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by森木666
森木666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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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他在金笼里关得太?久,造就了软弱胆怯的?性?子,可骨子里的?倔强仍未消散。梁誉不像从前那?样凶他、强迫他,反而耐心了些:“这种事讲究你情我愿,我自然不会逼你为之。”
楚常欢诧异地抬头,眼里俱是?惶惑。
梁誉捧着那?张浮满荷色的?脸,低语道,“常欢,我可以做你的?解药。凡你所需,我必应予。”

解药……
楚常欢记得?阿诺绾曾说过, 同心草无药可解,唯有与他蒂命的那个人死去,方可复旧如初。
巫药隔三差五在体内泛滥, 令他不?由自主地眷恋着?顾明鹤, 即便已和离,可每每午夜梦回时,他还是会念着?顾明鹤的好?。
两年的心头血滋养,早让他丧失了本心,宛如傀儡般爱着?顾明鹤。
一旦抛去“爱”,男人仿佛成?了唯一能?解同心草药-瘾的器具。
楚常欢甚至放-浪地想过,是不?是任何一个男人都可以在他需要之时,做他的解药?
他厌恶这样的自己?, 更厌恶这样一副不?知廉耻的身子,偏偏这辈子都摆脱不?了。
梁誉的呼吸近在咫尺, 楚常欢心跳渐疾,慢慢地不?再抗拒, 手心贴在他的肩头,一切不?言而喻。
梁誉似是得?了应允,当即将他拦腰抱在怀里,快步走向?床榻。
白天暖炉烧得?并不?旺, 梁誉担心他受凉, 把他放在榻上后又折回炉子旁, 一股脑儿倒了半盆灰炭入内。
木炭燃得?慢,梁誉没耐心等待, 于是找来?一本旧书扇了数十下,直到铜炉烧红之后,才合上炉盖, 转身朝床榻行去。
楚常欢脱了鞋,蹲坐在床头,双目呆呆地凝向?虚空,不?知在思索什么。
梁誉在他身侧坐定?,握住他的手道:“冷吗?”
楚常欢讷讷地摇了摇头。
梁誉便不?再言语,倾身凑近,亲吻他的唇。
连日的欲念折磨,将楚常欢训得?格外乖巧,对方的唇瓣甫一贴上,他就顺从地打开齿关,把舌伸了出来?,供梁誉品呷。
原本的浅尝辄止在这一瞬陡然变调,梁誉迅速扣紧他的后颈,将他推至褥间,蛮横地欺进嘴里。
暖润的口腔经他一番卷舐,泛着?酥而麻的快意,楚常欢抬手环住男人的肩,喉间震出几丝欣愉的声音来?。
大抵是暖炉里的灰炭尽数燃烧,令寝室升了温,悄然泛着?仲夏般的热意,楚常欢滑落一条手臂,焦急地去解自己?的束腰。
梁誉觉察到他的意图,遂先他一步抽走那条束带,并解掉衣裤,继而将束带绑缚在楚常欢的腕间。
“……王爷?”楚常欢似梦似醒般看向?他,湿漉漉的眸子里盈满了惶惑。
梁誉解释道:“这条系带太?不?起眼,若是仍在别处,不?易找见。束在你手上,就不?会弄丢了。”
如此?拙劣的解释,听得?楚常欢恼火,忍不?住拿脚去踹他,却教他顺势握在手里了。
没有脚衣裹缠,一双玉足藏无可藏,圆润的趾头泛着?粉,完美无瑕。
梁誉低头,将那几只漂亮的脚趾逐一舔过。
他并非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楚常欢还是诧异得?目瞪口呆,脊背倏地一麻,下意识想要缩回脚,竟被对方扣得?更紧。
甚至惩罚似的咬了一口。
“别!”楚常欢不?禁尖叫,然而青天白日与他在此?厮混已是有辱斯文了,现下还这般放-浪形骸,惊得?楚常欢连忙抿紧嘴唇,而后瓮声瓮气地恳求他,“王爷,别咬……”
修剪得?齐齐整整的脚趾甲此?刻蒙了层水雾,晶莹如玉,煞是好?看。
梁誉痴痴地盯着?他的脚,浅声道:“这么漂亮的脚趾,不?染蔻丹真是可惜。”
楚常欢脑内混沌不?清,理智被鲸吞蚕食,趾头舒了又缩,连足背的骨线也绷紧了。
好?半晌后,他才迷糊地看向?那个神态正经、但?行止下-流的人,哂道:“当初我手指染着?蔻丹时,王爷说我不?男不?女,毫无半点男子气概。如今又想给我的脚趾也染上那种东西,莫非王爷就喜欢我这副不?男不?女的模样?”
