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某人恼羞成怒。
第二轮彩球攻击再度拉开。
容榛摇头将JESS带开,对它道,"一定要记得不可以向你爸爸学。"待会他们两个人一定得要重新布置圣诞树,上面的彩球基本上都不在原位了。
JESS摇着尾巴叫了两声。
下午四点,宋颂一人过来,虽然容榛同时邀请他和丫头,可是小丫头怀孕七个月了,不方便在这个时候出门,但她却一定让宋颂过来替自己对容榛说声圣诞快乐。不久,许平晋抱着猫猫到达,JESS成功的吸引了小公主的注意力,正好让许平晋趁这个机会悄悄把巧克力全部放在猫猫看不到的高柜上。
几个人早就认识,只有宋颂见到计凯与莫曦晨的时候愣了愣,不过沉稳如他,也便一如既往地接纳他们进入自己的领地。餐毕,几人都围坐在壁炉旁边,计凯与容榛坐在长型沙发上,许平晋同宋颂各自占据另外两个单人沙发,莫曦晨则与猫猫一同抱住Jess独占壁炉前,大小美女的脸色都被炉光映着红通。
"不如来玩游戏吧。"在天南海北的大侃之后,莫曦晨提议道,"真心话,大冒险。"
"幸好不是转瓶子。"计凯嘲笑游戏的幼稚,莫曦晨狠狠白他一眼,"输的人要么就说真心话,要么就得大冒险喔。"
许平晋却是马上转头对猫猫道,"猫猫,你该睡觉了。"
"我能和JESS一起睡吗?"小公主眨着圆溜溜的眼睛纯洁无辜道,无视她爹开始掉落一地玻璃心,他的宝贝不要他了。
容榛好笑,捉狭心理顿起,"猫猫,JESS可以在床头陪你,但是不可以让它上床喔。"
猫猫嘟起小嘴,可是思考一下还是点头同意,然后抱着JESS咯咯笑起来。既然连小公主都决定了,许平晋自然不能再反对。奶爹的心仍旧没有被粘起来,却只得一手牵着猫猫一手带着JESS到了客房。
"能让许平晋拿宝贝女儿当挡箭牌,真是不容易啊。"宋颂也是好笑。
"当年许大少爷可是失踪两年了喔,然后再出来在我们面前时,猫猫便横空出世了。"
"你们说他是怎么和猫猫妈相处的?"
"我更好奇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一人一句,话题就这样突然转到许平晋身上,他那神秘到连猫猫妈都不知道在哪的私生活让人不得不对他产生八卦心理,再说了,谁规定了男人就不能八卦?
"幻想一下,女人最容易为救了她的男人而倾心。"莫曦晨抿了口酒,大胆猜测,"虽然招数老套些,不过一向都管用。"
"对,这个理论阿曦最有资格发言。"计凯一定是在报复他头上被砸出来的包,"当初她的初恋就是这么来的,起因是她追逐一只猫爬到树上,而那个人将她从树上抱下来。"
宋颂笑道,"听起来很浪漫。"
"对,如果不是对方二十六岁,她六岁,的确很浪漫。"
莫曦晨瞪了计凯一眼,然后假喟道,"这只不过是证明了,在正确的地点遇上正确的人,得要在正确的时间。"然后她微微挑起眼睛,小狐狸一样笑开,"这个理论,计凯是不是最有资格发言呢?"
容榛摇头,"作为当事人的另一方,我觉得这个理论其实是宋颂更有资格发言。"
"喔喔?"莫曦晨立刻转攻向宋颂,宋颂正在喝葡萄酒,差一点被呛到,"说实话,我并不算是很能记得清楚我与丫头的初次见面,那很狼狈。"
除了容榛之外,计凯与阿曦都表现出了好奇,宋颂摊手道,"一见钟情是一种强烈的刺激,那无异于是种被雷击到感觉,眼前是空白,然后只注意到对方,发傻发到被某人踹才回过神来。"说罢他看了一眼容榛,后者却只是嘟囔一句,"丫头那个时候还是我的专属妹妹,而不是宋夫人。"
"如果说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想到以后要与她一同生活,然后有一个孩子,养一条狗,建一个花园,每天都可以在回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一束鲜花,而鲜花旁是她们的笑靥,你信吗?"
