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榛放开计凯,过去摸JESS的头,"宝贝要听话。"JESS委屈的在他手心蹭了蹭。计凯在容榛的身后朝它瞪眼,"儿子,你真是会挑时间。"JESS马上反应过来,又叫了一声,趾高气扬。
计凯无奈,他是不是养了个竞争对手?
容榛坐回到车里便放低座椅休息,他身体本就还没回复,再加上白天在公司又完全不能休息,所以这段时间常常疲惫不堪。计凯不得不承认,宋颂真的是一个相当能干的帮手,这一点自己不如他。
JESS趴在容榛的座椅上蹭来蹭去,计凯一手扒开JESS,死小孩,口水都快流到容榛的脸上了。JESS顿时非常委屈,喉咙里发出呜咽叫声。容榛好笑,他反手抱住JESS的头,让它在自己颈旁蹭着,惹来计凯一枚白眼。
"计凯。"
"什么?"计凯抽空回眸看了眼容榛,可是他的脸却是朝向车外面,看不清他到底是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听到容榛叹道,"我怕官司会输。"
"那你真的希望赢吗?"
容榛沉默片刻,"说实话,我不知道..."
计凯这时才将许平晋对于案件的推测对容榛复叙一次,容榛听完之后猛然坐了起来,动作太大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又重新倒了回去,计凯急忙踩住刹车,气恼吼他,"你疯了?"要不是看到他的态度松动了些,计凯也不准备告诉他这件事情。
容榛按住伤口,疼的脸色发白,咬牙切齿地说道,"她休想把官司打成防卫过当!"
计凯无奈,伸手在他的伤口轻轻揉着,现在的容榛像是只被踩中尾巴的猫,再靠近一点都会让他跳起来,哪怕自己都已经受了伤。
"那个女人走的时候已经把属于自己的那份都带走了,虽然那栋别墅没有更改署名,但是曾经签属过一份声明,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声明放弃现在所拥有,或者以后可能会有的权利!"容榛立刻拿出手机翻找着电话簿,"只是那份声明暂时不在我这儿,父亲的律师ANDW在成立事务所的时候没有移交给我,而是与其他的文件一起存放在了事务所。"
"你的疏忽?"相比较起容榛已经开始失去冷静的愤怒,计凯却是发现了这个问题。
"...,我是想让她偶尔能够想起来,那里曾经有过她的丈夫。"容榛的手停顿片刻。
计凯在他肩上轻拍,"傻小孩。"
容榛白他一眼,"计凯同学,你别忘记了你还是我的弟弟。"
计凯耸肩,容榛不再看他,直接播通了电话,只是响了很久那边也没有人接,他楔而不舍地又打了几次,仍旧无果。
"今天很晚了,明天再打吧。"
容榛也没有办法,只得点头同意。
第二日仍旧是这样,容榛烦躁地又成了二十三层的低气压,他盯着电话的样子好像快让那里烧出一个洞来。
计凯坐到他的办公桌上,"正常人都不会只看电话却半点都不理身边的爱人吧?"
"呃...,什么?"容榛回过神来,计凯无奈笑道,"亲爱的,我不想沦落到竟然还要和电话争宠。"容榛的表情随之而松弛了许多,计凯伸手在容榛的耳垂旁摩娑,"你已经完全失去冷静了,这不是件好事。"
容榛沉默,他知道自己乱的很厉害,可是现在却控制不了自己,总觉得心里有一块阴霾随时随地都可以将自己吞噬一样。容榛将头放到计凯腿上,感觉到他轻轻圈住自己,然后顺着背脊抚摸的手,像是在安抚一个被欺负了跑回家人身旁的小孩一样,让人觉得安心。
"抱歉..."容榛说道,他其实欠了计凯好多次抱歉。
计凯无声的笑着。
只到中午才终于联络到了ANDW那个跑去和男朋友摸鱼的秘书,这才知道ANDW这段时补休年假,完全失踪地去度假了。
"这下好了。"计凯挂上电话,"今天下午与检察官见面的时候告诉他这个,让他们过去把声明当作证据提出来。"
容榛点头,他揉着眼眶,"我到时候要作为证人上庭。希望检察官是一个正直的人。"
"会的。" 计凯轻轻在他颊旁碰了一下。
到了下午,容榛与计凯第一次与负责此案的检察官见面,彼此的印象都不错,这么说有些可笑,好像是相亲的见面一样,彼此评估对方的一切。于容榛,觉得这个看起来很精干,而且谈吐也能直切要点的人能够让这个案子打的成功。
容榛随后将别墅所属权的疑惑,以及纪池小姐的那份声明同检察官谈后,检察官沉吟片刻,说他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可是就算有那份声明以及容榛的证词,一级谋杀的赢面也不大。声明虽然证明纪池小姐是非法侵入,但是她也有容榛的邀请在先,而最重要的证据,也就是容榛的证词却十分脆弱,那时他已受创,对方律师一定会质疑他当时的精神状态,让陪审团相信他幻听的可能性很大,这让容榛的心情跌到谷底。
一件明明知道是真实可是却不能被众人所接受,认同的事情,实在让人觉得十分无力。
计凯坐在他身旁轻轻握住他的手,手指间交叉的温暖让容榛觉得好受了些,他往后靠进椅背,"那纪池小姐的精神鉴定呢?"
