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铮一天不作妖能怎样。
“有事跟你说。”表面上依旧波澜不惊,语气平静。
“好哦。”陶稚听到这话,马上将汤杯递给了护工,对他说:“陈哥,你来喂他吧,麻烦你了。”
护工:“应该的。”
傅铮:“?”
不是——
搞什么啊。
差点就喝着了。
傅司珩这个混蛋,要不是他现在没办法行动自如,他肯定追上去。
“陶稚!”傅铮试图喊陶稚回来。
“什么?”陶稚确实回头了。
“傅铮,等会儿吧,你哥有事找我,我很快就回来,陈哥喂你喝。”
傅铮:“?”
傅司珩能有什么事,他这边的事情明显更重要好不好。
傅铮气死了。
气愤的同时,内心同样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陶稚会不会有点太听傅司珩的了?一喊就走就算了,两人还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傅铮终于意识到了这点。
这不太正常。
傅铮有危机感, 傅司珩也差不多。
他还不是像傅铮这样突然意识到的,而是打从傅铮开始住院,陶稚提出要照顾他的时候,他就危机感十足了。
为此, 他千防万防, 不让留宿, 不让做饭, 时刻跟着, 自以为颇有成效, 没想到他就是在医院停车场接了个电话, 晚了几分钟过来,陶稚差点就给傅铮那个蠢货给喂上汤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傅司珩的情绪远没有他外表看上去的那样冷静。
好在没喂到。
而且他出现之后, 陶稚还很乖地立刻将汤碗给出去了, 朝着他走来。
这是唯一的心理安慰。
也没有什么好安慰的。
这段时间,陶稚对傅铮有多好, 傅司珩全部都看在眼里。
上课很忙, 却每天都抽时间来看傅铮。
明明这医院离他们学校并不算近,开车都要四十分钟。
可就是雷打不动, 每天过来一趟, 看看傅铮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 然后再回学校。
就连最忙的周六也是这样。
上完家教,遛完狗, 在回学校的路上, 还特意过来医院看傅铮,待了半小时才离开。
今天就更不用说了。
大早上的,八点就起床了, 去超市买食材。
陶稚平时挺节俭,在食堂吃饭都是吃最便宜的套餐,但给傅铮买排骨,却选的最贵的那种。
将近百元的肋排,去的还是商场里面的超市。
最后他还想给傅铮做饭。
当然,没成。
有傅司珩在,陶稚就不可能做成。
汤和午饭都是傅司珩做的,但还是差点没有防住。
就接了一会儿电话,差点就喂上了。
傅司珩很醋。
看到那一幕的时候,他实际上并不冷静。
差点就醋死了。
这种失控又不冷静的感觉让他很不适应。
偏偏陶稚还浑然不觉。
他跟着傅司珩的脚步,来到走廊的窗边,询问:“傅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四月中旬,S市春意盎然,微风轻拂。
窗外的桃花也开得正好,花瓣被吹得晃动,陶稚额前柔软的发丝也跟着晃动。
傅司珩盯着他看了几秒:“为什么要给傅铮喂汤?”
“啊?”陶稚愣住。
好奇怪的问题。
专门把他叫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因为傅铮的手不方便呀。”陶稚回神后回答傅司珩的话:“他的手臂有很大一块擦伤,现在正包着纱布呢。”
“可能不太方便,才要我喂他。”
傅司珩才不信。
“你怎么这么好骗。”傅司珩说。
陶稚:“……?”
什么啊。
陶稚不解地看向他,眼眸里满是疑惑:“我哪里好骗了?”
“哪里都好骗。”傅司珩说完,忽然朝着陶稚靠近了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男人具有压迫感的身形笼罩着他,陶稚不太习惯这样,扭开脑袋刚想要后退,然后被傅司珩捧住了脸。
傅司珩低头,双手抬起陶稚的脸,两人对视。
“我吃醋了。”他说。
好突然的话,陶稚又愣了好几秒:“吃醋?”
傅司珩:“嗯。”
这有什么好吃醋的啊。
还有……这吃的是哪门子的无名无分的醋啊。
接下来不会又找他麻烦吧?
