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by余芽呀
余芽呀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关灯
护眼

当然,或许有许多雌虫被迫遭雄虫绑定,深度标记也成了身不由己。
但既然陆慎知道,就不会忽视其中蕴含的意义。
当初情欲侵蚀理智,他没能控制住自己,在根本看不到未来的情况下占有了洛厄尔的身体。
而这一次,他想给洛厄尔一个具有承诺和仪式感的开始。
在此之前,如果洛厄尔出现发情期的症状,陆慎可以使用临时标记的方法,给予洛厄尔充足的信息素,以避免他承受本能带来的煎熬和痛苦。
洛厄尔没想到陆慎会主动提起婚礼。
他喉口微微发紧,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应该是很高兴的事,心里却升起一丝莫名的酸楚。
好像这件事早该顺理成章地发生。
而他却等了很久。
“对了一半,所以有惩罚也有奖励。”
“洛厄尔少将,”陆慎看着他说,“你想先要奖励,还是先要惩罚?”
他们双目对视。
外面影影绰绰的光线反射进来,将陆慎的眼神照得很平静也很温柔,这种感觉莫名蛊惑了洛厄尔,让他觉得或许就算是惩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于是下意识开口回答:“……惩罚吧。”
陆慎猜到洛厄尔一定会先选惩罚。
没有安全感并且吃惯了苦的孩子习惯性把甜放在最后。
“都不问我惩罚是什么吗。”陆慎就又问他:“要不要互相抵消?”
洛厄尔攥住他的手腕,条件性反射道:“不要。”
他迫不及待想得到陆慎给的奖励,不论惩罚是什么。
更何况陆慎的惩罚绝不会像帝国其他雄虫一样,动辄让雌虫下跪、鞭笞或者凌虐,剥夺他们的生命以及尊严。
所以洛厄尔不会害怕。
“好吧,”陆慎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洛厄尔,目光沉静地说:“那我们先说惩罚。”
洛厄尔不自觉坐直了,带着些许严阵以待的郑重,却感受到陆慎贴在他腰侧轻轻摩挲的手很暖也很热。
他看着洛厄尔的眼睛说:“惩罚是扣掉一次机会。”
洛厄尔完全没反应过来,望向他:“……什么机会?”
“因为奖励是三次机会,”陆慎抬起手,摸了摸他脸上的面具,意有所指:“三次不论你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的机会。”
“但现在扣掉一次,你还剩两次。”
这一瞬间,洛厄尔陡然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快了几拍。
他想说这完全不是惩罚,应该是纯粹的奖励。
想说如果每玩一次阅读理解的游戏,陆慎都要送他三次机会,那该是一笔多么亏本的生意。
可提醒的话到了嘴边,他最终还是没能抵抗住诱惑,盯着陆慎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做什么,都可以吗?”
陆慎点头。
他们的目光在空气中交互。
在陆慎眼里看到自己倒影的瞬间,洛厄尔攥紧指尖,心里陡然升起一股突兀的、强烈的冲动和渴望。
既然陆慎敢于向他作出这样无条件的承诺。
那是不是说明他的所有一切都有可能被包容,被接受?
或许脸上的疤痕可以,面目全非的改变可以,患得患失的占有欲也可以。
这是一个极其荒诞的,令洛厄尔觉得不可思议的念头,因为他原本是准备一直伪装下去的,这样能让他感到安全。
但为什么突然会产生这个想法……
洛厄尔扪心自问,觉得自己模仿的太过拙劣,迟早有一天会露出破绽是其中之一,被陆慎提出无条件照做的机会蛊惑是其中之二。
最后一个原因——大概是陆慎此时此刻看着他的眼神太过温柔。
这让洛厄尔忽然间意识到,他有多么希望陆慎的爱,能够给到现在的他,而非那个早已经消失不见的洛厄尔。

洛厄尔没有立刻使用这两次机会。
他只是顿了顿,像压抑着某种情绪,看着陆慎再一次小心确认:“是真的,无论我提出任何要求,您都不会拒绝吗?”
