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唯睁大他无神的眼，大叫∶「什麽！你为什麽问也不问我就答应了！」



汤珏抓紧了他的手，低声对他说∶「冷静！我不是只为自己著想，也是为了我的父母的，因为他们找了你和你父母很久。」



「找我和我父母？」



「很早之前，在我们还是中学生的时候，你父母借了很多钱给我父母，去解那时我爸公司的财政困难。他们很感谢你爸妈，整天要我好好对待你，还说要是你是女的，就将我入赘到你家。你想想，我家的两老思想多好笑，这个世代，还说入赘！」



汤珏轻笑，他紧紧的抓住余唯的手，用放心的语气说∶「他们在你们一家忽然搬走後，到处打探你们的去向，花了几年时间才死了心。今天听到找到你，他们开心得说明天立即来找我们，所以你真的不用怕和他们相处。」



「但是……我们的事……」余唯真的很怕这麽一说，他们又被人逼著要分开了。



汤珏无所谓的耸肩，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没事的。」



「我愿意将你的担心放到我的肩头上，我会陪你分担所有。」汤珏靠到余唯的耳边，静静说。





22



第二天的下午，汤珏给余唯打了一通电话，说他会和余唯一起到汤珏的家里吃晚饭。余唯点头，带点不安的心情下胡乱答了他的话。



汤珏轻轻的用温柔的声音说∶「唯，你等等，我上司想跟你说几句话。」



「什麽？为什……」



余唯还没问完自己的问题时，另一道嗓音出现在他的耳边。「余先生，你好！我是李浩天，我想跟你和汤珏说声谢谢。」



余唯不好意思的立即道∶「不、不用谢，我们也没做什麽。」



「不，你们所做的让我和诺仪的关系增进了很多。」他真心诚意的低声说∶「我昨天和她说了很久，她也承认了那天和我不小心之下没有进行安全措施，才会那麽幸运有了孩子。我们觉得不想堕胎，不想这样没杀了一条生命，想了很久，即使我还不太想结婚，但心里最不想的，就是这样辜负了一个女人和自己的孩子。」



他继道∶「我想自己还算是一个负责任的人，那天的事我隐约也感觉到一些，觉得自己和她是做过的，但她之後没有找我，我以为没事，才没找她。现在这样，我没觉得很奇怪，还可以接受。」



想不到汤珏说的几句话，却说了那麽多，快十分钟了吧！但他还没说完。「余先生，她昨天跟我说过，她不是真的十分十分想跟珏再在一起，只是意气用事，觉得自己不可能斗一个男的，而且加上她父母那边给她压力很大，让她有种想狗急跳墙的感觉，昨天才会出言不逊。她不好意思跟你说什麽，要讲对不起又觉得不妥，所以我才做中间人，替她向你道声歉。」



余唯心里一块石缓缓的落下来，他笑说∶「没关系，你们两个谈好了就好了。我这个外人怎麽样也没关系。」



「不，你是我们的朋友，不是外人，我很高兴和你做朋友。」李浩天用十分开朗的声音回他，十分十分的真心诚意，打动了余唯的心。



本来因为忽然要和汤珏的父母见面而担心得要死的余唯，现在立即放下心里负担，没有百分百的放下心，但他安心了很多，因为有别的事来分散了他的心。



原本只有公事关系的人，但现在却变作朋友，这种感觉很好，朋友没有人会嫌多吧！



而余唯因为这个病的关系，又因为自己自卑的关系，他自己本身没有太多朋友，难得拥有一个可以称之为朋友的人，他心里感到万分高兴。



「我也是，十分高兴和你成为朋友，你有空和珏来我这里玩吧！」他笑说，高兴之情表现出来。他续道∶「那你何时和符小姐结婚？」



「很快吧！不会很……」



李浩天的话没说完，他的手机给人夺去，气急败坏的男声出现在电话另一边。



「你们说够了没？快半个小时耶！你有没有理会我的感受？我也会吃醋啊！」汤珏在那边大叫大喊，完全没了平日温和的形象。



余唯难得听到这样的声音，他呆了下，立即哈哈哈的大笑起来。他打趣的问∶「你吃什麽醋？你白痴啊！」



「都讲好了只可以讲两三句，但他却和你说了那麽久，我也只和你讲了几句耶！还不该吃醋啊！」汤珏理直气壮的低喊。



心里飘过一阵暖流，这样的感觉是自从没了父母後，自从和汤珏分开後，就很少出现的情绪。坦诚地和汤珏在一起後，这样的温暖感，亦是爱情亦是友情，也是亲情一般的感情环绕著他，他现在感到万般的幸福。



