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被亡夫的宿敌占有了by森木666
森木666  发于:2025年12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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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突变的?天气极易引发旧疾,对楚锦然来说的?确是种折磨, 他应了儿子的?提议, 权且在家将?养着。
少顷, 梁誉抱着晚晚来到暖厅,刚吃饱奶水的?孩子精神头十足, 嘴里咿咿哦哦地嚷着,令人心?悦。
因?着昨晚那场荒唐的?房事,顾明?鹤一见到梁誉, 目光遽然变得阴冷。梁誉若有所?觉,侧首与他对视了一眼。
楚常欢并未发现他们的?异常,当即从梁誉手里接过孩子,温柔地哄了哄。
梁誉不再理会顾明?鹤,继而在楚常欢身旁坐定:“再过十来天晚晚就满五个月了,乳娘说她的?奶水已经不养人了,届时可以给孩子喂些辅食,出牙后就能断奶。”
晚晚躺在楚常欢的?臂弯里呀呀乱语,其间想要吃手指,却被制止了,不由急得直哼哼。
楚常欢含笑道:“一听见吃的?,这孩子就迫不及待想要尝味儿了。”
楚锦然道:“我记得阿欢还未满五个月就开始吃米糊了,你母亲将?胚芽米炙熟,碾成粉,佐以山药粉及熟羊乳搅拌成糊状,甚是鲜甜,头一回就吃了小半碗。”
一听他提及楚常欢幼时的?事,暖厅里另外两个男人都来了兴致,梁誉问道:“常欢何时出的?牙?”
“大约半岁左右就冒了两颗小小的?下?门牙,成日?里涎水不断,总爱吃手指。”楚锦然回忆道,“老人说孩子出牙时牙床极痒,故而有吃手指的?习惯。于是我就削了一枝花椒木,将?其打磨光滑,以细绳绑缚在阿欢的?腕间,让他用来磨牙。”
听见父亲说起自己?襁褓里的?事,楚常欢不禁耳热,细声阻止道:“爹,别说了……”
顾明?鹤也好奇道:“岳丈可还记得欢欢学语时,先?唤的?是爹爹还是娘亲?”
老一辈人常说,孩子学语时,若先?喊出娘亲,则娘亲命苦,反之亦然。
楚锦然笑了笑,无?奈道:“阿欢学语时,不巧县里出了一桩命案,那时我忙着处理公务,鲜少在家陪他们母子,等?结了案,阿欢已经能清晰喊出‘爹’和‘娘’了。”
用过早膳,楚常欢拿着父亲的?书本前往私塾。
外头风沙肆掠,灰蒙蒙一片,梁誉为他取来帷帽戴妥,并叮嘱道:“西?北春季沙尘严峻,你出门时务必戴上帷帽或者面帘,以免吸进风沙。”
楚常欢点点头,转身欲走,梁誉又道,“我送你。”
不等?楚常欢开口,顾明?鹤走将?过来,说道:“欢欢,还是我送你罢。”
两道锐利的?目光交错,如寒芒交锋,足以拂开滚滚风沙。
楚常欢道:“我自去便好。”话毕,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门内两人不约而同跟了上去,彼此间的?气氛异常冷冽,楚常欢视而不见,快步流星赶往私塾。
直到他进了学堂,梁誉才冷漠地开口:“顾明?鹤,你要纠缠他到几时才肯罢休?”
顾明?鹤哂道:“我与他有过婚书,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你只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有什么资格跟我提‘纠缠’二字?”
梁誉气极反笑:“外室?我与常欢恩爱时,你不知廉耻地在门外偷听,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外室?”
一提及昨晚的?事,顾明?鹤便气得胸口发胀,这个贱人明?知他在屋外,还要故意折腾欢欢!
但他不想让梁誉舒坦,于是也笑了笑:“欢欢和你恩爱时,唤的?可是我的?名字?”
