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慎深深地看着他满脸醉意的样子。
原本就一直在下沉的心脏此刻彻底坠入谷底。
他忽然意识到他将他跟洛厄尔之间的事想得太简单了。
当初他单方面将洛厄尔抛下,是因为他们之间巨大的种族差异——当洛厄尔二次觉醒成为奥诺里帝国顶尖的S级雌虫,那么接下来他能够带给他的,便不再是帮助,而是无休止的折磨与拖累。
于是他亲手替洛厄尔选择了一条更好的路,认为哪怕需要经历一时的阵痛,只要能够活下去,那么迟早有一天,洛厄尔会将他这样一个短暂出现在他生命里,根本不值一提的过客彻底遗忘。
毕竟虫族生命漫长,与动辄几百年的时光相比——三年实在太过微不足道。
然而,他却低估了洛厄尔骨子里的倔强与不屈,他是真的宁愿死,也要与自己的本能和基因对抗,
既然如此,陆慎便想着,只要他回来了,那么一切就都会好的。
可他却忘记了,既然三年时光都无法释怀,那六年的时间只会更长。
长到几乎将他一手塑造的洛厄尔完全摧毁,长到洛厄尔已经不敢再相信他,更不敢再相信自己。
只要能够粉饰太平,洛厄尔甚至可以将那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受过的委屈、吃过的苦全都一带而过,强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一时之间,山呼海啸一般巨大的后悔再一次将陆慎整个人完全淹没。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在想——早知如此,他当初为什么要跳下塞里利亚海湾?是不是豁出去继续陪在洛厄尔身边,眼睁睁看着他精神暴乱而死,然后再和他死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结局?
最起码他不用看着洛厄尔在他面前演出现在这副小心、虚假又僵硬的样子。
不……陆慎呼出一口气,让自己重新冷静下来。
最起码现在洛厄尔还活着。
他也换了一具能够释放信息素,足够完全标记S级雌虫的身体。
眼下他们拥有的牌面远比六年前那副死棋要好得太多。
他不能太心急了。
在商场上向来深谙谈判与取胜之道,能够游刃有余熟练掌控任何情况的陆慎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有耐心,要慢慢来。
沉默了片刻,陆慎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下去,没有逼迫洛厄尔现在就听他说,目光再次几不可察地扫过洛厄尔脸上带着的银色面具,先是“嗯”了一声,然后低头碰了碰他的嘴唇又说:“送你回去。”
洛厄尔在亚历克星驻地的住所也是临时的,面积不大。
进来之后陆慎只扫了一眼就知道这里跟那间临时办公室一样,功能非常单一。
简单、粗糙、冰冷。
好像住在这间屋子的雌虫根本没有任何喜恶和偏好,仅仅只需要一个睡觉或休息的地方。
“难受吗?”陆慎将洛厄尔扶到沙发上坐下,“头晕不晕?”
洛厄尔摇了摇头。
他有些迟钝地抬起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陆慎,很缓慢地问:“把我送到了,现在您要走了吗?”
“不走,”陆慎看着他突然笑了,用平而直的声音说:“我来得太突然了,索伦上将还没来得及给我安排合适的住处。”
洛厄尔很轻地眨了眨眼睛。
大概是因为喝醉酒的缘故,他的反应比往常慢了许多,所以没能立刻拆穿陆慎这一句拙劣的谎言。
于是陆慎继续问:“洛厄尔少将,能收留我在这里住一晚吗?”