曾经亲口说出来?的话,如今想要解释找补,无论说什么都是徒然。
梁誉怔了怔,索性不?予回应,转而从衣襟里掏出一盒脂膏,并把人翻转过来?。
他竟然有备而来?!
楚常欢来?不?及诧异,顿觉底下一凉。
脂膏虽被捂热,但?远不?及他的皮肤滚烫,甫然沾上,还是让他打了个哆嗦。
梁誉在他身后道:“抬高点。”
楚常欢像是病入膏肓了,亟待一剂、甚至更多的续命良药灌进腹中。
如此?当口,他竟坦然地摒弃了羞耻心,依照梁誉的话而为之。
很快,他听见男人又道,“再开些。”
(…………)
那幽泽色浅而鲜,因?久旱之故而干涸,祈求新雨浇沃。
梁誉垂眸打量着?,极有耐心地将它洇开。
直到抚平曲壑幽纹,方才罢手(?)
楚常欢哼哼了几声,双目湿漉漉的,颊边亦浮了些初荷之色。
——面如春花,目若秋波,大抵如此?。
午后的小院格外宁静,依稀可闻树梢枝头上的雀鸟在鸣叫。
几日前的积雪尚未完全消融,现下日头烈,潺潺雪水消融,正顺着?檐角淌落。
可外边越静谧,就显得?寝室内的动静越明显。
梁誉把楚常欢的密-褶拓开,激出阵阵涓水细流的声响,清洌洌的,委实悦耳。
良久,他拿出三根被泡得?几近发白的手指,并用自己?填补其中。
“呜……”楚常欢低声哭泣,双肩抖个不?停。
他很想撑起身子,摆脱梁誉的欺负,偏偏双手被束带绑住,使?得?他难以如愿。
肩胛处的芍药刺青蒙了层莹亮的汗珠,仿佛雨后初绽,娇妍靡丽。
梁誉盯着?那朵芍药出神,沉入之后,竟忘了动作。
当初经由回梦术得?知,这朵芍药下面乃是一片被成?狼撕咬过的狰狞疤痕,顾明鹤妒意难消,便在这片疤痕上纹了一朵鲜红的芍药。
他想让楚常欢时刻记住这份由梁誉带来?的痛苦。
梁誉心内五味杂陈,静默须臾,俯身吻了吻那朵芍药。
他二人紧密相接,偏偏梁誉此?刻又满腹愧疚,一心扑在芍药上,便忽略了亟需纾解的人。
楚常欢理智全无,急切地晃了晃:“夫君,你疼疼我……”
梁誉遽然回神,问道:“你的夫君是谁?”
楚常欢眨了眨眼,思索几息后软语道:“是你,王爷。”
梁誉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又道:“如此?亲密的时刻,也要用这等生分的称呼吗?”
楚常欢急不?可耐,于是乖乖地道:“靖岩,我的好?夫君,你疼疼我。”
梁誉心悦神怡,立马将他扶了起来?,顿时大动。
楚常欢忍不?住尖叫,却被梁誉一把捂住嘴,附耳道:“小声些,岳丈听得?见。”
此?言一出,楚常欢立马止了声儿,也因?而一缩,教梁誉吃痛。
“放松。”梁誉拍了拍他的豚瓣,温声哄道。
楚常欢哼哼唧唧,眼角淌落几滴泪。
不?多时,梁誉疾速捣将起来?,手也没闲着?,握住那对汝房,眷恋地鞣捏。
因?他喝麦芽水断了奶,双汝不?复从前那般丰-腴,却也是寻常男子所没有的柔阮,缀于其间的两枚熟果更是不?容忽视。
梁誉直到此?刻才知他断了奶,不?禁好?奇:“你不?喂养孩子了?”
