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得花不少钱吧?”
“阿姆喜欢就不贵。”
“是好吃的紧。”
“还还是我第一次吃饭馆里的菜,原来是这个味道。”
“可不是所有的馆子都有这个手艺,有的还不如阿姆做的好吃呢。”
“你可别哄我开心了。”
“我说真的,阿姆喜欢吃的话我下次再买。”
方清笑得满足,这次没再说拒绝的话。
除去给西厢房老钱的一份,剩下的三个人吃了个干净。
连刚开始一直推辞怎么也不肯上桌的王马夫都没忍住最后拿汤泡饼吃,直把汤汁都吃没了。
吃完饭乔牧和方清说了路府的事,方清很是为他高兴。
“虽然让了两成利,但咱获得了安心,不亏。”
“其实两成还是咱们占便宜了,阿姆。”
“那人家没说什么?”
“路公子是好人,阿姆不用忧心。”
“对了,明日要辛苦阿姆了,我请了几个人过来吃饭,都是村里人,这段时间帮了我不少忙的。”
“行,我看你买了那么多东西,明日我们得早点起来。”
早上起来洗漱之后父子俩就忙活了起来。
先打水生火,备着温水洗菜洗肉。
接下来就该备菜了,土豆萝卜白菜切好,鸡鸭羊肉还有排骨得剁好,还有猪肉,肥的瘦的各切一盘。
做着做着发现盘子不够用了,乔牧又跑去找刘婶子借,刘春花索性早早过来给他们帮忙。
看到厨房里到处都是肉,刘春花惊得瞠目结舌,
“牧哥儿今天这是有贵客?这么丰盛?”
“他婶子可不就是贵客吗?”
“哎呦,可别折煞我了,要是有贵客来我就回去换身行头,免得给你们丢了面子。”
“都是村里的人,有什么丢面子的。”
刘春花放下心来,开开心心地帮起忙来。
有她和方清这两个手脚利落的人在,方清几乎就闲了下来,稳坐火头军之位。
愉悦的交谈声中,排骨汤在瓦罐里咕嘟起来,烧鸭烧鸡已经做好盛了起来。
两个锅都没闲着,一个炖着鱼,一个炒着五花肉,还剩几个小炒,等锅腾出来很快就能炒好。
就在这时人也陆陆续续到了。
李木匠牵着自己两个孙儿,因为卖鱼赚了钱,两个孩子都穿了新衣服,高高兴兴的,辫子一甩一甩的。
赵滔跟他们一起,一路上不停逗两孩子玩。
秦时搀扶着他娘走,许久没出门做客了,赵月梨打扮了一番,气色看起来好多了。
两拨人在门口相遇,互相寒暄了一番。
王马夫先看见了他们,依照乔牧的吩咐直接开了门,乔牧听到了声音这时候也走到了内门那边。
“赵婶子,李叔,快屋里请。”
“这宅子收拾了一番,看起来真是不一样了。”
乔牧不好意思地摸起后脑勺,
“就是除了草,别的什么还没时间做。”
“你们来的正是时候,饭菜刚好快做好了,就等你们来了。”
“好香啊...”
小女孩的一句话惹得大家忍俊不禁。
进了内院之后那香味儿更浓了。
乔牧买了许多配料,和她阿姆和刘婶子交代了一定要舍得放料,有料菜才出味儿。
方清和刘婶子也出来打了招呼,说了两句赶忙进厨房看锅了,乔牧在外面招待。
“贸然请客,客厅也没收拾出来,今日就委屈各位在院内用餐了。”
“牧哥儿啥时候学得文邹邹了,咱们庄稼人坐在地里都能吃,在院子里吃怎么了?”
“就是,这院子还种了花花草草,比我家光秃秃的好看多了。”
赵滔也一本正经附和。
两孩子早就放开爷爷的手,在院子里尽情地跑来跑去。
院里之前被树根翘起来的砖头还没修补完,乔牧他们就修了东厢房这片的,西厢房那边还没弄好,显得坑坑洼洼的。
“大家不嫌弃就好。”
乔牧第一次请人来家里吃饭,除了菜,啥都没准备好,连这桌子都是两个小桌子拼成的,凳子更是高的高,低的低。
亏李木匠还夸他考虑周到,给两孩子也特意挑了椅子。
......