空气之中突然有了些停顿,然后听到有人缓慢而坚定的用男音说道,"信。"
计凯半点没有迟疑,看到众人看向他的眼神反而有些不解,偏偏容榛又借倒酒的机会不与他对视解释,他愈发是不解,倒是莫曦晨笑到不行,冲容榛挤眉弄眼,"好像突然之间听到爱的表白了。"
18.
许平晋此时正好下来,看着这满是暧昧的气氛,笑开道,"我怎么突然觉得空气中全是粉红色的泡泡?"
"我们正好谈到...,爱情。"
许平晋好笑道,"你们是不是都太闲了。"
容榛笑道,"嗨,今天可是圣诞节,主题就是爱与和平。"
"现在只有许平晋没有说了喔。"
许平晋不用脑子想就知道在谈些什么,他挑眉道,"想知道八卦啊?刚刚是谁说要玩真心话大冒险?打赢牌才能听的。"
轰轰烈烈的牌战于是开始。
一直玩到十一点,宋颂告辞要回去陪丫头,容榛起身送他,在门口时,他掏出一个信封给宋颂,"你能在回去的路上替我去个地方吗?"
"什么地方?"
"在南区的别墅,我和她约好明天早上见,你把这个信封放在里面就可以了。"
宋颂拉过信封,轻飘的重量让他突然明白过来,"这是要给纪池小姐的?"
容榛点点头,只是头点的很别扭。
"让我带过去合适吗?难道你不想与纪池小姐见一面?这个机会很好的。"
"不,圣诞礼物足够了。"容榛苦笑一下,自己到底还是没有准备好再与妈妈见面。伸手替宋颂拉开门,"我只是想让自己博爱一些,毕竟今天是圣诞节,主题是爱与和平。"
宋颂笑了笑,伸手在他肩上轻拍,"放心吧,我会送过去的。"
快十二点,莫曦晨喝了不少,人已经开始昏乎,许平晋也干脆的弃牌不玩,他的私生活仍旧是谜,因为这人竟然一局都没有输,倒是阿曦的真心话被套出来不少,估计连计凯也是第一次知道美女曾经把搭讪帅哥搁在她桌上的旅馆房间钥匙转给隔壁桌的大叔。真是人间惨剧。
前刻还笑声满屋的休息厅顷间便安静下来,只留有炉火时时的裂开声,容榛摇晃着手中的葡萄酒,久久无言,计凯又替他续上一些,"你的酒品比起阿曦来如何?"
"我没有喝醉过。"容榛笑着,计凯示意他不要动,自己半坐在沙发扶手上,也替自己倒上一杯酒,"要不要今天试试?"
在炉火橙色光芒之下,容榛的脸庞竟是有些妩媚的痕迹,他伸手拉住计凯的衣领,主动送上一吻,缠绵悱恻,"我想换另外一种。"
计凯笑道,言语含混在唇舌之间,"我好像是看到穿着外婆睡衣的狼。"
"喔?那狼有没有告诉你,他想吃了你..."
两个人在壁炉旁边纠缠不清,不过最后计凯还是拉着容榛一同回到卧室,虽然莫曦晨醉后便不会起来,但是不代表不会发生电视里常常出现的突发情况。
想想一名女士眼睹小电影,而且是无删节无马赛克的,这种刺激太强烈了。
等到电话铃声惊醒容榛,他看看时间,晚上一点整,他与计凯刚刚睡着,而此时,正常人也都应当沉沉入睡。
容榛闭着眼睛摸索电话,计凯也从浅眠中惊醒,翻身抱住他,迷迷糊糊之中听到容榛清醒的声音,"什么?他还没有回去吗?"
"怎么了?"计凯坐起来,问道。
容榛脸色有些僵硬,他答道,"是丫头,她说宋颂到现在也没有回家,打他的手机也一直没有人接听。"宋颂十一点就已经离开,计凯也觉得不大对劲,"我看他喝了一些酒,也许是被警察拦下来了。"
"希望是这样。"容榛说道,"可是往南区别墅的路比较偏僻,很少有临检。"
"南区?他怎么跑那儿去了?"
