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都懂,但仍旧不妨碍吃醋。
怎么情敌男女都有。
“嗯嗯嗯。”陶稚连忙点头,将掌心的纸条攥得更紧,揉成一团藏着,开始将书和笔记本往书包里塞。
傅司珩帮他,随后提着他的书包。
陶稚跟着起身。
趁着傅司珩没有注意到他,陶稚路过女生时,小声快速地对她说了句抱歉,又匆匆忙忙跟着傅司珩离开图书馆。
“唉,原来有老公了。”目睹了全过程的女生,双手撑着脸还在看他们的背影。
怪惆怅的。
陶稚的长相是偏可爱的类型。
清瘦,清纯,穿着简单干净,身上有股淡淡的洗衣液味道。
他的性格好,有耐心有爱心,笑起来很好看,有种治愈温和的感觉。
是那种,很初恋很清爽的模样。
这种类型的男生,其实远比傅司珩这种身形高大挺拔,性格冷酷的男人要受欢迎得多。
傅司珩很清楚。
所以,在学校里,收到女生递过来的小纸条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陶稚没加,还拒绝了,不就可以了?
但为什么纸条还留着?
傅司珩侧头看了陶稚一眼。
打从在图书馆,他出现之后,陶稚就一直将纸条攥在手心
明明图书馆外面就有垃圾桶,但他也不扔,紧紧攥着,手掌握成个拳头,至今都没有松开。
傅司珩不明白为什么。
陶稚本人丝毫没有察觉,跟个没事人似的,攥着纸条,安安静静地走在傅司珩的身边。
没有被发现,陶稚松了一口气。
但脑海里又忍不住回想起先前在意的问题。
为什么呢?
真的没有喜欢的类型吗?
不应该啊。
就算没谈过恋爱,内心也应该有个大概的概念才对啊。
傅司珩就有。
以前亲口说过,对年龄有很大的要求。
他没有就算了,刚刚在图书馆思考的时候,脑海里竟然浮现的是……
想到这里,陶稚的脸色有点尴尬。
强行默念了几遍直男后,他下意识抬起了眼。
刚好傅司珩也在看他。
两人的目光骤然对视——
“叮咚。”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发出声响,陶稚回神,睫毛快速颤动了几下,闪躲开目光后,连忙拿出手机。
是陶桃给他发来的信息,问他在吗。
陶稚快速打字回复:【在,怎么了。】
他打字的速度很快,低着头。
平时总是柔和的侧脸和眼睛,此刻因为认真,微微皱起眉头。
显得……十分忙碌。
有了不得的大事要办,很忙,暂时顾不上傅司珩。
陶稚用身体和表情传达出这样的信息。
超级忙的。
闲人勿扰。
妹妹:【没什么啦,就是看着马上要五一了,想问问你回不回来?】
妹妹:【今年的五一放五天假呢。】
妹妹:【哥,你回来吗?】
陶稚想了想。
他忙碌的手指顿了一下,接着又飞快打字:【应该是不回的。】
陶稚:【五一要做兼职。】
得益于傅司珩给他找的兼职,让陶稚知道还有上门喂养遛狗之类的兼职。
大城市里面养猫猫狗狗的人很多,而放假出远门,怎么安置这些毛孩子们,成为了宠物家长们的一大难题。
外出的这段时间,家里的猫猫狗狗没人管,又舍不得放宠物店整天关在笼子里,他们会找人上门喂食喂水外加遛狗,陪猫猫玩,价格给得非常高!
至少比他以前发传单赚多了。
陶稚准备五一留在S市,规划一条从学校到傅司珩家的喂养路线,从早上喂到傍晚。
帖子他已经发了,很多人都私信他询问价格,根本没有时间回去。
大城市赚钱的机会真的很多,陶稚想多赚点钱,希望明年可以把助学贷款停了。
他现在手里已经攒了不少了。
陶稚就是个小财迷。
妹妹:【O~O哦~】
陶稚:【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
陶稚觉得妹妹这个表情挺奇怪的,忍不住想要追问。
妹妹:【没有啦。】
妹妹:【就是有点想你了。】
陶稚更懵了。
陶稚:【我才离开家没多久啊。】
妹妹:【就是想你嘛。】
妹妹:【我觉得你好累好辛苦哦。】
妹妹:【以前我还不懂事,老是黏着你,闹你。】
妹妹:【TvT哥哥,你好辛苦。】
陶稚:“?”
