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槐喊他,陶稚这才回神。
容槐接着说:“试试吧?你要不要先看看合同?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
陶稚想了想。
二十万,正好就是他欠傅司珩的总金额。
而且还不用傅铮为他付出。
陶稚觉得自己不能再欠他们兄弟俩了。
因为他真的不想当夹心饼干。
夹在他们兄弟两个中间,看着他们争锋相对,对陶稚来说真的是件很难以招架的事情,跟同时拽着两根狗绳子似的,顾左不顾右,被拽着强行往前跑,慌里慌张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还会收获别人的注目礼。
很奇怪。
而现在,他只要答应了容槐,他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陶稚真的很心动。
价格方面也没得说。
其实傅司珩开给他的一顿饭一千块的价格很不合理,这让陶稚有种在占便宜的感觉。
他觉得不太好。
傅司珩已经帮了他很多,这样他会良心不安的。
容槐这个价格合理多了,陶稚差点就要答应了。
却硬生生被自己的理智给拉住。
“容槐哥,我真的不合适。”陶稚回过神后,对容槐说:“我很心动,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我平时要上课,周六有家教。可能抽不出太多的时间配合拍摄。”
“而且。”陶稚顿了顿,声音小了点儿:“预付款20万,就算按照折中的价格,2000元一套,也有一百套吧……这工作强度太大了,您还是去找专业的模特吧,我真的不行。”
陶稚找兼职的前提是绝对不能影响自己的学业。
“啊?没有的。”听到他的话,容槐连忙解释:“这次上新只有三套,在这个月拍完就行了,后面的90多套还没有影呢,不着急的。你要是担心这点,我们可以在合同上注明,你放心,肯定是尽量配合你的时间。”
“……配合我的时间?”好小众的词,陶稚觉得很不可思议。
而且没影还……愿意先预付20万。
陶稚被惊到了,下意识地开口:“容槐哥,您不怕我跑路啊?”
容槐:“?”
陶稚:“……”
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陶稚表情尴尬。
“不是,我是说,您是不是太容易相信别人了。”陶稚在为一个在社会上摸爬打滚好几年,且和S市富二代圈子有着密切关系的奸商担心。
他的语气很真诚:“20万不是一笔小钱。”
“嗯,我知道,但你不用担心。”陶稚的话听得容槐想笑,但又觉得暖心:“你真是个实诚孩子。”
实诚,老实,乖巧。
“我相信你,我这个人看人很准。”容槐说。
当然,也不仅仅只是看人很准,还有容槐本身的性格,就很混邪。
不帮理不帮亲,纯爱看乐子。
兄弟相争是从卫煜那儿听来的,傅铮要赚20万是其他富二代聊天的时候,他听了一耳朵。
再结合他们之前干的事情,容槐多多少少能将事情全貌拼凑出来。
他火上浇油也是顺手的事情,给他们加点进度罢了。
他又不差这二十万。
更不怕陶稚拿钱跑路。
“好了,你的问题我都回答了,怎么样,要好好考虑一下吗?”容槐问道。
陶稚又思考了很久。
本来就很心动了,现在容槐将他的顾虑一点点的打消,陶稚更加心动。
没有人会喜欢欠债的感觉。
而且还不仅仅是债。
这个债里面……还夹杂了点儿其他的东西。
比如,感情。
陶稚招架不住。
但和容槐签合同就不一样了,正儿八经的雇主关系,比傅司珩那种不清不楚的关系要好得多。
而且他真的是直男。
直男和直男交往,真的很奇怪……
陶稚抿了抿唇,再抬眼的时候,眸光都亮了。
“容槐哥,谢谢你。”陶稚先是跟他道谢。
“嗯嗯嗯。”容槐看见他的表情就知道差不多成了:“想好了?要签吗?”