陆慎在进来的时候只开了一盏灯,因此客厅灯光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有些昏暗。
他们坐得很近,近到膝盖挨在一起,近到能够吞吐彼此的呼吸,近到双目对视,可以清晰从对方眼中看到自己的影子。
洛厄尔一身酒气,陆慎却西装革履。
不知道是谁先主动的,总之他们很快又重新吻在一起。
相比十几分钟前那个克制又温柔的吻,这一次明显变得激烈许多,陆慎好像也变回了六年前那样激烈又强势的自己,将手指插进洛厄尔绸缎般顺滑的金色发丝里,吻得很深很重,以绝对掌控的姿态将洛厄尔压在沙发里,用舌头深入他的口腔。
整齐的军装外套散乱在地,白色衬衫也胡乱敞着。
洛厄尔被吻的面色潮红,身体发软,却还记得用手臂勾住陆慎的脖子,张开嘴唇喘息着回应他的吻。
随着房间里的温度不断攀升,洛厄尔后颈上的虫纹也逐渐开始变得滚烫。
虽然因为之前打过一针抑制剂的缘故不至于再次发情,但情动和渴望越来越越难以压制。
他招架不住地喘息,不受控制地叫出陆慎的名字。
陆慎居高临下地看着洛厄尔。
在这一刻终于从他脸上看到了一点久违的、没有任何表演痕迹的真实。
这是他熟悉的洛厄尔在六年前惯常出现的样子。
于是陆慎低下头,继续亲吻洛厄尔。
然而在他的嘴唇碰到面具那一刻,处在失神状态的洛厄尔再次浑身一僵,下意识阻止:“不要……”
“不要什么?”陆慎按住他的肩膀,继续将吻落在那副银色面具的玫瑰花瓣上。
“这样不好吗?”洛厄尔装作若无其事的喘息,冲着陆慎微笑:“您刚才在宴会上还亲口夸过漂亮。”
“是很漂亮。”
陆慎俯身亲吻过面具上的每一片花瓣,逐渐向下,再吻上深褐色的花枝,将延伸到面具下面刻在他左半边脸上的“花枝”吻得很红,很湿。
明确表达自己没有摘下面具的意图之后,陆慎在洛厄尔不受控制的颤抖和呜咽当中,最后重新将吻落在洛厄尔的嘴唇上。
他们再次接吻,唇齿纠缠。
房间里再一次恢复到刚才那种暧昧、湿热、滚烫的氛围。
当白兰地信息素的味道越来越浓,洛厄尔以为陆慎要直接标记他的时候,陆慎却拉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你今天刚刚打过抑制剂,做到最后会很难受。”
洛厄尔愣了一下,缓慢地回过神来。
如果在打过抑制剂之后被雄虫标记,受药物影响,雌虫极有可能会在事后全身疼痛甚至痉挛到休克,无法抑制,无法缓解,同时迎来更加长久和难熬的倦怠期。
可他分明能够感觉到陆慎眼中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欲望。
这是洛厄尔记忆中他情动的样子。
……以往当陆慎露出这样的神情,他都会不管不顾直接做到最后。
洛厄尔眼神闪烁了一下,一言不发,迟钝地望向陆慎。
明明知道不应该这么想,却还是难以抑制地在心中暗自揣测——
陆慎现在停下来,究竟是因为担心他在事后出现注射抑制剂可能带来的微不足道的后遗症,还是因为……他那张跟以前截然不同的不堪入目的脸?戴上面具还是没用吗?
洛厄尔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然而,就在洛厄尔张了张口,想告诉陆慎他根本不怕浑身剧痛,也不怕痉挛休克的时候,陆慎抬起手来按了按洛厄尔的嘴唇。
这里刚才被他反复吻了很久,变得很红,也有些肿。
看着洛厄尔那双泛着水光的碧绿色眼睛,陆慎扣着他的下巴平静地说:“所以我们换个别的方式。”
洛厄尔愣了一下。
“还记得我之前教过你的吗?”
陆慎松开他,靠在沙发上,单手解开两颗西装扣子,将两条腿张开,低声叫洛厄尔的名字,然后温柔地命令:“过来。”
当然是快乐的。
他相信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能看到洛厄尔的这一面,更不可能有谁能想象到洛厄尔会有这一面。
不论是他在星网上那些数不清的崇拜者,还是像伯顿多里安那样狂热坚定的追随者。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眼中冷肃寡言、杀伐果断、强大无比,未来不可限量的第一军少将洛厄尔会像现在这样——以绝对臣服的姿态,心甘情愿地双膝跪地,竭力全力地张开嘴巴,用柔软湿润的唇舌讨好一个人。
这能够极大程度满足陆慎藏得很深的,极端的掌控欲和占有欲,让他想要更多,想做的更过分。
而且毕竟他们之间分开的那六年,也是陆慎的六年。
在菲城,陆慎曾经经历过很多个忙到昏天暗地依然不受控制想起洛厄尔的日夜,某种如同凌迟般强烈的渴望差点将他整个人都逼疯,却只能装作若无其事,以至于那种情绪根本无法释放,无法纾解。
直到现在——
他才感觉到自己心底里那头假装冷静理智的但其实已经饥饿到肠穿肚烂的野兽好像终于吃上了一小块肉。
但在快乐之外,还有另外一种难言的、无法宣之于口的沉默隐痛。
他在想,洛厄尔刚才听到他说“过来”之后缓慢地睛望向他,反应过来之后眼睛一点点亮起来,立刻听从他的指令把膝盖弯在地板上的时候在想什么。
——好像是惊喜。
好像在发现一脚踩空以为自己要摔下来之后又突然被托住的那种受宠若惊。
其实陆慎不太愿意用受宠若惊这四个字来形容,因为这其中蕴含的羞辱性太强了。
可他却的的确确在那一瞬间从洛厄尔眼中看到了这种明显到连藏都藏不住的情绪。
分明坐在这里享受服务的是陆慎,感觉自己获得了某种认可与恩赐的却是洛厄尔。
这让陆慎感觉到心疼。
还有一点不知道应该冲谁生的怒气。
除了怪自己回来的太晚太迟之外,还突然对整个奥诺里帝国的雄虫都产生了一点迁怒。
就算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雄虫都被这种雄尊雌卑的极端环境给养坏了,那也应该还剩下百分之零点零一的正常虫吧?那零点零一这么不争气吗?洛厄尔打赢了那么多胜仗,在星网上有那么多崇拜者,就没有一只慧眼识珠的雄虫愿意改掉那些陋习,站出来好好追求他,爱护他吗?