陶稚被陶桃说得更懵了。
这突然之间怎么会有这种感叹。
陶稚摸不着头脑,盯着手机屏幕看了好一会儿,疑似思考。
傅司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怎么了?”
“我妹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说些什么奇怪的话。”陶稚回答着傅司珩的话,突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低头打字去了。
陶稚:【你怎么回事?是不是家里出什么事了?】
妹妹:【O~O啊?没有啊。】
妹妹:【就是突然感慨一下。】
这种话,陶稚才不会信。
妹妹平时大大咧咧的,什么时候有过这种感慨。
他干脆拨通了陶桃的电话。
“喂,哥。”电话一接通,率先传来陶桃的声音:“怎么还给我打电话了,真的没什么啦,家里真没出事……就是妈妈上周又动手术了。你先别着急,手术挺顺利的,术后恢复也不错。别急啊。”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陶稚被陶桃的前半段话给吓了一跳,听到后面的补充,他扑通直跳的心脏才逐渐开始平静。
陶桃:“你在外地嘛,告诉你,除了让你着急也没有什么用啊。”
其实家里人也没想要特意瞒他。
瞒也瞒不住,陶稚往家里打个视频电话就什么都知道了。
陶桃这会儿正在去医院的路上。
从半个月前开始,她晚自习就没怎么上了,下课了就去医院照顾妈妈,因此才有了刚刚那番感叹。
“爸爸说,叫我问问你五一回不回来。如果回来的话,叫你直接去姑姑家,我这段时间也都是住在姑姑家的。不回就不用把妈妈做手术的事情告诉你了,省得你担心。”说到这里,陶桃挠了挠鼻子:“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陶稚:“……”
“你应该告诉我的。”陶稚说。
赚钱哪里比家里重要。
“这不没事嘛。”陶桃说:“妈妈恢复得很好,爸爸说你不回来还能省车票钱呢。”
“来回车票要一千多。”
“……不差这点。”陶稚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我五一回去。”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陶稚把上门喂养的帖子删了,但小区里面喂狗的活还得继续,毕竟人家狗主人提前半个月就跟他说了。
五一要去国外旅游,给双倍遛狗费,请陶稚一定要帮忙。
陶稚当时答应了。
现在……
他把这份工作转交给了傅司珩。
傅司珩爽快答应。
高铁要坐六个小时,傅司珩原本想帮他订机票的,但陶稚没让。
春节的时候答应,是因为女友身份,陶稚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才同意。现在不是了,陶稚不想占傅司珩的便宜。
他下午出发,晚上八点钟才到县城。
下车后,他没有听陶桃的话去姑姑家,而是直接来到医院。
陶桃去楼下接他,两人来到病房时,里面还有其他人。
姑姑也来了,还有上高中的表弟。
陶稚进来后喊了一声妈,随即跟姑姑打招呼。
“小稚回来了啊,坐了一天的车很辛苦吧?”姑姑起身,很自然地去拿陶稚背着的书包,还不忘拍拍他的肩膀:“长高了。怎么没先回去,姑父在家等着你呢,给你留了饭。”
“饿不饿?”
“不饿,姑姑。”陶稚说:“我待会儿跟你们一块儿回去。”
“我听陶桃说了,这段时间是您在帮忙照顾。姑姑,麻烦你们了。”
“一家人有什么麻不麻烦的,我也没做什么。”姑姑笑了笑。
陶稚说话好听,真诚,周到,有礼貌,挺招人喜欢的。
相比之下……
陶慧顺手把旁边一直玩手机的儿子不搭理人的儿子拎了起来:“还在玩是吧,天天戴着个耳机,眼睛也跟黏手机上似的,给你砸了信不信?”
