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余唯和杜子竣异口同声的问。



「阿唯，你是要听还是不要？」陈达觉得余唯接是最好啦！但一切由他自己决定罗！



顿了好几秒，脑中只有汤珏的声音和轮廓，他还是死不了心，现在难得汤珏打来，他不听白不听。



叹口气，他接了。



「喂？我是余唯。你是珏吗？」



那边没了声音好一会儿，才说话。



「对，我……想见你。」声音有点没精打采，吓得余唯要死。



「怎麽了？你发生了什麽事？」余唯心里很著急，他宁可自己有事，也不想汤珏出事了。



又是过了好长的一段没话时间，汤珏叹了气，才幽幽说出话来。「我和诺仪分开了。」







12.



跟杜子竣和陈达在门口道别，余唯硬是要他们二人离家一会，为的是汤珏说要来的事。他们也不想的，只是余唯坚持得很，怎样也不让步，甚至用到要搬走的手段来威胁他们，才让陈达气愤愤拉著杜子竣走。



在叮当一声後，余唯怀著不安的心走过去开门。



「唯。」声音轻柔的响起，却透著著急。



声音一过，余唯的手给人抓在手里，带到沙发，好像这里的主人是汤珏的一样。他将手杖放在茶几边，摸著沙发，才缓缓的坐下去。



只说了一声，两人间就变得沈默无语，令人感到不安。



他觉得不妥，他决定要问清楚所有，道∶「刚刚接到你的电话，你说你和符小姐分开了，真是吓了我一跳，但问你发生了什麽事，你又不说，一定要到我这里来才说，你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要说？我会听你的。」



看著余唯的笑容，汤珏有一种好像如梦醒的感觉，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过余唯的笑容，甚至是他的人，他只有在他的梦中，才会出现那样的样子。现在再一次在眼前出现时，他心里涌出一种不知名的感动。



没有听到汤珏的声音，余唯皱眉，再一次轻声问道∶「珏？」



汤珏定眼看他一眼，汤珏伸手拉住余唯的，沈著声说∶「我在，我只是想看看你，和你说说话。」



说说话？就这麽简单？余唯不相信，他小心的问∶「那你想说什麽？你不要跟我说没什麽呀，我因为你之前说了那时些沈重话，才会出来和你见面的，你忘了我说过什麽吗？我们……不会再见的。」



说得有点心痛，但他觉没有後悔那样做，他只想因为那微不足道的改变，让自己不再陷入那样逼他於绝境似的感情里，但……效果好像不是太好，只令他苦笑。



抓住手的力度加大了，他听到汤珏的话再次响起。



「我想……我脑中有很多很多的你，和诺仪在一起，也想你；和客户在开会，也想你。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麽，只是却得不可以停止一天不想你……比在六年前忽然不见时，心情更沈重……想得更疯狂。」



他叹气，却重重地震住余唯的心，却实实在在地令余唯再一次重燃希望，他心里还是想和汤珏在一起，只是有太事令他却步。



压著快要跳出来的心跳，余唯开口问∶「那怎麽跟你和她分开了有关？不会是因为我吧？」这样的事，连想都没曾想过，他等著珏的回应，等著他给的话。



这句话真的把作为当事人的汤珏问倒了！和余唯到底有没有关系呢？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知道符诺仪对他说∶「我觉得你的脑中在想著些事，但不可以告诉我的，是吗？」



那时的汤珏没想过这话有什麽含意，他只是想著脑中所想著的事情是什麽……只有余唯吧！但他想不到自己会在和符诺仪一起时，也在想他。



符诺仪的声音幽幽响起，决定了二人的将来。



「我不知道你的事好像一点一点在增加，就好像你脑子在想什麽，我一天比一天不清楚，我很怕，很怕。只是……你好像没感觉到一样，对我冷淡了很多，心根本就不在我这里。」



她不奢望有什麽可能了，她放弃了，要一个心不在的人在自己身边，很难。她续道∶「我……不如分开吧！至少你可以放手找你脑中心中所想所要的，而我，也可以再次找找另一个人。」



心中脑中所想所要的？想的是余唯，但要的又是谁？他不知道，只知道和符诺仪分了，不是太过可惜，至少没有太过心痛的感觉。



和符诺仪分了後，他更想见余唯，时时刻刻都想，他还会望著手机发呆……谁知道他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打那个电话给余唯。



