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重生手册(快穿)by余芽呀
余芽呀  发于:2025年09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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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六年,两千多个日日夜夜以及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也从不放弃的委屈、痛苦、渴望和思念在这一刻竟然也没有立刻浮现。
分明是应该欣喜若狂的。
但洛厄尔却迟缓到甚至不确定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或者说些什么,连呼吸都使不上力。
然后他再一次听见面前的人开口——
“我知道这件事听起来确实是有些难以置信,”陆慎说:“虽然换了一个身体,但你应该已经猜到了,我并不是希奥多。”
他顿了顿:“我是陆慎。”
“好久不见,洛厄尔。”
“……”洛厄尔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又张了张口,但发现喉咙还是那种被堵住的状态,不知道该怎么理解自己听到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于是陆慎又摸了摸他的头发,而且这次从绸缎一样顺滑的发丝转移到侧脸,用洛厄尔久违又熟悉的动作,轻轻地摩挲了一下他的脸颊。
陆慎掌心的温度比洛厄尔皮肤温度要高出不少。
洛厄尔僵硬地随着他的动作转了一下头,看起来像仍然没反应过来的样子,但陆慎却莫名觉得这只雌虫的神经仿佛在这一刻绷到极致,稍有不慎就会断裂。
然而,就在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像六年前那样问洛厄尔“要不要抱一下”的时候,突然察觉到门外有些轻微的异动,陆慎下意识抬眸望去。
原本呆立在原地的洛厄尔却比他反应更快,
在意识到外面有虫在偷听他们谈话的这一刻,洛厄尔几乎瞬间拔出了挂在腰间的佩枪,二话不说用最快速度拉开了门,又准又狠地将那把银色的伯莱塔顶在了门口不请自来的雌虫太阳穴上。
——这不是第一军的军雌。
洛厄尔记得他每一张部下的脸。
而且这只被他拿枪顶住的雌虫正拿着一个微型摄像机瑟瑟发抖,可能是因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一时间甚至连表情都控制不住,强撑着厉声质问道:“洛厄尔少将,你这是在做什么?!”
洛厄尔眼睛微眯,认出了可这只雌虫的脸。
这是跟他们奔赴亚历克星前线的一名随行记者,来自奥诺里联合通讯社的前线新闻部,名叫基安。
洛厄尔隐约还记得他。
因为跟其他只做真实记录的媒体不同,为了拍到足够博取眼球的新闻,这只雌虫记者曾几次三番违反军令,深入前线拍摄涉密画面,并取以各种夸张的标题扭曲事实,只为在星网上博得更多点击和关注。
他视军雌于前线拼杀的荣耀于不顾,将残酷惨烈的牺牲当做可以扭曲的娱乐。
就连前段时间洛厄尔在亚历克之战中出现第三十七次精神暴乱导致战争失利的画面,也是被他拍下,违规上传至星网,煽动舆论,导致整个帝国一片哗然,争论不休。
一时间第一军团群情激愤。
偏偏因为他随行记者的身份,不仅无法约束,还要分出军雌去保护他。
直到洛厄尔扛过精神力暴乱,并且顶着巨大压力,率军重新从异兽手中夺回亚历克星统治权,在这位惯常模糊重点,乱用笔杆子吸引眼球的记者脸上狠狠扇了一个耳光,他才悻悻老实下来,用传统笔法和其他媒体一起报道第一军团的胜利。
此刻,洛厄尔甚至不需要多想,便能猜到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无非是听说了希奥多亲王纡尊降贵奔赴前线,还当着索伦上将的面要求和他单独相处,觉得这应当又是一桩能够在星网上赚足流量的爆炸新闻。
试想看看。
一只富可敌国,地位尊崇,却患有应激障碍无法释放信息素的贵族雄虫。
和一只从来不肯接受雄虫匹配,还刚刚为帝国打过胜仗的S级军雌少将。
若是他们两个单独相处,那么洛厄尔接受雄虫的强制匹配是大新闻,选择反抗更是大新闻,怎么都不算亏。
不怪这位记者胆敢冒着违背禁令的风险跑到这里偷拍。
——所以他在门外站了多久?