“你表哥来了都不知道打个招呼。”
“知道知道……妈,你别扯我耳机啊。”高中小男生不情不愿地站起身。
他拔下耳机线的瞬间,手机里的声音还在响。
熟悉的音乐,让陶稚微微愣神,随后表弟按灭了屏幕。
“表哥。”对方跟他打招呼。
手机的响声很快又消失了。
刚刚还五颜六色的屏幕变得漆黑一片, 表弟打招呼的声音让陶稚回神,陶稚看着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同样跟他打了声招呼。
刚刚的小插曲陶稚没放在心上, 音乐不过是短视频平台的热歌BGM而已, 陶稚有印象是因为容槐有段时间经常用。
他之前拍的宣传视频, 其中的配乐就是这个BGM, 所以才觉得耳熟。
但除了容槐之外, 很多人也在用。
这个感觉很快消失, 陶稚走到了陶母的病床前, 喊了声“妈。”
“都跟你说了不用回来了,你还非要回来,这么远的路。”陶母见到儿子回来是开心的, 脸上满是笑意, 但嘴上却忍不住说没必要,老毛病了, 马上就要出院了, 还来干什么。
“没事,回来也当休息了。”陶稚站在病床前, 见妈妈要坐起身, 连忙帮她调整枕头, 让她坐起来更舒适点。
“休息啊?休息可以。”听见陶稚这么说,那些数落立马又消失了。陶母叮嘱他:“不要总是打工, 还是要以学习身体为主。钱够用就行了, 家里不用你管,知道吗?你自己够用就行了。”
“知道,我没有总是兼职。”陶稚实话实说。
他这学期确实没有。
陶稚告诉陶母:“我现在就只有周六在外面做家教。”
遛狗喂猫都没有说, 担心他们不理解。
“这样啊,那就好。”陶母稍微有点放心了。
她还想说点什么,忽然姑姑开口,打断了她。
“家教确实蛮赚钱的。”说到这里,陶慧还挺好奇的。
陶稚过年的时候,一口气拿出二十万还债,她也是听说了的。
当时就有很多人在说陶稚一个学生,在大城市做什么,能赚到那么多钱,该不会是学坏了吧?这个猜想一出来,又被否决。
毕竟陶稚的乖巧懂事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怎么可能会学坏。
不可能的。
可能大城市就是机会多。
陶慧当时在旁边听着,同样不理解。
但现在听陶稚说家教,她顿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我最近不是在给小轩找培训班吗?上学期期末考试全年级倒数第二,可把我愁死了。结果去问,一个个贵得要死,好几千呢。”
“小稚这种上门的家教更贵吧?更何况还是一线城市。”陶慧说:“家教都是是按小时收费的吧?”
“嗯。”陶稚点了点头:“是按小时收费的。”
陶慧:“那肯定能赚很多。”
“不累就好。”陶母到底是心疼孩子,比起别人关心他赚多少钱,她只希望陶稚打工能轻松点。
父母没能力,苦的只有孩子。
尤其陶稚,从小吃的苦头就多,可又没有办法。
真的顾不过来。
丁点大的小孩,烧柴做饭,带妹妹,照顾妈妈,什么都要做。
陶母心疼他:“那就回家好好休息,我这没几天也出院了,你不用来医院。”
“没事。”陶稚笑了笑。
他话音刚落,陶父拿着热水瓶回到病房,看到陶稚后愣住。
陶稚起身:“爸。”
“小稚到了?怎么还来医院了。”陶父见到陶稚也高兴,但觉得时间太晚,又坐了很久的车,心疼他:“怎么没先回去?不是说明天再过来吗?”