席间乔牧拿出酒来,除了赵月梨和俩孩子,其他几人都喝了个痛快。
菜好酒好,一顿饭过去,彼此之间亲近了不少。
“这宅子虽好,但是就住你们两人,还是太冷清了。”
这不妙的开场白…
“牧哥儿年纪也不小了,啥时候打算找个伴儿,生几个娃娃给这院里热闹热闹?”
李木匠酡红着脸,看起来有些醉了。
要搁平时他可不会和乔牧说这些。
“李叔,你看我这一穷二白的哪里养得起孩子?”
“孩子还不好养?给口吃的就长大了,长大了还能给你帮忙哩。”
乔牧笑而不语,李木匠继续迷迷瞪瞪往外倒口水,
“你看咱们村里的哪个兜里有钱,不还是生了一个又一个?”
“李老哥,你喝多了。”
赵月梨劝了一句,李木匠直接有些急眼了,
“你说我说的对不对,牧哥儿!”
“人各有志,如果是我的孩子,我希望能给他一个很好的条件,让他能在快乐、安宁、富足的环境下长大。”
“而不是早早把他带到这个世上吃苦。”
众人神色惊异,乔牧无奈道,
“所以李叔——”
“还有在座各位,以后就不要和我说这个话题了,我暂时不考虑成婚。”
“没想到你是这样想的…”
赵滔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一会儿拧眉一会咧嘴笑,表情十分之精彩。
不知道又在脑补些什么东西。
“牧哥儿这想法倒是有些新奇,从未听过。”
“不过仔细想来好像是那个道理。”
赵月梨看向自己的儿子,若有所思。
直到晚间,众人才陆续散去。
由于李木匠醉意未消,他还带着两个孩子,乔牧不放心,便用马车将他们送了回去。
村里不少人都看见这一幕了。
“不就是捕鱼赚了两个钱吗?显摆个屁。”
王癞子一家还有他们的邻居陈福财,通过几天不懈的跟踪,已经知道了乔牧他们在做什么。
现在他们已经偷了一个地笼上来,正在研究,要不了多久就能研究明白。
到时候他们也去捕鱼,多叫些人,一定能比乔牧他们几个赚得多的多!
乔牧把人送回家后,马车经过乔家的时候被李氏拦住了。
“大侄子,路过家门口咋不进来坐坐?你爷爷奶奶都想你了。”
乔牧直言不讳,
“想我死吧?”
“...你这话说的,咱们才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总比那外人对你好吧?”
“大伯母,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相井水不犯河水最好。”
“若要是你们在我身上打什么算盘,那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王叔,走。”
王马夫听命一挥马鞭,马车重新跑了起来,扬起一片尘土。
李氏猝不及防吃了一嘴灰。
“呵,人家在时不知道好好维系,把人逼走了又赶着上前去。”
“管你何事!你个尖嘴猴腮的,就该生不出儿子!”
“你生了两个儿子有何用,以后都是光棍的命!”
李氏和一哥儿隔着两户人家,你一句我一句大着嗓子就吵了起来。
“你们一家子欺负人家孤儿寡母,霸占人家的地,把人逼得无路可去,现在看人家发达了又想攀附,真是没见过如此不要脸的。”
“有你不要脸,你是什么好东西,幸好当初二弟没抬你进门。”
“你个老装货,再叫我撕烂你的嘴!”
“你过来啊,你个死丑货!”
两人吵着吵着真的都出了门朝着对方跑去。
“别吵了,别吵了,都是邻居,何必弄得不愉快。”
“就是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眼见看热闹的人多了,乔耀成和那户的男人都赶紧出来把人拉了回去,再吵下去村里明天都是两家的丑闻了。
乔耀成回来后忍不住说了两句。
“盈花,你跟他生什么气,他家日子没咱家好,就是嫉妒你才刺你。”
“那我就该被他说吗?那小兔崽子说完他说,我就该是那个被骂的命吗?”
