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了这种关系？」汤母脸色不太好看，但也不得不承认她想不到自己的儿子对男人也可以这麽快下手。



「对。」汤珏没什麽一样说，很平常的语气。



「那你们……」汤母叹了口气，她道∶「你们真的想清楚要在一起了？」



汤珏翻翻眼，他没好气的说∶「你这不是在说废话吗？」



「珏！」余唯低声叫了下，他可不喜欢汤珏这样对自己的母亲。



「这样的，我们……」汤母看了眼汤父，她继续道∶「我们也不是要反对什麽，只是……你们好就没问题，但是我们可不想你们只是玩玩的性质。」



汤珏喜上眉梢，余唯也张大无神的眼，两人也轻扯嘴角。





26



总没有父母听到子女说自己的另一半是同性时，会高兴得痛哭流泪，或是欢呼起舞的，只是当一对父母愿意接受子女的同性情人时，那便是走了很大的一步，让双方也鼓舞的地步。



汤珏和余唯现在便是在这样的阶段，抱著战战兢兢的心，去揣测父母的心意，去了解彼此的意愿。



总觉得现在的时间幸福得过了份，为什麽身边的人会这麽好的对待自己？难道自己走了什麽运？余唯呆在电脑前想。



忽地扬起笑，扯起好看的笑容。是那一个说过，沈溺在爱中的人会变得漂亮的？



想起汤珏的父母，想起他们叮咛般的话，想起他们高兴的语气，余唯便感到万分的开心。他好像又得到父母一样，感觉到父母的爱一样，那是一直以来也没有尝试过的。在既紧张，又高兴的处境里，余唯感到的是以前一直没试过的事。



现在的生活过得有些写意有些意料之外，却让余唯感到万千的感谢。



忽地，身体被抱住，耳边传来耳熟得不得了的声音。



「唯，在想什麽？笑得这麽开心？」汤钰的声音缓缓响起。



手搭在汤钰圈在腰间的手，余唯道∶「想你罗！怎麽了，你这麽快回来？今天不用回家吃饭吗？」



「要，所以要来接你一起去。」易唯拿起他的手，跟他说∶「快起来，不要再磨磨蹭蹭了，时间快到了！」



「你……」余唯可说是吓了一大跳，他什麽也不知道，怎麽忽然说要见家长了？汤钰怎麽不先给他一些心理准备？虽说他见二老的次数也不少了，只是……他对著他们两个还是胆战心惊的啊！



「是他们说要带你一起去的，快起来！不要再想什麽了。」汤钰也不知道自己父母在搞什麽，但预感告诉他不是什麽不好的事。



给拉了起来，心里有些怕，只因为没有心理准备下，忽地被拉起，只能靠汤钰拉住的手带领他走。



他担心地问∶「我要换别的衣服吗？昨天买的那件会不会好一点？」



汤钰很快地为他披上一件外衣，拿起他的手杖，一手扶住他，没好气地回∶「你穿什麽也没问题，样子没问题，什麽也没问题。唯，你不用担心什麽，你们又不是第一次见面！」



「但是……」



余唯还是在担心什麽，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出口，便被汤钰驳回。



「没有可是或但是，我们要快。我扶你走，手我有带，放在你的袋里。」汤钰说著，将余唯袋递给他。「八点的位置。」



余唯无言地接过，跟著汤钰的脚步走。



余唯没有问要到什麽地方，因为他相信汤钰不会拿他去卖，所以到哪里也不是什麽问题。他只是呆呆地听著汤钰的话，心里想著为什麽二老要他一起来。



车停好了，引擎也熄了，只是车上的人没有动作，汤钰一个劲儿地看著余唯，那个在发呆的余唯。



伸手敲了下余唯的额，问∶「有人在吗？」



余唯挥开他的手，低声骂∶「神经病，敲什麽！痛耶！」



「还知道痛，即是有人在啊！那我们可以下车了吧！」汤钰笑看著一脸不快的人。



低声骂了声「神经病」，余唯便打开车门，找出手，探著路，小心地站在一旁，等汤钰。



「手拿来。」



可能因为一个是盲人的关系，两个男人拉著手好像没有太碍眼，汤钰很主动地牵著该牵的人的手，也很开心地拉著他的手不放。从初时的不习惯，到了现在自然地回握住彼此的手，所花的时间可是不少。