“暂时还不行呢,我能把合同拿回学校请人看看吗?”虽然很心动,也很感谢容槐给他这个机会,但陶稚不是个傻白甜。
一码归一码,他虽然单纯,却并不蠢。
“当然可以啊。”容槐不介意,还夸奖他,欣慰道:“对的,就是要有这样的警惕心。”
“没关系,不用觉得不好意思。”看见陶稚眼神有些尴尬,容槐笑了笑:“那我们加个好友,我把电子版的合同发给你,你找律师看看,没什么问题我们再签,有问题或者想修改什么的话,我们再商议。”
“好的。”陶稚点头,再次表达感谢:“容槐哥,真的很感谢你。”
从容槐店里离开之后,陶稚趁着时间还不算太晚,赶紧先去了一趟学校社团。
社团是陶稚刚步入大学时加入的。
陶稚没有什么才艺,其他的社团不适合他,他进的是志愿者协会,社团活动大部分是自愿参与学校公益活动,比如迎新,公益集市,和小动物保护协会共同完成的学校流浪猫狗的管理,以及社区服务等。
陶稚虽然平时忙,但社团有活动从来不推托,能上就上,因此人缘特别好,大家都很喜欢他。
社长最喜欢。
之前和小动物协会一起救助下水道里面的小猫咪时,谁都不愿意去,就陶稚最快响应,对她来说,陶稚是优秀的积极分子,勤劳勇敢的学弟。
学弟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她当然义不容辞了。
社长正好就是法学院的。
她帮陶稚看完合同后,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也就预付20万看上去有点奇怪,本以为是个坑,可实际补充条例却写的很清楚,没有任何不利于陶稚的因素。
陶稚简单地向她解释了其中的关系,社长建议,如果对方急切,并且非他不可的话,可以稍微提提价格。
但陶稚拒绝了,他觉得自己不能趁火打劫,这个价格很好了。
于是事情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下来。
陶稚和社长聊完后,回到宿舍给容槐发信息:【容槐哥,合同没有什么问题,可以签。】
容槐:【ok】
容槐秒回:【明天上午有时间吗?我十点到店里,你可以这个时间来找我。】
容槐:【哦,对了,我记得你明天上午是不是有家教的兼职。】
容槐记得陶稚说过。
陶稚:【对。】
周六上午的家教兼职是傅司珩给他找的,就在他小区里面。
上完家教课,中午直接去他家。
第二份兼职是给傅司珩做饭,一直要到周日下午才回学校。
陶稚:【周六没有时间,只能周日下午去签合同了。】
容槐:【嗯??家教要做那么久吗?不应该吧。】
容槐觉得很奇怪:【就算排了两天家教,也得回学校休息吧?】
陶稚挠了挠脸颊。
他本来没想将事情真相告诉容槐的,可他在容老板面前实在不够看,三言两语就全招了。
陶稚:【其实是因为我周六要去傅司珩家。】
陶稚:【给他做饭,第二天下午才回去。】
容槐:【哦,要过夜啊。】
陶稚:【嗯……】
容槐:【也就是说你明天就要去找他了。】
容槐:【好机会啊。】
不然错过再等一周。
陶稚:【啊?】
什么好机会?陶稚没听懂。
容槐:【我们签电子合同吧,签了之后,明天银行上班我就把钱转给你,中午之前绝对到账。】
陶稚:【啊?】
怎么这么着急?