陶稚忽然紧张了起来。
不怪他这么想,而是他对这套流程已经很清楚了,傅司珩也确实是有类似的前科。陶稚记性可好了,一件件地都给他记着。
在机场吃醋,把他亲到喘不上气。
在度假村吃醋,故意把他拽进衣柜里面亲,差点没吓死。
所以听到这话的陶稚,第一反应是紧张。他下意识地攥紧了手指,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想咬。”傅司珩十分符合陶稚的刻板印象。
“不、不能咬。”陶稚连忙拒绝。
他想捂住自己的嘴巴,但脸颊正在被傅司珩双手捧着,手伸不进去,陶稚只好将手指搭在傅司珩的手腕上,推了推他。
“我知道。”傅司珩低声说。
所以才会忍到现在。
他是真的想追到陶稚,想和他在一起,又不是只玩玩而已,当然不会在追求期间做让陶稚觉得讨厌的事情了。
可是也确实忍得太久了,还不知道以后要忍多久。
这大概是对先前把人欺负得太厉害的惩罚吧。
傅司珩偶尔也会这样想。
以前做事没分寸,光顾着眼前的享受,和陶稚的进展太快。其实傅司珩本意也想将进度放缓点,慢慢地和他相处。
但有的时候控制不住。
比如现在。
再比如刚刚,看到陶稚拿着汤勺,差点儿就喂上傅铮的时候。
那种不爽的心情,根本控制不住。
但还是控制住了。
傅司珩用舌尖抵了抵牙根后,松开了陶稚,问道:“能不能和傅铮保持点距离?”
“傅铮的手已经好了,就那点擦伤,对他来说根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傅司珩嗓音早已没有了平淡和从容,现在说话都透着一股酸味:“他昨天双手打游戏,你也看见了。”
“啊?嗯……看见了。”陶稚回神后有些心不在焉地应声。
竟然没咬诶。
就这么松开他了。
好意外啊。
陶稚都做好准备了。
因为傅司珩就是这么个坏蛋。
虽然平时很靠谱,陶稚也很相信他,但坏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坏。
陶稚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看了将近半分钟,陶稚眼珠子微动。
他想了想。
其实不用解释的。
傅司珩这醋吃得挺没有道理的,而且……他们又没有在一起,所以不需要解释。
陶稚是这样认为的,但他思考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我看见了,我知道的。”他又重复了一遍:“但我把傅铮当好朋友。”
陶稚认真地告诉他:“只是好朋友而已。”
再次回到病房时,傅铮已经将保温桶里的排骨汤全喝完了。
护工用纸巾擦了擦桌面,拿着保温桶出去洗,正好撞见陶稚开门进来。
简单打过招呼后,护工出去,陶稚进来。
“傅司珩跟你说了什么,怎么出去这么久?”
傅铮已经等陶稚很久了,看见他回来,立马跟查岗似的开始问东问西。
陶稚刚刚毫无犹豫地跟着傅司珩走的样子,让他有点儿烦躁和不安,脑海里一直在想这件事,内心猛然意识到的危机感怎么都压不下去。
他很急切。
“没说什么啊。”陶稚并不想将他们的谈话内容告诉傅铮。
他拉开病床前的椅子坐下,很拙劣地转移话题:“排骨汤好喝吗?”
“好喝。”傅铮先是回答了陶稚的话,然后又不太相信陶稚的话,跟他确认:“真的和我无关?”
他很怀疑:“别是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没有没有。”陶稚连忙否认。
说坏话算不上,只不过是傅司珩吃傅铮的醋而已。
想到这里,陶稚悄悄地往外面看了眼。
刚刚傅司珩跟他一起回来,但却没有进病房,而是待在外面的客厅。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他现在很烦傅铮。
不想看到傅铮。
但因为陶稚在,所以他可以勉强待在外面。
陶稚不是很懂。
病房的门没关,他们的对话,傅司珩都能听见。
“真的?”傅铮二次确认。
“真的。”陶稚收回目光。
“哦。”那傅铮现在信了。
陶稚这个小笨蛋不会骗人,单纯,没心眼,好懂得很。
不担心他有小心机。
傅铮完全忘了陶稚前几个月搞出来的大事。
他不纠结了,话题又回到了汤上面,尝试着用医生教他的话,给予喜欢的人正向反馈。
“你做的汤很好喝。”别别扭扭又坚定的声音。
“是我目前喝过最好喝的汤了。”
“陶稚,你手艺很好。”傅铮说。
“嗯?”陶稚眨眨眼:“我做的汤?”