"已经安排好了,近期就会鉴定。"
容榛脸色有些犹豫,却不再说话。
检察官也看出来容榛的心情极度不好,他笑了笑,转向询问计凯。
待到一切询问都结束之后,检察官起身送他们至门口,"请恕我直言,你们得要做好对方律师会攻击你们之间特殊关系的心理准备,那会很令人难堪。"
容榛的脸色微微一变,计凯笑容灿烂,"我知道。"
检察官与他们握手道别。
"就算是被问到,又有什么问题呢?"
"我说计凯同学...,你真的越来越乐观了。"
"你笑着看这个世界,这个世界也会笑着看你。" 计凯握住他的手,"笑一下。"
容榛发现自己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唇角勾起笑意。
容榛发现自己在没有注意的时候,唇角勾起笑意。
可是在看到走廊的转角处走来的几人时,笑意凝在容榛唇角,逐渐变冷。他将手从计凯手中抽回来,看着莫鹄站立在人群中央看向他们,浓黑的眼眸慢慢在自己与计凯身上滑动,然后他微笑,朝两人走来,摆手让身后的华绍丛与律师们停在原地别动。
"没有想到我们会在这里见面。"
"还会再见的。"
"有时间回莫家来喝杯茶吧,官司归官司,我们毕竟是父子。"莫鹄轻轻说道,那一瞬间他的眼神诚挚。
"那莫先生一定不介意再等下去。"容榛的态度生硬,他真的无法用面对父亲,或者仅仅用单纯面对长辈的态度来面对莫鹄,这种尖锐的态度更像是本能。
莫鹄在自己的生活中抽离了二十多年,现在又突然要塞进来,容榛觉得自己真的是无法没办法好发处理这段亲情。
"如果我有时间的话。"莫鹄没有再说什么,他看着容榛的眼神更像是看着淘气不肯回家的小孩。
容榛不自觉地想要避开那种眼神,好像接受了那样的眼神就是对以往父亲宠爱的背叛一般,正好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起,正好给了他这个机会。
莫鹄收回眼神,看向计凯,微微叹了口气,"你也是,难道真的只准备到时候来见我最后一面?"
计凯看了一眼容榛,抿唇道,"过段时间我会考虑的。"
"好吧。"莫鹄拍拍他的肩膀,转身回到律师那边,交待几句后便与华绍丛单独坐到露天咖啡厅里,华绍丛眯眼道,"干爹,刚刚那是打的亲情牌吧。"
"我不是那么冷血的。"莫鹄笑开。
"可是这场官司明明还有其他的打法,您又何必执意要用精神问题来打呢?"
"你是怎么想?"莫鹄很喜欢这个华家的二公子,而华绍丛自小也与莫家更亲近些,连任职也是在莫家。如果要说,最像自己的反而不是自己的几个儿子,而是华绍丛。
"刚刚律师不是也调查说明了吗,那间边墅夫人也有份,她既然有合法拥有权,当然可以驱逐擅入私人领地的人,只不过..."华绍丛慢慢坐至莫鹄对面,"夫人的手段有些过激,防卫不当。"
"不行。"
华绍丛挑眉询问,"这样赢面更大。"
"对于宋颂可以这样解释,容榛呢?她要用什么借口?"
"这个..."华绍丛沉吟。
"而且你不要忘记了,偏激这种东西实际上有遗传。"莫鹄淡淡笑道,"容榛的偏激绝对是来源于他的母亲,你若是让纪池去坐十年或者十五年牢狱,想想看,她会有什么反应?再说,那些高价律师既然拿了钱,就应该明白钱不是那么好拿的。"
华绍丛摊手,"那便只好妨碍司法公正了。"
"不,司法从来都是公正的,你看过正常人会像纪池那样的吗?"
华绍丛扑哧笑开,"夫人只是有她独特的个性。"
"我总是被这样拥有独特个性的女性而倾倒。"莫鹄询问道,"精神鉴定的机构已经确定了吗?"
华绍丛点头,别有意味的说道,"我已经知道是哪一所了,相信当时会有一个令人觉得满意的鉴定结果。"
两个相视而笑,华绍丛为莫鹄倒上一杯酒,琥珀色液体辗转着流光溢彩,从杯上的倒影,莫鹄不禁回眸,容榛朝他走过来,计凯停在不远处等他。
容榛站在他面前淡淡笑道,"莫先生,刚刚有句话我其实忘记对你说,对于妈妈的精神鉴定我也是十分关心。"
"我们大家都很关心这个问题。"华绍丛笑道,莫鹄却是在一旁一言不发。"根据资质,这家鉴定所十分专业。"
"可是我怎么听说华家曾经间接资助过这家鉴定所?"