“是,”陆慎平视他的眼睛,说得简单明了,“没有条件限制,而且永远有效。”
洛厄尔呼吸骤然起伏了一下。
“好了洛厄尔少将,”他们在军部门口停留了太长时间,要不是这架飞行器身上喷了希奥多的名字,大概早就会有军雌持械过来驱逐了。
抬手将洛厄尔身上已经凌乱不堪的军装衬衣纽扣一颗颗扣好,褶皱抚平,陆慎总结:“你可以慢慢想。”
他们一起在外面吃了晚饭。
因为陆慎本人和他驾驶的飞行器都非常显眼,有接待的服务生认出了他,又眼尖地看到他对面坐着脸上扣着面具的洛厄尔,两名亚雌对视一眼,都强行控制表情默默在心里尖叫——
【没看错吧!】
【居然遇到希奥多亲王跟洛厄尔少将一起到我们餐厅用餐!】
【有没有虫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希奥多亲王本尊比星网上的照片更加成熟俊美啊啊啊!】
【洛厄尔少将的面具也好特别。】
【他们这是约会吗?这一定是约会吧!】
虽然不敢打扰,但在退到备餐间后非常默契地悄悄拿出终端拍照想要上传到星网,
天性使然,身为S级雌虫的洛厄尔五感敏锐至极。
在注意到后皱着眉头想要起身阻止,陆慎却按住了他的手,让他不用管。
“可是……”洛厄尔的话还没说完,陆慎给他倒了杯从沃尔法星球空运过来的混合果汁:“拍到我们一起吃饭,总好过在星网上胡说八道的好,不是吗?”
洛厄尔动作一顿,愣愣道:“您也看到了?”
陆慎“嗯”了一声,又把自己这边切好的牛排递给洛厄尔,跟他交换了一下餐盘:“来接你的路上看见的。”所以处理得不够及时。
“……”意识到什么,洛厄尔后知后觉地打开光脑,在上面点了点,看清搜索结果之后,碧绿色的瞳孔倏忽微缩,指尖也顿住。
那些阴阳怪气说他面部毁容所以完全配不上陆慎的讨论没了。
那些自曝等级和照片叫嚣着要给陆慎当雌侍的帖子也都没了。
而距离索伦上将在军部会议室打开投影让他看见这些内容,也仅仅只是过去一个小时而已。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洛厄尔将目光从光脑上收起,抬眸望向正低头重新给自己切牛排的陆慎,胸腔被心脏剧烈跳动的频率震到发麻,连带着指甲都微微紧绷。
他在索伦上将面前说不介意、无所谓、不重要,其实每个字都是真心的。
自毁容之后,洛厄尔早就习惯了各种各样异样目光的注视。
况且他心里很清楚,以陆慎这样的条件,即使他还是原来那个黑发黑眸,且无法释放信息素的雄虫,依然会有无数像他一样的雌虫愿意前赴后继。
所以星网上那些话说的都是对的,合情合理。
可即便他完全可以理解,也完全不以为意,当意识到陆慎会替他在意,并且花心思替他解决的时候,洛厄尔还是觉得心尖仿佛被来自四面八方的热蒸汽烫了一下,一瞬间找到了当初在三等星跟陆慎朝夕相处的真实感。
……他是真的重新被虫神眷顾了。
之前在飞行器上冒出的那股冲动再次蠢蠢欲动,身体深处好像涌出了一股激荡的、无法忽视的勇气,让他想要克服恐惧和逃避的心理,重新开启之前那个他强行中断的话题。
问一问当初那个对他那么好的陆慎为什么突然离开,又为什么突然回来。
也想把现在的自己完全摊开在陆慎面前,问一问如果他变得面目全非,还有没有资格,能不能继续获得雄虫珍贵而难得的爱。
然而这个决定对于做梦都没想到还能失而复得、处处小心翼翼,宁愿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也害怕再次失去的洛厄尔来说并没有那么容易。
话再嘴边滚了一圈,即便是有陆慎亲口承诺的两个条件作后盾,他还是迟疑了。
万一呢?
万一陆慎喜欢的是六年前那个连他自己都觉得乖巧讨喜的洛厄尔呢?
万一陆慎离开的原因是他根本无法承受且极有可能再次发生的呢?