“不是我做的汤啊。”意识到傅铮可能误会了什么,陶稚连忙说:“这个汤是傅哥做的,我刚才忘记说了吗?”
傅铮:“?”
“傅司珩做的?!”傅铮震惊到破音。
“是、是啊。”不明白傅铮的反应怎么会这么大,陶稚懵了懵。
“……靠。”
一瞬间,傅铮的脸色顿时像吞了苍蝇似的难看。
“怎么了?你还好吗?”陶稚担忧地问。
傅铮自己缓了缓。
“没事。”他脸色铁青地说。
“哦。”那陶稚就放心了。
“怎么不是你给我做的。”傅铮想了想,还是过不去。
“因为傅哥想给你做嘛。”陶稚本着以和为贵的思想,试图缓和下他们兄弟俩之间的关系:“傅哥对你挺好的。”
傅铮:“……”
再听到这种话,他是真的要吐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傅司珩在想什么。
傅司珩就是纯膈应他,不想让他吃陶稚做的饭。
越想越气,傅铮脸色铁青了好一会儿没说话,消化着胃里的翻江倒海。
陶稚没怎么注意他,偶尔目光往外面看看。
傅铮回过神的时候,陶稚也正好回神。
“那什么,我待会就回学校了。”陶稚说。
傅铮:“?”
“这么快?”今天周末,陶稚还刚来没多久,这就要走了?
他还以为今天陶稚起码得待到傍晚,吃饭的时候才回去呢。
“嗯。”陶稚随便找了个借口:“还有作业没有做完。对了,你明天就出院了吧?”
傅铮想了想:“嗯……”
“我明天早上有课,可能没办法接你出院了。”陶稚有点不好意思。
傅铮:“……”
“抱歉啊傅铮。”陶稚说。
傅铮沉默了一会儿。
“陶稚。”傅铮忽然语气郑重地喊他:“是不是傅司珩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他把陶稚喊出去,陶稚就不来看他了,还不接他出院。
“没有啊,真没有。”陶稚还是否认。
“我课表你知道的,我明天满课。”
可傅铮还是不信。
他知道课表,可就不是不信。
虽然都是正当理由。
可还是太凑巧了。
傅铮不说话了。脸色变得很臭,眉骨向下压着。
“你出院后我会去看你的。”陶稚安抚他。
“真的?”那要这么说,傅铮心情有所好转。
他跟陶稚确认。
“真的。”陶稚点头。
傅铮:“……行吧。”
劝服了傅铮,陶稚松了一口气。
但随之而来的,是他自己陷入迷茫。
他干嘛要听傅司珩的话啊……
因为,怕被咬吗?
其中半个小时还被傅司珩叫出去说事。
正儿八经算起来, 傅铮今天和陶稚待在一起还没有25分钟。
傅铮当然不爽。
但陶稚有正当的离开理由,也有正当的不来接他的理由,全都无可挑剔。
傅铮想了半天都想不到让他关注自己的好办法,只能无奈地接受, 转而在微信上给陶稚发信息。
陶稚这边来到地下停车场, 刚系上安全带, 手机叮叮咚咚地响个不停。
他低头看了眼, 顿时:“……”
手机屏幕跟刷屏似的直往外冒信息, 还都不是什么正经信息。
陶稚翻看了几条, 然后将手机静音。
陶稚先是将手机静音。
屏幕还是在不停地亮起, 熄灭,亮起,熄灭。
陶稚想了想, 干脆给傅铮开了个免打扰。
傅司珩看见了, 轻笑一声。
听到动静的陶稚下意识抬眼,目光和傅司珩对视上后, 他抿了抿唇, 装作若无其事地挪开视线。
傅司珩随即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坐下。
启动车子的同时, 他对陶稚说:“傅铮确实很烦。”
所以给他开免打扰是很正常的行为, 没什么尴尬的。如果可以的话, 其实傅司珩更希望陶稚能把傅铮拉黑,一劳永逸。
但陶稚并不这样想。
他告诉傅司珩:“待会儿他不吵之后, 我就把免打扰解除了。”
“这样。”
意料之中。
傅司珩很清楚, 他就是个善良的好宝宝。
但还是免不了说:“那很可惜。”
陶稚:“……”
你们兄弟关系是不是太差了一点儿?