“看时间还早,顺路过来了一趟。”陶稚说着,看向陶慧:“待会就跟姑姑一起回去了。”
“别待会了,现在就回去吧。”这看也看了,陶稚估计还没有吃晚饭。陶慧也担心他饿着,站起身:“明天早上再过来也一样,小稚,小桃,走了。还有你。”
陶慧说着瞪了一眼旁边的尚轩。
别人家的孩子听话懂事,自己家的怎么看都不顺眼,一天到晚就知道捧着个手机,陶慧没好气,把人拽起来,还拍了下脑袋。
“能不能别总是动手动脚的啊。”尚轩对他妈很不满。
对陶桃,对陶稚都是客客气气的,满面笑容,对他就非打即骂。
烦死了。
青春期的男孩子最讲究面子,尚轩觉得当着一房间的人被骂,很没有面子,臭着脸把卫衣帽子盖在脑袋上,谁都不搭理地走了出去。
“嘿,还起劲了。”陶慧捋起袖子跟着。
陶稚:“……”
陶稚的目光跟着他们移动,随后看向陶桃。
陶桃耸了耸肩,在陶稚愣神的时候推着他走出病房:“经常的事,别放在心上。走了走了,你快去姑姑家吃饭,你肯定饿了。”
“爸妈,我们走了啊。”陶桃转头说。
“去吧去吧。”陶母挥了挥手。
兄妹二人跟着陶慧回去,陶父则是留在医院陪床。
姑姑家在县城做点小生意。
自家的门面,楼上是居民楼,三室一厅的房子,留了间客房给陶桃和陶父住,两人轮流陪床。
现在陶稚来了,姑姑原本的安排是让陶稚跟尚轩住,但尚轩不愿意,陶稚也没有勉强,和姑姑说他睡沙发就行了。
吃过晚饭后,陶桃先去洗澡,陶稚则是去阳台,准备给傅司珩报个平安。
原本下高铁就要说的,但他忘了。
现在打开手机,不出意料地被信息塞满。傅司珩,傅铮都有。
傅铮的在最上面,信息也最多,但陶稚先点开了和傅司珩的对话框。
掐着他下高铁的时间问他没有到,然后隔半个小时问一次,最新的一条信息是让他在十一点之前回信息,不然就要去找他了。
陶稚:【O~O】
陶稚:【来了,去了一趟医院,又吃了饭,现在才看见。】
回复了之后,他这才去看傅铮的信息。
傅铮的就很多了。
乱七八糟的内容,陶稚全部认真看完了,却没有回复傅铮。
因为傅司珩跟他说,如果不喜欢傅铮就少搭理他。
他把傅铮当朋友,傅铮可没有把他当朋友。
傅铮首先是把他当做喜欢的人,其次才是朋友。
陶稚觉得傅司珩说得挺有道理,最近都有在乖乖听话。
傅铮的信息会看,但从来不回复。
刚看完,掌心的手机响起。
傅司珩:【好,那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傅司珩今天没有给陶稚打电话。
原本是想拨过去的,手指都按在视频通话上了,但想了想还是没按下。
算了,他今天坐了那么久的高铁。
傅司珩:【早点睡觉。】
傅司珩又说了一遍。
陶稚:【嗯嗯^-^】
回完信息,陶稚见傅司珩不准备打电话,拿上衣服去洗澡了。
第二天一大早,陶稚就去了医院。
买了早餐,早上八点,正好赶上医生查房,陶稚跟医生了解了一下陶母的病情。
陶母这个病是老毛病了,也治了很多年。
年轻的时候做农活重活,不顾身体,饮食也不规律,在陶稚初中的时候累倒了,消化性溃疡大出血,做过一次手术。
之后身体一直不太好,再加上些关节性的毛病,还有身体本就虚弱,反复进了好几次医院。
这次又要做手术是因为复发,切除了病变的部分。
好在手术成功,恢复得很好,再过四五天也能出院,正好就是陶稚回S市的时间。
陶稚感谢了医生,又把陶父劝回去休息,他留下来照顾陪护妈妈。
陶桃是早上九点过来的。
中午的时候姑姑也过来了一趟。
除了送饭,以及陪陶母聊了会天,姑姑其实这次过来,是专门来找陶稚的,想问问陶稚能不能帮他家尚轩补习。
听到这话的陶稚正好在打热水。
“小稚,姑姑知道你也忙,但是姑姑也没有办法呀,小轩成绩太差了,年级倒数,我愁啊。”
“辅导机构我也找了,可我听说效果不太好。哎呀,你也是知道的,辅导机构人那么多,老师哪能顾得上来,全靠学生自觉,小轩要是有那自觉,他在学校就学好了,哪能月考年级倒数啊。”
“我听人说了,还得是一对一的辅导最管用,时时刻刻的盯着,才能学进去。你看我跟你姑父都没有什么文化……”
陶慧一边说,一边看着陶稚的表情。
“你就帮姑姑这个忙好不好?就几天,帮他梳理下学习重点什么的。医院这边有陶桃和你爸看着呢,我也会来帮忙的。你是哥哥啊,得帮帮弟弟是不是。”
听到这个词的陶稚动作一顿。
不知道为什么,他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傅司珩以前说他是小孩子。
“小稚?”