方才大脑一片空白的状态已经迅速被洛厄尔切换到敏锐的战时状态,他的视线扫视一周,最终落在记者手上的微型摄像机上。
“你……你快把枪放下!”被洛厄尔盯住的基安心头一寒,不自觉将手中的摄像机攥紧了:“我是帝国联合通讯社的随行记者,就算你是少将也不能随便拿枪指着——”
然而他“我”字还没说完,剩下的话便像被卡住脖子一样戛然而止。
因为他听到“嘭”的一声。
洛厄尔手中的银色伯莱塔正冒着硝烟的味道,又狠又准的一枪直接穿过他的右手,击碎了手中攥着的微型摄像机。
记者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秒洛厄尔便调转枪口重新对准了他的脑袋,用心平气和的语气问他:“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被黑漆漆枪口对准的感觉实在太过惊悚,洛厄尔那双碧绿色的瞳仁也太过幽冷。
想到自己方才不小心撞破的那个令虫震惊的天大秘密,基安不受控制抖了一下,下意识望向站在洛厄尔身后的希奥多亲王。
这位自称“陆慎”的希奥多亲王也抬起眼,面无表情地望向他。
不过只随意扫了他一眼,陆慎就收回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在洛厄尔的侧脸上,仿佛对他的所作所为毫不吃惊,看起来很专注的样子,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基安脊背发凉。
他忍不住想,疯了。
这简直是疯了。
就算面前这只雄虫冒名顶替了希奥多亲王的身份,那他也是一只雄虫!
奥诺里帝国怎么会有雄虫可以容忍像洛厄尔少将这样的雌虫在自己面前这般凶悍跋扈放肆?!
眼下摄像机已经被一枪打成碎片。
他无意中拍到的镜头自然也全部损坏,根本不能采用。
若是洛厄尔铁了心要对他动手——
终于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基安面色在刹那间惨白一片,再也没有方才的强势,一时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嘴唇哆嗦着:“我……我只是不小心路过这里,我什么都没听见。”
“是吗?”洛厄尔心中的戾气几乎压抑不住,握着枪的白皙指骨微微泛青。
但他的声音还是很轻,看着基安微笑道:“可你的表情却不是这么说的。”
基安瞳孔骤然放大,还没来得及为自己争取,下一秒,洛厄尔的枪直接对准了他的咽喉——
就在洛厄尔准备直接扣动板机直接为陆慎解决掉这个麻烦的时候,熟悉的白兰地味道从后面覆了上来。
陆慎握住他持枪的手,轻声道:“洛厄尔,别冲动。”

洛厄尔又是浑身一僵。
没等他开口,陆慎像从前做过无数次的那样,径直接过他手中的伯莱塔,动作干脆利落,手腕一转,顺势握住枪口,然后拿着枪把重重往基安头上一砸。
看着基安瞪大眼睛,在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打晕在地,陆慎又抽出一条手帕,低头把枪擦仔细干净重新递还给洛厄尔。
陆慎知道洛厄尔刚才是想杀了这个偷拍的记者。
但这里是亚历克星临时军事驻地,很明显洛厄尔这间简陋至极的办公室根本就不隔音。
一旦枪声传出去——即便他是第一军少将,在驻地无理由枪杀一名随行记者,后果不堪设想。
就算不上军事法庭接受帝国审判,第一军内部处罚,一百光鞭也绝对避免不了,皮开肉绽,不死也残。
把这件事交给他来处理就不一样了。
他有一百种方法让这个记者彻底闭嘴。
洛厄尔不知道陆慎在想什么。
分明突如其来的麻烦已经被解决掉了,他却好像再次回到了之前那种僵硬、迟缓的状态,甚至于他还感觉到一股说不出来的刺骨凉意跟滞涩的恐慌正缓慢顺着他的脊背在往上爬。
令他指尖发颤,浑身冰凉,迫不及待想做点什么聊以寄托,或者转移下注意力什么的。
在过去的六年里,他曾经做过无数无数无数个类似的美梦。
每一次都梦到陆慎回来了,重新站在他面前。
但无一例外,梦醒之后都是镜花水月,在欣喜若狂之后,徒留一地巨大的委屈、空洞、寂寥与痛苦。
而今天发生的一切却比以往的每一次都更真实。
真实到哪怕陆慎换了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变成了另外一只完全陌生的雄虫,他所流露出来的神情、气味、语气、动作,都指向性极强地告诉洛厄尔,他还是陆慎。
跟六年前相比,他好像一点都没变。
还是那个亲手教会洛厄尔如何开枪,如何用枪保护自己,然后再把枪从他手中抽出来,揉揉他的头发,告诉他剩下的事交给他来解决的陆慎。
可是自己呢?