听到汤珏背後好像有人在找汤珏的样子，他安慰著乱吃醋的汤珏，他好声好气的对汤珏说∶「你先去做你的事先吧！我要回房工作去，你今晚下班时，你再打电话给我，好吗？」



汤珏没有多说什麽，只是答应了他的话，他只是叮嘱了余唯要小心，不要累坏身体，就挂掉电话。



余唯的心情，一下子给他弄得开心，变得开怀，他没了之前担心得要死的感觉。他笑著用手轻轻摸著手里的手机，如像抚摸人一样，如像抚摸珍宝一样，他珍重爱惜。



他摸起自己的手杖，他踩著开心的步伐回到自己的房里去。他今天的文章，会带著高兴的因子吧！



他动手打著很久没打过的文章，一进入工作，他就变得忘我，变得什麽事也忘了。他一下一下的打著，又在网里找东找西，时间一分一秒的过，余唯也没注意，直到耳边响起门把转动的声音。



他警戒的回首，迎向门的方向，他不知道会是谁，但想了一会，他定下心来，伸手摸著戴在手里的表。他小声的，却肯定的问∶「珏？」



「没错！你何时那麽聪明了？」汤珏笑著走过来拉住余唯的手，他替他关掉开了一段时间的电脑，拿起挂在门边的外衣，说∶「唯，准备好了没？我们要走了。」



「那麽快？」总觉得汤珏现在做事的方式很快，有点超出他的理解范围了。



汤珏低首吻吻因为吓了一跳而略为睁大的眼睛，他说∶「不早了，我迟了下班，做校对做了很长的时间，快八点了，由这里回去我的老家也要一个小时，不快点不行，我老妈催促我了。」



「啊！」想不到他搬了後，汤珏也搬了，否则从这里回到以前的家，也不用一个小时，但最想不到要九点多才和那两位老人家再见，要两位老人家等自己，多麽的不好意思。



余唯慌忙的站起来，他胡乱的抓住汤珏，著急的往前走，脑中只想著不要给汤珏的父母说笑就好了。



「慢慢来，他们会在这边留一个星期，之後才返回到乡下，继续过他们的退休生活。今天见不到面，明天再见好了。」汤珏没所谓的说。



「不好！说了今天见就今天见。」



余唯皱眉低叫，他胡乱的走著，步伐乱得很。汤珏比见自己父母的事更担心余唯所行的步伐，他一手抓住自己情人的手，没好气的说∶「去去去，你等我，慢慢一起走。」



正如汤珏所言，为了余唯著想，不想他为了急著和自己父母见面而乱作一团，他刻意放慢步伐行。比原本该花的时间慢了一半才到达自己父母所在之处。



「真的不用带什麽去吗？」余唯想著中国人的礼仪，见对方家长时，不是该买些什麽给对方吗？



汤珏抽出自己的钥匙，失笑的说∶「你幻想自己是见家长的女生吗？想买什麽来讨好我父母？」



「女生你的头，你忘了通常都是男朋友买东西到女生家的吗？是我这个男生买东西给你这个女方的家！」余唯反驳，他才不想在这段关系上承认自己是女方。



「呵！你确定？」汤珏怀疑的挑起眉，笑得眼也眯了。



「当然，你以为我是女生？门儿都没……」



「是珏和余唯吗？」一道上了年纪的女中音忽然加入他们的对话中，余唯霎时停住嘴，脚也停了。



汤珏抬首望著自己的妈妈，笑道∶「妈，没错，这是余唯，我们以前的邻居余家那个男孩。」



「是吗？是吗？」汤母笑说。



她亲切的拉住他的手，想牵住他的手，但给余唯轻轻的脱开，让汤母吓了一跳。



汤珏过来抓住余唯的手，他知道余唯根本就怕别人和自己又拉又扯的，不是他信任的人，他根本就不想有所身体上的接触。他手里紧握住他的手，他拍拍余唯的手，对自己妈妈轻声说∶「妈，是否有东西吃？好肚饿，我们还没吃饭。」



汤母皱了下眉，但没有说什麽，只是回∶「有，我做了很多吃的等你们来，你们先去吃吧！我去热给你们，你们去饭厅，和爸爸说说话，他很惦著你们。」



汤珏点点头，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再淡淡说∶「唯，我们去饭厅找爸爸，待会儿再吃好了！冷了的东西不好吃。」



汤珏催促著自己的情人，心里却想著让怎样和自己的父母说清楚。今天他是为了要说出他们二人的关系，才答应和他们吃饭的。他想要他的父母接受不会太难，但要一点时间吧！希望一切顺利就好了！他暗暗地叹了口气，一步步的走著。