“啊?哦,好的。”陶稚接完了水,关上水笼头。
其实昨天他们谈到家教的时候,陶稚就有预感了,听到这话并不意外。
就当时还人情吧。
妈妈住院这段时间,也多亏了姑姑帮忙做饭,和陶父小桃他们轮流陪护,还有给他们留房间。
帮忙辅导尚轩几天,也是应当的。
不过……
“白天可能不行。”陶稚五一回来,除了担心,看望陶母之外,主要还是想为陶父和陶桃分担陪护的压力,不能本末倒置了。
“晚上可以吗?”陶稚说:“白天他自己写作业,我六点回去帮他检查辅导,到九点。”
三个小时应该够了。
“可以可以。”陶慧听到这话喜笑颜开,答应下来,反正他那个儿子每天十二点才睡。
学到九点挺好的。
两人商量好了,陶稚没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晚上五点半,姑姑送饭过来,陶稚跟着她一块儿回去,吃过饭之后先是帮尚轩检查作业。
作业压根没做多少,陶稚看了一遍他的试卷,干脆帮他整理了高一的全部知识点,弄到晚上十点多,陶桃回来才结束。
洗过澡后陶稚睡在沙发上休息,开始看微信消息。
八点左右,傅司珩给他发了哈士奇的照片。
陶稚:【可爱OvO,看上去好活泼。】
傅司珩:【。】
傅司珩:【还活泼呢,差点都拽不住。】
陶稚:【^o^】
傅司珩:【怎么这个时间才回信息。】
白天的时候,两人就有断断续续地在微信上聊天。
陶稚五点半说回去吃饭,傅司珩以为接下来该是他的休息时间,也许今天能打电话,没想到回去后,陶稚反倒不见了身影。
傅司珩也不想把人看得太紧。尽管陶稚没回复的时候,他一直都在想陶稚在干什么。
现在也在想。
很好奇。
他很快就知道了。
陶稚:【辅导我表弟学习呢。】
傅司珩:【?】
陶稚:【0.0】
傅司珩:【你是说,你在医院陪护你妈一天,回家后还要辅导表弟学习,现在才开始休息是吗?】
陶稚:【昂。】
傅司珩:“……”
在昂什么。
傅司珩:【有时间接电话吗?】
陶稚:【好啊。】
陶稚这会儿也睡不着,虽然累,但好像累过头了似的,闭不上眼睛。
他打字:【你等会儿。】
说完,陶稚掀开被子从沙发上起来,偷偷溜出了姑姑家。
姑姑家是做五金生意的。楼下是门面,楼上是居民楼。
房子不大,隔音也不好,陶稚下楼去跟傅司珩打电话。
晚上十点多的县城,街道寂静,没有几个行人,只有街对面的便利店还亮着灯。
陶稚拨通了和傅司珩的语音通话,不多时,音孔里传来傅司珩低沉的声音。
“陶稚?”
“嗯。”陶稚说:“家里隔音不好。”
其实隔音还行, 下来接电话是因为他睡在沙发上, 这种没有门, 又敞开的地方, 让他觉得没有隐私, 担心谁忽然打开房门, 能听见他交谈的声音。
倒不如下楼来, 周围没有人,更加有安全感。
不过这种事,就没有必告诉傅司珩了。
“今天有星星。”陶稚仰着脑袋说。
“是吗?那一定很漂亮。”傅司珩也看向了天空。
只有月亮旁边, 闪烁着一两点微弱的星光。
但他觉得很亮, 仿佛正和陶稚在看同一片夜空。
“是的,很漂亮。”陶稚说。
傅司珩笑了笑。
安静了一会, 他才询问:“怎么还要给表弟辅导作业?”