楚常欢被他扌得?双眼发白,一时无所顾忌,脱口道:“晚晚自出生后就没、没吃过几口,反倒被你们喝干净了。”
他说的是“你们”,而非“你”。
梁誉知道他还惦记着?顾明鹤,难免吃味,腰下登时又用了些力,几乎振出了残影。
楚常欢得?了爽利,咿咿哦哦一迭声乱叫。
若在寻常时候,梁誉定?然乐意他如此?,可目下这所宅子并不?宽敞,寝室与前院相隔很近,能?轻易被人发现他们在此?偷风戏月,于是梁誉不?得?不?再一次捂住他的嘴。
铜炉里的炭火应是燃烧到极致了,屋内骤然升温,令两人身上都蒙了淋漓一层汗珠。
楚常欢的双手仍被可怜地绑缚着?,可相比之下,傲立却又无人问津的粉势儿更能?惹人垂爱。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才发现那窄小的孔缝里早已凝了许多的露。
不?过眨眼,就糊满整个掌心。
楚常欢迫不?及待地疼爱着?自己?,很快便搊出了泠泠氺声。
梁誉只笑了笑,并未阻止。
更漏缓缓流逝,日头亦在西斜。
不?知过了多久,炉中的炭火快要燃尽,屋内的温度逐渐冷却。但?楚常欢并不?觉得?冷,先后死了三回,早已麻木到不?知冷暖。
梁誉虽然给过他一次,但?很快又在里面醒了过来?。
少顷,梁誉解开那条绑手的束带,转而托住他的膝弯,将他抱离床榻,并叮嘱道:“抱紧我。”
突如其来?的腾空令楚常欢大惊失色,不?由扣紧男人的双臂,使?身子后仰,紧靠在对方的胸膛上:“靖岩!你要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他的双膝廠得?极宽,被梁誉这般抱住,犹如给小儿耙脲,教他羞窘不?已。
可梁誉却充耳不?闻,反而扌得?更疾了些。
楚常欢吓得?眼泪直流,但?身子却畅快极了,嚷嚷闹闹,不?知喊了多少声夫君。
他的眼前时黑时白,是介乎生死之间的欣愉。
至极樂时,竟情难自抑地矢-禁了,淅淅沥沥淌了一地。
正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直奔寝室而来?。
梁誉立时停歇下来?,侧眸瞥向?紧锁的房门,暗松一口气。
“王妃,有人来?了,别叫了。”他贴在楚常欢耳畔,低声告诫着?。
楚常欢骇然,立刻止声。
几息后,脚步声在檐下顿住,梁安的声音透过门扉传了进来?:“王爷,不?好?了,出事了!”
梁誉正要开口,忽觉楚常欢猛然一缩,差点将他咬断。
梁誉深吸一口气,缓和良久才幽幽地问道:“可是兰州来?了急信?”
大夏内乱早已平息,新帝即位,极有可能?出兵南下,攻进兰州,以振声威。
梁安道:“并非兰州那边的事儿,是顾明鹤寻来?了!”

方才?梁誉做得有些狠, 楚常欢这会子连骨头缝儿里都是酥的?。
因担心顾明鹤伤害晚晚,他急切地吐出梁誉的?狼犺物,更?了衣, 惊慌失措地奔向前院。
数日未见, 顾明鹤已不复从前的?光风霁月,那张儒雅明丽的?脸上,述尽沧桑。
他被蛰伏在宅子附近的?暗卫们拦在院中止步不前,楚锦然立于檐下,冷肃地盯着他。
“爹!”楚常欢朝自己的?父亲小跑而去,焦急问道,“晚晚呢,晚晚在何处?”