他看看眼前的人，他对他是怎样的呢？他没想过……除了好朋友外，他们还可以是什麽关系……只是他现在的心情，好像总是比好朋友多了些什麽在发酵。



他轻轻的回话∶「唯，关你事的，和你有很大关系。」



看到余唯在蹙眉，他笑了，笑得开怀。「想你想傻了，连女朋友都在介意了。」



余唯愣了下，他自然反应似的道歉∶「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什麽对不起，事情和你没关系吧！我只是不知不觉间想起你，很多时都在想你，真的。」汤珏决定赌一次。「我觉得我不能接受不见你的事，可能是我自私，但我只想和你多聚聚。这样的感觉不像是情侣，我始终觉得自己不像是喜欢同性的人，只是……我想多跟你见面和在一起吧！」



感动吗？心痛吗？感情混杂太多太多了，令余唯想不透，也透不了气，他想要的可能更多，只是珏这样说的话，比他之前的情况好多了，至少，他的珏没有抗拒他异常的感觉……那就够了。



想说很多话，想要感谢珏的不介意，只是太多话说不出口，哽咽在心中不放。余唯只是轻轻的回著∶「谢谢你，只要你心里有想著我就好了。」



看著眼前其实要求不多的男人，汤珏只感到有种似悲又似乐的感觉。他想不了太多，一切变得模糊，越过了朋友的界线，令他有点不知所措了，令他感到不安，只是他只想忠於心中，想见余唯的念头。



未来的事，有太多未知数，但他只能把握现在的事。他要将心中的疑虑对余唯出来，否则受伤受的不止他一个。



「唯，你说的首位，现在的我可以说，你真的是我心中的首位，唯一一个。只是，我对於未来的事，还很模糊，不知道会怎样，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承诺。因为要是将来破坏了这样的承诺，受苦的人往往是双倍的。这样的人，你还要吗？」



是谨慎的，也是小心的，汤珏只是想告诉余唯他心里的想法。



余唯探身向前，想抓住说话的人，却被人反过来抓住了。他双手紧紧的环住那个说过很多话的人，一点馀裕也没有。



「够了，这样就够了，我不期待永远，有你这样的话也够了，我……不想再分开过六年。」





14



汤珏在公司敲著键盘，眼却看著桌上的小小时钟，他心里想著的又是别的事。



想著的是一个随著每天的过去，而在心里变得更重要的人，那个身体上有缺憾，但却无惧一切似的向他表白心事的同性朋友。



他很明白自己心里，一天一天的增加自己对这个人的关心，他可以说自己只是对他是朋友的好，但他现在却发觉自己不能再这样说了，好像有什麽变了。



或许，变的是因为那一个吻，令他心迷意乱了。



可能是他太过於高估自己，但他有九成把握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他觉得上次那个不少心的吻，那个余唯主动的吻，可能是他第一吻人，甚至……是他的初吻也不一定。



他本来不该想那麽多的，只是……他觉得自己不断为了这样没得到证明的事而感到沾沾自喜，好像傻子一样。



他只是……为了自己得到余唯的初吻而高兴，而且，自己又不排抗这样的亲密行为，甚至……他更主动给他一个热情的亲吻，这样说明了什麽呢？



好像有些什麽东西快要呼之欲出了……只是，他还不能接受自己的转变。



「汤，这是你的文件，改好上面的问题。」



同事的声音，令他即时回过神来，他点点头，拿住那份文件，看著自己手上的东西後，又瞄眼那个小小的时钟，真想哀叹了。



想起自己说过今天要找余唯出外吃晚餐的，但看来，很难了，今晚可能要加班，直到完成这份该死的文件为止！



自己的心情还没搞清楚是一回事，他想和余唯在一起又是一回事……他，自己也分不清楚是有什麽不同了。



「唉……」他叹著气，手继续工作，想尽快完成工作。



专心工作的人往往不会理会其他事，投入工作的汤珏也是，他双目看著手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又拿笔画在文件上著什麽，全心全意工作著，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直到咯咯咯的声音响起，令汤珏心里颤了下，他才抬起头来。



太熟悉的声音，令他感到不由自主的悸动，是他吗？那麽熟悉的声音……



「余先生？」同事的声音在身後出现，伴著的是停止了的咯咯声。他很礼貌的对余唯说∶「到来有事麽？」



因为上次出版的书很受欢迎，余唯在这间出版社的地位直线上升，所有公司的人都不知道会不会再一次和余唯合作，所以他们见到余唯了，当然要好好的对待，只怕他们下次有机会和他合作时，印象不好了。