容榛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顿,"我让他去的。"
计凯看到他的手攥紧了些,"我陪你一起。"容榛犹豫片刻点头同意。
夜深人静,这座城市睡的早,几乎没有半个人在路上走动,而且沿路也无车祸痕迹,将车停在别墅门口,整幢房间静静卧在那里,没有灯,落着一层白雪,安详宁静,容榛让计凯在车上等他,"我过去看看,马上回来,别让车熄火。"
很轻易的便推开门,黑暗将人笼住,木制楼梯被踩的轻微作响,容榛沿途打开壁灯,却是没有见到半个人影,安静的好像没有人来过这里。
这幢三层楼的别墅原本是当初父亲静养过的地方,设备齐全到几近媲美小型医院,而空气中似乎仍旧留有酒精消毒水的味道,凉的轻薄,而除了酒精之外,有一种浓重的味道让容榛皱起眉头。
"宋颂?"容榛喊他的名字,无人应答,他便走到二楼主卧,推开门,突然走入黑暗让他丧失视觉。"宋...颂...?"
突然之间,腰间传来一阵异样感觉,容榛回手去摸身后,只觉得滑腻一片,他将手伸到眼前,月光从玻璃窗前滑过,莹白的月色下,满手的鲜血,艳红粘腻。剧痛这才如潮水般涌来,容榛想要回头,却又是觉得身后再度传来剧痛,冰凉的触觉令他下意识反应到那是刀。
苍白的刀刃,刺入的一瞬缓慢到缠绵,与他的血肉依依不舍。
疼痛让容榛的脑中闪过白光,好像是现在仍掩盖在大地上的皑皑白雪,几乎将人都要淹没,他只能大口的吸着气,那夹杂着血腥的寒气让他好像是跑完了马拉松般,连嘶叫都无法自喉间发出。
是谁在他的身后?
容榛仍旧想回头看到底是谁,可是意识已经模糊,只能惯性地往前踉跄几步,撞翻书桌上所有的书,哗啦翻了个满地,重重坠落在地毯上。也许自己已经撞伤手肘,也许没有,疼痛混杂在一起,容榛已经无法分辨。
"..."容榛想要开口,计凯就在门口,可是无论他怎么用力都只能让那疼更加剧,几乎至无法呼吸,好像最后一丝力量都已经抽干,靠着桌子倒在地面,鲜血从身体里面流出来的感觉是如此的清晰,将生命与温暖都一丝一丝的带出身体外。
计凯坐在车内看着还亮着灯的二楼,皱了皱眉,手指在车窗上轻敲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他那么慢?
可是第三层的灯光没有亮起,他应该还在二楼吧,计凯有些烦躁的看往窗外。
容榛终于不支,他躺在地面上,绚丽的波斯地毯温柔地饱饮着他的血液,似不知饕足的野兽,连同浓重的喘息以及缓慢踱步的声音也吸食殆尽,容榛眼前已经浮起灰雾,只能看到一双高跟鞋踱到他的面前,浅绿色的丝裙,还有明晃的珍珠项链,与她手中的刀具一起寒光四熠,衬出一张苍白的脸,别样的颠狂,满脸的狰狞。
可笑的是,纪池是那种疯了也能血腥到美丽的女子。
容榛的胸膛极度起伏,身体的自救正在自行作用,竭力让他吸入更多的氧气,容榛想伸手拉住她,妈妈...,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可是手指却是半点都动不了,只能眼看着纪池双眼迷然,喃喃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人人都在问为什么,每个人都不知道自己如何伤害到了他人。
纪池跪了下来,"我给了你生命,我辛辛苦苦的生下你,你是我一部分,可是我的一部分竟然伤害了我...。"
容榛无力再挣扎,他只能毫无抵抗能力的躺在那里,从那双细长的高跟鞋旁看过去,在床的另一侧竟是宋颂,他躺倒在地,已经失去意识,满身血腥...
现在他才知道那种怪异的味道是什么了,原来那就是血的味道。
容榛想伸手,却是发觉连手指都动不了,渐渐的,他似乎感觉到心脏都开始逐渐的缓慢下来...