莫鹄脸色变的相当难看,他回眸看了一眼华绍丛,后者朝他摇头,他也不知道消息是如何走漏。
"不知道这件事情莫先生是否知道,但是...,以华家与莫家之间匪浅的关系,我想莫先生也应该会明白避嫌吧,毕竟妨碍司法公正罪名也不轻。"
容榛微笑,言罢离开。
"如果照这样下去,夫人会很危险。"华绍丛缓缓说道。
莫鹄冷静下来,看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冷笑道,"这个世界上,不止一条道路可以通向目的地。"
华绍丛沉呤。
莫鹄却是突然岔开话题,"绍丛,我听说你拿到了容氏的股分。"
华绍丛做出一个果然被知道的表情,"干爹,你明知道我是一个投机分子,找到机会就给自己留点好处也是应该的。"
莫鹄哈哈一笑,"绍丛,NDI到时候会有10%的股份给你,你完全可以与容榛争一争。"
华绍丛此时反倒兴趣缺缺,抿完手的酒,"干爹,你不能老把当我狼用啊。"
"我以为你是喜欢这种追逐游戏的。"莫鹄抬唇道,"应该这样说,你喜欢容榛吧。"
华绍丛但笑不语。
许久之后,华绍丛才道,"他只会挑自己喜欢的喜欢。"
莫鹄注视了他一会,不再提及这件事情,"我想明天去见见纪池。"
华绍丛默然片刻,"我曾经与夫人提过,但是她并不想见您。"然后他又说道,"不过您放心吧,夫人的生活我已经打点好了。"
莫鹄挑眉,手指在椅面轻敲,"好吧,我在家等她。"
走过看不见莫鹄与华绍丛的转弯,计凯叹气对容榛道,"其实你大可以暗地的阻止这件事情,又为什么要现在去刺激他。"
"我不想让她存在任何一丝希望。"容榛冷淡道,"而且相比较于莫先生所做的,我做了什么吗?不过是要维持一个公正,让妈妈得到应得的。"
"你难道真的希望纪池小姐死?"
"难道不应该吗?"
计凯苦笑,"其实你我都知道,让一个人死有很多办法,你所希望的绝对不是单纯的死亡。"
"计凯,你不要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我现在就可以让人杀了她,而且还是以意外的方式,可是这是你想要的吗?"
容榛脸色一白。
"别逼的太紧,也是给你自己一点空间,你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背上身。"
计凯额头抵住他的额头,感觉到容榛的身体不再紧绷,渐渐松弛。他轻轻抚着容榛的背,"对了,这两天我要去圣撒尔斯大教堂,去替阿曦拍外景,一个星期后回来,今天就会一直在工作室里准备,然后明天直接走。"
"工作室的车?"
"是坐来回的观光火车。"
"那火车比你我年纪都大..."容榛微微皱眉,"阿曦也落下很多工作了吧,她前两个星期才匆匆忙忙赶回去工作。"
"可以趁这个机会去看看这座伟大的建筑,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还是替我谢谢她,丫头那边幸好有她..."
"知道。"
走到门口,计凯拦了辆出租车坐进去,容榛自己开车回去。
"到时候记得要德叔这个大厨替我准备好香焗鱼,上次他答应这道拿手好菜偿还他的赌债。"
"知道了,我会告诉他的。"
"还有..."坐好的计凯又摇下车窗,"你要记得好好吃钣。"
"行了,计凯同学。"容榛无奈道,计凯微微一笑,"好好照顾自己。"
计凯走的几日,容榛的伤口又有些反覆,去到医院检查之后,医生责令他必须回家休养。容榛考虑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把工作暂时转给助理,自从那天之后,他很努力,现在已经能够单独处理很多事情。每个人都在进步。
电话铃在容榛正好回家时响起,他接起电话,对方那夹有一丝轻笑的声音十分熟悉,容榛没好气的说道,"有什么指教吗,华少爷?"
「亲爱的容榛,你就不能相信我只是想单纯地与你说说话而已吗。」
"我记得四天前我们见过面。"
「可是那个时候你完全没有注意我,我非常伤心。」
容榛懒得理他,"好的,现在你我已经交谈过了,再见。"
「其实那份声明根本没有什么意义。」
容榛咬牙切齿,"你的消息总是那么灵通。"
「我很骄傲这一点。」 华绍丛得意道,态度颇有些像在炫耀的小鬼头,「但也只能算是勉强平手。不过直言对你说吧,干爹可不准备用误杀或者会让夫人有入狱机会的罪名来打官司。」
容榛的手停了停,重新把话筒拿回到耳旁,"什么?他仍旧准备咬住精神失常吗?"
「你我都明白,以夫人对于生活的态度,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
"那就由不得她了。"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没把握的事情也敢放手去博。」 华绍丛在电话另一端笑开,「还忘记告诉你一件事情,夫人正在办保释。」
"有杀人嫌疑的人怎么能?!"
「金钱,无所不能。」
"那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亲爱的,你每次都会质疑我的心意,几乎都已经让我自己都在质疑自己了...」 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另一端便传来短暂的嘟嘟声,可是华绍丛不以为然,反而开心地挂上电话,想象着电话另一端,容榛大概是极恼火的样子。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生气的时候,眼睛会变的相当亮,像猫一样,而且是那种脾气本来就超级不好的波斯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