洛厄尔在战场上从来杀伐果断,可以准确掌握任何战机,可面对陆慎……或许是太在意了,在意到心脏都发疼,灵魂都颤抖,导致已经身为少将的他变得十分犹豫、十分狼狈,再也没有在战场上的坚定和果决,甚至有时候会升起一丝掩耳盗铃般的自我安慰。
于是话到嘴边反复绕了两圈,攥着刀叉的洛厄尔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
在外面吃过饭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他们重新坐上飞行器,正当陆慎侧过头准备问洛厄尔在首都星住哪里的时候,副驾驶位上的洛厄尔也同时开口。
话头不期然撞在一起。
陆慎有些想笑,但总觉得洛厄尔好像进步了一点点,“你先说。”
洛厄尔也没有跟陆慎客套或推让的意思,抿了下唇,目光灼灼看着他低声问:“您要带我回去吗?”
虽然还不具备完全的勇气,但洛厄尔不愿意跟陆慎分开哪怕一秒。
陆慎抚摸着他的头发,问他:“舍不得?”
吃饭的时候他们点了一瓶红酒,陆慎没让洛厄尔碰,自己喝了一点,没有喝多,但眼神也没有平时沉静,变得有些懒散,还透着一股让人心跳加速的雄性荷尔蒙气息。
洛厄尔跟他对视的时候控制不住感觉自己的心脏也砰砰狂跳起来,像受到了蛊惑,他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陆慎单手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很轻地笑了一声。
他有点想告诉洛厄尔,其实他现在看他的眼神跟六年前并没有太大区别,透着一种不加掩饰的直白、勇敢、迷恋,胜过一切可以用言语阐述的表白,赤诚到令人心颤。
“不带你回去。”看了洛厄尔一会儿,陆慎说:“去你那里。”
希奥多亲王摘虫翅翼的毛病陆慎并不认同。
于是他将整个私人庄园都封存起来,连同那间巨大又奢华的博物馆,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让那些曾经在前线浴血奋战、立下无数功勋,却被无辜摘除翅翼的军雌安息。
新购置的房产还在装修,这几天陆慎都直接睡在办公室休息室里。
然而在他说出“去你那里”的时候,分明看到洛厄尔眸子闪烁了一下,就连表情也出现了片刻凝滞,虽然迅速掩饰过去恢复正常,但还是被陆慎敏锐地捕捉到了。
陆慎心头微微一动。
如果说之前只是随口一说,那现在就是必须要去洛厄尔的住处看看了。
洛厄尔当然不会拒绝陆慎的任何要求。
而且仿佛刚才那一瞬间的迟疑只是陆慎的错觉,他很快点头说了好,并俯身在飞行器驾驶界面输入了准确的目的地信息。
身为少将,洛厄尔在首都星的住处是由军部分配的,产权完全归洛厄尔所有。
同样位于中心区域,但比希奥多亲王居住的位于上层山脉的贵族区域要稍远一些,是一栋面积大约在一千两百多英尺的公寓。
电子锁识别虹膜信息之后自动解锁,洛厄尔先走进门。
他抿了下唇,目光先是微不可察地从某个紧闭着的房间门上扫过,然后蹲下来给陆慎拿拖鞋。
陆慎没有注意到洛厄尔的小动作。
他只是站在门口,目光静静地扫过洛厄尔独居的这套公寓。
洛厄尔的军衔摆在那儿,军部待遇自然不差,这栋公寓装修豪华精致,但却像极了一间没有任何生活气息的样板间。
客厅整体线条冷硬、家居简洁,没有机器管家,就连灯光跟地板的颜色都透着一股冰凉跟冷肃的味道。
陆慎没有说话。
停顿片刻,分明是第一次来,在门外看看清客厅布局之后他却不需要洛厄尔指引,像主人一样很自然地走了进去。
没有坐在沙发上休息,而是径直往厨房的方向走。
陆慎面无表情地发现厨房也是一样——干净、整洁,好像没有一丝一毫被使用过的痕迹,打开冰箱,里面也什么都没有,空空荡荡。
洛厄尔跟他在后面已经意识到陆慎的关注重点是什么,心下微沉,张口就要解释,然而陆慎直接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拉到自己面前,按在岛台上,深近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低沉道:“洛厄尔,你是故意在惹我心疼吗?”
其实陆慎真正想说想问的根本就不是这个。
他想问洛厄尔这六年究竟是怎么过的。
为什么走出了三等星那个不见天日狭窄逼仄的贫民窟,日子却反而过得更冷清了。
每天除了军务是不是就没有别的事干了?
在家里吃什么,喝什么?
就算在当今社会受污染影响,新鲜食物是一种稀缺资源,也不至于堂堂一个少将冰箱里连一根青菜一颗水果都没有吧?