洛厄尔近乎茫然地想,那他变了吗?
毫无疑问。
这六年来洛厄尔变了太多太多,多到连他自己都快要不认得自己了。
刚才陆慎应该看到他的动作,也察觉到他的意图了吧?
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在陆慎面前开枪的时候手会发抖,晚上会做噩梦的雌虫幼崽了。
现在他已经能够面无表情甚至面带微笑地杀死每一个敌人。
陆慎会怎么看他?
当然,他的变化远远不止于此。
但或许发情期带来的副作用实在太大,以至于洛厄尔感觉自己整个大脑都是木的,浑身迟钝无法思考,令他难以在彻底清醒和理智的状态下厘清这个艰难的问题。
见洛厄尔迟迟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的样子,陆慎很轻地叹了口气。
他的目光落在洛厄尔仍然握在手上的那把伯莱塔上。
这是他当初穿越到虫族世界时随身携带的枪,后来被他当做礼物,送给了尚未成年的洛厄尔。
在科技更加先进的虫族,这分明是一把已经被彻底淘汰的古董手枪,却被这只傻虫子当做宝贝一样,反复练习拆装、瞄准、射击。
甚至于直到现在还留在身边,被擦得崭新锃亮。
也不知道是拿在手里把玩了多少次,被主人珍视到什么程度。
陆慎忽然意识到——原来在梦境里看到的那些并不是全部,那些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他离开洛厄尔的两千多个日日夜夜,根本无法简单粗暴地通过发情期或者精神力暴乱这几个字眼概括了解。
还有许多许多,梦境里未曾看到的细节。
其中的每一帧、每一秒,都是洛厄尔独自走过,同时被陆慎完全错过且永远无法找回的时光。
陆慎很轻地呼出一口气。
他看着洛厄尔重新问出了方才那个被打断的问题:
“这么久没见,要抱一下吗?”
听到这句话,原本僵直站立不动,脑中天旋地转的洛厄尔再一次胸口起伏。
他终于开了口,但却没有回答陆慎的问题,反而像在自言自语:“……我是不是在做梦?”
不然为什么他的视线会模糊不清?
为什么皇室专供的抑制剂已经注射了近十分钟他依然混沌到无法思考?
下一秒——
他更加恍惚地听到面前雄虫叫了他的名字。
他说:“洛厄尔,过来。”
和曾经做过无数次的动作一样,陆慎反手拉住洛厄尔的手腕,不等他反应,就将他拉进怀里。
还是同样的姿势。
还是同样的角度。
时隔六年。
两千三百二十七天。
再一次将洛厄尔抱进怀里的感觉让陆慎觉得自己的心在此之前好像破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窟窿,而他却始终没有察觉。直到这一刻那个巨大的窟窿被怀里的人悉数填满,方才意识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幸福和巨大圆满。
失而复得。
这四个字的份量大概只有真正体会过的人才能懂得。
他当初为什么舍得离开?
又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而被陆慎抱在怀里的洛厄尔最开始是浑身僵硬的,因为他太久太久没有被雄虫拥抱过,早就已经忘记了六年前熟练地在雄虫怀里撒娇,和他亲近是一种什么感觉,甚至于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冰凉的佩枪。
但不浅不淡的白兰地信息素味道包裹着他,让他刚刚注射过抑制剂的身体感觉到轻微不适的同时,也勾起了他曾经一笔一画,认真镌刻在灵魂里永远也无法磨灭的记忆与渴望,令他胸口剧烈鼓噪,浑身血液逆流。
他甚至有些不敢呼吸。
生怕动静太大,会将这个六年来头一回碰见最为真实的幻觉轻易打破。
“是真的,”陆慎低头用嘴唇碰了碰洛厄尔的额头,看着他的眼睛微微叹息道:“不是幻觉。”
“……”洛厄尔呼吸一窒。
亲吻的触觉太明显,以至于大脑虽然混沌迟缓,全身的血液却似乎都朝着额头那个位置涌过去。
他觉得这个吻就好像是一个开关,将封存已久的记忆撬开了一条很窄的缝,令他终于在各种惶然和不敢置信当中产生了一点可以触摸的真实感。
于是曾经被他亲手杀死那些希冀、渴望和想念都在这一刻气势汹汹地卷土重来,他控制不住想像以前一样抱住陆慎,回应他的亲近,用舌头舔舐他的唇齿……但两只手僵硬地抬起来又落下去,停顿了半晌,到底还是没有动。
或许是找不到理由动。
洛厄尔抬起头望着陆慎,隔着整整六年的时光和他对视。
陆慎也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脸颊,平静地问:“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洛厄尔喉结蓦地滚动一下。
其实在他稍微冷静下来一丁点之后,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便像沸水一样争先恐后地冒出头来。
但陆慎真的让他问了,他反而僵硬地不知道该问什么才好了。
顿了片刻,他怔怔地看着面前这张完全不同的脸,问:“您到亚历克星是来找我的吗?”
