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什麽谢谢照顾！六年前又是这一句，六年後又是同一句，没新意，没创意！」汤珏发泄似的伸脚踢了自己的车大力一下，却令自己痛得流下眼泪。



他不知道什麽是再见亦是朋友，还是做不成恋人，也可以做朋友的鬼话吗？那个猪头！



汤珏只能狠狠的在心里咒骂著，自己还是要出去工作。











出版社第一本网路小说变成实体书，出版社花了不少钱在宣传上和印刷上。在六月尾的一个星期六，出版社更是邀请余唯到旗下一间书店进行点字的签名会，以推销他的新书，也用作一种手段，以瞎子出书为一段宣传之用。



可能是余唯在网路上已有一些拥护者，而且，读者们也想一睹作者的风采，余唯的签名会很成功，至少在余唯感到很高兴，有人不介意他是盲子，不介意在天热之时来到为他打气，一切都令他感到很窝心。



余唯在杜子竣和陈达的陪同，一起到达签名会，签了一个小时，李浩天就走过来，跟他说他的书连上网的订购，已达二千本，但书只出了一个星期也没有，他跟余唯说，公司很有信心可以再版，真的很感谢余唯的合作。



余唯笑著点头，又小声用麦克风对在场的支持者说了很多句谢谢，笑得好不灿烂。



在欢呼声的送别下，余唯从台上走下来，汤珏身为他的案子负责人，他怎麽样都要走过去跟他说一声谢谢，而且，他真的好久没和余唯说过一句话了，至少有一星期。



他要和余唯说话，要经过和余唯经理人一样的杜子竣的一关，才可以决定好他可不可以和余唯说上一句话。但直到现在，他一句话也没能说上……



他三步并两步的走过去，在余唯的两步之遥停下来，笑著对他说∶「恭喜你，今天的签名会很成功，真的。」



余唯听到他的声音，很高兴很高兴，他感到自己的眼眶快要流下泪来，他……想念他，至少，他还忘不了他。



只是……他想他和他，已经不可能了。他不想彼此都患得患失一样。



余唯跟总是走在旁边的杜子竣说∶「子竣？」



杜子竣叹气，他问余唯∶「怎麽了？我在你旁边。」



余唯压下心里的痛，心里的酸，他小声的对杜子竣说∶「拿那本书出来，你有带吧！」



杜子竣看一眼不知道在发生什麽事的汤珏，他低声问余唯∶「真的要那样做啊？」



「都做成书了，还不做吗？」



「那……那好吧！」杜子竣从他的背包中拿出一本一看就知道是自己制造的书，手工不是太精细，但看得出用心。



杜子竣瞄一眼那本书，他说∶「是阿唯网路上的散文小品的集录，是我们自己编印下来，自己做过编辑的了，封面和修饰也不是很美，但是自己做的，你就接受吧！」



余唯听到杜子竣说完，自己却加些话∶「是我要他们替我编下来，要做成书的，可能不太美，但你就在有空时看看吧！当作消磨时间的东西好了。我想，给你留个纪念，在我们不相见的日子，也可以在见到这本书时，记得你有一个叫作余唯，会写写文章的朋友。」



10



看著那本放在自己案头的自制书本，汤珏心中感到有种厌恶，好像将它变作令自己和余唯的关系变差的主因。



他简直到了不想翻开它，甚至想撕开它的感觉。但是，汤珏明白，一切都因为自己吧了！和这本可怜的书没关系，而且，这本书，是余唯留下给自己的，他才不舍得弄损。



他一收到这本书，只放在床头，或是书桌上，没有真正的打开它，没有真的看过它里面的文章一眼。



汤珏是在出版工作，但他本身不是一个十分喜欢看书的人，可以说是他不喜欢看小说或是散文的人，只是因为这间出版社有工作可做，他才进去的，不是因为真正喜欢这位工作而进去做。



他没兴趣看文，但他却被那本书吸引，余唯的新书也不能令他有这麽大想翻书的欲望。



他眼光不自然的被吸引，只因它是余唯给自己的「遗物」。



一想起这个原因，一想起余唯，他口里心里都只有叹气的份儿，那个臭唯烂唯，真的说不见就不见，没有见面有几个星期了吧！



他不敢打电话给他，只因他怕接电话的不是余唯，却是那个经理人杜子竣。但是，他心里其实在等著余唯打给他，因为是余唯说喜欢他的，那他应该会惦著他，会想见他，不见面的话，他也该会自动打电话给他……