纪池站在他的身旁,居高临下,她在放声大笑,声嘶力竭,像塞伦岛的海妖,染满一身血腥,拖了海员都卷入血雨腥风,夺走他们姓命。最后她缓缓地跪了下来,双膝染满鲜血,举起的刀刃闪着寒光。
计凯...,救我...
计凯...
19.
容榛的意识逐渐模糊,他只能隐约觉得自己好似飘荡在海上,好像有人在喊他的名字,那个声音非常熟悉,容榛明白自己知道是谁,可是名字却是在唇边吐不出来,然后那声音便被嘈杂所掩没,细细碎碎,或长或短,全是不明的噪音。
眼前忽亮忽暗,一张张不熟悉的面孔出现却又消失,他们在说什么却又让他无法理解,只能看着唇齿之间相碰,眼花缭乱,不明其意,只觉得自己好像只是货品一样,被推来耸去,只至看到眼前的炽白的灯光,没有一丝影子,将自己照得毫无黑暗,纯白的好似刚刚出生的婴孩。
那种灯光耀眼到眩目,容榛不由侧开头,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过这样,明明看到了些什么,可是大脑却完全没处理自己所看到的东西,只是看着隔壁没有来得及关上的急诊室门,正推进去一个人,心脏监视器嘟声一片,急诊医生正在满额大汗做着CPR,按摩片刻后便举起电击器,叫道,Clear!众人闪开,只看到被电击的人如鱼般跳起。
监视器一片嘟声...
再一次...
仍旧是嘟声。
医生没有放弃,仍旧一遍又一遍的做着CPR。
那个睡在那边的人是谁?容榛知道自己很熟悉那个人。
监视器那刺耳的声音尖锐的响个不停。
宋颂!
容榛终于发现自己认出了那是谁,自己好像是在向宋颂那边伸手,可是实际上手指却是没有挪动一点位置。
没事的,没事的,你会没事的。...,你的妻子都在等你,你还有没有出世的小孩。
我们两个人都会没事的。
容榛侧头看着旁边,最后只有一阵一阵的叫喊与身体摔回床上的声音回响在脑海中...
莫曦晨匆匆赶到,她看到计凯正呆立在急诊室外看着里面的抢救,满身都是血,脸色苍白,只到莫曦晨揽住他的肩才惊觉有人过来,莫曦晨能感觉到他在发抖,无法遏制的下意识抖动,像是既将被风吹落的叶子。
过了一会,计凯轻轻推开莫曦晨,他靠在墙上,仰头看着亮着红灯的急救室,只是愣愣的看着,眼睛都不曾眨。
"阿曦..."
莫曦晨侧头看他,"什么?"
计凯仍旧没有动,仍旧是看着血红的急救灯,缓缓说道,"阿曦啊,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就在门外呢..."
莫曦晨只能傻傻的看着计凯,等到注意过来的时候只觉得脸旁冰凉,"放心吧,容榛会没事的。"
肺叶,脾脏,肝脏都被刺伤,还有大出血,这样的伤能不能活的下来,谁都说不准。
计凯终于转回头看她,嘴角忽地咧开个笑来,伸手擦去莫曦晨脸庞的泪水,"对啊,他会没事的,他们都会。...,哭什么,他们都会没事的。"
莫曦晨努力点头,计凯笑的有些无力,他垂着头,手指从发间滑过,"她为什么会在那儿呢?如果她不在那儿,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我们现在应该是在拆礼物,今天是圣诞节啊,主题不是应该是爱与和平的吗?"
纪池春风得意了一辈子,她从来没有尝试过什么叫做失败。
她极度自傲,同时也很自负,在被审计的日子里,她也有尝试过补起亏空,可是墙倒众人推,总来就只有锦上添花而少雪中送炭,本来寄望于可以争得的那份财产,可是本来以为拖不了半个月的莫先生一直在ICU里面活的好好的,眼看着没有时间,那几份关于行政决议错误也被董事会认定,纪池经不起自己余下的岁月要监狱里渡过的消息,她的世界,在一瞬间界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