陆慎言简意赅:“是。”
“……”洛厄尔纤长的睫毛颤了一下。
因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回答,这从某种程度上催生了他早就已经被掐灭六年的勇气。
于是他停顿了片刻,哑着嗓子又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个匹配申请,是您提交的吗?”
“不是,”陆慎和他对视,轻声说:“我三天前才顶替希奥多的身份变成他。”
洛厄尔看着这双与从前完全不同的湛蓝色眼睛,不自觉张了张口。
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量就更大了。
于是由此衍生出更多问题。
洛厄尔想问陆慎为什么会变成希奥多,还会不会变回来,变成希奥多以后立刻马不停蹄赶到亚历克星是不是因为在乎他,在乎的话当初为什么要不告而别,这六年来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找过他,有没有喜欢过别的雌虫……
然而这些话几乎都已经到了嘴边,他又忽然发现他似乎又有些犹豫,不知道是不敢问还是害怕听到的答案会让他失望。
当然,又或许对他来说,只要陆慎真的是陆慎,那么其他所有问题都可以不重要。
他最想问却欲言又止,到现在都没问出口的其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如果陆慎真的回来了,以后还会不会走?
陆慎看着洛厄尔。
没有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那种细细密密连续不断的疼痛再一次从陆慎心底浮现出来,甚至于让他的胃部都感觉到些许轻微的痉挛。
陆慎深深呼吸了一口气。
老实说。
其实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好该怎么回答关于当年为什么单方面抛弃洛厄尔的问题。
但要他卑劣地选择轻描淡写将这个横在他们中间最重要的问题略过不提,陆慎也有些办不到。
而且他很难在跳过这个问题的前提下,跟洛厄尔解释清楚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希奥多的身体里。
于是他抬起手来按了按洛厄尔发红的眼角,先用平而缓的语气告诉他:“我不会再走了,不会再消失。”
看着洛厄尔听到这句话像是被重重烫了一下,甚至连表情都维持不住的样子,陆慎顿了一下。
就在他继续准备将所有一切和盘托出的时候,洛厄尔忽然攥住他的衣领,用一种冲动的、急切的、痛苦的、不顾一切的姿态吻住了他。

洛厄尔的动作实在太用力。
用力到在扑上去碰到陆慎嘴唇的那一刻就磕出了血,腥甜的味道充斥在他们的唇齿之间,洛厄尔却不管不顾。
有那么一瞬间,陆慎觉得洛厄尔仿佛是想用这个吻跟他同归于尽——他从来没见过洛厄尔这样。
受雄尊雌卑的畸形社会制度影响。
雄虫向来喜欢鞭笞、折磨、凌辱雌虫,而雌虫也从来不会期待在性事上获得爱与温存,他们忍受种种痛苦,以求获得生存所需的信息素。
即便是发情期带来强烈的交配欲望,兽类基因带来的本能,也只会让他们渴望被进入和贯穿,无关其他。
因此,虫族好像是一个几乎没有亲吻的种族。
然而当初只有十七岁的洛厄尔却在陆慎面前无师自通——没错,他们之间的第一次接吻是洛厄尔主动的。
事实上,因为心里清楚他们之间巨大的种族差异,身为外来者的陆慎其实一直都很克制。
毕竟人跟动物最大的区别之一,是人能够最大限度控制自己的情绪和行为。
陆慎是人,不是畜生。
在了解过虫族特殊的生理特征之后,虽然他觉得洛厄尔的眼睛很漂亮,翅翼很美丽,性格很乖巧……但却从来没想过要跟洛厄尔发生点什么。
直到洛厄尔十七岁生日。
在遇到陆慎之前,洛厄尔好像都没有生日的概念,对他来说,一只无人庇佑的雌虫幼崽能够在充斥着混乱与罪恶的三等星存活下去已经非常艰难,更遑论像上层贵族一样奢侈地庆祝生日。