事实却不是，他是想见余唯，但不见得余唯却想见他，他可真绝情！哼！



汤珏越想越气，他搥打了下自己坐著的沙发，他却被同一时间响起的电话声吓了一大跳。



他双目发亮，他用跑似的走过去自己的床上抓起那部在震的手机，他想著是不是余唯给他打电话，但看到那个来电显示，就令他热烘烘的心冷了下来。



不是他，只是符诺仪来电。



他没精打采的按下接听键，他没神没气的说∶「诺仪，找我什麽事？」



那边的人顿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是不是发生什麽事了？」



汤珏坐直身子，把玩著手边的抱枕，他不怎麽在意的问∶「怎麽这样问？」



「因为你多天没找我了，但我找你的时候，却这样不理不睬，我很担心你。」女声幽幽的从话筒里发出声音，令汤珏一震。



他甩开抱枕，将注意力放回符诺仪身上，他不觉得自己有对她不理不睬，他只是工作忙，不能经常找她吧了！她却这样说，令他有点在意。



「我没有不理不睬你，你不要想错了，我只是工作多了些，没时间找你吧！」汤珏澄清了，很急的。



符诺仪停了下，才说∶「我知道你近来要为了阿唯出书的事而忙，我明白，但你从没有好像这阵子一样，对我忽冷忽热的，我……有点担心。」



「你担心什麽，我没有事，也没有花心，你不要作无谓的操心。」



汤珏皱眉，又是那些什麽冷落了话，她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忙，真烦。为了一个又一个人而烦，想到这里，他又想起了余唯。余唯这个人，一想起，心里又感到既痛又苦。满心最多的却是无奈。



「我知道你没有操心，也没有花心，只是阿唯的事也到了尾声了，那你还在忙什麽？还没空见见吗？」她顿了下，才继续道∶「我很想你，想见你。」



汤珏呆了，他明白自己是没事做，唯的案子也完结了，只馀下一些事要检讨吧了！那没有很重要的事要忙，但为什麽他会好像今天放假了，却没有想过找符诺仪呢？自己到底想做什麽呢？



他瞥眼那本不起眼的书，他记得这段日子他的心思和脑子，都只为了一个人一件事，为了余唯的事而失了心。



他为了余唯，一个他认定的朋友，而忘了自己的女朋友……会不会太过份了？他皱眉沈思。



「珏？珏？」



听到呼唤声，他才回过神，立即回道∶「我在，我在听，这几天，我还有些检讨要做，所以没时间找你，要你担心了！对不起。迟些时间比较空了，我再找你，好吗？」



「嗯，你不要忙坏了身体，要记著休息。我等你。」符诺仪说著说著，在不舍中放下电话。



汤珏呆呆的看著已经挂线的电话，他脑中想起的，不是自己的女朋友，却是余唯，那天交书给他的样子，淡然的，却手也颤了起来。



为了不再烦心，他决定在自己这个假期里，看完那本余唯留下的「遗物」。



他拿起书，翻起来看，从第一页到最後一页。



一页一页，很仔细很小心的，就怕自己读漏了其中一页，其中一段的样子。



里面是一些只有几千字的短文或是诗，加起来有五十多篇吧！各占一半，但诗却是放在前面的。



不好看书的汤珏，他却看得很用心，他越看心里越沈重。



那些诗，没有什麽煽情的名字，却有著沈重而执著的感情，可说是余唯写给谁的情书。



那个谁，汤珏很清楚是谁，但他觉得不真实。要不是汤珏听过余唯对自己一次又一次的告白，他真的怀疑自己会立即走去找余唯，逼问他到底喜欢的是谁！



最早一篇在三年前就有了，写的却是埋在心中快十年的感情，什麽十年苦恋的，他心里震很快要跌出来。



他以为余唯只是在六年前开始喜欢自己，谁知，却是十年前开始……他从来不知道自己被一个人喜欢了整整十年了。



心里痛了起来，原来余唯静静的拥著没有回报的感情到现在，甚至……会一直到以後，一直到将来。他只是想，也觉得心痛了。到现在，他否决了他的感情一次又一次，但为什麽余唯还要那麽执著，那麽死心眼！



那些诗像情书，那些短文却像周记，记著没见面时候的思念。



他只是在特定的日子记著有二人回忆的事，或会写著有什麽事会令他想起心里的人，一次又一次，想起来的幸福，想起来的苦涩，令余唯又哭又笑。这全都从文中表现出来。



无疑，文中提的事，汤珏也知道，因为那是二人的回忆，只是他没想到余唯会记得那麽清楚，那麽仔细。或许只是一则笑话，只是一个鬼故事，他也记得。他写出记得那麽多的原因，是因为这是他仅有的回忆，不可忘。