不对,不是一点,而是真的很差很差, 连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陶稚不想夹在他们两人中间,也不理傅司珩了,转头看向窗外。
车子一路安静地行驶着,偶尔红灯停下,他能察觉到傅司珩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
淡淡的视线,存在感却异常强烈,沿着侧脸的轮廓反复观看,最后定格在一处,目光凝固。红灯结束之后,他才若无其事地转回目光。
陶稚被他看得手指轻轻抠了抠车窗。
这样看他好奇怪啊,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他能感觉出来也很奇怪。
有种很强烈的占有欲将他包裹。
陶稚觉得可能是他想多了,哪里有这种事。
于是他跟着将脑袋转回,看向傅司珩。
傅司珩:“嗯?”
“刚刚在病房的时候。”陶稚想到这件事,试图转换下氛围,和傅司珩聊天:“傅铮问我,他出院后,我还会不会再去看他。”
“可以吗?”陶稚问。
因为傅司珩安排了好几个保镖看着陶稚,陶稚也不知道保镖们会不会让他们见面。要问傅司珩才行。
“你想去吗?”傅司珩说。
不等陶稚回答,他马上又补充:“你想去,随时都可以去。我让保镖看住傅铮,只是针对他而已。”
“你想见傅铮,随时可以。”
只不过他会跟着。
“哦,我懂了。”陶稚明白了傅司珩的意思。
傅司珩嗯了声:“这样你也能清净点。”
“省得傅铮又给你惹出什么麻烦,他说他要追你,我毫不怀疑,他会是那种在宿舍楼下摆心形玫瑰花和蜡烛的那种。”
又土又尴尬。
陶稚:“……”
哈、哈哈。
没想到还真让傅司珩猜中了。
傅铮真摆过玫瑰,虽然不是在宿舍楼下,却也足够让他尴尬了。
唯一的庆幸是还好当时没人。
陶稚干笑了两声,没再说什么。
迈巴赫内又恢复了安静。
陶稚侧头看了会儿风景,没多久,忽然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傅司珩正在开车,顺手按下免提,车内响起许玉嘉的声音:“阿珩,在忙吗?”
“没有。”傅司珩回答:“找我有事?”
“有啊,当然有。还不是小铮。”许玉嘉明显也知道了:“我听说他腿摔断了,你女朋友在照顾他,这次又因为什么原因啊?”
傅司珩:“飙车。”
“又飙车。”许玉嘉翻了个白眼:“他跑车不是卖了吗?用什么飙?越野车?这也能行?”