就算洛厄尔倔强到不可思议,就算洛厄尔始终挂念着他。
六年时间,但凡有一只雄虫像他当年一样用耐心、尊重和爱来陪伴他,浇灌他,洛厄尔都不至于把自己放低到这种程度吧?
但是事已至此。
……事已至此。
陆慎垂着眼平静地看着军装衬衫已经被揉皱了,一点攻击性都没有地俯下身,只露出一段雪白修长脖颈的洛厄尔,把手放到他头顶,手指插进头发里。
陆慎稍微用了点力,指腹摩挲过头皮,感受到洛厄尔浑身发麻地颤了一下,口腔更热,他面无表情地想——
既然你想用这种方式获得安全感。
既然这样你就不会胡思乱想。
那就先这样吧,他甚至还可以做得更过分一点。
反正他们还有很多时间,剩下的可以慢慢来。
屋子里尽是白兰地信息素和某种暧昧潮热的味道。
幸好窗户紧紧关着,不然这种浓郁到极致的混合气息溢散出去,大概率会引起亚历克星驻地的未婚军雌出现不小程度的骚乱。
被陆慎推开的时候,洛厄尔的嗓子已经有点哑了。
“您喜欢吗?”他擦了擦嘴巴直起身,溢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微微发红,导致洛厄尔不受控制地眨了眨,然后抬起头望着陆慎像六年前那样小声问:“……我做得好不好啊?”
由于从前洛厄尔在情事上的表现一直都很青涩。
不是什么好人的陆慎曾教过他很多东西。
该怎么回应、怎么享受,怎么讨好,怎么索取。
洛厄尔虽然羞赧,却学得很认真,而且每一次都会在结束之后看着陆慎的眼睛心跳加速地让陆慎给他打分。
导致这些分明应该是亲密时的情趣,硬生生被洛厄尔做成了某种需要认真对待的课题。
陆慎当时一边觉得好笑,一边又忍不住心软。
所以不论洛厄尔做得怎么样,他从来都不吝啬夸奖,这一次也是一样。
当然,这次即使扣掉感情分,客观分也有一百。
因为戴着面具的洛厄尔主动柔顺到了极致,对陆慎的任何反应全部照单全收,导致陆慎的呼吸和按着他脑袋的力道也越来越重,甚至在几乎没有中场休息的情况下要洛厄尔连续为他服务了两次。
“喜欢,”陆慎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把洛厄尔从地上拉起来,看着他的眼睛又说了之前那句夸奖:“洛厄尔的进步很大。”
洛厄尔望着陆慎先是有点高兴,嘴角一点点扬起来,然后突然又想到什么,愣了愣,脸色逐渐泛了白,看着陆慎认真解释:“我没跟别的雄虫在一起过。”
只有陆慎。
也只会有陆慎。
“……”万万没想到这句话会被洛厄尔曲解成这样,
陆慎定定地看了他几秒,那种心疼混杂着怒气的情绪再一次不受控制地冒出来,但他没表现出来,只是“嗯”了一声,抽出几张纸巾帮洛厄尔擦他脸上的东西。
因为面具上的玫瑰花瓣被打湿了。
延伸到脸上的花枝也是一样。
陆慎作为始作俑者,需要在事后帮洛厄尔清理干净。
洛厄尔张了张嘴,他不知道陆慎这个“嗯”字究竟是信了还是没信。
分明刚刚才替陆慎做过很亲密的事,分明后颈的虫纹还发着烫,但他还是控制不住感受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惶然,并开始后悔自己之前的主动。
他不仅没能藏好自己压抑了六年的渴望,反而可能增加陆慎对他的误会,这个认知让洛厄尔的指尖有一瞬间的冰凉。
“不要胡思乱想。”陆慎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但很温和,很平静,将纸巾丢到垃圾桶里之后,抬手捏住洛厄尔的后颈让他直视自己:“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当然知道你没跟别的雄虫在一起过。”