陶稚有点儿懵:【会不会太快了。】
容槐:【不会】
陶稚:“……”
晚上签好电子合同,第二天家教课上完,陶稚拿出手机,看见了银行卡到账的信息,同时,容槐给他发了张流水单。
速度真的很快。
陶稚打字感谢:【收到了,谢谢你,容槐哥。】
容槐回了个笑脸的表情:【小事,方便的话,你课表发我一份吧,我们来约下拍摄时间。】
陶稚:【好的。】
陶稚从相册里找到课表给容槐发了过去,周三的下午他只有一节课,容槐问他这天行不行。
这次上新的主款是新中式的改良汉服,要拍外景。
拍摄的过程中,顺便打听他们的进度。
容老板非常八卦。
陶稚回复说可以,接着和学生以及学生的家长告别后,来到了同一小区,傅司珩的家。
傅司珩已经等他很久了。
陶稚知道傅司珩家的密码,开门进去的时候,傅司珩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膝上放着笔记本电话。
他今天的穿搭很居家休闲。
白色衬衫,袖口挽至小臂处,纽扣松垮地系着,鼻梁上戴着平光眼镜。
听见开门的声音,傅司珩放下笔记本,很自然地起身走到门口:“来了。”
完全就是一副温馨平静的家庭氛围,甚至,在这一刻,傅司珩还产生了,他在等待忙碌妻子回家的感觉。
“傅哥。”
‘妻子’见到他也很开心。
陶稚热情地跟傅司珩打招呼。
他今天心情很好,打招呼时露出的笑容灿烂,颊侧的梨涡凹陷,特别可爱。
傅司珩看见他的笑容,心脏像是被层层柔软的羽毛包裹。他喉结轻微滚动,盯着陶稚看了好几秒,从梨涡,到鼻子,再到弯成月亮的眼睛和额前柔软的发丝。
陶稚站在那里,每一根头发丝都在吸引他。
好可爱,想亲。
又找不到借口亲。
自从拆穿陶稚后,傅司珩莫名有种压抑烦躁的感觉,像是得不到满足似的,产生了躁郁感,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还经常借用陶稚用过的浴袍和浴巾。
很不爽。
唯一能够安慰自己的是,至少现在,陶稚还是他的人。
傅司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正准备开口,陶稚先他一步:“对了傅哥,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说。”
陶稚换好鞋子后,仰着脸看向傅司珩,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我有二十万了,我今天就可以还你钱。”
“我这几天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都是直男,还是不要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比较好。”陶稚说:“所以钱我先还给你,之前我们说好的……”
陶稚抿了下唇,仰着脸,眸光是亮的:“只要我把钱还给你,我们就可以解除情侣关系了。”
傅司珩刚刚还在庆幸至少人还是他的。
现在听见陶稚的话,表情骤然凝固在脸上。
这太突然了。
猝不及防,毫无征兆,突然给了他一个惊天噩耗。
“上次谢谢您帮我。”陶稚还是很感激他的:“您是个很好很好的人,我会牢记您的恩情的!”
但是不能谈恋爱。
“直男是不能跟直男谈恋爱的。”陶稚表情非常认真。
傅司珩:“……”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发出任何动静来。
傅司珩静静地看着陶稚,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陶稚则是等了他半分钟, 见他不说话, 疑惑地侧脸去看傅司珩的表情。
感觉有点不对劲, 但不知道为什么会不对劲。
还钱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吗?
陶稚眼神不解, 喊了一声傅哥。
清润迷茫的嗓音, 让傅司珩回过神来。
但他的目光却依旧停留在陶稚的脸上。
哥哥到底是哥哥, 同样的场景,傅铮当场破音,一句“什么”喊得惊起树枝上的鸟儿乱飞, 按住陶稚的肩膀不可置信地重复问了好几遍, 差点没把陶稚给吓死。
傅司珩却依旧能稳住情绪。
他没有回应陶稚刚刚的话,而是对他说:“先进来。”
“好的。”陶稚没有拒绝。
虽然今天主要是来还钱的, 但他不会还完钱就走, 他还准备待会儿给傅司珩做顿饭再走呢,算是感谢他对自己的帮助吧。
之后就彻底了结和傅司珩的恩怨啦!
陶稚很开心, 换上拖鞋后, 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他对傅司珩的家很熟悉, 在经过沙发时,脚步却忽然顿了顿, 随即脸色有一瞬间的不自然, 又赶忙加快脚步,离那个特殊的地方稍微远了点儿。
陶稚在沙发的最右侧停下。
坐下后先放下自己的书包,再侧头去看傅司珩。
傅司珩跟上来了, 这次却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目光直盯着陶稚看。
陶稚今天穿得简单,灰色的卫衣,背着书包,坐姿端正。
他本身脸就显小,身量纤细,现在这样,看上去要比傅司珩小上一轮不止。
坐下后,他微侧头望过去,脖颈线条白皙优美,看向傅司珩的目光疑惑。
“聊聊。”傅司珩压下心里翻涌不安的情绪,淡淡开口:“你哪来这么多钱?”