然而这些话到了嘴边,攥着洛厄尔衬衣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陆慎还是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因为答案显而易见,他根本就没必要多问。
自己种下的因果。
他有什么资格质问洛厄尔?
早知道。
还是那句早知道。
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早知道。
双目对视。
洛厄尔睫毛颤了两下,几乎有些承受不住陆慎此刻注视着他的目光,下意识想偏过头去,陆慎却不许他躲。
他掰着洛厄尔的下巴,看着他的眼睛换了个新的问题:
“……就真的一点都不怪我吗?”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问题的瞬间,洛厄尔的眼眶就红了。
他已经有五年多都没掉过眼泪,无数次拖着濒死的身躯从异兽堆里爬出来,在硝烟密布枪林弹雨的缝隙中活下来,他早就不会哭了。
所以从陆慎的角度只能看到洛厄尔眼睛里突然盛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水光,蓄在眼眶里,好像眨一下眼就会掉下来,又好像眨一下眼就会消失。
于是陆慎感觉到心脏处传来清晰而具体的痛意。
但他没有去干预的意思。
甚至他很平静地希望这种痛感能再放大个十倍或者百倍才好。
“洛厄尔,”陆慎没有等洛厄尔回答,而是低声叫他的名字。
在任何场合陆慎说话都很少停顿,这一刻却不知道为什么顿了一下,不过停顿时间很短,很快恢复正常:“四年前,我曾经在山上看过一场流星雨,最高峰期的时候每小时能看见六十到七十颗流星。”
虫系社会跟人类社会有着完全不同的文明,但看到流星要许愿这一传统便是其中为数不多的共通点之一。
只不过虫族受到污染和辐射的影响,流星雨是很罕见的景象,大多数时候都只能在乘坐飞船跨越星系时才能看到。
洛厄尔的眼睛微微睁大。
陆慎垂眸跟他对视。
其实陆慎并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在菲城那几年,他将日子过得冷淡而麻木,除了赚钱没有别的爱好,仿佛将慎行做得越大,赚到的钱越多,就越能证明他回到地球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只不过那天是洛厄尔的生日。
每年洛厄尔生日,陆慎都会在菲城一家能眺望整个城市夜景的餐厅包场,在对面海上放一场持续三个小时的盛大烟花,然后一个人坐一整夜。
很神奇,那天晚上烟火放完之后,站在落地窗前的他凑巧看到了一场接踵而至的流星雨。
陆慎忍不住想,如果偌大的宇宙能够相通,那么此刻他看见的流星是不是有一天也会从奥诺里帝国上空划过,出现在洛厄尔眼前?
于是很俗套的,他平生第一次闭上眼睛许愿。
然而没等他收拢思绪继续说自己的愿望是什么,洛厄尔已经攥住了他的手,很认真地看着他问:“您许了什么愿望?”
“能不能告诉我?”
因为房间里所有的灯都开了,所以从陆慎的角度可以很清楚看见洛厄尔的表情。
看见他脸上明明白白写着“您许了什么愿望,只要告诉我,我都会竭尽全力去帮您实现”的字眼。
陆慎眼底涌起很深很深的情绪。
他凝视洛厄尔许久,轻声说:“我许的愿望是,希望你能爱自己多一点。”

他听不太懂。
奥诺里所有雄虫都希望雌虫对他们卑躬屈膝,予取予求,匍匐在他们面前,献上所有的尊严、财产与荣耀,活成他们的附庸。
只有陆慎会看着洛厄尔的眼睛,说我希望你爱自己多一点。
“少将,与第四军的联合演习将于十点开始,索伦上将说第一军参与演习的军雌调配交给您全权负责,”伯顿站直了向迎面走过来的洛厄尔行礼,同时将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压低声音道:“格兰特少将已经在您办公室等着了。”
洛厄尔“嗯”了一声,接过提前沟通过的联合演习方案扫了一眼,拔出插在上衣口袋的钢笔,一边走一边签字,签完字再重新递还给伯顿:“怎么了?”
“……没怎么。”伯顿咳嗽一声,飞快将自己落在洛厄尔脖颈处的目光收回来,假装自己什么也没看到地低下头。
都怪他眼睛太尖,竟然看到少将脖子上连军装衬衫都没遮住的吻痕。
伯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肯定是希奥多亲王留下的。
身为一只未婚军雌,“实在好奇”跟“不好意思”两种情绪同时出现,令从来都老实巴交的伯顿忍不住面红耳赤。
他想,少将跟亲王之间发展得这么快吗?