但陆慎永远都不可能告诉洛厄尔的是——洛厄尔从来没有跟其他雄虫亲近过这件事,其实并不会给陆慎带来任何的欣慰、满足或者虚荣,反而会让他感觉到更加深重的后悔与心疼。
“星网上那些新闻,三十七次精神暴乱,还有虫纹越来越深的颜色,”陆慎又看了洛厄尔几秒,望着那双碧绿色的眼睛笑了下,故意略显惊讶地轻声说:“是因为喝醉酒了吗,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认为我会误会。”
“……”意识到自己反应确实是太大了,在确认陆慎完全没有误会的意思之后,洛厄尔暗自松了口气。
但后知后觉地想起他现在在陆慎眼中应该仍然是喝醉酒混沌不清的状态,又觉得自己愚蠢,于是冲着陆慎眨了眨眼睛,含糊不清道:“可能是吧。”
只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刚好说到这个话题的原因,坐在陆慎腿上的洛厄尔不自觉有些走神。
他想……那么陆慎呢?
在过去六年当中有没有接受过其他雌虫的示好?有没有拥抱和接吻?是不是像曾经对待他一样温柔?做过多少次?
脑海中出现这些问题的时候洛厄尔心里其实很平静。
受基因和本能的影响,虫族本身是一个没有贞操的种族,尊贵而稀少的雄虫拥有一个雌君和好几个雌侍,同时继续在外面寻欢作乐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洛厄尔也仅仅只是在六年前少数几个瞬间产生过或许在未来某一天能够凭借显赫军功独占陆慎的奢望。
后来那种微弱的、渺小的渴望随着陆慎的离开破碎了。
六年时间太久了。
洛厄尔早就知道这一点。
而且陆慎现在回来了,亲口承诺说要娶他,还告诉他过去两千多天每天都在想他,对洛厄尔来说,这些就已经足够了。而且相较于其他受尽鞭笞折磨的雌虫,陆慎给他的,已经比他想象中多很多了。
既然如此,能够维持现状就已经很好了,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这样想着,洛厄尔竭力压下心中那股酸涩痛意,从陆慎怀里直起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笑着问:“您现在要去洗澡吗?”
陆慎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他重新将洛厄尔拉回到自己怀里,抚摸过他微微凸起的的脊骨,然后向上摸了摸他发烫的虫纹,低声问:“还没结束为什么要去洗澡?”
“……”洛厄尔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陆慎的意思。
是要再来一次吗?
……也对。
在他记忆里,陆慎在这方面的欲求相当强烈,根本不像普通雄虫。
然而就在他准备再度起身跪下的时候,陆慎直接攥住了他的手腕,“我说的是你。”
“不难受吗?”
强效抑制剂会压制雌虫的生理反应。
但洛厄尔后颈上的虫纹方才那么滚烫,足以说明即使在药物压制下,他依然在为他服务的过程被勾起了无法自控的欲念。
这种欲念虽然不会导致发情,却更加令雌虫难以忍受,手脚酸软。
还记得六年前洛厄尔被引的动了情,在浑身发热的时候会直接跨坐在陆慎身上亲吻他的嘴角,用生涩却笨拙的方式向他索要一场激烈的欢爱。
而现在六年过去了。
洛厄尔分明很想要他,很想知道他有没有跟其他雌虫在一起过,却只问他要不要去洗澡。
洛厄尔完全没预料到陆慎会这么说,大脑还没转过弯来,后颈的虫纹却比他反应更快,身体也开始发烫,他看着陆慎愣愣道:“您不是说不做吗?”