楚锦然温声宽慰:“别担心, 晚晚在屋内睡觉。”
顾明鹤欣喜地盯着楚常欢,正欲迈步, 却被持刀的?暗卫逼退回?原处了。
他的?眼眶有些红润,嗓音也异常沙哑:“欢欢……”
楚常欢默了默, 回?头看向他:“我?们已经和离了,你还?寻来做什么?”
顾明鹤道:“我?没答应,那份和离书不作数。”
未及楚常欢开口,楚锦然就迈下了石阶, 几步近前, 一巴掌扇在顾明鹤的?脸上:“顾明鹤!罔我?如此信任你, 将阿欢托付于你,你却百般折磨他, 将他变成今日这副模样!”
顾明鹤的?脸上骤然浮出一道鲜红的?掌印,他毫不犹豫跪在楚锦然身前,叩首道:“岳丈, 从前是小婿糊涂,做了些蠢事,但我?爱欢欢,我?不能失去他。还?望您看在我?与欢欢青梅竹马的?情分上宽恕我?一回?。”
“宽恕?你哪来的?脸说宽恕!”饶是脾气温和的?楚锦然也忍不住动?了怒,“你将那些不入流的?东西喂给阿欢,让一个七尺男儿怀孕产子,这便是爱?你用金笼囚了他半年,对外?却说阿欢身子不适,不宜出门见客,这也是爱?”
顾明鹤颔首跪地,一言不发。
“原以为你是个恭谨谦和、知礼守节的?孩子,哪成想……”楚锦然闭了闭眼,痛心疾首道,“早知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应下这门亲事!”
“岳丈……”顾明鹤眼底有几分焦急,“岳丈大人?,小婿已知错。”
楚锦然道:“你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顾明鹤当即看向楚常欢:“欢欢,从前是我?糊涂,此后我?定痛改前非,将晚晚视为己出,不要与我?和离好不好?”
正这时,梁誉自照壁后缓步走出,幽幽地看着他:“晚晚有父亲,用不着你将他视为己出。”
“梁誉?”顾明鹤顿时色变,“你怎会在此?”
说罢又看向楚常欢,仔细辨认一番,才?发现他的?眼尾残留几许风情,鬓发亦有些散乱。
顾明鹤对他的?身子了如指掌,无需多?想,就能知晓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
这个贱人?,又在勾引欢欢!
梁誉冷哼道:“ 我?妻儿皆在此处,我?自然也该在此。”
“你的?妻儿?”顾明鹤一改方才?的?颓怜,眼底杀气毕现,“你曾经那般伤害欢欢,有什么资格让他做你的?妻?”
梁誉哂道:“你又比我?好多?少?”
顾明鹤气得胸口发胀,偏又不便在娘子和岳丈眼前发作,只得忍耐,转而又作软语温言状,对楚常欢道:“欢欢,我?——”
“明鹤,”楚常欢截断他的?话,淡漠地道,“你走罢。”
当初在临潢府时,楚常欢也曾这样驱赶过?梁誉。
彼时顾明鹤的?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了,没想到今时今日,这样的?情况竟回?旋到他身上来了。
顾明鹤问道:“你和他在一起了?”
楚常欢道:“我?有父亲,有孩子,这就足矣。”
得知梁誉也未能从他这里讨到便宜,顾明鹤心内舒坦了不少,投向梁誉的?目光里明显多?了几丝笑意?。
少顷,顾明鹤道:“欢欢,我?已从北狄王廷辞官了,目下并无去处,你若赶我?走,我?就只能流落街头了。”
梁誉赶在楚常欢开口之?前接过?了话:“本王来兰州的?时间虽不长,但与知州及判官大人?倒也有几分交情,嘉义侯若想谋个差事糊口,本王或许可以帮衬一二。”
顾明鹤没有理会。
须臾,梁誉又道,“——差点忘了,嘉义侯是个叛国的?罪人?,早在平夏城一役就横尸荒野了,如今若贸然露面,只会牵连无辜的?人?。”
顾明鹤冷声道:“梁王殿下还?是顾好自己吧,我?的?事,犯不着你操心。”
梁誉倒也不恼,就这般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这时,许久未出声的楚锦然道:“阿欢,外?头天寒,你身子不好,进屋去罢。”
楚常欢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顾明鹤,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被父亲拽进屋内了。
梁誉亦未多?言,紧随他父子二人的步伐行至暖厅。
自从有了临潢府的?前车之?鉴,楚常欢便格外?惧怕晚晚再受伤害,是以从乳娘那儿接过?孩子,寸步不离地守着。
“别怕,有我?在,晚晚不会有事的。”梁誉握住他的手,安抚道,“晚晚是我?的?孩子,我?自然要护他周全。”
楚锦然疑惑地看向孩子:“我?小孙儿怎么了?”