“学习成绩不好嘛。”陶稚回答道。
傅司珩:“成绩不好也和你无关。”
“话也不是这么说。”陶稚无奈地笑笑, 告诉他:“我妈妈住院,姑姑也帮忙了, 做饭送到医院, 借住客房, 我帮表弟补习也算是还人情了。”
傅司珩:“。”
哪里有这种说法。
傅司珩并不赞同。
就算是要还人情,那也不该陶稚一个还在读书的小孩子去还。
那是父母的事情。
陪护生病的母亲就已经够辛苦了, 忙了一整天, 晚上回去不休息还得管那种不听话的高中生小鬼。
怎么能全部都丢给陶稚。
“没关系啦,我是哥哥,帮忙辅导弟弟学习也是应该的。”陶稚并不在意。
家里还在读书的兄弟姐妹里面, 就数他是最大的那个。
从小学习成绩就好,又考上个好大学,很多人都跟他说,他是哥哥,要多帮忙照顾管教弟妹。
这都是应当的。
“还没有满19岁的哥哥。”傅司珩嗤了声。
“快了快了。” 陶稚是个实在人,一板一眼地回答:“这个月过去,六一就是我的生日。”
“到时候就满19岁了。”
傅司珩:“。”
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傅司珩没说话,随手点燃了一支烟,站在窗台前抽。
他其实想告诉陶稚,他可以帮他。
陶稚现在面临的所有问题,对他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
他可以给陶稚请护工,换到更好的医院,给他表弟请家教,所有的问题,他都可以解决。
不需要陶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什么都不需要他做,只要能让陶稚过得更轻松点就行。
可是陶稚拒绝他的帮助。
连机票都不让他定,也不让他跟着一起回他老家。
按他的说法是,不能占他的便宜。
傅司珩当时听得很想笑,觉得他笨得可爱。
现在不想笑了。
傅司珩吐出烟雾。
“傅哥,你最近……不是,是这段时间以来,工作忙吗?”大概是正在谈论此类的话题,所以陶稚很自然地就想到了前段时间的事情。
自从……暴露之后,傅司珩就总是来他的学校,几乎每天都要来。
那个时候,傅司珩也在上班。
应该是在上班。
因为他在图书馆学习时,傅司珩同样在办公。而他在医院陪护傅铮,也会看见傅司珩接到助理的电话。
傅司珩很忙,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理应很忙的。
可每天还是会来找他,接送他去医院看望傅铮。
陶稚以前都没有意识到。
虽然有问过,但傅司珩说不忙就把他糊弄过去了,陶稚也没有往深处想,傅司珩说什么他信什么。
现在亲身体会到了才共情。
善良的,不到十九岁的,在傅司珩眼里还是小朋友的陶稚,在忙碌了一天,觉得有点累的时候,想到的不是抱怨,而是共情跟他有过同样处境的傅司珩。
他觉得很过意不去,垂着脑袋,告诉傅司珩:“你以后不要经常来学校找我了。”
傅司珩:“?”
傅司珩的动作顿住,烟灰掉落在他的虎口处,烫出点痕迹。
但他完全顾不上。
这怎么突然之间——
“我们可以周末见面。”陶稚握紧手机,小声地说:“你住的地方离我学校好远,你不要经常过来了,两头跑,很累的。”
“周末见面就好了。”
傅司珩:“……”
再结合陶稚先前问的忙不忙,傅司珩这才算是明白他的意思。
被吓得心脏一跳。
傅司珩掸了掸手背上的烟灰。
“傅哥,你有在听吗?”没有听到傅司珩的回答,陶稚疑惑地问。
略显空旷的声音,加上陶稚小声的,轻润的嗓音,让傅司珩有种,心脏正被世界上最柔软,蓬松的羽绒所包裹的感觉。
很温柔,填满每一寸缝隙。
有什么东西满到仿佛要溢出来了。
傅司珩深吸了一口气,掐灭了手中的烟。
“我在听。”他回答陶稚的话:“不累,可以每天去找你。”
“累的。”陶稚不信。
“那你累吗?”傅司珩问他。
“啊?”被这么问到的陶稚一愣。
换在平时,有人这么问他,他肯定回答不累的。
都是以前做惯了的事情,怎么可能会累呢?
但是现在……
对傅司珩,好像没什么好隐瞒的。
也不是很想隐瞒。
陶稚如实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有一点。所以才会想到你,在要上班的时间,每天还开车来学校,还要送我去医院看傅铮……”
“宝贝。”傅司珩打断他的话。
许久没听到的时候陌生称呼从手机的音孔处传出。
低低沉沉的嗓音,让陶稚的耳廓有点儿发麻:“干、干嘛这样叫我。”
“怎么这么善良。”傅司珩有点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