汤钰低头看了余唯一眼，笑了起来，眼中嘴角也泛著笑意，紧紧抓住手中的手。



余唯边走边皱眉，他嘀咕地问∶「你为什麽握得那麽大力？我的手……很痛。」



「我想问你一下。」汤钰小声问∶「今天我跟你说了那句话没有？」



「什麽话？」余唯不解地问。



汤钰低身俯在他耳边说∶「我爱你，这句。」



余唯瞬间脸红，他脚步顿了顿，汤钰就在这时跟他说∶「到了。」



门打开了，是汤钰的老家，余唯认得那股味道，一阵茶香和电风扇的声音。



「这麽迟，真是的！饭菜也凉了！」汤母笑著骂，亲切地领著余唯到桌前。



汤钰看一眼自己的爸爸，挑了下眉。



他爸爸耸肩，只是笑得有些坏。



汤钰跟著皱了下眉，在妈妈走进厨房里拿饭菜时，问那个沈默著的爸爸∶「你们干什麽？找唯来干什麽？」



「总之不是坏事。」他夹了一口菜，先吃了起来。



「你！快说，不是再装神秘了。」汤钰皱眉不满地叫嚷。



「钰，等一下没什麽问题吧！」余唯心里也很想知道，只是他也不能急。



汤钰看到余唯眉头挑起，便噤声不语。



汤钰一边偷望著余唯的脸色，一边吃饭，而他却忘了还有另外两个看好戏的人。



吃了快半个小时，汤母喝了口汤，淡淡宣布∶「我们决定下个月搬回乡住。」



汤钰顿了下，他问∶「你们叫唯来，就为了说这些话？」



他的语气便是不屑和不满，也惹得两老一阵白眼。



「那边的地方和空气也该比这里好。」余唯衷心地说，也问∶「那你们这里怎麽办了？」



「叫钰那小子回来住啊！」汤母道。「你也一起来，反正这里有的是地方。」



「我？」余唯惊讶得张大无神的眼，音调提高了不少。



「对。」汤母笑说，一手抓住余唯的手，轻轻载上玉镯一只。是小了点，所以她是硬挤进去的，弄得余唯的手红了起来。



看见这样，汤钰大叫了，冲过汤母和余唯那边，抓过二人的手，说∶「不要硬来，不要乱来。」



「咦？」



汤钰倏地怪叫了声，抬首看向自己的父母。



「认得了吧！是只放了很久也不舍得戴一次的玉镯。」汤母说，眼也看著镯子不放。「这只老东西是你奶奶传给我的，要我给媳妇儿，再一代一代传下去。是土了点，但我还是想照著做，一直想等你找到媳妇时，交给她。只是看你今生也找不到的了，便给唯戴了。妈我不会浪费的！」



「妈！」



「伯母！」



两道声音一起叫著，惹得汤母笑得眼眉拢在一起。



汤父插话道∶「你们的事我们管不了什麽，而我们在这几个月的日子，也感觉到那个臭小子的变化。或多或少也因为唯你，所以我们才放心将他交给你来管。我们眼不见为净，要北上居住，这里的事，不理了，你们喜欢怎样便怎样。只要记得一星期打电话给我们一次，一年来探我们一次，便足够了。」



口里说不理，只是他们两老的行为便说明一切。



不理，大可以将世代传下去的玉镯放著，不交给余唯。



不理，大可以只招待自己儿子回来，告诉他，他们回乡住的事。



他们的不理，是不会不理，他们是默忍二人的关系了。



「妈！」



「伯父！」



相对於两位年轻人的激动，两老只是淡淡的笑。汤父道∶「叫什麽，我们还听得见，知道了！你们快吃吧！」



余唯听著听著，手摸了下玉镯，感动万分地落下泪。



「唯。」汤钰手忙脚乱地用袖口替余唯擦眼泪。



汤母看著，心里也是百感交集，没有反对，只想有个人真心对自己的儿子好。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也不想多想多管了。



开玩笑地，汤母笑说∶「这快便怕到哭了？知道要照顾我家汤钰得辛苦吧！没关系，习惯便好了。」



「妈！」



余唯破涕为笑，全屋子也是笑著。



这样的情况何尝不好？只是，这一切像梦也像花，怕一摸便散。



但只是一下子也好，余唯也甘愿了，可以有著这麽美好的事。



笑，余唯绽起美丽开心的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