梁誉正欲开口,竟被楚常欢挠了挠手心,及时制止了。
楚常欢微笑道:“晚晚早产,初养时吃了不少苦,但现在已经长得壮实?了,爹无需担心。”
如今虽放晴了,但屋顶和远处的?山脊上仍有少许积雪,眼下已近傍晚,日头西斜,空气森寒,小童遂将地龙烧得旺了些。
少顷,小童打开厅门,乍见顾明鹤还?跪在院中,便对楚锦然道:“老爷,那人?还?跪在院里。”
厅中几人?俱是一怔,楚常欢率先?起身,快步行?出屋外?。
梁誉眉梢深锁,眼底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于是也跟在他身后来到院里了。
天际残余几片彤云,绯色光影凝在顾明鹤的?侧脸,将他的?轮廓映照得格清晰,甫一瞧去,竟比从前消瘦了许多?。
泥地湿冷,跪在地面上的?双膝早被水汽渗透,连同紧贴身躯的?玄青袍角也被浸成了深色。
楚常欢在他身前站定,淡声道:“别跪了,你走罢。”
顾明鹤握住他的?手,温声道:“欢欢,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楚常欢欲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握得更?紧了。
梁誉快步走近,不由分说掰开了他的?指头。
楚常欢当即后退两步,挪开视线道:“明鹤,之?前在临潢府时,我?的?确想过?要和你白头到老,可你一次又一次地把我?逼至绝路,我?别无选择,只能离开。”
顾明鹤愣了愣:“什、什么?”
从前权因太想得到他,所以才?会动?了邪心,用上巫蛊之?术,肆意?地操控。
后来得知他已记起过?往,顾明鹤又无比害怕失去他,故而才?会执着地想要除掉那个孽种,并故技重施,把人?囚禁起来。
——他想要的?,不止是两年的?温情脉脉,而是楚常欢一生一世、一心一意?地爱他。
竟不想,楚常欢早已有了抉择。
顾明鹤张着嘴,好半晌才?艰涩地发声:“欢欢,你恨我?吗?”
楚常欢摇摇头,淡然道:“与其说恨,倒不如说是怕。”
顾明鹤愕然,仿佛有一只手拧紧了他的?心脏,令他呼吸不畅。
——他爱的?人?,居然畏惧他。
几息后,顾明鹤又问道:“那你爱过?我?吗?”
梁誉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楚常欢,盼着他回?答,可又害怕他回?答。
那双浓如鸦羽的?睫毛轻轻扇动?了几下,渐渐变得湿润。
顾明鹤笑了笑:“爱过?,对不对?”