“呃。”
这一开口就是陶稚不想回答的问题,他脸上露出些许为难的表情,含糊道:“就,打工嘛。”
“打什么工,能一个星期赚二十万。”傅司珩继续追问。
陶稚:“……”
陶稚,在含糊应对这件事上,几乎是0胜绩。
他对强势的人真的招架不来,傅司珩多问几句,他什么都招了。
蔫蔫的,小声的。
“我找了一份模特的兼职。”陶稚告诉他:“ 合同我已经签了,老板给我付了预付款,所以我现在有钱还给你了。”
“要不我先把钱转你吧——”
“合同给我看看。”傅司珩打断他。
陶稚没想到还钱也这么困难,他抿了抿唇,拿出手机,找到电子合同后,递给了傅司珩。
傅司珩看得很认真,仔细。
不仅是在确定是否真的如陶稚所说的那样,还有在认真帮他审查合同中有没有什么对他不利的因素。
陶稚不是法律专业,人又单纯,社会太过险恶,万一遇到坏人——
通篇看下来,合同正常,合法正规,没有任何坑人的条款。
傅司珩逐字逐句,比他公司上百万千万的合同看得还要认真,所以,他也很自然地看见了其中包含着的工作内容。
拍摄女装照片以及视频,配合自媒体的短视频拍摄宣传。
目光看到这行字的时候,傅司珩觉得自己血压都升高了。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抬眼。
“你知道拍摄的内容是什么吗?”傅司珩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询问。
“知道啊。”陶稚点头,虽然有点小害羞,但语气是坦荡的:“女装嘛。”
他对女装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刚开始或许有别扭害羞的情绪,尤其穿上短裙还有露肩的那种衣服时,觉得很奇怪。
但穿的次数多了,那种奇怪的感觉慢慢退去。
都是为了赚钱。
当初接近傅司珩是这样,现在答应容槐,也是这样。
反正他妆前妆后差距很大,应该不会有人认出来。
“也不只有女装的。”陶稚还是小声辩解了一句:“还有偏中性的服装,以及男装。”
只是女装占比较大而已。
傅司珩:“……”
傅司珩感觉自己的胸口堵了一股郁气。
顺不了,很堵,很沉闷,烦躁,像是压了千斤重石似的。
他有一种只属于他的宝贝,马上要被所有人看到觊觎的感觉了。
而陶稚也马上不再只属于他。
他连分手都说出来了。
说得那么自然开心,一点留恋都没有。
傅司珩表面上还能装,实际上早已经破防了。
直男,分手,三千,二十万,女装,这些都是让他破防的点。
傅司珩捏着陶稚手机的手不自觉紧了紧。
“为什么。”他抬眼看向陶稚,那股沉闷的感觉更甚:“我没有催过你还钱。”
“我知道,但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太好。”陶稚说。
傅司珩:“哪里不好?”
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强势态度。
陶稚想了想:“你和傅铮……”
“傅铮纠缠你了是吗?”刚开口,被傅司珩打断。
傅司珩皱眉。
傅铮这几天确实不安分,好几次都偷摸着想去找陶稚,但次次都被拦下。
为此,他将傅铮的保镖增加到了四个。
应该不可能。
“没有没有。”陶稚连忙摆手。
他顿了顿:“就是上次的事情嘛……”
上次那狗血抓马,兄弟争锋相对,三人混乱的场面,陶稚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尴尬。
所以他才要尽快处理和傅司珩的关系。
夹在一对兄弟之间,这太奇怪了。
“哦。”傅司珩明白了。
继续给傅铮增加保镖的想法消失,他纠正陶稚:“不是三人,是两人。”
傅铮从始至终就没有上过桌。
“……好吧。”陶稚也不和他争,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两人关系也很奇怪啊。”
“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
“直男跟直男谈恋爱……这不太对吧?”