梁誉脸色倏变,眼里杀气毕现。
顾明?鹤又道,“他的?第一次给了我,与他缠绵两年的?人也是我,就算为你育有一子,他的?心?依然在我这里。”
梁誉咬紧牙关,下?颌线绷得极紧。
不等?他砸来拳头,顾明鹤就已转过话锋,继续说道,“镇子上来了一支胡人商队,应是大夏的探子假扮。昨晚他们在屋外徘徊,我寻了出去,击杀了两人,因?有伤在身,无?法全力以赴,让余下?那几个逃走了。”
昨天夜里,顾明?鹤本欲冲进屋内,将?奸-污他娘子的?恶人剁了喂狗,谁知竟发现了探子的?踪迹,这才轻点足尖掠出院门,朝那几个行?迹诡异的?人追去。
梁誉道:“我知道兰州潜进了不少探子,正在派人加紧搜查,不劳你费心?。”
顾明?鹤冷哼:“王爷莫要多想,我此举并非为了大邺的?江山,而是担心?欢欢出事。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王爷如今是河西?的?元帅,梁王妃亦在兰州,夏人若想对付你,势必要从你身边之人下?手,而欢欢便是不二人选。
“那些探子或许已经得知梁王妃不在驻军府,且你又时常来往天祥镇,这般招摇过市,难免引人注目,所?以他们才会寻着味儿找来。”
梁誉倒是没想过此事,闻言色变。
见他这般粗心?,顾明?鹤狠声道:“倘若欢欢因?为你有个三长两短,我必将?你千刀万剐!”
这番话引起了梁誉的?警觉,他当即命人暗中彻查,将?那几位从顾明?鹤手里逃脱的?夏军探子一网打尽。
虽然夏、邺两国还在休战,但边境近来频频有异事突发,想是离交战不远了。
梁誉往返天祥镇的?频次愈来愈少,能留在此处过夜的?次数亦是屈指可数。
他知道楚常欢身体特殊,同心?草的?药效每隔几日?就要堆积成瘾,为免被顾明?鹤捷足先?登,梁誉几乎是掐着日?子赶到镇上,主动给楚常欢当解药。
三月初二那日?,天都王野利良褀率领夏军大举进攻会州,梁誉领兵前往防守。
午正,楚常欢从私塾归来,刚迈进院门,姜芜便急匆匆迎上,递给他一封书信:“王妃,这是王爷派人送来的?急信。”
楚常欢快步进屋,展信一阅,方知梁誉已领兵去了会州。
战场凶险莫测,九死一生,饶是主帅也不例外。
楚常欢心?神不宁地捏着信纸发呆,良久才回神,将?其折拢,随手放在书架上了。
寒食节将?近,禁火三日?。
入了夜,整个天祥镇深陷幽暗,煞是沉寂。
其他人早早就入睡了,楚常欢这会儿并不困,便将?梁誉留下?的?那颗夜明?珠放在床头,取来几只竹编的?鱼鸟虫兽陪晚晚玩耍。
晚晚似乎对这些不再有兴趣,趴在枕上哼哧哼哧地嘬着手指。
楚常欢无?奈地扒开他的?小肉手,转而取来祖父为他削磨好的?花椒棒,晚晚握着木棒便往嘴里塞去,啃得涎水直流。
孩子已有五个月大,估摸着再过些时日?就要出牙了,每天辅以羊乳山药米糊果?腹,倒是越长越胖。
许是啃累了,晚晚的?眼皮半开半合,昏昏欲睡。
楚常欢见状,小心?翼翼从他手里拿走花椒棒,而后轻轻拍抚孩子的?后背,不出片刻便睡熟了。
正这时,有人叩响了房门,楚常欢警觉道:“谁?”
门外那人道:“欢欢,是我。”
楚常欢皱了皱眉,起身行?去,打开房门:“什么事?”
顾明?鹤道:“今日?禁火,夜里无?光,我不放心?你,特来瞧瞧。”
楚常欢道:“宅子附近有王爷的?人守着,不会有事。”
顾明?鹤道:“我想与你说说话。”
楚常欢回头看向熟睡的?孩子,一口回绝道:“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日?再说罢。”
“我不会伤害他的?。”大抵是瞧出了他的?担忧,顾明?鹤顿觉心?如刀绞,“欢欢,不要如此防着我好不好?”