傅司珩:“摩托。”
许玉嘉:“……”
没想到还能有摩托的事,她以为傅铮早就不玩了呢。
许玉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别太担心,已经没事了,小伤。”傅司珩告诉许玉嘉:“明天就能出院,不用太惦记。”
“那就行。”许玉嘉听他这么说,放心不少。
“那什么,替我谢谢绵绵啊。照顾傅铮很累的,这段时间辛苦她了,我回去给她带礼物。”
“哦。他就在旁边。”傅司珩说。
“啊……”许玉嘉微怔。
陶稚也愣了愣,回神后连忙开口:“阿姨您好。”
“哎。”许玉嘉应了声,听上去挺高兴的:“绵绵,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挺好的,挺好。”绵绵这个马甲好久没用了,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陶稚拘谨地回答。
“哈哈哈。”许玉嘉听出来了,但她以为是两人有段时间没见才拘谨。
许玉嘉笑了笑:“别紧张。”
“我听说啦,你最近在帮忙照顾傅铮,谢谢你啊。”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傅铮很难搞的,我知道。你让哥哥好好补偿你,带你去买点礼物之类的。没关系,他有钱,随便花。”
“没有没有。”陶稚连忙否认:“不辛苦的。”
陶稚没有客气,他是真没觉得辛苦。
大部分事情都有护工干,他只需要关心傅铮,应对傅铮的那些突发奇想罢了。
时间也不是很久,每天就一个小时。
真不累。
“别谦虚啦。”许玉嘉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又不是没照顾过傅铮,我能不明白?傅铮这个人事很多,人也挺幼稚。唉,麻烦你了。”
“让哥哥给你买礼物。”许玉嘉提醒他。
陶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抬眼无措地看向傅司珩。
傅司珩唇角微微上扬,似乎是对亲妈的话很满意。
他接下话茬:“知道了。”
“嗯嗯嗯,就这样哦。”许玉嘉说完了:“那我先挂电话了,绵绵,年底见。”
“好的,阿姨,再见。”陶稚跟她告别。
“要去买礼物吗?”电话挂断后,傅司珩问他。
陶稚拒绝:“……不用。”
“嗯,有需要随时找我。”车子缓慢地驶进学校,往停车场的方向开去。
“其实我妈说的话很有道理。”傅司珩忽然又开口。
“嗯?”陶稚没明白他指什么。
“傅铮很幼稚。”傅司珩说:“幼稚的小鬼,根本不会谈恋爱。”
“在他成熟之前,他都不配。”
陶稚:“……”
“我就不一样了。”傅司珩拉踩傅铮的同时,还不忘说出自己的优点:“成熟,稳重。听说过一种说法没,年纪大才知道疼人。”
陶稚:“……?”
“嗯?没有什么想说的吗?”见陶稚不开口,傅司珩看向他。
“你在推销自己吗?” 陶稚好无语。
“嗯,算是吧。”傅司珩笑了声,从鼻腔中溢出淡淡笑意:“说真的,你可以考虑一下我。”
“我才不考虑。”陶稚拒绝。
“不考虑我,难道要考虑傅铮吗?”傅司珩劝他:“你跟他不合适。”
这个陶稚是同意的。
“我又不是非要从你们两个之间选。”陶稚小声嘀咕。
“那还有谁?”傅司珩顺着往下问。
陶稚想了想,没想到。
他也不知道。
憋了好几分钟,只憋出一句:“我是直男。”
又开始了。
傅司珩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缓了半分钟。
他现在面对直男这个词,已经没有那么破防了。
顺便还能问一句以前就想问的问题:“那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陶稚又想了想。
想不到。
从来没有想过这类事情,脑海里对于喜欢的女生类型是一片空白,连轮廓都勾不出来。
陶稚一时之间又陷入迷茫。
傅司珩笑了声。
心情莫名地很好。
并且这个好心情,还持续了好几天。
陶稚虽然口口声声地说自己是直男,但却并没有喜欢的类型,也没有让他在意的女生,再加上傅铮出院,陶稚没有再整天都去找他,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正轨上。
只有他和陶稚两个人的正轨。
周四的下午,陶稚借了傅司珩的电脑,在做小组作业的PPT。
他今天占的位置很好。
靠近窗边的位置,单人座,周围安安静静的,各自忙碌着自己的事情。
陶稚专心坐着作业,在即将完成的同时,也收到傅司珩发来的信息。
傅司珩:【马上到图书馆。】
陶稚:【O-O】
陶稚:【哦,好的。】
今天陶稚要去一趟傅司珩那儿。
他的兼职,有只小狗狗的主人临时出差,希望这几天陶稚能帮忙遛,可以给平时双倍的价格。
陶稚合计了一下时间,觉得时间来得及,就答应了。
傅司珩是来接他的。