陶稚的记性很好,别人跟他说过的话,他基本上都能原封不动地记在脑子里。
可能当时被忽悠得找不着北,但等冷静之后复盘,陶稚能一条一条地给他反驳回去。
“你是直男,我也是直男,虽然我穿女装接近您很不道德,我也承认我很坏,做错了事,但我不能一错再错,在明知道您只是喜欢我扮女人的情况,我掰弯您,这更加不道德。当然,您继续把我当女装,沉溺于这种假象中以及假装的情侣关系中,也很不应该,您应该清醒一点。”
“漂亮的女生有很多,您会能找到理想型的。”说到这里的时候,陶稚抿了抿唇。
心里莫名涌起了些失落的感觉,可很快又被“我是一个直男”的想法压了下去,语气也变得更加疏离:“您很好,长得很英俊,和年轻人有代沟其实并不影响的,我和您就相处得很愉快。”
“对了,您之前不是说,您对于未来另一半的伴侣,是有年龄要求吗?”
陶稚想起了这件事,顿时豁然开朗:“不超过三岁属于同龄人,您跟同龄人肯定没有代沟。”
陶稚还鼓励他:“您一定可以找到理想伴侣的!”
“……”
理想伴侣能不能找到另说了。
他现在被小男友插得浑身是刀倒是真的。
这么久远的事情,他甚至还记得。
回旋镖在此刻完全具象化了。
全都是报应。
“假的。”都到这种地步了,傅司珩没什么好继续隐瞒的。
再骗下去越描越黑。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否认陶稚刚刚的长篇大论:“我不是直男。”
“啊?”
陶稚愣住,傻眼了:“不是?”
怎么会不是呢?
傅司珩明明很喜欢女装的他,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
“嗯,不是。”傅司珩重复了一遍,告诉他:“骗你的,早就喜欢上你了。”
“也早就知道你是小男生。”
陶稚:“?”
什么意思?
陶稚又懵了。
越听越懵,表情茫然。
傅司珩捏了捏眉心。
他这辈子几乎没有在自己策划的事情上栽过跟头,陶稚算是唯一一个了。
这种失控的,事情脱离他掌控的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可陶稚想分手这件事是认真的。
傅司珩现在稍微冷静了一点,意识到自己刚刚太过着急。
连想办法都忘了。
他沉默了几秒。
说都说了,只能继续往下说。
傅司珩告诉他:“在会所那天就看出来了。”
陶稚:“?”
啊???
他刚刚还想说,你是不是把我当女生看了,所以强行掰弯了自己。
结果傅司珩说的话一句比一句让他震惊。
早就知道了。
会所那天。
也就是说,一直以来都是知道的。
那、那……他在傅司珩面前,还有跟傅司珩……傅司珩岂不是都知道!
他明明都知道,却装不知道,看着自己慌乱地找借口圆谎。
陶稚的手指蜷了蜷,脑海里闪过几幅画面,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您、您好过分啊……”陶稚喃喃道。
“对不起。”傅司珩道歉。
陶稚没有说话。
倒不是因为生气什么的。
对于傅司珩的隐瞒行为,陶稚算不上生气。
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早已分不清谁对谁错,双方都有欺骗的行为,傅司珩原谅过他的欺骗,礼尚往来,他也会原谅傅司珩的隐瞒。
陶稚对于这件事,更多的是羞耻。
还有,他觉得,傅司珩有一点点的坏。
很恶趣味。
尤其他的记性特别好,能顺势想起来很多细节,那几个画面闪回的过程中,他们的每一句对话都重新回响在脑海,陶稚尴尬得脚趾头都蜷了蜷。
有两次是最过分的,是傅司珩故意用掌心拢出一个小包,对他说,这样的大小还勉强差不多。
还有上个星期,在沙发上,明明他都夹紧了腿,说好不愿意让傅司珩碰到前面,结果傅司珩一边在他耳边喘,一边问他,不行吗?真的不行吗?如果我求求你呢?