楚常欢眨了眨眼,终究还是妥协了,引他进到屋内。
那颗夜明?珠并不大,光亮微薄,仅可照亮方寸间。
晚晚原是侧卧,不知何时改为趴睡了,一双小手露出被褥,甚是招人喜爱。
顾明?鹤的?目光在孩子身上并未停留过久,那毕竟是梁誉的?孽种,他多看一眼就会生气、嫉妒。
两人静坐在桌旁,须臾,楚常欢问道:“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
顾明?鹤道:“欢欢,即便你我已经和离,可还有十几年的?竹马情分,你……就不能像从前那样对我吗?”
楚常欢抬眸,透过夜色看向他:“你要说的?便是这个?”
顾明?鹤心?口抽痛,语调却格外平静:“如今河西?战事四起,你留在此处绝非长久之计,为了晚晚和岳丈,你应该离开这里,去一处避世净地,将?孩子抚养长大。”
孩子是楚常欢的?软肋。
也只有拿孩子说事,才能劝动他。
楚常欢沉吟不语,好半晌才开口:“人人都知楚常欢已死,我现在唯有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生活,方能光明?正大,不至于遮遮掩掩。如果?离开,还能去哪里?”
今日?种种,皆因?平夏城那场败仗,若非遭奸人陷害,他二人何至于夫妻分离、双雁离心??
顾明?鹤心?底有恨,但更?多的?是无?奈:“你不愿意离开,究竟是舍不得他,还是旁的?什么原因??”
楚常欢没有回答,睫羽却在轻轻颤动。
顾明?鹤呼吸蓦地一紧,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胸口,撕裂心?脏,“欢欢,你果?然还爱梁誉,对不对?”
“我不爱了。”楚常欢果?断地说。
“是么?”顾明?鹤绷紧下?颌,红着眼道,“你若不爱,又怎会纵容他当着我的?面奸-污你?”
楚常欢顿时恼怒:“顾明?鹤,我能有今日?全是拜你所?赐,你有什么资格如此抱怨!”
顾明?鹤愣了愣,一时无?话。
楚常欢冷冷地看着他,又道,“你我既已和离,就应分道扬镳,形同陌路。从今以后,我是去是留、与谁共枕同欢,都和你没关系了。”

近来风沙频繁, 楚锦然旧疾难愈,甚少离家?,私塾之事几乎已经?移交至楚常欢手里了。
会州战事吃紧, 朝廷去岁新征的兵卒有半数都调来河西了, 除作战之外,梁誉还得操练这群毫无作战经?验的新兵。
最初那几日,楚常欢每天都能收到前?线的来信,详略得当地陈述了两军交战的事宜。
信笺虽未署名,但他认得出?,那是?梁誉的字迹。
但从昨日起,楚常欢就再?没收到会州的来信,战况如何, 不得而知?。
午间授完课业回到家?中,楚常欢吃了一杯热茶解渴, 旋即坐在厅中兀自发呆。
直到听见?院门被人推开,适才猛然回神, 立时起身奔出?门外,对来人道?:“你去哪了?”
姜芜道?:“奴婢去米行买了两斤胚芽米和胚芽油,用来给世子做些辅食。”
楚常欢的目光挪至她手里,果真只有胚芽米和胚芽油, 并无旁的什?么东西。
姜芜见?他神情?失落, 不禁问?道?, “王妃可是?有什?么想吃的?您且吩咐,奴婢这就买来。”
“我没什?么想吃的。”楚常欢应了姜芜, 转身折回暖厅。
顾明鹤立于廊下,将?他的神态尽收眼底,于是?行至厅中, 掩了门,紧步来到他身后。
不知?从何时起,楚常欢的反应又变得迟钝木讷起来,全然没意识到有人靠近。
顾明鹤碰了碰他的发梢,迟疑几息后又收回了手,温声开口:“欢欢。”
突如其来的声音令楚常欢骇了一跳,他惊魂未定地转过身,看清是?顾明鹤后,苍白的面容方渐渐恢复血色:“你何时进来的?”
“方才与?你一起。”顾明鹤皱眉,“——你没发现?”