陶稚回完信息,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忽然,对面的女生偷偷塞过来一个小纸条。
陶稚愣住,抬头,对面的女生冲他笑笑,示意他看纸条。
陶稚疑惑地展开。
纸条上的内容和他想象中的不同,也很让他诧异。
他原本以为是不是自己敲键盘的声音太大,又或者是弄出了什么动静,对方写纸条提醒他。但打开后才发现,原来是对面的女生想要认识他。
说注意他很久了,想加微信。
陶稚拿着纸条愣了好一会儿,回神后,他先是看向女生。
对面是个很可爱的女生,
圆圆的脸,扎着一个马尾。注意到陶稚的目光,她对他笑了笑。
陶稚又看向了纸条。
不知道怎么回事,陶稚的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几天前,傅司珩问他的问题。
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当时没有轮廓,现在却逐渐清晰。
像社长那样雷厉风行,正义感强有爱心的女生,还有高中生的前桌,戴着眼镜的,看上去冷冷淡淡的女生,以及眼前,可爱娇小的女生。
轮廓虽然勾勒出来了,但总感觉都不是。
于是脑海里女生们的剪影又慢慢地消失。
陶稚很认真地想了想这件事,因为要给女生一个答复。
但想出来的结果是没有喜欢的类型。
陶稚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和女生的接触并不少。
同学,朋友,社团认识的,还有兼职认识的,很多很多,各种类型都有。
但好像……他都没有产生过心跳加速的感觉。
喜欢,好像是要心跳加速。
陶稚又捏着纸条思考了好一会儿。
等抬起头来,想要拒绝的时候,脑袋上,突然被温热的掌心覆盖。
陶稚抬眼。
“还不走?”傅司珩揉着陶稚的脑袋,低头看他,注意到了他手上的纸条:“这是什么?”
傅司珩的突然出现吓了陶稚一跳。
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很快, 陶稚呆愣了两秒后,回神立马将纸条攥进了掌心,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垂着眼回答傅司珩的话:“就是普通的小纸条嘛……”
担心傅司珩听不懂, 陶稚又补充:“就是图书馆经常收到的那种, 你知道的。”
傅司珩:“?”
傅司珩不知道。
虽然他也有过学生时代, 读书的时候也会去图书馆。
但图书馆里可没有人敢给他递纸条。
傅司珩从来没有收到过。
但他能懂陶稚想表达出来的意思。
他大概是想说, 纸条上写的是那种, 请小声点之类的话。
这借口还找得有理有据, 挺符合周围环境的。
可惜傅司珩不信。
陶稚拽着纸条的手指很紧, 明显紧张,还有他说话的时候,睫毛颤动频率很高, 眼神也躲闪。
破绽不要太明显了。
陶稚压根不会撒谎。
干点坏事, 想隐瞒什么,不等别人揪他的小尾巴, 他自己就暴露了个彻底。
笨笨的。
就跟在会所那会儿一样。
生怕别人看不出来没穿过裙子, 一直往下拽,眼神紧张兮兮的。
别提多可爱了。
笨拙又可爱。
一直以来, 都是这样。
傅司珩当时看出了他想隐瞒的东西, 现在当然也一样。
包括纸条上真正写的什么, 他大概也能猜到。
因为陶稚对面坐着的,正巧是个女生。而女生又一直在看他们。
不, 是看着陶稚。
疑惑的目光, 大部分落在陶稚的身上。
这么明显的不对劲,傅司珩没有理由不知道。但他却没有拆穿陶稚。
理智上来说,他觉得陶稚并不是直男。
但从情感上出发, 他不想发生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
陶稚现在正处于懵懂迷茫的时期,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是男人还是女人。在收到类似于情书的纸条时,第一反应是遮挡住不让他看,至少说明了是想隐瞒的。
而隐瞒是不想被发现,换言之,也可以理解成在乎。
要真是个直男,这时候就该跟他分享了。
我竟然会收到小纸条哎。
又或者是觉得意外,问应该怎么办,寻求年长者的意见。
但他没有出现这样的反应。
所以他是有自己的处理方式的。
大概率是拒绝。
小概率是想瞒着他加,但没必要这样做。
所以还是大概率比较符合逻辑。
傅司珩想。
既然这样,那就装不知道就好了。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傅司珩已经在心里分析出了利弊,并做出了最优的应对反应。
他淡淡地应了声,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演技比陶稚好多了。
“走吗?马上六点了。”傅司珩的手指捻了捻陶稚柔软的发丝,压下心底不爽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