23



汤母和汤父笑眯著眼地吃著眼前已经重新弄热的饭菜，话家常的和自己的儿子说说笑笑，期间只有汤珏会和坐在自己旁边的余唯说上一两句话，又替他挟菜。



不是说汤氏两夫妇一眼看穿自己儿子和这个盲人的关系，也不是他们讨厌这个盲人，只是多年没见，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样和这样的人相处，他们是第一次和余唯这种人同桌吃饭。



余唯也觉得这桌子的情况有些尴尬，他不想破坏了汤珏和他父母的时间，他低喊一声∶「珏。」



汤珏微微看了眼对座的两位老人家，他侧首回应余唯∶「唯。」



「你们是否有事要谈？我可以先回去，一个人回去也没问题。」余唯低声说，是暗示给他自己的顾虑。



他拍拍余唯的手，笑说∶「没这回事，我们没什麽事一定要今天谈的，只是来和他们见个面吧了！累了的话，我们一起回去。」



汤母听到她儿子的话，立即放下筷子，急急忙忙的对他们说∶「有有，我们吃了饭，一起聊些体己话，不好吗？」



「但是……」余唯皱眉，觉得自己好像令他们满是不安的一样。



汤珏叹气，他跟自己的父母说∶「你们只要当唯是平常人一个就可以了，不用太过介意或是担心，他根本和我们没两样，只要多一些提点，他独自生活也可以。」



汤氏夫妇蹙起眉头，有点不能相信的一样。汤父喃喃地自语∶「是吗？」



「对啦！对啦！你们慢慢吃，我和唯到那边吃水果，来，唯，手给我。」汤珏自顾自的说著，又伸手抓住余唯的手，没理睬汤父汤母，自己和余唯到沙发去。



汤玉父母看著自己恩人的儿子，又看著自己的儿子，到底是好是不好？他们心里有些想法，至少，他们也不是眼盲的人，他们看得出他们二人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



汤母咬下唇，问自己的丈夫∶「老伴，你怎想？」



汤父看著自己的儿子和余唯有说有笑的样子，看著他眼眯了眼的样子，他哀叹，他也不知所措。他摇首。「我也不知道，你又怎想？」



汤母苦著一张脸看著对面的男人，又偷偷的看著坐在自家沙发上吃水果喝可乐的男人们。她自己心里有千万个不愿意，不想自己的儿子变成……但又不想忘恩负义一样，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令恩人的儿子的幸福断送了。



她喝了口茶，壮起胆子，大步踏过去他们所在的地方。她放下今天买的曲奇饼，她试探性的问著很自在拿起曲奇饼吃的儿子。



「珏，你也快三十了吧！有女朋友了没？」



汤珏挑了下眉，笑著说∶「妈，你是因为在乡下好吃好住，变得脑筋错乱了吗？你儿子我今年才二十四，大好年华，那麽快谈结婚的事？」



他像个没事人一样，照样的一手拿著曲奇，一手拿著一块给余唯。



汤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他说得没错，只是……



汤父咳了声，他走过去三人旁，他打圆场似的说∶「你妈只是想问你有没有女朋友，有的话，可以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汤珏笑笑，忽地拉高余唯的手，挑衅一般的看向自己的父母，低声说∶「你觉得余唯怎样？」



汤父又假咳了声，低声回∶「好好，有什麽不好，我们要好好对待他耶！」



抓紧想挣脱的手，汤珏压上自己将来幸福的全部赌注，他说出令人惊讶的话∶「好，那你们还记得十多年前，在我还是小学生时，跟我说过，要是我可以入赘到余家就好了的事？」



「呃……」两老只能怪自己以前太过轻率，自己说过那样的话，现在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但以前的事还以前，现在的事现在再说。」汤珏父母挣脱著说，想说服自己的儿子。



余唯觉得有些问题，他小声的对汤珏说∶「珏，算吧！迟些再说，你父母好像……」



汤珏看著眼前的父母，用肯定的语气和坚定的眼神对著面前的两个老人家表示自己的感受。



「现在又好，之前的又好，我今生今世都是要入赘到余家去了，你们记著了，你们的儿子嫁己经出去，所以你们不用指望要有女人嫁进来汤家了。」吸了口气才说完的话，让屋里所有人惊得没有话说。



「嫁、嫁？」汤母重覆著，一次又一次，说明她根本不能受这样的事一样。



余唯自己也一样，没想过这样就娶了一个男太太回来。他微微睁大了自己的眼，伸手想抓住珏的手，给自己一个答案。



开了头，就很容易继续下去一样，汤珏拉住情人的手，笑著继续说∶「你们两个都想报恩吧！现在我一个儿子去为你们照顾余家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儿子，不是很好吗？而且，我们也不是不理你们了，你们不用担心啊！」



汤父皱了下眉，看著二人的动作，不会是一朝一夕可以得到的默契，他心里十之八九也知道他的儿子早晚也会一定会逃到余唯的身边，只是没想过那麽快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