楚常欢摇了摇头,不过转瞬,目光又变得呆愣。
倘若是?同心草催发的欲念令他失魂落魄,那就无法正常授课了,可他这两日都去了私塾,瞧着并无任何不妥,所以这副呆愣模样,约莫是?藏有心事。
——或者说,是?在担心某个人。
此番大夏宫变,李元褚在其娘舅野利良祺的势力帮助下成功坐上王座,如今野利良祺再?度挥师南下,大有攻破河西、为大夏开疆拓土的野心。
野利良祺手段狠毒、城府极深,平夏城那一战,顾明鹤便是?败于他之手,纵然邺军里无人与?他暗通款曲、提前?在红谷关设伏,顾明鹤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与?他对阵。
放眼整个大邺,恐怕只有当年的萧老侯爷以及顺平王云时卿能与?之一战。
楚常欢对朝廷的事知?之甚少,对战场更是?一窍不通,可他心里记挂着梁誉,担忧梁誉的生死。
一如当年那般。
顾明鹤妒意泛滥,面上却浮着浅笑:“你在等?他的信?”
楚常欢眨了眨眼,否认道?:“没有。”
顾明鹤还想问?些什?么,可一想到楚常欢此前?说过的那些绝情?话语,只能将?到嘴的疑惑咽回腹中,转而道?:“我今日煲了一锅老鸭汤,味道?尚可,你去请爹过来吃饭。”
楚常欢不免诧异:“你煲的?”
两人相识数年,他竟不知?道?顾明鹤还有这样的手艺。
顾明鹤含笑道?:“学了好几日才勉强煲出?一锅像样的汤,赏我个面子罢。”
楚常欢的确有些饿了,便没推辞,请来楚锦然一道?用午膳。
老鸭汤原是?武皇时期的一道?宫廷美食,后来流传至民间,倒也变得稀松平常了。
顾明鹤晨间从市集买来一只散养了三?年以上的老鸭,将?它与?时鲜的萝卜文火慢炖两个时辰,方得这么一小锅汤汁浓白、鸭脂黄亮的老鸭汤。
因着味道?可口、汤鲜而无腥,楚锦然接连吃了两碗浓汤,饭毕,便径自回房,去陪孙儿?玩耍了。
楚常欢夹了一块炖得软烂的萝卜,拌着米饭一同食用,顾明鹤往他碗里添一块骨酥肉烂的鸭腿肉,微笑道?:“从前?你就爱吃云生结海楼的老鸭汤和芙蓉并蒂羹,待天气暖和,新藕出?了芽,我再?来研究芙蓉并蒂羹的做法。”
楚常欢道?:“我现在已经?不喜欢芙蓉并蒂羹了。”
顾明鹤顿了顿,复又道?:“你想吃什?么,尽管告诉我,我学着去做。”
“大可不必。”楚常欢放下竹箸,看向他道?,“明鹤,你手臂上的伤已经?痊愈,无需人照顾了。”
顾明鹤目光沉沉,心口隐隐作痛:“欢欢,你当真要撵我走吗?”
“你英明神武、才学渊博,又何必拘泥儿?女情?长,困囿在这方寸之间?”楚常欢道?,“你与我……本就不该有姻缘,这世上,总有人比我更适合你。”
顾明鹤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双目微微泛红,良久才肯开口:“我不走。”
这样的回答并没让楚常欢觉得意外,静默须臾,他道?:“可是?明鹤,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顾明鹤哑声道:“你连梁誉都肯原谅,偏偏对我如此绝情?。”
楚常欢道?:“我并未原谅他。”
顾明鹤道?:“那你为何一次又一次地与?他做尽夫妻之事?”
楚常欢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王爷只是?我的解药。”
顾明鹤一怔:“仅此而已?”