“是不做,”陆慎说:“知道你不怕,但我不想让你疼。”
“所以才说要换另外一种方式,”陆慎抬起手揉了揉洛厄尔因为过度使用而变得很红,甚至有点肿的嘴唇,手指伸进齿关,碰到了湿润又柔软的舌尖:“刚才是你,现在轮到我了。”
洛厄尔的心跳骤然加速,然而在口干舌燥的同时,下意识说出口的却是拒绝:“不、不用。”
陆慎问:“为什么不用?”
洛厄尔还没开口回答,就感觉自己脚下一轻——陆慎直接单手搂住他的腰,将他抱到了床上,然后欺身而上,分开他的两条腿,看着他的眼睛很有礼貌地问:“不能接受我现在这张脸?”
当然不是。
洛厄尔张了张口,从他确认面前这个人是陆慎开始,这张脸就跟六年前他熟悉的那张黑发黑眸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陆慎的动作、眼神、表情、说话的动作都让他无比熟悉……所以只要是陆慎,洛厄尔没什么是不能接受的。
只不过他拒绝的原因可能是陆慎的提议来得太突然了。
从洛厄尔意识到陆慎是真的重新出现在他面前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放得很低,同时把期望也降到最低,他可以单方面付出,不奢求回报,只求陆慎不要再离开,不要再消失。
他始终有种浮在半空中落不了地的感觉。
所以当陆慎突然像六年前那样提出来要对他好……洛厄尔反而不适应了。
但事实上,洛厄尔也很清楚。
陆慎在床上的风格虽然强势,却从来没有单方面享受他讨好的时候。
他很公平。
公平到无数次让洛厄尔被情潮淹没,也无数次崩溃失神。
将洛厄尔脸上的所有表情尽收眼底,陆慎握住他的手,低头吻上他的嘴唇,舌尖舔过下颚,另一只手从衬衣下摆里伸进去,摸上他紧窄又柔韧的后腰,“刚好你也检查下我做得好不好。”
“六年没做过这样的事,看看退步没有。”
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洛厄尔那双碧绿色的瞳孔收紧了,他不敢置信的、怔愣的、茫然的、后知后觉地望向正在低头亲吻他的陆慎。
陆慎便看着洛厄尔笑:“你以为我会随便跟谁上床吗?”
洛厄尔喉咙动了动,肿得不行嗓子仿佛忽然变哑了,费了很大力气都说不出话。
他不知道陆慎说的是不是真的。
怎么可能会有雄虫能忍住六年都不跟雌虫上床?
可陆慎的表情太认真,望着他的眼神也太温柔,以至于那些怀疑的、不确信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陆慎也没准备让他说。
把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之后,他重新堵住洛厄尔的嘴唇,很深地舔舐他的口腔,感受到洛厄尔浑身紧绷然后变软之后,他的吻继续向下,从下巴、脖颈、锁骨、胸口……
房间里的灯一直亮到凌晨。
细碎的、难耐的、带着呜咽的喘息与窗外的风声交相呼应。
到最后终于结束的时候,洛厄尔没能为陆慎今晚的服务打分。
因为抑制剂带来的药物作用和陆慎带来的过度刺激,导致他在连续释放三次之后直接力竭昏了过去。
陆慎则拿起旁边的被子给洛厄尔盖上,抬起手来碰了碰他那张冷白的,潮红的,并且自始自终都带着银色面具的脸颊。
确认洛厄尔是真的筋疲力竭睡熟之后,陆慎起身走到阳台外面点了根烟,看着头顶浩瀚星空,拿终端拨了个通讯出去。
那头接通得很快,态度也很恭敬。
“去查一查异兽造成的伤疤该怎么治,”陆慎说:“要能完好无损那种。”
第136章
第二日,当亚历克星的天空还没完全亮起来的时候,一则关于希奥多亲王身体已经恢复健康,可以正常释放信息素的新闻就传遍了整个星网。
毕竟对帝国而言,雄虫本就稀少,目前血液纯净度最高的A级更是备受瞩目的珍宝。
之前不知道有多少虫默默关注着希奥多信息素应激障碍的问题,当下消息一经传出,瞬间如同水入油锅,引起了民众的广泛关注。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我起得太早出现幻觉了吗??】
【看清楚,这可是深海官方发布的声明,还有十三家权威媒体联合转发,绝不可能有假!!】
【虫神在上,这简直是个奇迹!要知道对于脆弱的雄虫来说,应激障碍可是非常难以克服的心理疾病。】
【所以我好好奇,这个病究竟是怎么治好的啊?】
【楼上这位难道是没有认真看声明吗?官方说希奥多亲王是在看到洛厄尔少将在前线浴血奋战宁死不屈的视频之后产生了巨大的震撼,随即察觉到自己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
【怪不得希奥多亲王在不久前提交了和洛厄尔的匹配申请,原来是这样啊啊啊!’