“唉,不是,这肯定不是你的错。”
“但分家当日我们话都说清楚了,你再去找那小子他肯定不会给咱们好脸色啊。”
“我这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这个家?”
“当初就说了随便教训他们一下算了,谁知道爹娘做的那么绝。”
“现在人家宁愿带外人赚钱都不带咱们,你看到他买的宅子还有马车吗?还有人说他家天天买肉吃,这原本都是我们该过的日子啊...”
“那,那咱这样也太丢面了...”
“你还嫌丢面,谁叫你还不如一个孩子有本事,当年不如他爹,现在不如他,我嫁给你我真的是瞎了眼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乔耀成猛地从床边站起来,咬着腮帮子,满脸怒火地瞪着李盈花。
“你再说一遍!”
“你要打我不成,我说了又怎么样,你就是不如人家!”
响亮的巴掌声响起,李盈花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左脸,愤愤道,
“你敢打我!老娘不伺候了!”
说着连东西都没收拾,夺门而出。
“娘,你去哪儿?”
“老大,你快去追啊。”
“我不去,谁爱去谁去。”
乔耀成梗着脖子,下定决心不去。
“算了,一会儿黑得看不见路没准她怎么就回来了。”
徐老太拿儿子没办法,她老胳膊老腿的又追不上,只能拉着两个孙子让他们别乱跑。
“老头子,妹子那边到底怎么说,给个准话啊。”
“心莲说现在时机未到,再等等。”
“啥时候才是合适的机会,你看这两口子闹几回了!”
乔老头斜睨她一眼,
“让他们作去吧,只要不影响大局就行。”
“我怕到时候人家还没怎么着,咱这一家就要先散了哟!”
“胡嚷嚷什么,这个家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行。”
“唉......”
乔老头可不像表面上表现得这么平静,乔牧现在过得那么好,说不眼馋是假的。
可这孩子没随他爹,不听话,不好拿捏,他只能用别的法子来治他。
好在有心莲在,她见识多,只要听她的,以后乔牧那小子的东西不都还是他们的。
想到这里心里才好受了不少。
另一边李氏凭着心中那股气一口气跑出了村,灯火人气渐渐远去,前方的的路越来越黑,她开始害怕起来。
本想着肯定会有人追过来,到时候自己拿乔一番就回去了,哪知道原地等了许久身后都空无一人,她不由火冒三丈,怒火中烧。
凭着这股气性,她头脑发热又走出去一段距离。
等到四周夜鸟鸣啼,声音凄长,再无其他声音——
李盈花骤然回神。
想回去,可黑沉沉的路吓得她前后为难,一动也不敢动。
“耀…耀成…”
她嘴唇哆嗦着,一步一步往回挪,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小声呼唤心里的那个名字,期望他能来找自己。
“你快来啊,你不是说过不会抛弃我吗?”
李盈花这会儿连气也生不出来了。
慢慢脑子一片空白,腿都迈不开了,眼睛盯着一个方向一动不动。
寒冷和恐惧让她缩成一团,终是倒地晕了过去。
今天是收地笼的日子,乔牧还是半夜三更就起来了。
方清心疼但也没办法,只能跟着起来给他做个便饭让他填饱肚子。
乔牧也没拒绝,早上起来吃点热乎的干起活来就是不一样,再一个他阿姆不用跟着去镇上,他走了他还能补个回笼觉,不至于累得受不了。
“小心看着点路啊。”
“知道了阿姆,你回去睡觉吧。”
王马夫也起来了,乔牧昨儿就和他说好时间了,他起得更早,还喂过了马。
两人一人拿着一个火把往前走。
这次的地笼收起来之后就不用了,以后换大地笼。
一方面是收获骤减,另一方面是第一代笼子做得粗糙,不经用,有很多都坏了。
其实再好的笼子也不如渔网好用。
乔牧前世刷到过做渔网的视频,匆匆一瞥脑子里什么也没留下,而且渔网捕鱼还得用船,等以后有船了再考虑这个问题。
“牧哥儿,地笼少了两个。”
秦时一脸严肃,他最先发现了不对。
乔牧还未做出什么反应,赵滔先气得跳脚。
“哪个贼竟然敢偷我们的东西,别让我逮到他!”