楚常欢道?:“仅此而已。”
沉积在顾明鹤心底的那片阴云渐渐散开,他够来汤匙,盛一碗浓白的老鸭汤递与?楚常欢,微笑道?:“欢欢,再?吃一碗热汤罢。”
吃饱餍足后,楚常欢便去了父亲的房内,赤狐球球亦在此处,这会儿?正盘踞在晚晚身侧熟睡着。
晚晚与?祖父玩至兴头上,一见?了他,便伸出?肉乎乎的小手,咿咿呀呀嚷着要抱。
楚常欢将?他抱在怀里哄了哄,这时,楚锦然忽然开口道?:“阿欢,王爷今日是?否有来信?”
“并无来信。”楚常欢道?。
楚锦然轻叹一声:“也不知?会州那边战况如何了。听说野利良褀不是?个善茬,他阴险狡诈,王爷又是?个性情?中人,两相对阵,怕是?有些吃亏。”
楚常欢道?:“王爷身边有个智计无双的军师,有他在,应当能应付夏军的进攻。”
楚锦然问?道?:“可是?那个叫李幼之的男子?”
楚常欢点了点头。
楚锦然又道?,“为父听王爷提过,前?朝时期的柳州李氏可是?名门望族,其祖上有平定安史之乱的卓伟功绩。李氏后人,当是?英杰。”
前?些时日,梁誉闲暇时曾与?楚锦然交谈过河西的局势,其间不可避免谈及了李幼之。
楚常欢道?:“李大人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才。”
楚锦然皱眉道?:“希望河西的战事早日平息,会州这一战,恐怕又有不少流民要涌往皋兰县了,你近来出?门时多加小心,万不可大意。”
楚常欢应道?:“儿?子知?晓。”
玩耍片刻,晚晚疲累地睡了过去,楚常欢把孩子放在父亲的床上,转而折去书房,翻了几页旧籍。
与?梁誉分别已久,同心草的药效日渐明显,即使?自渎,也难以驱尽那瘾。
正因为此,楚常欢的精力欠缺,白日里也极易困乏,不多时便趴在书案上熟睡了。
恍惚间,他看见?了一片滚滚黄沙,灰蒙蒙的沙尘里,有万马千军正在搏杀,兵器碰撞,杀声震天,甚是?可怖。
忽然,一支冷箭破空而来,“嗖”地一声射在裹穿了战甲的烈马头部,利刃击碎马儿?的头骨,剧痛令它嘶鸣不已,竟失控地腾跃起来。
坐在马背上的将?领登时被甩出?几丈开外,后方的骑兵蜂拥而至,将?他踏得粉身碎骨、鲜血四溅。
尘土飞扬,最终覆盖在那张血淋淋的脸上。
楚常欢定睛一瞧,被马蹄践碎的人居然是?梁誉!
他张了张嘴,却喊不出?声儿?来。
可再?一次瞧去时,那张脸竟又变成了顾明鹤!
楚常欢惊恐醒来,举目四顾,屋内盈满了书卷气,并无半点血腥的痕迹。
没有黄沙,没有战争,亦没有被马蹄践踏致死的人。
他惊魂未定地喘息着,额间早已布满了冷汗。
正这时,院内传来一阵躁动,楚常欢仔细辩听,似是?姜芜在与?谁交谈。
他揩掉汗渍,起身行出?书房。
刚打开门,就撞进了一面宽阔温暖的怀抱里,楚常欢微有些愣怔,还未及开口,对方就已抱紧了他,急切地唤道?:“常欢,常欢。”
楚常欢眨了眨眼,片刻后从来人怀里挣脱:“王爷,你怎么来了?”
梁誉道?:“夏军战败,已退至会州城三?十里外扎营,我便趁此时机过来看看你和孩子。”
顾明鹤站在院中,目光阴恻恻地凝在梁誉的身上。
楚常欢将?他打量一番,旋即道?:“王爷退敌有功,定能得圣上嘉奖。”
接连交战了好几日,梁誉比离去时更为憔悴,鬓发里落了些沙尘,尽显狼狈:“我不想听这些恭维的话。”
楚常欢唇角翕动,欲言又止。
梁誉虽盼望他能说几句关心自己的言语,却也知?晓,如今的楚常欢不会再?向从前?那样关心他、担忧他。
少顷,梁誉对姜芜道?:“去烧热水,本王要洗澡。”
姜芜立刻烧了一锅热水,随后由梁安提至王妃的寝室,一股脑儿?倒进浴桶里。
梁誉洗完澡,更了衣,方与?孩子亲近。
傍晚用膳时,楚锦然吩咐小童烫了两壶酒,权当为梁誉庆功。
楚常欢已有许久不曾饮酒,便贪嘴多吃了两盅。
他原先酒量甚好,但今日不知?为何,三?四杯清酒下肚,竟已微醺,双腮透着粉,目光亦变得朦胧柔媚。
那厢楚锦然还在举杯敬梁誉,楚常欢就软绵绵地趴在桌上了,顾明鹤见?状,当即将?他扶了起来,揽在怀里道?:“欢欢?欢欢?”