越看越心痛，就好像余唯将他的心声有一下没一下的告诉他一样，这样的细腻，这样的深刻，叫他怎样忘，怎样可以安心。



他大力合起书，却舍不得丢在地上，他心痛这本书，如心痛余唯这个人一样。



他现在比看书前更乱，更想余唯这个人。



「唯……」





11

要留言^^

因什么人留言和看的样子，所以慢了...呵



**********





敲门声响起，但没有人回应，门外门内的人也没有说话。



陈达叹气，他伸手再一次敲门，开口说∶「你们在里面玩完没有？再不出来，我要进来了。」



声音没有停下来多久，杜子竣那不高不低，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我们不是玩啊，你等等，我们快完了。」



杜子竣看一眼面前的余唯，他忍下痒痒的感觉，他小声的对余唯说∶「唯，你摸完了没？我颈子发酸了。」



杜子竣留在余唯的房间，做著二人在这几天都会做的事，不是什麽大事，只是玩摸摸猜猜的游戏吧了！



余唯学著古人，整天找杜子竣窝在房里玩，他坐在一边，杜子竣就坐在另一边，余唯伸手摸著杜子竣的脸，他慢慢的摸，一下一下的摸，直到他喜欢为止，可能是半个小时，或可能是一个小时，杜子竣只有痒得受不了，才会提出要停止的话。



杜子竣听到余唯提出这样的要求时，他是吓了一跳，不明白所以，但他问了余唯，他才让他这样摸他的脸的。



他疼余唯，觉得他是傻子，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由得他那样傻下去。



会摸脸，会关在房里玩，是因为余唯觉得靠著那样摸摸脸的动作，他可以更加牢记之前摸汤珏的感觉，因为他会在心中作出比较，谁的比较好，谁的比较差。他只能靠这样的事，他才可以好好的将快要消失的脸放在心中不放。



给陈达骂了他很多天的余唯，现在根本就不敢在他面前说出一句关於汤珏的话，他一说，陈达就会说他是猪头，死脑袋，只会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他不想再给人骂，但又禁不住内心的感情，他只好找一向好说话的杜子竣来，做做小练习。



但想也知道，身为恋人的陈达又怎会让余唯对自己的爱人又摸又拍的，他们二人只好窝在余唯的房中，一次又一次玩起摸脸认人的运动。



余唯收回手，倾身向前，轻轻抱住对自己极好的人，他在杜子竣的耳边说∶「谢谢你，子竣，一直以来为我所做的所有事，我都放在心上，我很感谢你。」



杜子竣笑笑，他拍拍余唯的背，回∶「没什麽大不了，我们是好朋友，不用放在心上。而且，摸摸脸又怎样，不会吃亏的，但不要让罗唆的陈达知道就好了。」



余唯笑笑，他点头小声的说∶「当然，否则我们会一起遭殃的。」



敲门声再一次敲起，陈达不耐烦的声音再一次出现。



「够了吧！杜子竣给我出来，不要以为我对你没办法，就给我乱来。」语气冷冷的，硬了起来。



房里的二人一听，就知道不可以再玩下去，否则陈达真的生气就糟了。



杜子竣拉起余唯，对那扇门扮了鬼脸，他才和余唯一起走出去。门还没有完全开了，就给陈达大力的打开，杜子竣的人也让人拉走，吓得余唯差一点跌倒了，他撇撇嘴，自己拿著手杖站好。别人说，见色忘友，现在陈达就在做示范了。



他还没有走前多远，手里就给人塞了一部手机，陈达的声音也从上头响起。



「你和子竣窝在一块做些什麽我不知道，但七八分倒是猜得出来，你要是真的挂念人家，不要再在这边犹疑什麽，打手机给他好了，猪头唯。」这是陈达给余唯的新名字。



余唯只是在犹豫，是他说不再烦人家的，是他说要在远方喜欢人家就好的，现在却来打扰人家？不好吧？



他想著，想起自己的心，自己的感情，真是不得了，好像得了死症一样，医不好，放下开，只能一直带著喜欢汤珏的心到最後，这是何苦呢？他自己都不明白，只是他的心全都被那个人占了，他也不想那样啊！



想著想著，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傻了，觉得自己不值得陈达和杜子竣为自己花那麽多心思了，他叹气，他想重新活一次。



就在想得出神的时候，手中的手机大响，还震得余唯的手也快要接不住。



陈达好奇的看一眼那个来电显示，他皱眉，但还是说出来∶「是汤珏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