而且生为注定要对雄虫卑躬屈膝的雌虫对他来说本来就是一种无法避免的不幸,没什么好庆祝的。
陆慎不同意他这个自暴自弃的观点。
当然,也有可能仅仅只是不想在这只小雌虫脸上看到类似“死寂”和“认命”的表情。
于是在洛厄尔十七岁生日之前,陆慎毫无心理负担地从一只脑满肠肥且正在当街对一只未婚雌虫施暴的雄虫身上拿走了一大笔钱,顺便用枪打穿了他的脑袋,然后用那笔钱在三等行最高档的餐厅包场定了位置。
那家餐厅有一面两百七十度的巨大落地窗,落地窗外能看到塞里利亚深蓝色的广阔海面以及三等星充斥着科技感与混乱感的城市夜景,那是贫民窟狭窄的四方天地里无论如何都看不到的风景。
当时洛厄尔按照陆慎的要求提前换上了他为他准备好的新衣服。
尽管已经跟陆慎在一起相处了一年多,被亚雌侍者领到餐厅门口的时候,洛厄尔看起来仍然显得有些局促,像是不敢确定眼前这一切都是为他准备的。
陆慎就站起来牵着他的手,帮他拉开凳子,让他先坐下来。
坐下来以后洛厄尔才逐渐放松下来,意识到陆慎是真的特意花心思为他准备了一个生日的惊喜,后知后觉地感受到纯粹的高兴。
陆慎看着他在暗色灯光下因为喜悦而显得更加漂亮的碧绿色眼瞳,忍不住觉得这只小雌虫是真的很好哄。
因此也希望他能更开心。
所以陆慎又让侍者端上来一个蛋糕,亲手插上蜡烛,在关掉餐厅里所有的灯之后,用打火机将蜡烛点着,在摇曳的烛火中祝洛厄尔生日快乐。
洛厄尔的眼睛在烛火映照下变得很亮很亮,他盯着插在蛋糕上的蜡烛看了好一会儿,方才将视线转移到陆慎脸上,很小声很小声地问陆慎:“现在我是不是该吹蜡烛了?”
陆慎笑了一声说当然不是。
他把蛋糕推到洛厄尔面前,告诉他下一个流程应该是许愿。
洛厄尔看起来有些迷茫:“可我不知道该许什么愿望。”
“许吧,”陆慎顿了一下,说,“好好想一想,过生日都是要许愿的。”
之所以顿了一下,是因为陆慎脑子里忽然冒出来了一个“如果这是在菲城就好了”的念头。
那么不论面前这只小雌虫想要什么,哪怕是要星星月亮,他都可以想办法捧到他面前来,
但这里是虫族。
导致陆慎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
当时洛厄尔看着陆慎的脸想了很久很久,也不知道是许了还是没许,最终他抿了下嘴唇,垂着眼,很认真很认真地凑过去把蜡烛给吹灭了,熄灭的烛芯上冒出一缕淡青色的烟雾。
然后陆慎让洛厄尔过来。
他没有立刻让侍者开灯,而是带着洛厄尔一起走到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洛厄尔有些不解,侧过头准备问他的时候,外面突然响起“砰”的一声烟花升空的声音。
巨大的金色烟花在空中展开,而后很快升起第二朵,第三朵,第四朵……将整个塞里利亚海域和漆黑夜空全部照亮。
面对眼前在整个三等星都可以算得上罕见的景象,已经反应过来的洛厄尔愣在原地,微张着嘴唇没有立刻说话。
陆慎又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然后他抬起手来揉了揉洛厄尔的头发,恭喜他又长大了一岁。
陆慎说:“生在三等星并不是你的错,是雌虫也不意味着你就应该认命,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奥诺里又不是没有强大的雌虫摆脱束缚,跟雄虫相亲相爱的先例,”陆慎的五官长得深邃冷厉,但他看着洛厄尔的眼神却很温和:“我相信洛厄尔成年以后一定是一只很厉害的雌虫,也一定能走出三等星,过上更好的生活。”
所以,不要认命。
更不要认为自己的出生是一件不幸的事。
洛厄尔的每一个生日都很值得庆祝。
洛厄尔抬头看了他好几秒,像是要把陆慎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里。
当时外面金色的焰火倒映在洛厄尔那双碧绿色的眼睛里,让那双眼睛看起来更像是闪烁着上等火彩,且没有参杂进任何杂质的碧榴石,陆慎不自觉移开视线,继续看窗外的烟花。
这时候洛厄尔却伸出手,握着他的手腕小声问:“过生日许的愿望就都能实现吗?”