楚常欢贴着他的肩,应道?:“嗯。”
梁誉目光一凛,顾不得饮酒,立刻放下杯盏,靠了过来:“常欢,你醉了吗?”
楚常欢半醉半醒,迟疑了几息才道?:“我不胜酒力,头晕得厉害,便不作陪了。”
说罢从顾明鹤怀里挣脱,起身离去。
梁誉和顾明鹤不约而同地离开凳子,向楚锦然请辞,追了上去。
“欢欢。”
“常欢。”
两人一左一右拉住楚常欢的手,梁誉冷冷地瞥向顾明鹤:“放开他。”
顾明鹤就势把人拽了过来:“该放手的是?你。”
梁誉不甘示弱,腕骨微一用力,楚常欢又跌进他的怀里了。
如此折腾一番,楚常欢头晕目眩,两腿发软,不悦道?:“你们闹够了没!”
他二人未再?争抢,可眼里的怒火与?杀心却分毫不减。
潜龙无声老蛟怒,回风飒飒吹沙尘。
楚常欢被风沙吹迷了眼,不由攀住梁誉的手臂,对他道?:“王爷,送我回屋罢。”
顾明鹤蓦地一怔,正待开口,就见?梁誉轻蔑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将?楚常欢打横抱起,快步流星地朝寝室走去。

寝室尚未掌灯, 幽暗无光。
梁誉凭着习武之人的本能避开?屋内的桌椅及围屏等物,把楚常欢轻轻放在床上,继而点燃了油灯。
转身时, 但见他?醉醺醺地倚在床头, 鸦羽长睫低垂着,状若沉思。
梁誉走近坐定,握住他?的手问道:“在想?什么?”
楚常欢抬眸,眼底醉意朦胧:“听说?天都王骁勇善战,手段高明,乃大夏第一勇士。会州战事尚不足半月,他?怎就落败了?”
梁誉道:“你不信任我?”
“我并非质疑王爷的作战能力,只是觉得野利良祺败得太过蹊跷了。”见他?面色沉凝, 楚常欢又道,“我对战场的事一窍不通, 不过随口妄议了几句,还请王爷勿怪。”
梁誉耐心解释道:“李元褚的王位, 乃是天都王野利良祺拿八万亲兵的性命换来的。大夏王室历来纷乱不断,朝廷上下对李元褚颇有诟病,野利良祺急需拿下兰州为外甥李元褚稳固根基,这才贸然出兵。
“说?是贸然出兵, 其?实也?不尽然——野利良祺善用兵阵, 纵使手里?只有几千精兵, 也?能短暂地抵御数以?万计的兵马进攻。此番战败,乃因?他?旧伤未愈, 我不过侥幸赢之。”
楚常欢皱着眉,还想?再?问些什么,梁誉倏然止住他?的话头:“常欢, 我今日来此,不是和你聊战事的。”
因?着醉了酒,楚常欢的眉眼间无端多出几分柔情,盈盈望来,顾盼生辉。
梁誉抚了抚他?的眉,温声?道,“别忘了,我是你的解药。”
楚常欢没有接话,手指无意间碰了碰他?的掌心,男人眸光微变,似是意会,当即倾身,在白净柔腻的面颊上落了一个浅尝辄止的吻。
热烈的气?息交织相融,两人俱都心潮沸涌。梁誉盯着那?双震颤的睫羽瞧了片刻,忽而扣住楚常欢的后颈,急切舔吻他?的唇。
不过瞬息,楚常欢就给予了回应,双臂柔柔地环搂着对方的脖颈,启唇,探出舌尖,供他?品味。
今晚的酒并不浓烈,可楚常欢却醉得厉害,甫一亲吻便开?始迷糊,呼吸甚为急促。
近在眼前的分明是梁誉的脸,然而脑内却不自禁回荡着顾明鹤的声?音,昔日夫妻恩爱的画面,竟如走马灯般浮现出来。
他?仿佛又回到了被同心草迷惑的日子?,满心满眼都是顾明鹤的影子?。
情难自抑时,果真唤出了那?个名?字:“明鹤……”
解开?衣襟的手猝然一顿,梁誉抬眼,目光沉沉,颇有些不悦:“我是谁?”