楚常欢沉吟着,睫羽扇动?得更?厉害了些。
未几,他淡漠地道:“明鹤,你别跪了,我?们之?间……到此为止。”
顾明鹤恍若未闻,仍执拗地跪在院里。
梁誉心中愤怒不已,面上却一派祥和,于是扣住楚常欢的?手,柔声道:“常欢,回?屋去。”
楚常欢看了顾明鹤几眼,便不再理会,转身回?到暖厅里。
晚晚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正在坐婆椅内乖巧地坐着,楚锦然用竹篾编了一只螳螂,驭着它从孩子眼前飞过?,虫儿长虫儿短地逗哄着,惹得孩子咯咯笑个不停。
顾明鹤的?出现,打破了楚常欢心内的?平静,过?往的?那些情情爱爱早已不重要了,如今于他而言,孩子胜过?一切。
偏偏顾明鹤曾那般狠心绝情地对待晚晚,令他不得不加以防备。
应是猜到了他的?顾虑,梁誉道:“常欢,我?这几日就留在此地陪着你和孩子,绝不让他动?你们分毫。”
孩子的?性命至关重要,即使楚常欢不愿他们任何一人?出现在这里,可为了晚晚,又不得不择梁誉留下。
但此举又非长久之?计,当初离开临潢府时,他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
顾明鹤不会善罢甘休的?。
楚常欢呆滞愣神,恍惚木讷,似在思索应对顾明鹤的?法子。
楚锦然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问道:“阿欢,明鹤还?没走?”
“没,还?跪在院子里。”楚常欢道,“爹,不如您去劝一劝,让他尽快离开。”
楚锦然冷哼道:“他爱跪就让他跪。”
楚常欢抿了抿嘴,复又陷入沉默,目光悠悠,神游天外?。
暮色渐合时,小童掌了灯来,楚常欢不放心将晚晚交给乳娘,待晚晚吃饱奶后,遂带着他回?到了自己房间。
途径院子时,见顾明鹤还?跪在原处,那张斯文俊秀的?脸隐入夜色,更?添颓然。
楚常欢愣了愣,心尖泛起一阵莫名的?情绪。
梁誉见他迟疑,恐他心生恻隐,急忙说道:“去歇息罢,莫让晚晚受了凉。”
楚常欢收回?视线,抱着孩子行?至寝室。
然而还?未来得及哄孩子入睡,就听见前院传来了一阵动?静。
小童大声喊道:“老爷,这个人?好像死了!”
楚常欢呼吸一紧,当即将孩子塞给梁誉,拔步离去。
他赶到时,就见顾明鹤蜷着身子躺在泥地中,面色发青、嘴唇乌干,俨然是冻到了极致。
“明鹤!明鹤!”楚常欢轻拍他的?脸,发现他的?皮肤冷如坚冰,顿时骇然,“来人?!”
几名暗卫不知从何处出现,齐齐拱手:“王妃有何吩咐?”
楚常欢道:“把他抬进客房。”
那几名暗卫虽然犹豫,但他们的?任务便是服从王妃的?命令。
王妃既然这样说了,便不得不听命行?事。
未几,楚锦然披着氅衣闻声而至,见院里一片狼藉,蹙眉道:“怎么了?”
楚常欢来不及解释,转而吩咐小童:“去请大夫!”
梁誉面无表情地抱着孩子站在照壁旁,将他惊慌担忧的?模样尽收眼底。

第61章
宅子里除了乳娘、小童和厨子外, 再无旁的仆从?,几名?暗卫把昏迷不?醒的顾明鹤抬进客房,余下之事, 便由楚常欢来完成。
顾明鹤跪了小半日, 衣裤被湿气浸透,冷冰冰地贴在身上,令寒气迅速侵蚀,催伤了心肺。
楚常欢替他褪下湿掉的衣物,又打来一人热水给他擦拭身子。
解开中单时,健硕胸腹上的几条狰狞疤痕猝然撞进楚常欢眼底。
顾明鹤是?武将,身上难免会有疤痕,但这几条明显是?新伤, 痕迹鲜红,仿佛刚落了痂。
楚常欢愣了愣, 旋即用湿热的绢帕替他捂住心口,驱散积寒。
绢帕下同样有一片伤痕, 是?他割开皮-肉,剖引心头血所留。
楚常欢百感?交集,脑内不?断浮现?出囚困于金笼里的记忆,捏握绢帕的手在剧烈颤抖。
明明从?前受了那么多的苦、晚晚也差点被顾明鹤害死, 为何自己还要心慈手软, 把这人救下来?