说着还要往前摸,手掌故意去碰触他的大腿内侧。
只差那么一点点了。
陶稚快要被他的动作吓死了,只能再次主动。
原来这一切都是傅司珩傅司珩故意的啊。
包括那些什么结婚,要他生孩子什么的,也都是故意说他来吓他的。
真的好坏啊。
除了羞耻之外,陶稚大概还有些惊讶,难以置信,不太能理解。
因为傅司珩给他的印象并不是这样的。
在他眼里,傅司珩是个很成熟,靠谱的男人来着。
原来真实的他,竟然是个这么坏的坏人。
陶稚看向他的眼神,从茫然到疑惑,半晌,好碍事忍不住问道:“为什么要故意隐瞒呢。”
傅司珩:“因为我居心不良。”
一开始是想看傅铮和陶稚想干什么,后来发现装不知道很有意思。
陶稚主动勾引他,为了隐瞒自己的真实性别,更是会做出很多令他意想不到的事情。
主动将自己送上来,满足他很多恶劣的想法。
傅司珩很享受这种感觉,也尝到了其中的甜头。
他像是上瘾似的,舍不得抽离出来,沉浸在陶稚这笨拙的勾引之中,又有能亲手教导他的乐趣。
很上瘾。
实际上,如果不是察觉到陶稚没有真正把他当男朋友,还有个傅铮在虎视眈眈,他压根不会这么早拆穿他,还会更加享受这个时刻。
越久越好。
傅司珩不是个好人,他知道。
但沉溺归沉溺,傅司珩却从来没有过玩弄陶稚的想法。
他喜欢陶稚的心是真的。
但他确实自负。
自以为掌控全局,一切都该如他计划那样进行。
他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陶稚。
现在全乱套了。
“陶稚。”再不说出来怕是真的晚了。
傅司珩说:“我喜欢你。”
陶稚这个人单纯,没什么心眼,也不会跟人开玩笑,他说要分手,就真的是认真思考过后做出的决定。
但傅司珩不可能答应的。
“我不是直男,之前骗了你,但喜欢你是真的。”
陶稚:“啊……”
骤然听到表白,陶稚很意外。
意外过头,又很为难。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
“可是傅哥,你不是直男,我是啊。”
陶稚看着他,挠了挠脑袋。
虽然懵,但思路清晰,不为所动:“我真的很感谢您先前帮我,但是。”
说话时,他的眼神非常真诚,不是推脱,也不是拒绝,而是真心的。
那样认为。
“直男不能跟直男谈恋爱。”
“但直男同样是不能跟gay谈恋爱的。”
“我只能拒绝你了。”
傅司珩:“……”
二次伤害,油盐不进,就是一口咬定自己是直男。
直男不能跟直男谈恋爱,也不能跟gay谈恋爱。
傅司珩从来没有和傅铮感同身受过。
这是第一次。
因为这两个星期十分诡异。
先是傅铮来到他店里, 一个人坐在吧台,喝得烂醉如泥,一杯接一杯,臭着张脸, 谁来搭讪都把人骂走, 还跟人发生口角, 引起事故。
卫煜原本是不想管他的, 但这情况, 他再不管, 是真怕傅铮给他酒吧给掀了。没办法, 他只好坐在旁边试图开导傅铮,问清楚怎么回事。
这个时候,傅铮喝得已经神志不清了, 来来回回就那么一句话, 他怎么能是直男呢?
他哪点像直男了?
卫哥,你说他那点是直男了?
卫煜当时:“?”
一头雾水, 压根不知道傅铮在说什么, 卫煜琢磨了好一会儿没琢磨明白,等回过神的时候, 发现傅铮已经醉死过去了。
没办法, 看在那点儿微薄的亲戚关系上, 卫煜让酒吧的服务员送他去楼上休息。
这之后,傅铮没再来过, 卫煜也就没放在心上, 只觉得他是不是被谁伤着了。
年轻人,有这样的烦恼很正常。
卫煜照常管理着他的酒吧事业。
结果一个星期之后,不, 应该还没有一个星期,就三四天吧。同样的酒吧,同样的吧台,甚至同样的位置,傅司珩也是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卫煜:“???”
兄弟,我看不懂你们了。
卫煜心情非常复杂,但好在傅司珩比傅铮要体面得多。
他不闹腾,不胡言乱语,只沉默地一杯接着一杯,完全就是在借酒消愁。
这下可就真把卫煜的好奇心给钓上来了。
他有一个很荒谬的猜测,觉得让兄弟两个同时借酒消愁的人,大概有可能是同一个人。可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自己都觉得荒谬到没边,不说傅司珩,傅铮那边,不是他亲手把他同学送到傅司珩身边的吗?
怎么还喝上闷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