而且少将身上好像并没有被鞭笞过的痕迹,伯顿没闻到丝毫血腥味。
就在洛厄尔即将推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伯顿终于想起另外一件正事:“——少、少将!”
“今天兰斯没有来军部上班,”提到这个,伯顿脸上出现了一丝忧虑:“而且我用光脑也联系不上他。”
兰斯是洛厄尔的另外一个亲卫。
因为前段时间刚刚新婚,并没有跟随他们一起参与亚历克星之战。
而今天婚假结束,原本他是应该重新回军部报道的。
洛厄尔脚步一顿,握着门把手,用碧绿色的眼睛冷静望向伯顿道:“用军部系统尝试定位,然后去查一查兰斯的雄主在做什么。”
伯顿瞬间站得笔直,后脚跟一碰再次抬手向洛厄尔行了一个军礼:“是,少将!”
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洛厄尔办公室的门从里面打开。
一名亚麻色短发,身批军服,肩上跟洛厄尔一样有着一星一叶的军雌单手搭在门上,看着洛厄尔扬唇道:“终于到了,我可在这儿等你半天了。”
“好了,你先去忙。”
跟伯顿交代一声之后,洛厄尔方才抬眸望向反客为主站在他办公室里的军雌,冷静道:“演习马上就要开始,你不在第四军坐镇,来我这里做什么?”
“这么久不见,当然是想你了,”第四军少将格兰特耸了耸肩膀,抬手将即将滑落的军服外套拉上去,“顺便来看看今年第一军今年还有没有藏着什么秘密武器,会不会像去年一样两个回合就将我们第四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洛厄尔跟格兰特是旧识。
他们曾一起参与过四次战役,杀死过无数异兽,还曾经在很多次军部联合演习当中交手,洛厄尔自然熟知格兰特的性格。
没有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洛厄尔径直走进办公室。
跟在后面的格兰特却跟伯顿一样,眼尖地看到了洛厄尔脖颈上的吻痕,“这是——”
瞬间反应过来,洛厄尔下意识抬手按住衬衫衣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格兰特眯起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那位希奥多亲王留下的?”
“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向那些雄虫妥协。”
扔给洛厄尔一支烟,然后给自己也点上,格兰特随意在办公桌上找了个位置坐下,抬眸望向洛厄尔道:“不过这样也很好,最起码能逃过在未来精神力暴乱而亡的悲惨宿命。”
洛厄尔没接话。
他接过了这支烟也没有点。
只不过伴随着格兰特吞云吐雾,办公室萦绕着香烟的味道,还是无法避免勾起了他压抑很久的烟瘾。
事实上。
自从陆慎回来以后,他便没有再碰过香烟。
他害怕陆慎会闻到他身上难闻的烟味。
但毫无节制地抽了六年,在很多个绝望的、难熬的、几乎无以为继的时刻,洛厄尔都是靠着这个东西转移注意力,那种瘾早就已经深入骨髓,跟他密不可分,实在太难戒断。
天知道这几天洛厄尔有多少次习惯性摸上自己平时装着香烟的口袋——
在不知道怎么回复陆慎信息的时候、在陆慎面前手足无措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拙劣的演技有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跟陆慎对视便控制不住心脏狂跳的时候……
洛厄尔都控制不住想点上一根白兰地味道的香烟,深深吸上一口,让焦油和尼古丁循环过肺,仿佛这样才能镇定和冷静下来,恢复往日的从容。
但不行,不可以,不应该。
因为六年前那个洛厄尔是不会抽烟的。
不知道洛厄尔在想什么,看他半晌都没动静,格兰特有些莫名,突然生出一个十分荒谬的想法:“——你不会是怕希奥多亲王介意吧?”
“真的假的?我的天呐,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洛厄尔吗?”格兰特说:“还是我出现幻觉了?又或者是你在亚历克星受什么刺激了?”