他懊恼地仍掉热帕, 起身离开床榻。
可?刚走了没两步,又不?由自主折回, 替他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
夜里寒气逼人,客房里冷如冰窖,见暖炉旁有一盆炭, 楚常欢便打开了火折子,欲用木屑引燃灰炭。
但揭开炉盖时,竟发现?里面空空如许,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他忽然想?起上回梁誉夜宿此处时,曾说暖炉受潮,无法引燃炭火。
现?下想?来,应是?梁誉故意为之。
楚常欢静默几息,旋即点燃了木屑,再添入炭块儿,让暖炉渐渐升温。
半盏茶后,小童请来一位大夫,楚锦然业已穿戴齐整,随之入内。
大夫替顾明鹤诊了脉,继而道:“这位郎君心肺淤寒,给他暖暖身子,再服一剂祛寒药,修养几日即可?恢复如初,暂无大碍。”
楚常欢道:“有劳大夫了。”
送走大夫,楚锦然问道:“阿欢,你要留下他?”
楚常欢道:“眼下也不?能将他扔在外面,待他醒来再赶走便是?。”
楚锦然又问:“你是?因那个巫药的缘故,才做不?到?狠心绝情,对吗?”
楚常欢睫羽翕动,沉吟了半晌才应道:“我……我不?知道。”
楚锦然摇了摇头,连声?叹息着,不?多时就离开了。
楚常欢呆呆地站在床前,神游天外。
同心草……当真会让他心软至此吗?
少顷,楚常欢回了神,把木炭尽数倒入炉中后便折回寝室了,并未久留。
梁誉已将晚晚哄睡,这会儿正坐在床沿,默默守着孩子。
房门在这时被人推开,他幽幽侧首,看向来人。
楚常欢走近,瞥了一眼熟睡的孩子,旋即从?柜中翻出两床被褥,铺在胡榻上。
梁誉神色不?悦,强压住心底的怒火。
——如果?不?是?顾明鹤突然出现?,他今晚怎会沦落到?睡胡榻的地步?
无论白日里与楚常欢如何亲密恩爱、温存着意,都敌不?过顾明鹤那一跪。
梁誉朝他走去,从?后方揽住他的腰,把他拥入怀里:“常欢,顾明鹤武功高强,有内力护体,就算在冰天雪地里跪一天一夜都不?成问题。他在诓骗你,赌你会因此心软。”
楚常欢淡漠地道:“王爷不?也做过同样的事吗?”
梁誉一怔,颇为不?解:“我何时做过?”
“那晚夜宿客房,你说暖炉受了潮,无法点燃炭火,实则不?然。”楚常欢从?他怀里挣脱,回头看向他道,“王爷的武功不?比明鹤差,又何尝用内力护过自己?”
梁誉眼眶微红,似恼怒,也似不?甘,但语调却甚是?镇定:“你明知他是?装的,却还要留下他——常欢,顾明鹤心狠手辣,差点要了晚晚的命,你若就这么轻易原谅了他,对我、对孩子何其不?公??”
“我没有原谅他,只是?不?忍将他丢在外面挨冻受寒罢了。”楚常欢道,“毕竟……在成为夫妻之前,我与他还有十三载的挚友情意。”
梁誉咬牙道:“即使他曾囚禁过你、对你用药,你也能看在所谓的挚友情意上对他心软?”
楚常欢道:“我没有。”
梁誉道:“你有。”
楚常欢有些生气了,皱眉道:“梁誉,你不?要无理取闹。如果?今日换做是?你受寒晕倒,我照样不?会放任不?管,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会和你、或者?和他重修于好!”
微顿,楚常欢垂眸,掩去眼底的水润,“我被你们欺负得?够久了,不?想?再战战兢兢、唯唯诺诺地过日子。”
梁誉蓦地一怔,胸口犹如被巨石砸了一下,痛得?快喘不?过气:“常欢,我……”
楚常欢道:“王爷身份尊贵,您陪晚晚睡床上罢,我今晚歇在胡榻上。”
一番话说下来,彼此已经生疏到?极致了。
梁誉心头泛酸,哑声道:“不必了,我皮糙肉厚,将就一宿便是?,你和孩子睡床上,莫要受了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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