【天呐,所以这是一场由爱情引发的巨大奇迹吗?】
【开什么玩笑,雄虫可没有爱情。】
因为有陆慎的提前授意,所有对外发布的新闻稿全部统一将希奥多亲王身体恢复健康的原因解释为对洛厄尔一见钟情,提交匹配申请正是因为洛厄尔少将能够成为他的雌君。
对此,星网上有虫震惊感慨,有虫不敢置信,也有虫赞叹不已。
要知道帝国雄虫向来高傲且好面子,即便看中了哪只雌虫也都是趾高气扬直接通过雄保会进行匹配,什么时候会纡尊降贵向民众解释自己的初衷?
更何况还有相关媒体透露,希奥多亲王殿下在提交匹配申请之后直接乘私人飞船跨越了六个空间跳跃点奔赴前线,在索伦上将的陪同下亲自赶往亚历克星面见洛厄尔少将,以充分展示自己求娶的诚心。
可想而知,又引起一阵不小的轰动。
之前那些关于希奥多想通过这场婚姻摘除洛厄尔少将翅翼的负面揣测全都消失不见,星网民众开始赞叹起希奥多亲王的与众不同,也感慨洛厄尔少将居然有运气能在精神力濒危之际遇到这样一位A级雄虫。
【尊贵的雄虫殿下居然为了一只雌虫出现在枪林弹雨的战争星前线,希奥多亲王简直是我见过最出色的雄虫!】
【这简直是命中注定的天作之合!】
【赞同楼上,你治愈我,我拯救你,天呐,太浪漫了。】
【没错,如果希奥多亲王恢复了健康,那洛厄尔少将就有救了呜呜呜,帝国英雄不该悲惨陨落!】
然而,陆慎还是低估了虫族这个畸形社会对于雄虫的盲目崇拜与狂热追捧,在舆论连续发酵几天之后,竟然因为有好事者发出了晚宴当时的照片,导致持续热议的话题极速转至另外一个方向。
照片里,他手持香槟,西装革履与身着军装,戴着银色面具的洛厄尔相对而立。
要知道,在系统将陆慎灵魂注入之后,原本长相就相当优越的希奥多亲王身上褪去了原本阴鸷森寒的味道,多了一股独属于陆慎本人的特殊气质。
哪怕照片拍摄角度有些刁钻,依然能看出陆慎身上成熟俊美,冷淡锐利的上位者气息,只一个侧脸就足以将帝国那些清瘦柔弱或满脑肠肥的雄虫甩开一百条街。
至于洛厄尔……大概是因为洛厄尔以前从未戴着面具示人,这幅全新的形象虽然惊艳,却反而引起了星网民众对他面部毁容的再次关注。
【虽然有些扫兴,但洛厄尔少将面具底下那张脸……是不是有点配不上健康状态的希奥多亲王殿下?】
【确实如此,如果洛厄尔少将没有毁容,那他们两个真的是绝配,可现在,我总感觉希奥多亲王殿下有些吃亏。】
【楼上在开什么玩笑?洛厄尔少将是一名战士,是守护帝国的英雄,就连他的脸也是在战场上被异兽所毁,他不配,难道你配吗?!】
【这是希奥多亲王跟洛厄尔少将之间的事!殿下在提交匹配申请的时候难道不知道少将毁容的事吗?既然如此,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妖怪多管闲事!】
【好吧好吧,楼上别太激动嘛,我只是想问希奥多亲王还缺不缺雌侍?A级没毁容的那种。】
【+1】
【+1】
一时之间,星网上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当然没有雌虫敢质疑希奥多亲王亲自提交的匹配申请,雄虫的诚意就摆在那里——但毕竟洛厄尔毁容也是不可否认的事实,难道他还能戴着面具过一辈子?
如今希奥多恢复健康,凭借他那张俊美至极的面孔、尊崇无比的亲王身份、帝国如今最高的A级血脉、深海集团掌权者等多重标签,直接一跃重新成为帝国最受瞩目的雄虫,难免会有心思活络的虫开始打起小算盘,蠢蠢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