“偷了就偷了,两个地笼又值不了几个钱。”
“阿牧,你糊涂了吗?”
“他们可不是偷去卖钱,他们是要模仿我们啊!”
乔牧自信抱臂,
“你觉得我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哼,想占我便宜,看他们有没有那个本事。”
“原来你早就知道啊...”
赵滔有些挫败,观察秦时,没想到人家也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表情。
“这些旧的地笼你打算怎么处理?”
“先运回我家,晒干了当柴禾用。”
话不多说,秦时着手就踩扁了一个地笼,把他扔到了马车上。
赵滔见状突然吼了一嗓子,
“阿牧,接下来你放心,新地笼我绝对不会让他们偷着一个!”
乔牧就在他旁边,刚好做着俯身抬脚压地笼的动作,被他惊得一激灵,身体失衡向后倒去。
他身后的秦时背对着他也弯着腰,听到动静刚扭过头就被一起带着撞倒了。
倒地的时候他下意识扶住了乔牧,将他护在了怀里。
身下传来隐忍的痛呼,乔牧连忙起身,想要去拉秦时,后者却捂着腰侧缩成了一团。
“你怎么了?”
“怕不是被竹篾子扎到了吧?”
马夫一语道破真相,乔牧扯开他的手查看伤势,指下一片湿热。
“快,赵滔,把他抱上车,我们去镇上。”
“好,好。”
赵滔慌不择路,被吓得有些懵了,最后跟着也要上车。
“你去叫我阿姆和李阿叔过来帮忙,把鱼先抬回去放我家里。”
“这件事先不要让赵婶子知道,好吗?”
“好...好...”
“东家,已经是最快了。”
天还黑着,王马夫对这里的路也不熟悉,能达到这个速度都得益于他是老手了,经验丰富。
乔牧再急也没有办法,那根竹篾插进去有半指那么深,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要害。
他只能时不时探一下鼻息,触摸他的皮肤,确保他还有的气出。
“我没事...”
“你别说话,保存体力。”
“咦,前面好像有个人?”
王马夫犹疑地放慢速度,走到跟前的时候才确认那里确实蜷缩着一个人。
“东家,前面的地上躺了一个人,不知是睡着了还是...”
这要是一个人赶夜路,看到这个不得吓死,直接就碾了过去。
“您看是绕开还是——”
怎么偏偏这时候遇到了,以前早起赶路那么多次也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乔牧心里有些发怵,
“王叔,麻烦您下去看看,要是不认识的我们直接绕过去。”
王马夫快步跳下车跑了过去,蹲下身将人翻了过来。
有呼吸,是活人,就是体温太低了。
他扒开她的手,终于看到了脸。
“东家,这人是昨天在路上拦你的那个妇人。”
李氏?她怎么会在这里?
“我看她被冻得一直在发抖,额头也很烫。”
“麻烦王叔把她带上来,一起带去医馆。”
李盈花早就陷入了无意识的状态,被人抱上了车也一无所知。
这会儿已经是农历十月初了,初冬的天气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氏在外面冻了半宿,上了车还直打牙颤。
乔牧只有一件外衣,已经脱下来给秦时盖上防止他失温,断不可能再脱一件给李氏。
到镇上的时候医馆还没开门,乔牧强行把人家睡梦中的老大夫叫了起来,让他给秦时看病。
“怎么样,大夫?”
老大夫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乔牧讪笑没吭声了。
又是把脉又是剪开衣服看伤口,过了一会儿,乔牧又要问,吃了人家一个白眼。
大夫没好气地回他,
“他没事,没伤到脏器,我给他开点止血补气的,回去休养月余就行。”
“那就好。”
乔牧松了一口气,
“哦,还有一个,应该是受了惊,在外面冻了半夜,现在还昏迷着。”
......
“她是你仇人?”
“怎么了?”
“你再说晚点她就没命了!”