余唯有点不知所措的，为了自己忽地来找人的事，他顿了下，才淡淡的说∶「请问你们这里的职员汤珏还在吗？」



那位同事愕了，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说∶「在，你等一下。」



汤珏深呼吸了下，他心跳得很快很快，他不明白，为什麽每一次也是余唯作主动的，以前是……现在也是。



过去，是他说他喜欢汤珏的，现在，也是他来找汤珏的……



他站起来，对那个唤他的同事点点头，走向边门，那个会客的小地方。



轻轻的唤了声唯，余唯的头即时抬起，挂著浅浅的笑，没有说话。



汤珏有种冲动，想将他纳入怀中，抱著他不放，是忽然出现的念头，但他没有付之实行。他走近余唯，看他的细汗，看他有点疲态，他知道余唯是赶著来。



很自然的，也很冲动的，他的手抓住了余唯没有拿著手杖的手，关心的语气逸出∶「你怎麽来了？现在很晚了，就不要来啊！看你脸也冒出汗来了。」



余唯吓了一跳，没想过汤珏会忽地拉住他的手，他只能呆呆的站在一边，不能反应，静静的感受著手上的温暖。



「没有，我只是想起，你说了今天要和我吃饭，但到了六点还不见你到我家，所以我才想到这里来看看你还在不在吧了！」



「你可以打手机给我啊！不用特别走来。」汤珏的语气，根本就是心痛了。



余唯有点奇怪，但又不知道那里有问题了，他只好问别的事来导开自己怪怪的心情。「我打过，但你没有接，可能你转了震机模式。而且，我自己想上来，没什麽问题吧？」



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怪，有些令余唯难做，汤珏缓下心里的急切和意念，即使余唯看不到，他还是笑笑说∶「我没有说不准许余大作家来我们小小的出版社，我只是觉得你到来找我，是我的荣幸。」



余唯扬起笑，却用担心的口吻说∶「你还没走，是因为工作没完，是吗？那我会不会阻碍了你的工作了？」



看一眼手上的表，快九点了，他又想想自己还没有做完的工作，他心急的说∶「我很快完了，你等我半个小时或一个小时就好了。」



「好好，我坐在这边等你。」余唯点头说。



「不用在这里等了。」汤珏看著没有什麽人的办公室，他低声对余唯说∶「在我身边的位置等吧！反正现在没有人在，很快就可以了。」



「但是……」余唯皱眉，他还是觉得不妥。



「没有可是不可是，我说可以就是了。」



汤珏说完，一步一步的领著余唯走进办公室，手还没有放开余唯的，令余唯既要想著步子，又要担心手中传来的热度，心跳乱七八糟的。



被安置在汤珏工作的旁边，汤珏拿过水和饼乾，放在余唯的手边，小声说∶「先吃些什麽吧！饼乾在你的左手边十一点的位置，水放在你右手边两点的位置。」



余唯还想说什麽，但不想再阻碍他的工作，才问∶「可以空出桌面给我写字吧？」



汤珏又快手快脚的收起水杯，说∶「好，可以了，你可以用了。」



「你工作吧！我会在这边做自己的东西。」余唯从自己的背包找出他们盲人专用的簿和笔，真的准备写些什麽。



「好，我不打扰你了，我快点完成，早些和你去吃川菜。」汤珏说著，大步的走到自己的座位，想让余唯听到自己的方向。



为了这个目的，他专心致志的工作，但工作之馀，还是禁不住转首望过去余唯的方向，看著侧首在点些什麽的人。



不黑的皮肤，略白的肤色，却没有苍白的感觉，是儒生型的人。虽然没有什麽运动，只是他的身型还可以保持那麽好……很神奇……很不可思议。



「珏，你工作完了没？听不到写字或打字的声音，又听不到走动的声音，你还在工作吗？」



余唯担心的语气，令著他看得入神的人脸也红了，只能慌乱的转过身子，低声说∶「快……快好了。」



幸好，余唯看不到他看著余唯出神的笨样子，他心里才好过点，再一次回头工作。



心跳快到要窒息了，汤珏颤著手继续工作，急急忙忙工作完了。他手忙脚乱的收拾好东西，便走到余唯身边，说∶「可以了，我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