格兰特是一名极其富有争议的军雌。
他出身在奥诺里西部一个贵族家庭,因为亲眼目睹过无数次身居高位的雌父被满脑肠肥的雄父鞭笞到鲜血淋漓,却因为深度标记而无法反抗,只能跪地求生,所以他从小便决定,绝不能让自己也沦落到这种境地。
但他也不会像洛厄尔一样拼死跟本能抵抗,将自己逼到精神力暴乱的程度。
他出手阔绰,一直以来都熟练游走在不同雄虫之间,接受他们的临时标记,通过这种浪荡的方式获取自己生存所需的信息素。
也正是因为如此,格兰特的名声在首都星并不算好,甚至长期位于雄虫坚决不能匹配的未婚雌虫榜首。
当然他并不在意,甚至这更合他的心意。
他还曾经劝过精神海即将崩溃的洛厄尔不要倔强——像他这样活着不也很好吗?
洛厄尔知道格兰特是为了他好。
他们是竞争对手,是战友,同样也是一起在前线出生入死的朋友,洛厄尔很清楚格兰特并不像外界所说的那么难堪,如今这种生活不过是他唯一能替自己选择的反抗方式罢了。
只不过他们心中的观念和坚持不同。
洛厄尔永远走不了格兰特给他指的那条路。
“你没出现幻觉,我没受刺激,”洛厄尔最终还是将格兰特给他的烟放进口袋里没有点,“说正事吧,今年的联合演习——”
“别啊。”格兰特根本不想转移话题,直接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洛厄尔面前,万分好奇道:“希奥多殿下究竟有哪里不同,竟然能让你变成这样?怪不得我在星网上看到那张你戴面具的照片。”
“还有这脖子上的吻痕……”格兰特眼神再次瞟到洛厄尔颈间,红色的吻痕印在冷白的皮肉上,不难看出昨晚曾经发生过多么暧昧的事,挑了挑眉直接问:“你跟希奥多亲王上床了?很激烈嘛。”
“……”洛厄尔面无表情用警告的眼神望向他。
“好好好,”格兰特忍不住笑出了声,举起双手道:“我不说了。”
但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格兰特那双向来戏谑又随意的灰蓝色眼眸里多了一丝认真的意味,他低头将烧了一半的烟蒂在烟灰缸中按灭,望向洛厄尔微微一笑,由衷地送出祝福:“不管怎么说,还是真心祝贺你。”
洛厄尔跟他对视。
他知道格兰特口中所说的“祝贺”,并不是祝贺他接受了一只雄虫,也并不是祝贺他即将摆脱精神暴乱而死的命运。
而是祝贺他终于放下了那段藏在心中无法割舍的往事。
是的——洛厄尔曾经跟格兰特提过陆慎的名字。
当时洛厄尔遇到发情期,渴望被标记的欲望翻滚,后颈虫纹以及精神海因为缺乏信息素疼到无法站立,甚至连枪都拿不稳。
格兰特不明白洛厄尔为何坚持,甚至冒着昏厥休克的风险,也要连续注射三针抑制剂。
就在他想用光脑联系自己认识的那个释放信息素非常大方,而且在床上也不算太过分的雄虫时,洛厄尔用冷汗涔涔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
“不可以。”洛厄尔一字一顿地说:“不可以。”
“我不需要任何雄虫的标记,”洛厄尔深深呼吸,瞳仁变成无机质冰冷竖状:“我绝、对、不、会、让、雄、虫、碰、我。”
可三针军用抑制剂打下去,副作用大到可怕,洛厄尔马上要上战场,格兰特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在异兽潮中活下来。
他忍不住质问洛厄尔:“你到底在坚持什么?!”
“不过是临时标记而已。”
“贞操有那么重要吗?”
“比生命还重要?”
然而几乎已经陷入半虫化状态,濒临崩溃的洛厄尔给到他的回答是毫不犹豫强行将金属圆形针筒抵在颈侧,重重刺进皮肤的动作。
格兰特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只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恨不得转身就走。
随着三倍抑制剂药液进入身体,发情期症状逐渐得到缓解,意识恢复些许清明的洛厄尔扶着桌子站稳,深吸一口气,看着格兰特的背影声音沙哑又平静地说出了陆慎的名字。
有可能是不愿意失去这个为他着想的朋友。
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在不久前找过奥诺里所属的最后一个星球依然一无所获,导致有些话在心里憋了太久实在需要倾诉。
他没办法跟崇拜他、追随他的部下说。
也不能跟信任他、提拔他的上级说。
于是他告诉格兰特,并不是贞操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也并不是他看不上格兰特这种获取信息素的方式。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