乔牧倒吸一口冷气,
“麻烦老大夫了。”
医馆里一下灯火通明起来,瞬间又起来了几个学徒帮忙。
乔牧给秦时在医馆里找了一个房间,先安排他睡下了。
“大夫,我有事得先走一步,中午的时候再过来。”
嬉笑着回了一声乔牧麻溜地带着王马夫赶紧又赶了回去。
先是去和乔家说了李氏的事儿,一番好心还挨了徐老太一顿骂,说他诅咒他们,乔牧也没惯着,对骂了几句。
“爱信不信,人死了反正我又没什么损失。”
“娘,快去找牛车!”
只有乔耀成把他说的话听了进去。
“找什么,那兔崽子骗人,故意折腾人的。”
“你不去我去!”
不知道他们后面怎么弄的,又吵了什么,反正乔牧回家装鱼去了。
“怎么这么多血!”
方清听了赵滔的话后就一直没睡了,心里毛得坐立难安,好不容易看到乔牧回来了,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就看到他衣服上沾了一大片血迹。
“只是出血有点多,其他没事,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你说说,怎么会出这事。”
“都怪我。”
赵滔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再像平时一样凑到乔牧面前转悠了。
瞧他那低眉耷眼的可怜样。
“孩子,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想着是不是最近犯了什么忌讳才会出这事。”
“哪有那些东西阿姆,那就是个意外。”
“还有赵滔,闯了祸要补救,知道吗?”
“知道,大哥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小子,还不快过来帮忙。”
几人合力把几篓鱼都装上了马车。
这次大概只有不到三百斤的鱼,比之前降了将近一半的量。
也不知道新地笼怎么样,要是产量也不行的话就麻烦了。
装了货物后马车里的空间就很拥挤了,赵滔便和马夫一起坐在外面。
“秦时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
“你到时候可得补偿人家,人家腰上被你弄得裂了好大一个口子。”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会补偿他!”
“...算了,他现在缺钱,你寄存在我这里的银子给他几两,或者去帮他买点笔墨什么的也行。”
“东家考虑周到,我看秦公子是读书人,纸笔想必是怎么都不嫌多的。”
“行,那等卖完鱼就去买。”
三人没去之前的集市,而是来了正街这边最热闹繁华的地方。
“阿牧怎么来这儿?”
“到地方了,下车,卸货。”
上次在镇上之所以耽误了那么久,是因为乔牧顺势把这铺子里也收拾了一番。
这间铺子的上一任主人是做饭馆的,因家里突发变故,来不及收拾便把铺子抵给了路府,是故里面的桌子床什么的都在。
乔牧和秦时当时简单擦洗了一下,之后乔牧改了一下格局,将六张桌子靠墙摆成两排,呈现一个长方形,以后的鱼就可以放在这张桌子上供顾客挑选,他们也不用像在摊子上一样不停弯腰捡鱼给顾客看。
铺子带一个后院,不过和铺子一体纵深,不宽,上下两层楼,只有两个房间。
一楼是厨房,向侧墙延伸多修了几平的空间,转弯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两个房间面积其实都不小,一楼改一下能多出一个卧室,二楼拿什么东西做一下隔断也能当成两个房间使用。
说来其实有三个房间可以睡人,若是哪天来镇上的人多,在镇上隔夜也不用另外花钱去住宿了。
知道这里以后就是自己人的地盘之后,赵滔又忘了秦时的事了,边干活边傻乐起来。
在天光大亮之前,乔牧他们终于收拾好开门做生意了。
虽然换了个地方,但鱼照样不愁卖,比在集市上时卖得还快。
当然,也有不少人注意到这间铺子之前是属于路府的,今日怎么卖起了鱼,乔牧一一和他们解释了。
有些人还不信路府什么时候拓展出了卖鱼的产业,直到看到帮忙的王马夫,才不得不信。
从今天开始,镇上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包括乔牧的好姑奶奶,乔心莲。
乔牧不怕她会怎么报复自己,卖完鱼去买了纸笔和饭,就一起带着去看秦时了。
不得不说,读书人的东西真贵啊,乔牧都没挑好的买,就花了三两银子出去了。
糙纸五十文一张,他一次性买了两百张,一套普通的笔墨要一两银子,其中就包括两支不知道什么做的毛笔还有四块墨石。
也不知道赵婶子怎么供秦时读了这么久的书,真是太不容易了。
医馆开着门做生意,这家医馆名声比镇上另一家好,有不少来看诊的,乔牧直接穿过大堂进了后院。
去到秦时那个房间时,却发现门在开着。
徐老太还有乔耀成都在,守在昏迷不醒的李氏面前唉声叹气。
那大夫可能看两人都是乔牧一个人送来的,便把他们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你个——”
看到进来的是乔牧,徐老太张口就要骂,但看到人家是三个人,她又偃旗息鼓了。
“你手里拿的什么吃的?还不过来让我和你大伯吃点。”
“您老人家想吃什么自己去买就行了,不会是兜里没钱想从我这里讨食吧?”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孝顺!方氏怎么教你的!”
