不起，我们约了出看电影，要走了，再找罗！」



汤珏一手扶住余唯，一手拿著帐单离去，他只留下一个笑，就离开了欲言又止的符诺仪。







18

在凌晨的街头，走过原来人多车多，热烈非常的街头，余唯和汤珏心里有著不同，却同是满满的感觉。



他们刚从电影院走出来，看了汤珏说要看的电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