陆慎再次望向他。
这次洛厄尔望着他的眼神里多了些别的东西,依然天真、无辜、漂亮,但莫名让陆慎感觉到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夹杂着紧张、惶恐和一丝下定决心的孤勇。
这让陆慎忍不住觉得有点心疼。
于是他连想都没想就“嗯”了一声,点头说可以,希望洛厄尔不要害怕,也不要不开心。
就算真的是一个很难很难实现的愿望,他也会想办法去替他实现。
“那……那如果是我想亲您呢?”洛厄尔虽然有些犹豫,但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很亮很亮,“这个愿望能实现吗?”
“……”陆慎瞳孔微缩,有些说不清自己当时那一刻的心情。
或许是餐厅恒定温度设置得太高,导致他觉得自己浑身有些燥热。
又或许是洛厄尔用那张纯真又漂亮的脸说出这种类似于求欢的话,其中蕴含的引诱意味比陆慎以往见过的任何人都更强烈。
导致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忽然有点失去作用。
因为拒绝的话没能立刻说出口,所以洛厄尔把陆慎这一刻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他睫毛颤了颤,小心地贴近陆慎,徐徐凑过来亲吻陆慎的脸颊。
洛厄尔的嘴唇很柔软,也很湿润,但动作却很轻。
落在脸颊上的感觉甚至不像是一个吻。
见陆慎站在原地没有立刻把他推开,洛厄尔犹豫了下,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情,又将嘴唇缓缓下移,从鼻梁到下巴,最终用舌头轻轻地舔了舔他的唇角。
分明是洛厄尔的生日,洛厄尔的愿望。
但陆慎却觉得,收到礼物的那个人好像是他。
他不受控制地受到了某种蛊惑。
在洛厄尔浅尝辄止便心满意足准备退开的那一刻,陆慎握住他的手腕,将他拽到自己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问:“为什么要亲我?”
洛厄尔嘴唇动了几下,好像是在迟疑,又好像是觉得惶恐。
“为什么过生日的愿望是亲我?”陆慎继续问。
在陆慎根本算不上逼问的逼问下,洛厄尔睫毛颤了好几下,最终还是鼓足勇气看着陆慎一字一顿说:“因为喜欢您。”
“因为喜欢您,所以想亲您。”
陆慎沉默了片刻。
在洛厄尔因为他的短暂沉默而流露出难堪、慌乱和后悔的眼神中,用拇指按上这只小雌虫方才被濡湿的下嘴唇,用低哑的声音告诉他:“洛厄尔,接吻不是这么亲的。”
洛厄尔当时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陆慎直接用舌尖撬开洛厄尔的唇齿,探进他湿热而柔软的口腔。缠住他的舌尖吮吸,引导着从未与人亲近过的洛厄尔生涩与他纠缠。
他们在不断炸开的漫天烟花下接吻。
在鼻息交换的过程当中,他感受到洛厄尔的舌头比他想象中更加湿滑,口水的味道也比他想象中更加香甜,他一只手搂住他的身体,另一只手往上抚着他的后颈,将手指插入他的发根。
从未体验过这种感觉的洛厄尔眼神失焦,被刺激到几近缺氧。
他急促地喘息,稚拙地回应,在陆慎越来越重的亲吻当中几乎站立不稳,却还是下意识勾住陆慎的脖子,近乎于迷恋地仰起头好让陆慎能够吻得更深。
从那天开始,陆慎跟洛厄尔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本质的变化。
在意识到陆慎并不反感,也不会因为他异于其他雌虫的行为鄙夷和疏远他,甚至还会主动回应他的吻之后,洛厄尔表达出来的渴望越来越明显,他们接吻的频率也越来越高。
可哪怕到洛厄尔成年。
哪怕陆慎的理智彻底被旷日持久蒸腾燃烧的欲望焚烧殆尽,终于在某次湿吻之后控制不住将满脸潮红的雌虫身上穿着的睡衣脱下来,突破了最后一层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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