乔牧白了他一眼,自顾自走到秦时床前,
“秦哥,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东西,我们就随便买了些。”
“你看,有肉包子,素包子,鸡汤面,还有两个鸡蛋,都能吃得下吧。”
秦时醒了有一时三刻了,伤口疼得他难受,旁边那老太太还一直出口咒骂着什么,污秽不堪,他实在听不下去。
终于乔牧他们过来了,能松一口气了。
旁边两人看着东西咽了咽口水,隔着老远都闻到了香气,一早上没吃饭他们也饿得不行。
“牧哥儿,我们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你就这样亲疏不分吗?”
“我都被你们合伙从家里赶出去了,说这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再在我面前说这种恶心人的话我就在村里把你们做的那些恶心事全说出去!”
“我呸,谁叫你们之前天天欺负人家。”
乔耀成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关你什么事,赵家傻小子。”
“你才傻呢,你们全家,不对,你,你爹娘,你媳妇,你两孩子,你们才是傻瓜蛋子!”
别看赵滔人傻,力气可不小,乔耀成不想再和他呛下去,免得打起来要吃亏,便闭了嘴。
“赵滔,王叔,你们在这里看着秦哥,我去把诊费结一下,等秦哥吃完咱们就回去。”
“嗯,你去吧,我们会看好秦时,不让他受欺负的。”
听闻此话徐老太一直紧绷的神色一下缓和下来,也不作妖了,安安静静目送乔牧出去。
......
很快乔牧去而复返。
“走吧,钱都给了,药我也都拿了。”
徐老太假装咳嗽了两声,
“你伯母的药呢?我们自己带回去就行。”
“啊,她的药你们自己去拿就行啊,关我什么事。”
“你就不会顺便帮着拿一下吗?”
“什么顺便,都是要钱的,我可顺便不了。”
“你不是去交钱了吗?”
徐老太的嗓音蓦地拔高,竟是质问起乔牧来了。
“我是去给秦哥交钱了,至于你儿媳妇的,我凭什么管?”
“唉呀,你个挨千刀的!”
“自家人不管对一个男人这么照顾,你还要不要脸!”
赵滔听这话不乐意了,粗眉毛拧成了弯刀,恶声恶气道,
“老婆子,你别搁这儿胡说,小心我打你。”
徐老太瑟缩了一下,但想起天价诊费胆从心起,
“我不管,是你把人抬来的,就该你掏钱?”
“我掏钱?”
“我好心把人救来还是我的不是了?”
“谁叫你把她带到镇上来的,村里老孙头那里就有药,根本就花不了几个钱!”
乔牧从来只在新闻上看过这种恩将仇报的事,还是第一次经历,哪怕早知徐老太尖酸刻薄的本性,他依旧感到心寒。
“你若是觉得不服气,大可以去官府告我,这个钱我不会拿。”
“不拿出来你休想出这个门!”
“成儿,去拦住他!”
“娘...”
“好几两银子,你掏吗!”
“水...咳咳...水...”
李氏醒得恰到好处,她嗓音沙哑,紧紧攥住了男人的袖子。
“你醒了!”
“我们走。”
赵滔搀着秦时,四人趁着这空隙走了出去。
马车没往村里回,而是去到了他们卖鱼的铺子里。
“回村的路颠簸,你在这养几天再回去吧,省得伤势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