楚常欢愣了愣,登时清醒不少:“王、王爷。”
“喊他?喊得那?么亲密,但对我就用敬称——”梁誉难免吃味儿,“常欢,你偏心。”
楚常欢颦蹙着眉,欲言又止。
然而梁誉却不像从前那?般恼羞成?怒、大发雷霆,反倒从袖内取出一只锦盒来。
楚常欢正疑惑这是何物,前襟就被人拉开?了,梁誉打开?盒盖,取出一对镶了红宝石的金铃儿。
那?金铃有拇指大小,圆润锃亮,呈镂空状,雕了两样花色。
金铃下端坠有一串红穗,甚是好看。
瞧着,倒像是一对耳坠,但若挂在耳朵上,难免大了些。
楚常欢问道:“这是什么?”
梁誉道:“治偏心的。”
治偏心的?
楚常欢犹自纳闷儿,对方便把他?扶了起来。
中单大廠,露出襟前的一片肤。
梁誉轻轻捏开?金铃上端的金夹,转而将?它夹在楚常欢的左侧熟红上。
被金铃衔着,教楚常欢轻呼出声?:“呜……痛!”
梁誉充耳不闻,复又将?另一枚金夹也?掰了开?来,一如方才那?般,为他?衔在右侧。
楚常欢早喝过麦芽水,但双侧仍有些隆,仿若没长开?的婷婷少女。
除却初时的轻微震感,楚常欢很快便缓了下来,轻轻挪动时,那?双金铃就会叮铃铃响个不停。
或酥或麻,足以?击溃神魂。
楚常欢忍不住想?要取下,毫无意外被制止了。
梁誉捏着左边那?只金铃,轻轻拉了拉,两粒熟红骤然被扯开?,竟莫名?香甜。
楚常欢大叫一声?,忙扣住他?的手央求道:“王爷,不要……”
梁誉古井无波地投来视线,旋即又扯动另一只黄金铃,立时让楚常欢疼得冒汗,泪汪汪地说?道:“王爷,住手,别拉了……”
“怎么还这么偏心?”梁誉屈指弹动两枚黄金铃,令它们振得更厉害了些。
楚常欢哆哆嗦嗦地抓住他?的手腕,唤出他?的表字,不让他?再?做恶:“靖岩……靖岩,你放过我。”
听见这个称呼,梁誉神色稍霁,不再?拨动镶了红宝石的铃儿,转而把手下挪,将?楚常欢握住,令它在手心里?逐渐长大。
楚常欢哼哼唧唧,眼角滚落了一滴泪。
谷雨未至,夜里?的气?温依旧有些凉。梁誉大发慈悲地把楚常欢的衣襟拢上,金铃受压,又让他?喊了出来。
而那?掌中之物,亦不争气?地吐了些氺。
梁誉就着这份便利将?稠氺抹至密褶上,直到完全拓开?,方躺回床榻。
楚常欢会意,两手撑在褥间,缓缓坐了下来。
灯台上的油灯光焰明亮,照尽人间之乐。
楚常欢双瞳含星、香腮带赤,如海棠着露,姣艳明丽。
那?两枚做工精巧的黄金铃铛早从衣襟颠出来了,叮铃叮铃,甚是悦耳,仿佛连不远处的客房都能清晰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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